第185章
在第一个任务结束之后, 未来的周岩其实就是被凶手杀害了。 也就是……被未来的黎殊杀害了。 第三个任务, 未来的黎殊和未来的双胞胎出现。 第一和第三个任务中间, 在未来的那条时间线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未来的黎殊和双胞胎才会出现在任务里。 那么,在未来的时间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答案就是周岩的死亡。 周岩一定是查到了什么非常关键的线索。 而这个线索, 应该就是未来的周岩在第一个任务里得到的提示,那个提示应该就是原本在初始时间线上死亡的梁璇。 周岩发现了凶手的身份。 他发现了黎殊, 而在这条时间线上的黎殊与现在时间线上的黎殊相比,似乎更加残忍,他也发现了周岩对他的怀疑, 于是直接除掉了周岩。 而未来的蒋惟通过第一、第二个任务的提示,以及未来周岩的死亡,也许也察觉到了凶手的身份,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黎殊和双胞胎。 于是在第四个任务里,未来的黎殊和双胞胎因未来的蒋惟的杀意进入任务。 在这个部分,辛心是存疑的,因为他始终无法推理,也永远无法推理的就是未来的确切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未来的蒋惟很显然因为他的死亡重新陷入了心理疾病当中。 可是以辛心对蒋惟病情的了解,蒋惟在患病时也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真正的恶意,而在任务里,绝望痛苦的蒋惟也始终没有真正地走出过那一步。 无论如何,未来的黎殊和双胞胎在第三个任务里出现,他们出了任务之后,别人的身份还难说,一定会看出他的身份。 已经死去的辛心怎么还会出现在任务里呢? 比起现在时间线上的他们,未来时间线上的人会比他们更早地察觉到,原来任务里的人是来自不同的时间线。 等到下一个任务,未来的黎殊没有出现,过去还未死亡的梁璇进入任务。 这说明中间杀意存在断档,未来的黎殊失去了“杀意”来源。 辛心在黑暗中把思绪倒挡,不,他在第三个世界里遇到未来的黎殊,那杀意并不是来自未来的蒋惟。 是未来的双胞胎! 所以在第三个任务结束之后,未来的双胞胎再也没出现过。 答案是,未来的双胞胎在出第三个任务之后就被未来的黎殊杀害了。 第五个任务,黎殊出现,说他经历了一次单人任务,那是谎言,所谓的“单人任务”其实就是他杀害了双胞胎。 …… 思绪在此时被出口处的水流打断,辛心只能匆匆去面对他命中注定无法逃开的生死考验。 “师兄,”辛心仍旧这样称呼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打招呼时一样,态度礼貌,语气诚恳,“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从夺枪开始,黎殊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另一个人给控制了。 不,应该说是从辛心重新出现开始。 他太冲动了,他不该夺枪的,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即使辛心没死,他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之后他还有机会再设计新的杀人方法,只要他想,辛心早晚都会死。 可现在他夺了枪,对准了辛心,这个动作是不该出现的。 不该出现,也已经出现了。 黎殊手握着枪,手指扣在扳机上,他的心理状态一向都极其稳定,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称得上是冷漠,他能够客观地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造物主般的心态来看待所有他周遭的人与事。 而现在,他失误了。 黎殊的心绪产生了奇异的波动,他想,那也许是愤怒。 居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的胳膊死死地扼住他的咽喉,双眼赤红地盯着他,“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他’说进了任务就会丢失记忆。 ‘他’说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说‘他’拼了命地将这些信息硬生生地刻入灵魂,他必须照着‘他’说的去做,否则,他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说得没错,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做得更完美,后悔自己现在做出的举动。 但是辛心在说什么?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辛心第一次发现原来黎殊的眼睛完全褪去色彩时是这样的感觉,令他联想到那座孤岛上海边嶙峋的岩石,坚硬又冰冷。 蒋惟和周岩都已经做好了预备动作,双眼紧盯着黎殊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师兄,我碰到宁齐商和宁齐君了,他们跟我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还有地下室的那个东西,我也看到了,那是你做的吗?”辛心缓缓道,“是不是双胞胎在欺骗我?” 黎殊闻言,嘴角轻勾了勾,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伪装了太久,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他面具的一部分,嵌入了他的皮肉里,“辛心,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来这一套了?” “你是想替他们转移我的注意力?”黎殊微笑道,“相信我,他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轻轻扣这一下扳机。” “好吧,”辛心承认,“还是被师兄你看穿了。” “师兄,你应该也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吧?蒋惟跟你得过差不多的病,他现在治好了,真的,这说明你也有希望能够痊愈的。” 周岩听辛心这么说话,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像黎殊这样的人,应该最忌讳别人说他有病,更忌讳说有人跟他病情差不多。 黎殊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依旧保持微笑,只说了一个字,“病?” 辛心道:“唐立德没有诊断出你的病症吧?” 他一直在想唐立德为什么会自杀呢?所谓用自己的自杀完成实验,这里的实验根本就不是现实中真的存在的某个项目,而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萦绕在唐立德内心一直挥之不去的猜测。 是他吗?不是他吗? 我对他的判断失误了吗? 还有……他到底能否被治愈? 唐立德在蒋惟面前跳下悬崖,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实验”蒋惟的病是否被彻底治愈。 如果蒋惟之后病情没有复发,那就说明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即是对黎殊的判断,这个错误让他家破人亡,也让他作为顶级心理治疗师的信仰完全破灭。 “辛心,”黎殊温和道,“我没病。” “有病的人都这么想。” 辛心说这话的时候很诚恳,其实他并不想激怒黎殊,也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够激怒黎殊,甚至他完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黎殊,可是终究是要面对的,黎殊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 “师兄,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吗?” “对你来说,面对我,面对蒋惟和周岩,现在做任何的矫饰都太过多余了,我想,你打心眼里认为我们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雄狮需要在蝼蚁面前掩饰自我吗?” 辛心的表情和语气完全没有激将的意思,黎殊能看得出来,辛心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黎殊不在乎法律的惩罚,也不在乎死亡,何时何地,因何人何事走入死亡,他都不在乎。 更何况,现在握着枪的是他,掌握主动权的人仍然是他,不是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黎殊缓缓道,“想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呢?” 沸腾的血液在蒋惟体内翻涌,如果黎殊没有抢走枪,也许他会开枪的,他真的会开枪的。 “当然需要,至少杀我,一定是有理由的,你不是在众多人当中独独选中了我,接近了我吗?” 辛心道:“师兄,你明明已经发现杀人对你来说了无乐趣,为什么又想杀我了呢?” 之前,辛心一直想不通黎殊为什么要杀梁璇,现在黎殊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辛心想他又明白了一些事。 是的,对于黎殊来说,杀人不需要理由。 他杀了动物,无趣,他操控了双胞胎,也仍旧是无趣。 所以他选择杀一个人试试看。 至于这个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可以是来应聘的无辜女孩,也可以是在他身边,离他很近的人。 对黎殊来说,没有任何分别。 “杀了唐嘉俊,之后你就停手了,再没杀过人,你并不嗜杀,你不是那种被杀人的快感所引诱走上杀戮之路的连环杀手,师兄,你觉得我很有趣吧?” 辛心也笑了,他的笑容几分苦涩,却并不痛苦,“你像拨动钟表里的指针一样随手拨动我的命运,可我仍按照既定的节奏一点点往前走,师兄,你接近我,是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好奇心,原来你也会有好奇心,你自己也很惊讶吧。” 黎殊一言不发,嘴角依旧维持着笑容,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冷漠。 “照理说,我一进大学,你应该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可是你并没有接近我,也没有干涉我的生活,而是选择一直在暗中观察,为什么呢?” “师兄,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没有答案吧,”辛心只能现分析黎殊的心理,站在完全被凝视的那个位置去思考黎殊的心理状态,“我猜,其实你是有点不知所措吧。” “你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我,也不知道接近我之后要对我做什么,”辛心轻声道,“其实师兄你对我的确很好,当然暗地里也对我做了很坏的事情,上次在英国,你是有机会让我丧命的,可是你没有那么做。” “师兄,你自己心里也很疑惑吧?” 辛心直视着黎殊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很黑,那种黑是沉闷的,冰冷的,让人无法呼吸,看不到尽头。 “如果想要找到这个答案,找到你为什么想杀我的理由,或许这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你现在杀了我,以后永远都会被困在这个问题里,也许这就是他拼了命想要阻止你的原因……” “你错了。” 黎殊打断了辛心,他的目光稍稍下移,落在辛心的心口,那里正跳动着一颗永不屈服的心脏,“我从来没有疑问。” “嘭——” 扳机扣动的瞬间,熊熊燃烧的别墅轰然倒塌,枪口所爆出的火花与那相比变得似乎微乎其微,像黑夜里的一束小小花火。 黎殊开枪了。 第421章 生 活了下来 枪声响起的瞬间, 辛心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原来人在真正接近濒死时,真的会看到死前走马灯。 那并非从出生到死亡, 而是人生中几个最重要的片段。 他和辛怀巧搬离别墅,两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去医院确认辛怀巧尸体的那一天,他和姚珊相认时,他与辛志明和解时的画面,还有……无数与‘他’在一起时的画面。 我们……也算有过两辈子了吧? 还会有第三辈子吗?还是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结局? 短短的一瞬,辛心感到强烈得无法支撑他站立的遗憾,他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眼中映出被燃烧的火光映照得无比明亮的夜空。 奇怪的是, 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一丝丝的疼痛也没有,真好, 原来死亡是不痛的吗? 辛心躺在地上, 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摸上自己的胸膛。 就在黎殊做出扣下扳机动作的同时, 周岩和蒋惟都动了, 两人几乎同时扑向黎殊。 黎殊没有丝毫地挣扎反抗, 辛心说得不错, 他并没有杀人的瘾。 手指扣下扳机时, 黎殊内心毫无波动,就和逼唐嘉俊吃生肉跳崖一样, 生命就是如同玻璃般脆弱的存在,无论是牲畜还是人类, 呼吸、心跳、血液,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也一样不能免俗。 而当中枪的人居然好端端地爬起来时, 黎殊的眼神才终于变了。 蒋惟不敢脱手,膝盖死死地按住挣扎中黎殊的背,唯有双眼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定定地看着从地上挣扎起身的辛心。 他看到辛心眼中有泪,左手按住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像还不确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辛心也望向了蒋惟,与蒋惟对视的瞬间,辛心发现蒋惟眼里一闪而过,火光中尤为显眼的泪。 两人痴痴地看着对方,都好像如坠梦中,不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悲剧发生后他们臆想的世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唯恐打破幻想。 “黎殊,你现在涉及以暴力、胁迫的手段抢夺警察枪支,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 周岩额头上全是汗,掏出手铐直接把人从背后铐上,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用力紧了紧,他对蒋惟放松地一笑,“放心,枪里是空包弹。” 他话音落下,蒋惟还没什么反应,黎殊倒是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不可能!” 手铐随着黎殊的挣扎迅速咬紧了他的手腕,然而黎殊毫不在乎,周岩险险地把人控制住,他与黎殊对视,神情威严,“黎殊,够了,森林火警已经触发,马上就会有人来增援,你已经没戏唱了。” 倒塌的别墅燃烧出爆裂的声音,辛心如梦初醒,他的视线从蒋惟转移到黎殊身上,再从黎殊转移到甩到地上的枪。 辛心低头,再次用手摸自己的胸膛,没事,他真的没事!他猛地抬起头,蒋惟帮助周岩控制着黎殊,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不断地滚落泪水,而他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一直就那么如梦中一样看着完好无损的辛心。 “去吧。” 周岩胳膊轻碰了下蒋惟,“我一个人能控制住他。” 蒋惟依旧纹丝不动,完全就是灵魂出窍了的样子。 辛心终于回过神,直接向着他们跑过去,周岩看准时机,把黎殊拉了起来,拉着人往侧面踉跄退了两步。 辛心在蒋惟面前站定,他看到蒋惟满脸的泪,心里说不出来的酸疼,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蒋惟,你没事吧蒋惟?” 他一个险些中枪,结结实实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人居然一开口仍然是先担心别人有没有事。 蒋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硬生生地从胸膛里扯出来,悬在半空中正要毁灭时,又被另一只手托住。 那双手是热的,是软的,捧着他的心脏,才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他现在仍然在灵魂出窍,就像是有两个视角,一个视角正旁观着这一幕,旁观者应该没有情绪的,可两个他却都无法自控地泪流不止。 “蒋惟……” 辛心看到蒋惟这副样子立刻就想到了蒋惟的病,也想到了任务里的‘他’,他以前曾无数次地希望尽快与‘他’重逢,可看到‘他’在蒋惟的灵魂里复活,才明白那是怎样的痛。 辛心用力拥抱了蒋惟。 “蒋惟,我还活着,你抱抱我,感受一下,我还活着。” 蒋惟却仍像个偶人一样一动不动。 周岩见状,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态,他看向黎殊,黎殊倒是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了,他神情漠然地看着辛心和蒋惟,周岩既没从他的脸上看到悔恨,也没看到仇怨。 “上车之前,我早就把枪里的子弹调包成空包弹了,”刚才蒋惟那么近地拿枪指着黎殊,周岩是真紧张了,空包弹近距离也会造成伤害,幸好,事情的发展比周岩想得还要好,周岩道,“黎殊,我会送你去接受法律的审判,无论你是有什么精神疾病也好,是正常人也罢,法律说话。”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黎殊语气淡淡道,“我说过我没病。” “接受心理评估是你的公民权利,我希望你从现在起配合案件调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有机会接受社会的改造。” 黎殊已经懒得跟周岩多废话了,他看着辛心不断地用双手摩挲蒋惟的背,像是给冻僵的人回温,蒋惟也终于渐渐恢复,他猛地抬起手回抱住了辛心,辛心欣喜地大喊,“蒋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辛心拍着蒋惟的背,转过脸看向黎殊和周岩,周岩神情严肃仍未放松戒备,黎殊脸上的神情毫无波澜,辛心垂下眼,看到黎殊正在滴血的手腕,他抬眼看向周岩,“周哥,师兄他的手不会有事吧?” “没事,这就皮外伤,我们办案都是合法合规的,他不乱动,我也不会折腾他。” 辛心点头,他这才对黎殊说,“双胞胎也没事。” 黎殊静静地审视着辛心,他企图从辛心脸上看到恐惧、憎恨、失望……然而,辛心看他的眼神里只有悲悯。 “你舅妈也没事吗?”黎殊淡淡道。 辛心手还抚着蒋惟的背,蒋惟忽然松开了他,脸朝向黎殊,辛心赶紧扯住了蒋惟的胳膊,他看向黎殊,“师兄,你希望我恨你吗?” 黎殊没说话,就只是静静地,以能够让人发狂的淡漠面对着辛心,就连见惯了各种罪犯的周岩内心也不由升腾起对这个人的强烈不适,这是对于“非我族类”本能的人性排斥。 而蒋惟,他深深地明白对于辛心来说家人有多重要,黎殊到现在都还没放弃伤害辛心。 辛心紧紧地抓着蒋惟的胳膊,他看着黎殊,眼神中仍然是没有黎殊所期待的东西。 他对他做的一切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辛心说:“我不会恨一个病人的。” * 森林火警发现火情后立即带队过来支援,由于树林遮挡,开路困难,他们抵达现场时,火势已经快要蔓延到山上,幸好别墅背后就是湖,取水方便。 周岩在森林火警的帮助下带着黎殊成功抵达了有信号的公路附近,余梅早就觉察出了事情有变,不顾一切地找其他支队借了人手来支援,三人一到公路上,警车呼啸而来。 周岩押着黎殊上了车,黎殊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全程没有任何反抗。 尽管他尽力掩饰,周岩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流露出极其强烈的挫败感,那种挫败感是灰色的,沉沉的,仿佛一座山一样笼罩着黎殊。 辛心和蒋惟作为目击证人和受害者上了另一辆警车。 在车上,辛心赶紧借了手机打电话给辛志明。 辛志明其实也已经给辛心打了几个电话,辛心不接,他急得要命,他还不知道辛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没事了,你舅妈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万幸没有撞到头……” 辛志明在电话里的声音又疲惫又沙哑,辛心点了下头,他说不出太多的话,“……那就好。” “辛心,钱我过段时间有了我就还你,也是寸,就赶着丹彤刚买房背贷款的时候……” “没事,舅舅,我不着急用钱,你先照顾好舅妈,钱的事,你别操心。” 挂了电话,辛心才忍不住再次眼中满溢泪水,被枪指着的时候他没想到哭,看到蒋惟时,他哭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现在,他又哭了,他抓着蒋惟的手,说:“是我连累了他们。” “不是,”蒋惟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你自己知道,不是的,犯错的另有其人。” 辛心轻点了点头,他看着蒋惟,觉得自己好像仍旧是做梦一样,他真的活下来了吗?他真的走出了另一条路吗? 蒋惟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让浑身湿透的他在脱离了爆裂的火光之外仍感受到温暖。 “蒋惟,”辛心道,“我们活下来了吗?” 蒋惟的回应是紧紧抱住了他。 “活下来了。” 他的心脏活了下来,他也才活了下来。 第422章 生 开始审讯 辛心和蒋惟分开做了笔录。 在谈到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时, 辛心在车上已经反复思考过了,他不想把季青禾说出来。 “我上了车以后很快就昏迷了, 我也没看清司机的脸。” “醒过来就是在别墅里,头上的伤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嗑的。” 辛心尽量少说,他现在的状态,少说话也是正常的。 季青禾跟宁齐君后来怎么脱身的他也不知道,反正森林火警赶来时,没发现还有其他人的踪影。 辛心猜测可能是宁齐商接走了两人。 蒋惟比辛心先出来,就站在走廊里等,经过笔录以后,他的情绪显然稳定了许多, 辛心看到他,心里又泛起那种又酸又疼,可又止不住欣喜的复杂感受。 还能活着见到这个人, 真好。 劫后余生, 两人在现场紧紧拥抱过, 在车里也一直互相抓着手, 现在, 天亮了, 他们都安全了, 却隔着距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只是互相这么远远地看着。 辛心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一般,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他想, 蒋惟也许也是一样的。 两人默默地互相走近,彼此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蒋惟率先开口, 他的视线越过辛心的头顶,哑声道:“伤口包扎好了。” “嗯。” 辛心手虚虚地扶了下后脑勺,“他们包扎得挺好的,我已经不痛了。” 蒋惟抬起手,手掌停留在包扎的纱布后面,他想触碰他,但又怕会弄疼他,所以只是在那里浅浅地停留了一下。 “身上其他地方有受伤吗?” “就是一些磕磕碰碰。” 经历了一晚上的危险,辛心的脸色是难看的,湿透的头发已经晾干了,几缕头发很不整齐地翘着,身上衣服湿了,还披着蒋惟的外套,他意识到蒋惟正在打量他,脸上还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 “他们是不是该给你争取一个什么见义勇为市民奖之类的?”蒋惟柔声道。 辛心下意识地想抓头发,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不由龇了下牙,赶紧想收回手,收回的手就这么碰到了蒋惟伸过来的手。 辛心对上蒋惟的视线,蒋惟眼中充斥着心疼。 “没事,”辛心的手抵着蒋惟的手放下,“我这算什么见义勇为呀,”辛心咧开嘴一笑,“我这不是救的自己吗?” 不,你救了很多人。 包括我。 蒋惟在心中默默道。 “回宿舍吧,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这样看起来不会太憔悴,到时候就在动车上睡吧。” 辛心神情一怔,他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坐车回家乡的,可他看着蒋惟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没必要说了。 他懂他的心思,也懂他的心事。 两人叫了车返回学校,蒋惟放心不下,和辛心一块儿回了宿舍,他几乎和辛心寸步不离,至少两个人得在同一个空间里,活像是犯了分离焦虑。 这种状态让辛心既心疼又熟悉。 换好衣服,辛心又联系了辛志明,辛志明听他说要回来,连忙说不用,杨芳茵脱离危险,没什么问题之后他就联系了辛丹彤,辛丹彤已经在返乡的路上了。 “我们这里有人照顾,你就不用回来了,留在学校好好读书,借你的钱,我会尽快打给你的。” “舅舅,先不提钱的事,我就回来看一眼,看到你和舅妈没事我就放心了。” “辛心……” 辛心听着辛志明在电话里的哽咽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舅舅,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两人直奔高铁站,落地到了医院,舅甥两个一见面,彼此眼睛都酸了。 “舅妈呢?”辛心道,“她醒了吗?” “醒过了,又睡了。” 辛志明看向辛心身旁的蒋惟,“这是……” “这是我师兄,”辛心道,“他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回家,跟我一起回来。” 辛志明一晚上没合眼了,脑子乱得很,一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只对蒋惟不住感谢。 辛心在病房里见到了睡梦中的杨芳茵,杨芳茵圆润的脸显得很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旁的监视器表明她现在处于平稳的状态。 “医生说了,幸好送医院来得及时,做了手术,没什么大问题……” 辛心看向辛志明,“那个肇事的司机呢?” “被抓了,倒是没跑。” 辛志明双手紧紧地攥着病床的尾部栏杆,“看交警大队怎么判吧,我现在也没心思管那个人,只要你舅妈没事就好。” 辛心点头,“嗯,只要舅妈没事就好。” 蒋惟余光看向辛心,他想,辛心能够长成现在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辛丹彤很快也到了。 看到杨芳茵因为摆摊而受伤的样子,她不由痛哭流涕,“都怪我,我不该贷款买房子,让我妈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出去受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们自己闲不住,要怪也是怪那个司机啊。” 父女两个靠在一起互相安慰,辛心拉着蒋惟悄悄退了出去。 辛心眼眶刺痛,双眼又止不住地溢出了泪水。 “幸好舅妈没事,”辛心轻声道,“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蒋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拉住了辛心的手。 辛心的掌心是湿润的,被汗水浸湿的。 “别想那么多,也不要太自责了,你是他们的家人,”蒋惟道,“你舅舅不会怪你表姐,也不会怪你的。” 辛心看向蒋惟。 “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吗?”蒋惟轻声道,“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却绝对不会说是彼此拖累了对方,这么见外的关系,就不能被称作家人了。” 辛心紧紧握着蒋惟的手,他想到辛怀巧,想到‘他’,想到未来的周岩、梁璇,甚至双胞胎。 享受一段关系带来的美好,就也必须承担它带来的痛苦。 这是他在辛怀巧死后悟出来的道理。 然而道理仅仅只是道理,也无法阻挡他多少个夜晚独自默默哭到睡去。 “既然舅妈没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 也到了该直面真相的时候。 * 审讯室内,刺眼灯光照耀下的黎殊神情平静,除了头发略显凌乱和外套沾上的泥土树叶之外,与平时的他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人嘴巴死硬,”潘东科隔着玻璃道,“被抓了个现行,还一句话都不说,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刑事拘留了吗?” 周岩扬了扬下巴,“你看他的样子像不知道吗?这小子不怕坐牢,也不怕死。” 潘东科带着人在双胞胎的别墅蹲点,蹲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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