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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 “会不会麻烦?一套就够了,又不是衣服,还要换洗。”陈子轻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两套当然好,宗怀棠那挑剔劲,难伺候。 “不会,很简单的,反正纸帆的材料我也找了。”马强强把手上的浆糊擦在裤腿膝盖包上,“哥,听说你要跟宗技术做室友了。” 陈子轻错愕:“谁说的?” 马强强小心翼翼:“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宗技术和钟师傅说的。” 陈子轻剪棉线玩,宗怀棠连申请报告的草稿都没打,这就说出去了??? “宗技术为什么跟我哥说?”钟菇不解。 陈子轻笑笑:“可能是新室友对旧室友的一种仪式感吧。” “接力赛上的交接力棒?”钟菇哈哈大笑,“我哥退下了,宗技术上了。” 陈子轻咳了声,行了,别说了,这话会让他一个基吃黄料的。 “钟师傅听了以后,说宗技术一定会后悔搬过去。”马强强愤愤不平,“钟菇,你哥怎么那样说呢。” 陈子轻没多大感觉,钟菇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撸着袖子找她哥算账去了。 “小马,宗技术是怎么回的?”陈子轻好奇宗怀棠的反应。 马强强惊讶他的问题:“哥,你都不生钟师傅的气吗?” 陈子轻把两段棉线搓在一起:“没什么好气的,我确实有让他不待见的地方。” 马强强呆了好几秒,回答陈子轻前面的问题。 “宗技术讲他不像某些人冲动鲁莽,他做决定都是三思而后行,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 陈子轻最后还是自己做了帆,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在马强强的指导下完成的。他把帆船拿去办公室,发现宗怀棠人不在,将帆船放到桌上就要离开。 想想还是找了张白纸撕下一块,用宗怀棠的钢笔在上面留言。 后面还有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个笑的表情。 宗怀棠回来先看的纸条,之后才拿起有了帆的木船:“帆真丑,用脚做的,孬子才会喜欢。” 的确丑,也的确看不上,但他没有扯下来丢掉,凑合着用了。 宗怀棠又去看那图案,照着描了一遍,确定是笑脸,他轻嗤:“哄女同志的把戏,在哪学来的。” 随手把纸条拨一边,宗怀棠就用缺了一块的纸写申请,让正好要去办公区的同事替他转交给李科长。 陈子轻这头也在去找李科长完成标注任务的路上,他吃着苹果拐进办公楼里,钟明刚好从师傅的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一个铝饭盒。 钟明一见到他就加快脚步走了,躲什么多么可怕的瘟疫一样。 慢一点就会被传染。 陈子轻把苹果转个边啃了口,钟明看出来他当时的口型是什么字,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没事。 钟明不是那种在背后乱说闲话的人,不会把他这么要命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躲就躲吧。 陈子轻去了李科长办公室没多久,第一车间那技术员就来了,他把宗怀棠的申请报告递了上去。 李科长看了看:“小向,宗技术想搬去你宿舍啊。” “是的。”陈子轻正色,“我们进行了沟通,想法上达成了一致,我相信他搬进来了,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李科长把报告放在杯盖底下压着,气色不怎么好:“我上次提议你找小钟说说,让他搬回去,没想到你给自己找了新室友。” 陈子轻说:“凡事都讲个缘分。” “室友又不是对象,讲的是哪门子的缘分,不过性格上投缘些是比较好。”李科长把手越过肩膀伸到背后,使劲抓了起来。 陈子轻问道:“李科长,你怎么了?” 李科长换个边抓,瘦黄的脸难受得直冒冷汗:“背上长疮了。” 陈子轻眼皮一跳,李科长要是请了病假不来厂里,那他还怎么做这个标注任务,他坐不住地站起身靠近:“什么疮啊,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床褥潮了的原因,医院开了药,我一天三回的泡着药水澡。”李科长停下抓挠,喘着气去拿茶杯,手颤得很,茶水倒他嘴巴边上了,弄得领子都湿了,他突然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过个天把就能好,我们讲一讲孙二。” “老样子,没出大错,就是经常旷工,对女同志开不正经的玩笑,抢拿别的同志的东西……你也知道他的鼻子多灵,什么味道都逃不了他那一闻。” 陈子轻说完了,中年人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给丁点反馈,厚厚的指甲发黄,他的心跳到嗓子眼:“李科长?” “诶,知道了,你回去吧。”李科长面容憔悴。 陈子轻边走边回头,李科长又开始抓背了,指甲大力刺进布料里,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空气里都弥漫着腥臭。 . 陈子轻忧心李科长的疮,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到了下班点,车间工人们吆喝着去大礼堂的影剧院看电影。 宗怀棠跟厂花先进去了。 陈子轻这头被一个女同志拦住了去路,他的大脑飞快运转。 女同志的同伴对陈子轻挥挥手:“向师傅好。” 说着拉了拉她:“快进去,晚了就坐不上前面的位子了。” “你先进去。”女同志把同伴打发走,她离陈子轻更近一点,手勾着长辫子咬咬唇:“向宁,你头上的纱布换成一小块了,是不是快好了?” “我不是紧张你,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对你只是普通同志的关心。” 陈子轻在这一刻新添了一个记忆板块。 女同志跟原主是一个镇上的,他们不在一个村子,过年回家能一道走。 原主对外是很面面俱到的,例如帮女同志拎个包,给她开个饼干盒,在她被流氓骚扰的时候挺身而出等等。女同志就动心了,她给他写信,一天两封,这样的程度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奔放了。 原主怎么应对的? 原主为了让她死心,说他的对象是要既能在生活中为他洗衣做饭,又能在工作上帮他排忧解难,可以和他产生灵魂共鸣的人。 这条择偶条件被标注了。 陈子轻心里拔凉,后来女同志有没有说什么,怎么走的他都不知道,他蹲下来,抓起一个土疙瘩砸出去。 女同志告诉原主,仙女在天上,不在地上,按他的标准这辈子都找不着对象。 陈子轻一百个一万个同意。 他好烦啊,第四个标注要求一天一首诗,这个速度下去,诗集要不了多久就写满了。 第五个标注是要把诗集送给喜欢的人,没表明是写满就送,还是写满以后找个时间送,他又不敢试,毕竟在给李科长打小报告的时间段上已经让他吃过亏,领了个警告。 陈子轻祈祷他快点找到拉坏电线的人。 “你蹲这拉屎吗?” 头顶来了个低懒的声音。 陈子轻后仰头,他就这个姿势看了一会,宗怀棠被他看得浑身不得劲,犹如洋辣子钻到了衣服里,在前胸后背扭动。 “今天放的是什么电影?”陈子轻慢慢地撑着腿起来,腿关节发响。 “我哪知道。”宗怀棠大步穿过花草繁茂的小路进了大礼堂。 陈子轻第一次进到里面,他走得不快,东张西望四处打量,天花板贴着密密麻麻的瓷砖,每块上面都有花纹,莲花灯垂落下来,不远处挂了顶吊扇。 礼堂有一面按了很多扇玻璃窗,沿着楼梯上二楼是晚会节目的大厅。 放映厅在一楼,不用上去。 陈子轻还在望这望那,后面的宗怀棠戳他背脊:“快点。” 他们向着放映厅那边走去。 这会儿,放映厅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暗了下去。 一个女同志撩了撩耳边碎发,无意间碰到了旁边人的手,吃惊道:“好冰啊。” “什么好冰?” 男同志是赶过来的,满头大汗,浑身热烘烘的。 女同志呆滞地坐着,手背上还有被冰到的凉意,她的脸白了白,踉跄着跑出去不看了。 陈子轻差点被她撞倒,他揉着麻痛的肩膀走进了放映厅。 “去哪儿,就坐这排。”宗怀棠在最后一排叫他。 那里有两个空位,椅子上丢着一件宗怀棠的褂子。陈子轻不往前走了,就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是谁在喊,兴奋又期待。 幕布上放的是港片《昨天今天明天》,讲鼠疫的。 陈子轻趁着片头的时间从兜里拿出两个橘子软糖,剥开一个吃到嘴里,剩下一个给了宗怀棠,没问到底要不要吃。 软糖被陈子轻用舌头从左边拨到右边,他在昏暗中转着眼珠搜寻钟菇的身影,没找着。 放映厅里都坐满了,人真多。 他捏糖纸的动作一停。 刚才进来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吗? 15 ? 启明制造厂 ◎别哭了◎ 陈子轻的疑虑被电影的配乐打断,他把注意力放在幕布上面。 只集中了不到十分钟。 “宗技术,你觉不觉得放映厅的温度比外面低多了啊。”陈子轻的黄球鞋碰了下宗怀棠的,很小的声音轻微打颤,“有点冷。” 宗怀棠踢开他的鞋子:“没感觉。” “怎么会呢。”陈子轻不自觉地离宗怀棠更近些,嘴里呼出橘子味,“真的冷,你看我胳膊上的汗毛都……”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 一个褂子砸过来,掉在他头上,带着干净的茉莉肥皂味,他怔了怔,默默把褂子两边拢了拢,用长袖子在他下巴底下打了个结。 把脑袋整个包了起来。 还是冷。 陈子轻把打的结解开,拿下褂子哆哆嗦嗦地穿上。他的另一边有叽里呱啦声,两个同志在讨论电影剧情,一直在呱啦,一直呱啦。 坐在前排的人都没有谁说一下,他也就不张那个口。 电影到后半段,陈子轻冷得受不了,皮下血管里的血液流动速度都像是慢了下来,浑身关节要僵了,他推推坐在外面的宗怀棠:“我出去一下。” 宗怀棠抵着前排椅背的长腿侧了侧,陈子轻急着到外头去,一下起猛了,身子晃动着去找支点。 他扯住了宗怀棠的头发,指尖勾住。 宗怀棠“啪”地拍掉他的手,轮廓模糊辨不清生了多大的火气,嗓音压得极低:“你搞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陈子轻制造了杂音,周围没有哪个在椅子上乱动,或者好奇扭头看过来的,他们全部直直面向幕布,都对剧情十分投入认真,他拢紧过长的褂子,手缩在能唱大戏的袖子里,匆匆离开了放映厅。 就算没把电影看完待到最后,陈子轻还是感冒了,不发热,就觉得冷。 钟菇把在家煎好的中药带到他宿舍,用搪瓷大饭桶装的,外面包着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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