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唇动了动,却好像说不出话了。 谢观玄不知何时从长廊边绕了过来。 目光凛冽,为她说话。 「裴昭意,你也是女子,为何非得用从前的事情刺激她?」 「是惜棠想与你缓和关系,才和我说,要来亲自问你。」 她又何尝不是来刺激我的? 谢观玄看不见。 他的眼里只有她。 我站在门槛边,居高临下地睨她。 「从前嫁人时怎么梳,如今便怎么梳。」 「好了,我告诉你了,可以回去了。」 她红了眼睛,后退了两步。 脆弱又无力地跌入谢观玄怀中。 谢观玄皱着眉。 威胁我。 「裴昭意。你已经犯了七出。」 「我大可用一纸休书,与你一刀两断。」 我看着他的脸。 心底一片苦涩。 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倏然就笑出了眼泪。 「不用了。」 谢观玄,放妻书,我已经有了。 他嗤笑一声:「不用?若不是喜事将近,我立刻便能写给你。」 他习惯了对我恶言相向。 什么话都变得能轻易说出口。 我倚着门框。 一言不发。 看他带着宋惜棠离开。 宋惜棠依偎在他怀里,对他笑。 走廊上悬着的灯笼在他们的侧颜上晕出一片红光。 郎情妾意。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对身边的侍女说:「备好马车。明日,我要去礼部衙署一趟。」 我回到屋里。 从妆奁中拿出放妻书。 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摁下手印。 一气呵成。 9 和离手续办得很顺利。 有夫妻二人的签字与手印。 如今裴家衰落,谢观玄要与我划清界限,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礼部的人没有多问。 我又将户籍落回了裴家。 处理好一切回府时,已经是接近正午。 明日便是婚宴。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无人顾及我。 我回了屋子里,清点好要带走的东西。 有两个红木箱子的东西。 先托人送出府。 银票很薄,可以随身带着。 我与爹娘通了信。 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屋子里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我生活过的痕迹。 入夜的时候,谢观玄身边的侍女为我送来一套华服。 她低首道:「这是大人让奴婢给夫人送来的。这是大人两个月前亲自挑的布匹。明日观礼便能穿。」 料子是上好的绸缎,在泛红的烛光下流光溢彩。 屋内的侍女接了过来。 她却仍未走。 站在阶下。 「大人让奴婢给夫人带一句话。他昨日说的是气话,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出的话如覆水难收。 刺痛宛在。 我默了默,只是颔首。 表示已听见。 她谨慎地抬眼,小声问:「夫人没什么想与大人说的吗?」 夜风很凉。 吹得我眼睛有些干涩。 我缓缓道:「没有了。」 「你早些回去交差吧。」 她很快便退下了。 这夜,我睡不安稳。 门前有家丁与侍女来来去去。 明灯彻夜不熄。 谢观玄要成婚。 下人能得大笔的赏钱。 人人都很高兴,日夜忙碌也不觉疲倦。 10 我起得很早。 天才刚亮,我便换上不显眼的素衣,戴着幕篱出门。? 管家还认得出我,随口问了一句:「裴夫人出门做什么?再过一个时辰,婚宴便要开始了。」 宋惜棠也要做夫人了。 为了区分,他连着姓唤我。 我只是笑笑:「去城门,送我爹娘。不必告诉家主。」 他俯首说:「是。」 我坐上马车,往城门去。 车辚辚向前。 观礼的人朝谢府的方向去,与我方向相反。 我放下帘子,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足尖。 三年前。 我与谢观玄成了亲,有过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 那时天真。 我以为宋惜棠成了亲,他又娶了我,这日子只能如此过下去。 我以为只要对他好便能打动他。 直到一年前,他又收到了宋惜棠的信。 他与我成婚后,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几乎是一年便能擢升一个品级。 我爱他,我爹扶植他。 他日子顺遂,前途似锦,比登科时还要意气风发。 但宋惜棠婚后过得并不好。 她的丈夫宠妾灭妻,她的日子很难过。年仅十九岁的人,心力交瘁,日渐消瘦。她难以自抑地向竹马诉苦。 那封信上的墨都快要被她的泪染花了。 她本该嫁给谢观玄的。 他们本该是少年夫妻的。 谢观玄对她有愧,对我有恨。 从那时起,便暗中接济她,也疏远了我。 我想。 我还是醒得太迟了。 11 一个时辰后,我坐上了去岭南的马车。 爹娘知道我已与谢观玄和离。 他们只是叹气。 叹当初没有看准人,让我白白受了这些苦。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 是我糊涂。 一错再错。 去岭南的路很长。 但好在我身上有钱,走水路时可以租大一些的船,也可以上下打点,去驿站牵几匹快马。 抵达岭南的官邸时,已是大半个月之后。 我本以为我会不习惯的。 但只是最初因水土不服病了几天,往后便适应了。 阿娘在院子里栽了瓜果,种了菜。 这里气候湿热,什么都长得很快。 爹的俸禄变得很少。 我将带来的钱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跟着阿娘学织布、裁衣。 这里没有柔软的绸缎,也没有闪闪发光的首饰。 但我过得很自在,很快活。 能吃上京城没有的瓜果,能看见京城没有的风光。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我渐渐地忘记了从前的日子。 忘记了从前和谢观玄在一起时的感受。 与谢观玄相敬如宾,难得恩爱的日子。 被谢观玄冷落,守着孤灯的长夜…… 像流水一样淌了过去。 事如一梦了无痕。 从阿爹同僚之子的婚宴中归来后,阿娘拉着我的手,蹙眉问我:「我瞧见你刚刚在出神,可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我一愣,耿直道:「我在想席上的白切鸡是怎么做的,与娘先前做的不一样。」 她噗嗤一笑。 「明日让你爹去问问。」 我抱住阿娘的手臂,黏糊糊地撒娇。 言笑晏晏。 12 婚宴开始前。 谢观玄在裴昭意的门前驻足了片刻。 他想说,和离是他无心说出口的。 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想告诉她,她如今只有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习惯了对裴昭意说重话。 谢观玄其实有些后悔了。 后悔对她恶言相向,后悔总是刺痛她。 屋里没有动静。 他问管家: 「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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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町69号(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