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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己的下人们没在一辆车上,他也不想去找,一个人蹲坐在僻静处发呆。 脚步声打断了闵乐逸的思绪,他回头,看见的不是嬷嬷,而是个更讨厌的人。 “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苏信月居高临下看着闵乐逸,一副找事的样子。 “看来传闻不错,你确实规矩多了,终于不再满口的村言粗语污人耳朵了。” 闵乐逸眉毛一竖,“苏信月,听说你被嫡母关了将近三个月的禁闭,刚被放出来又想关进去吗?” “你——” 苏信月正欲争吵,突然听到一声咳嗽,两人回头,看见了带闵乐逸的那位嬷嬷。 苏信月立即收敛神情,举止娴静地站在一旁。 闵乐逸低着头站起来。 “闵小公子,老身终于找到你了,这里人多眼杂,请小公子跟老身走吧。” 闵乐逸脚步犹豫,他知道他肯定又要挨训。 “闵小公子?”嬷嬷语气平静地又叫了一声。 闵乐逸余光看见苏信月幸灾乐祸的眼神,一时气闷,跟在后头走了。 嬷嬷把闵乐逸带进一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桌上设着茶水。 “这里是庄子上管事分给小公子的暂歇之处。” 闵乐逸吞咽了一下,嗯了一声。 嬷嬷转头,“这里无人,老身就在此处问一问小公子规矩吧。” “今日在青芜庵,小公子为何以身犯险?” “我敬完香,走到侧面想躲个清静,突然听见呼救和挣扎的声音,我怎么能不管?” “小公子可以出来叫人过去。” “当时近处只有贵眷,我是最能打的了,等去外面叫护卫和小厮进来,人都已经被勒死了!” 嬷嬷淡淡道,“那也是她的造化,是老天要她死。小公子千金之躯,怎能立于危堂之下?” 闵乐逸吸了口气,想要辩驳,生生忍住。 嬷嬷见他不服气的样子,皱起眉头,脸上皱纹加深,像严峻的沟壑。 “这样要命的事,小公子还不知反思?小公子本就因为打架名声不好,这次动手的事情再传出去,不怕给家中蒙羞吗?” “我都是没办法才出手的,上次是为了救猫,这次是为了救人!” 嬷嬷目光冰冷,看得闵乐逸浑身不自在。 “小公子今日这是第几次出言顶撞了?如果不想让老身教,老身即刻便可辞馆离去。” 闵乐逸想到父亲和郁氏一族,怕真气走嬷嬷,自己没法交代,只能服软。 “嬷嬷别生气,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但这一次,嬷嬷并不打算就此收住。 “小公子还未认错。” 闵乐逸抿了下嘴,握紧小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嬷嬷皱眉,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根柳条。 “我还从未这么和小公子立过规矩,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动手了。” 筷子粗细的柳条长约一丈,柳叶被摘了,树皮还带着青色,末端被嬷嬷拿在手里,微微摇晃。 “小公子伸手吧。” 闵乐逸僵硬了一瞬,把两只手并在一起伸起来,拇指和食指上的针痕还未消去。 “小公子认错吗?” 闵乐逸不说话,他不想承认自己救人是错的。 唰的一声,柳条打在细嫩的手心,瞬间留下两边凸起的红痕。闵乐逸肩膀抖了一下,一声不吭。 “小公子认错吗?”嬷嬷的声音愈发冰冷。 闵乐逸还是不说话。 又一道柳条落下,鞭打在细肉上,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回荡。 “小公子认错吗?” …… 一连打了数十下,一次比一次重。直到手心已经红肿一片,几丝破了皮的地方露出鲜红的肉,闵乐逸依旧一声不吭,倔强地死活不开口认一个错,哪怕是假意认错他也不肯。 嬷嬷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硬点子,她知道闵乐逸的手不能再打了,不然就真要留疤留伤了。 她放下柳条,淡淡说道,“小公子先好好想一想,明日老身再来问你。” 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闵乐逸呆呆站了一会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手上的伤钻心地疼,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这样挨过打。 之前在南边乡下,小时候的他太淘气,祖母必要时也会打他几板子,教他道理。 但那时候挨的打,和今日挨的打,一点儿也不一样。 闵乐逸茫然地走出屋子,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避着人走着。 一直走到没人的墙角边,几丛花树下,他又被熟悉的人拦住了。 苏信月瞧了眼闵乐逸发红的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要挨打了,痛哭流涕的时候是不是后悔死了?” 她是专门等在这里看好戏的。 闵乐逸反应过来,忍着手上的疼痛扬声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后悔!” “还嘴硬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闵乐逸不明白。 “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哥儿,太可笑了。你真没看出来?郁氏根本就没瞧上你,不然早就定亲了。” “郁氏一族的大夫人如果真没权利给郁闽定亲,她何必专门来一趟?不过就是看你不行,才找借口推脱,说她一个人决定不了,再送个嬷嬷教你,给你个机会好好改过。” 苏信月看着闵乐逸,眼神复杂,有嘲讽也有嫉妒。 “如果不是你父亲是郁闽的恩师,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辽州郁氏是何等人家,郁闽又是公认的天才,你这种野货也配?” “你胡说!”闵乐逸下意识反驳。 “瞧出来郁氏打算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些日子你在外头赴宴,谁不把你当笑话?背地里都打赌你究竟能不能改好呢。” 苏信月见闵乐逸眼睛红了,畅快而满意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好好学规矩吧,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郁氏小夫人。” …… 秋华年一直打听着青芜庵的消息,天色渐黑时,听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官兵从庵中抓出数位有嫌疑的贼人。 那些跟着知府夫人出去的贵眷们,也都妥善护送回家了。 秋华年松了口气,让金婆子做些闵乐逸爱吃的糕点,打算明天上门看望他。 与此同时,岫岩山清风书院,昏暗的天色里,郁闽有些踟蹰。 刚才大嫂请的嬷嬷托贴身小厮来书院告诉他,说闵乐逸今日脾气太倔受了些教训。 嬷嬷给他说这个,是让他知道一下,撇清关系,免得他日后从别处听到风声说不清楚。 郁闽想到闵乐逸的脾性,能猜到这教训恐怕不轻。 他犹豫了一下,朝书院外走去。 自从两家有心定亲后,为了避嫌他就再没见过闵乐逸了,但他猜闵乐逸或许在那里。 闵府后花园,靠山外的地方,有一大块太湖石,顺着它爬上去,能爬到墙外的亭子里。 郁闽到的时候,果然在亭子的阴影里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 闵乐逸抱着膝盖低着头,昏暗的光线照不清他的脸。 郁闽上前,站在几步外,不知该说什么。 他从未见闵乐逸这样沉寂过。 其实他并没有特别了解闵乐逸。 这个哥儿是张扬的、放肆的、大胆的,看似蛮不讲理,实则最讲道理。像清晨长河水面上红彤彤的太阳一样漂亮。 不等他想好怎么开口,闵乐逸先说话了。 他声音嘶哑,听着就痛。 “郁闽,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大嫂她不喜欢我,知道她说没法做主婚事是骗人的?” 郁闽愣了一下,闵乐逸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不许撒谎。”闵乐逸咬着牙。 “……我只知道祖母给了大嫂定亲的镯子,但大嫂没拿出来。” 闵乐逸低低笑了几声,指甲戳进受伤的手心,疼得他发抖。 “所以你们骗我,说秋闱后定亲是假的,让我以为事情已经定了,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 郁闽急道,“怎么会?只要你改好了,我们怎么会不定亲呢?我心里一直是拿你当未婚夫郎看的。” “连你也觉得我不好,我得改是吗?” 闵乐逸猛地抬头,布满整张脸的泪痕让郁闽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闵乐逸泪眼蒙眬地看着郁闽,那一点年少的心生出的些微好感,如镜花水月般破碎,被风吹散,徒留填不平的疮口。 他急急从腰上解下郁闽送的玉佩,砸在对方身上。 “你们爱娶谁娶谁,爱教谁教谁,小爷我不嫁了!” 他不看郁闽,咬紧牙关,拼命朝山下跑去,怕稍留一步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郁闽慢了一拍,没拦住他,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手里冰冷的玉佩似有千斤重。 他挑的时候,没有特别上心,此时拿在手里,却像是贵重到拿不动一样。 就像闵乐逸,亲耳听见他说出“不嫁了”,郁闽才后知后觉感到了慌张与心痛。 他握着玉佩,浑浑噩噩回到书院,晚间的课堂已经结束,学子们正在各自洗漱休息。 郁闽迎面碰到杜云瑟,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星。 “杜公子,我……有事问你。” 杜云瑟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除了秋华年,他不喜欢任何人这么接近。 “郁公子请讲。” “你和秋华年,你和你夫郎,为什么事吵过架吗?” 杜云瑟微微皱眉,眼神冰冷。 “郁公子的问题未免太失礼,我与夫郎的私事,为何要告诉你?” 郁闽知道自己问得荒唐,但他心里堵得厉害,实在是忍不住。 “怎么可能不吵架呢,对吧?总有些小问题,有合不上的小地方。” 杜云瑟淡淡地打断他,“在我眼里,我夫郎什么地方都是最好的,更不忍用争吵让他伤心。至于郁公子怎么样,与我无关。” “还有,我夫郎与郁公子素昧平生,还请郁公子少提他的名字。” 杜云瑟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郁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月下,直到露水打湿他的薄衫,也没有移动。 …… 夏日天黑得晚,春生上的私塾放学也晚些。 秋华年几人等春生回来后开始吃饭,刚吃完饭,原葭就带着原若上门了。 秋华年一听,原来是为了清凉油的事。 春生带着清凉油去学堂,原若没见过很好奇,春生就把自己的送给了他,回来告诉秋华年,秋华年又给他补了一个。 原葭替弟弟道谢,“原若年纪小,看见新鲜的好东西,免不了多问几句,春生和他关系好,人又大方,直接给了他,给乡君添麻烦了。” 秋华年笑道,“这是他们俩的同窗情谊,一瓶清凉油不值什么,不用专门过来的。” 原葭摇头说,“乡君大方,但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不教他,不能让他养成要东西的习性,所以特意带原若来给乡君道谢。” 原若头上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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