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望病人。 拉米亚记得从那时起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段度日如年的几天之内的每一个细节。 父亲——约翰——看见他们,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是他一年来第一次笑,就是这微笑让母亲、拉米亚与萨尔瓦多不约而同地卸下了多天来的重压。 即使那笑容显得很怪异。 医生坐在大办公桌背后,他是一个中年人,头发有如怒涛,目光炯炯,显得精力充沛,他看着母亲,拉米亚觉得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透着强烈的兴趣,像是想将母亲据为己有(我猜测拉米亚的母亲很漂亮,从拉米亚身上便可见一斑)。 医生自称叫西蒙·玛格努斯,他把手中的一根金色钢笔转得飞快,从左手转到右手,就像杂耍一样,他说:“药效已经开始显现了,他这些天也许会亢奋过度,但请别介意,他会好转的。” 母亲问:“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西蒙医生说:“因为药物还在实验中,那亢奋就是副作用之一,而病人的性格也可能有较大的变化,更伴随着暂时的失忆。先带他回去睡一觉吧,经过一段时间,他脑中的化学成分将恢复到正常水平,他已经没事了。” 母亲纵然担忧,却欣喜地笑了,拉米亚与萨尔瓦多拥抱父亲,约翰还有些傻,可是他抱住儿女时,显得很热情。 他们准时离开了黑棺,父亲在回家途中向每一个遇到的陌生人打招呼,他甚至趁母亲不注意,偷偷亲吻她的脖子,惹得母亲哈哈大笑。 拉米亚认为父亲真的回来了。第二天黎明时分,他就醒来,替所有人做了早餐,将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他已经没了工作,但他用基因制药给的钱收买了工头,在建筑工地应聘成功。 拉米亚和萨尔瓦多特意去看望父亲,他异常卖力,似乎永不知疲倦。 母亲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约翰的“康复”,父亲紧紧地搂住了母亲,拉米亚从未见父亲对母亲如此充满爱意。 他看着她时,眼神贪婪,笑容也很夸张。那时,拉米亚忽然很不安,觉得这眼神与西蒙医生的眼神像极了。但拉米亚想:“这只是药的副作用吧,医生不是说了吗?” 父亲胃口很好,但母亲低声问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对我说了哪些羞人的话吗?” 父亲迷茫地问:“我说了些什么?” 母亲推了他一把,说:“你别装傻,每一次结婚纪念日,你都会对我说一遍。” 父亲说:“我...抱歉,我真不记得了。” 母亲很失望,拉米亚在那一刻也觉得:如果一个人忘记了往事,那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异客。但是,西蒙医生不是说过吗?这失忆只是暂时的。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动情地说:“但我仍然爱你,拉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起来,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母亲高兴地落泪,一度绝望的她终于重燃了希望。拉米亚与萨尔瓦多知趣地早早吃完,让母亲与父亲在一起说情话。当晚,响声从他们的房间传来,吵得拉米亚睡不着觉。 在度过了幸福的两天后,拉米亚从学校回家,见父亲麻木地站在黑暗中,像个殭尸一样,把拉米亚吓得尖叫起来。而拉米亚的叫声也没能惊动他,他只是看着拉米亚,露出那诡异地、痴呆的大笑。 拉米亚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约翰说:“我?我很好。” 拉米亚问:“你的工作呢?” 约翰说:“我今晚值夜班,白天休息。” 拉米亚问:“工地也有夜班?” 约翰打了个呵欠,倒在床上睡了。拉米亚害怕他再一次抑郁,然而并没有。到了晚上,他精力充沛地出门上班去了。 父亲的作息规律变得很不正常,他时而白天外出,时而晚上外出。他似乎觉得母亲很吸引人,就像与母亲陷入了初恋那样甜蜜。然而,他热情地过了头,有时,拉米亚想:“他真像那些镇上的痞子,总缠着女人不放,一点不知廉耻。” 母亲也这样想,她开始对约翰说:“你节制一些!别当着拉米亚和萨米的面做这些事!” 约翰只是说:“可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父亲以前不这么说,他不会把爱挂在嘴边,他曾是个温柔而宽厚的男人,不是这种油腔滑调的小混混。他全变了,从记忆到举止,拉米亚觉得那药彻底令他改变,他并没有好转,简直像是被重塑了。 母亲看父亲的眼神,也变得充满疑惑。 直至那天,父亲在夜里犯下了暴行,让拉米亚几乎丧失了所有。那一晚,拉米亚跟踪父亲外出,迎面跑来一条流浪狗。那是条老狗,拉米亚和它很熟,它很乖,也很忠诚,像是社区的一位志愿巡逻官。 老狗冲约翰吠叫,约翰掐住老狗的脖子,老狗咬着约翰的手,咬得他鲜血淋漓,但约翰根本未感觉到似的,他硬生生掐死了老狗。 拉米亚尖叫一声,想要救那条狗,但当父亲狞笑着朝她走来时,拉米亚勇气全无,飞快地往家跑。 家中,母亲正等着她们,她说:“拉米亚,带着萨米,回到你房间去,我有话对约翰说。” 拉米亚紧锁房门,偷听他们交谈。她听见母亲大声说:“你是谁?究竟是谁?” 父亲:“我是约翰,拉娜,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说:“不!你不是!那天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坐在桌上,手里转动一支笔,从左手转到右手,约翰从不会这种把戏!他从不会!” 父亲:“我那天见到西蒙医生这么做,觉得很有趣,所以学了一手。” 母亲:“你根本不是约翰!你就是西蒙·玛格努斯!昨天,我申请进入黑棺五十三层的许可,说要拜见西蒙医生。但他们说五十三层根本没有‘基因制药对外办公室’!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西蒙·玛格努斯!” 拉米亚突然觉得母亲说的一点儿没错,约翰不是约翰,他的言行举止正是西蒙医生的!拉米亚清楚记得那次会面的每一个点滴,西蒙说话的腔调,西蒙看母亲的眼神,西蒙转笔时的动作,全都完整地体现在父亲身上。 他根本没有治愈父亲!他只是占据了父亲的灵魂!用父亲的身体侮辱了母亲! 她打开门,见到母亲持枪对准父亲,她开枪,打中父亲肩部,但父亲哈哈笑道:“你知道打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丈夫。好消息是,约翰的灵魂已经没了,他走了、死了、解脱了,早就与世长辞了。我可以选择不感受这疼痛,也可以选择享受与你温存的滋味儿。我和约翰有区别吗?你就当我是他好了。当我说‘我爱你’时,我是认真的。” 母亲又开枪命中,但父亲冲上前,将母亲的枪夺下。他力气惊人,像是失去了控制,用枪托砸得母亲头破血流。 拉米亚用水果刀从脑后刺中了约翰,约翰回过头看她,他那贪婪而邪恶的眼神,现在对准了拉米亚。 他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女儿。” 他倒地咽气,但拉米亚知道死去的并非西蒙·玛格努斯,也并非她的父亲约翰,这只是一个早已丧命的空壳而已。 第25章 风暴时期 风暴仍在试图摧毁这小屋,我担心在真正的灾难之前,这小屋根本没用。 我说:“后来呢?你们找到这个西蒙了吗?” 拉米亚说:“我当时想:‘我干了什么?我杀了我的父亲?可他杀了妈妈,我不该这么做吗?’但唯独一点,我绝不怀疑,西蒙医生是罪魁祸首,他挖空了父亲的脑子,自己寄生在里头。他似乎与父亲有仇,而且他还活着,更可能他已经准备展开接下来的行动了。 我哭泣了一会儿,想起他看我的那双眼,我明白自己决不能落在他手里,但我更不能把萨米留下,那个西蒙邪恶透顶,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镇上有警官,我可以报案,但他们不会相信的,可能只会认为是特效药出了岔,而且是母亲先对父亲开枪,那些警官都是死脑筋,怎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只会把我抓住,把我关到牢里,我几年都见不到萨尔瓦多了。 而西蒙医生是能够占据人体的怪物。” 我插了一句:“令尊之所以患上抑郁症也很可疑,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罹患此症。” 拉米亚说:“是的,镇上每户人家都在为生计而忙碌奔波,那个心理医生说类似的精神疾病十分罕见,而且父亲是忽然患病的,那根本不合常理,从一开始,都是西蒙在捣鬼。 我立刻开始准备,我带了些食物,拿上母亲的枪,带着萨米逃出了家。镇上仍有不少空地,但空屋子却一点没有,我想着躲到西斯科溪谷去,那儿或许还有一些山洞,可那也很容易想到。对我而言,黑棺外镇曾经很大,现在却狭小的无处躲藏。 就在这时,我见到城市广场上停着一辆货车,它是黑棺镇上曾经少数完好的卡车,存着些还清洁的柴油,虽然远远比不上尤涅,可外镇就是靠着这些卡车一点点建造而成的。 卡车后货箱用帆布盖着,我帮助萨米爬进去,自己也在里头躲着。” 萨尔瓦多笑着说:“姐姐,你当年可真是异想天开。” 拉米亚:“我当时只有八岁,你指望我怎么做?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如果我躲到贝蒂家里,他们家也难免遭殃。西蒙虽然是个鬼鬼祟祟的懦夫,可他最擅长欺负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我听说卡车会在一早出城,去博纳高地找物资。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游骑兵启动引擎,他们并未掀起帆布,如果他们这么做,我会不顾一切地把真相说给他们听,也许他们会相信的。他们一共五个人,全副武装,就这么出城了。 到博纳高地后,游骑兵发现了我们。当时的队长叫特雷克斯,他很生气,说:‘你们这两只小老鼠,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可没空当保姆!’ 有一位叫芙拉的女士说:‘他们只是调皮的孩子,就让他们躲在卡车里,没必要小题大做。我们搬了物资,立即回城。’ 我急于告诉他们那个恶魔西蒙的事,告诉他们父亲与母亲都死了,但特雷克斯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他说:‘这年头,人都疯了,死全家的悲剧难道还少?给我待在帆布里!’ 芙拉说等回到摩天楼,她会收养我,再找个人收养萨米。她住在摩天楼里,那里安全得多。” 我叹了口气,说:“她不该这么说。” 拉米亚问:“她只是好心。” 我说:“她这么一说,就死定了,尤其是这种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话题,最容易招来杀生之祸。” 贝蒂说:“你这是什么歪理?你难道从不说这种话?” 我喃喃道:“我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 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该怎么办?天才注定不被理解。 况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何意。 拉米亚:“我想着和萨米继续往北走,在远方,或许会有别的聚落能收留我们,实在不行,就在外面流浪。父母告诉过我外面多么危险,可我从未领略过,无论怎样,都好过返回黑棺,我觉得西蒙是个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魔鬼。但我又觉得,如果他真对我们穷追不舍,我能把他引到我面前,那样我就有机会杀他了。” 我问:“你不是说他能夺取人的身躯吗?他怎会亲自冒险找你?” 拉米亚回答:“仔细回想,他害我父亲时是怎么做的?他用了大约两个小时动手脚,而且又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才熟悉父亲的身体。我认为即使是西蒙,也不可能同时操纵两具躯壳。而短时间内,他找不到另一具能运用自如的傀儡。他如果真不放过我,那来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我指出西蒙还可以花钱买凶来捉你们。 拉米亚说:“黑棺法律很严,如果他雇佣很多平民,目标太大,无法轻易出城。如果他连游骑兵都能雇佣,那他的权利可不小,一开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冒充医药公司?我认为他畏惧黑棺的权威,他绝不是那种一手遮天的权贵人物。” 她当时才八岁,竟能如此清晰地整理头绪,真是很不简单。 拉米亚:“特雷克斯找到了一些资源,打算继续前往一家建材商店。这时候,恶魔袭击了我们,一头大象般的黑色恶魔从桥墩背后出现,撞翻了卡车。有三人当场死了,特雷克斯、芙拉、我和萨尔瓦多还活着。 特雷克斯和芙拉将所有神剑弹打在黑色恶魔身上,杀死了这怪物。但天已经黑了,我们躲入了一间小办公室。特雷克斯开始发送求救信号。 我听见一群恶魔在外面大叫着,奔跑着,天开始打雷下雨,雷声、雨声与恶魔声像是杂乱的交响乐。我抱着萨尔瓦多,念着圣经,向上帝祈祷,我祈祷我们能痛痛快快地死去,至少好过落在西蒙手里。 我拿起手枪,对准萨米的太阳穴,先是他,然后是我,我不会抛弃我的弟弟,永远不会,死也不会。” 贝蒂和萨尔瓦多把手握在一起,笑容有些紧张。萨尔瓦多说:“姐姐,我倒不知道你有过这样的打算。” 拉米亚说:“绝望时,人会放弃思考,选择最短、最快的痛苦。” 我想起了同样的绝望感,那时,我被困在钢铁的密室中,奥奇德....他们在密室之外,他们通过对讲机,劝我与他们成为“真正的亲人”,得到永恒的生命。他们唱着欢快的歌,向我展示他们现在多么快乐。 我也曾想死,可我至今仍活着,我忘记了许多往事,但我认为我并未丧失自我。 拉米亚继续讲述:“不久之后,恶魔们撞破了办公室的门,芙拉干掉了两个白色恶魔,但被另一个拧断了脖子。特雷克斯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他和剩余的恶魔同归于尽。 风暴渐渐小了,再没有恶魔的声音,屋外吹来冷风,与血腥气味儿混在一块儿。 我看着满屋子的尸体,有可怖的恶魔,还有与我们素不相识,却英勇保护我们的游骑兵。我再一次落泪,他们的死令我相信黑棺之内仍有正义,而正义能够战胜邪恶,至少令邪恶退避。我决定回到黑棺,向游骑兵们转告芙拉她们的死讯,然后告诉他们西蒙的事,他们会相信的,肯定有一些人会相信,黑棺的执政官说我们是人类的希望,他们拥有智慧,绝非冥顽不灵之辈。 门口有人说:‘真是一团糟啊。’ 走进来的并不单单是西蒙,还有另外两个,一人是个年轻女人,一人是个年轻男人。西蒙走在最前面,我用枪对准他眼睛开火,西蒙晃动脑袋,用极速躲开了子弹。他说:‘你从哪儿学了这么准的枪法?险些要了我的命。’ 年轻女人说:‘枪在会用枪的小孩儿手里是最危险的,他们没轻没重。’她动了动手指,而我的手指僵住了,再也扣不动扳机。我对萨米喊:‘快逃!’萨米小声哭着,他说自己的脚动弹不得,我发现我的也是。 西蒙说:‘拉米亚,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对拉娜说的是真心话,我爱她,而我也爱你和萨尔瓦多。’ 我说:‘你杀了妈妈!杀了爸爸!’ 西蒙说:‘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我本可以直接把你们三人接走,而不是大费周章的用附体术。’ 我竭尽所能大喊:‘因为你卑鄙,你想和妈妈在一起!’ 西蒙说:‘是的!是的!我一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此!你知道吗?我和拉娜早就认识,她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和她因为某种原因失散了,她不该嫁给约翰这头猪!他凭什么占有这位活生生的天使?如果当时不是约翰的灵魂还在反抗我,我不会失手杀死我此生的挚爱!’ 年轻男子说:‘主人,趁风暴停了,我们快些上路吧,前往鹰巢,路途遥远,这旅途充满变数。’他好像打了个手势,我的脚恢复了自由。 我看见一双手毫无声息地掩住年轻男子的嘴,割断了年轻男子的喉咙,当年轻男子倒地时,年轻女子和西蒙才刚刚发觉。几乎在一瞬间,年轻女子也遭遇了同伴相同的命运。西蒙反应过来,极快地一躲,我看清门口站着个消瘦的人影,手里握着一柄匕首。 西蒙愤怒极了,他开始施法对付那个暗杀者,但他听见远方有人喊:‘朗基努斯,你发现了什么?’一些人朝这儿靠近。 那个叫朗基努斯的暗杀者说:‘三个无耻之徒,想要绑架两个小孩儿。’在雷声中听不清他的声音,但似乎他很年轻。 西蒙出手了,快得像是一阵风,暗杀者摔倒在墙上,像是断了骨头。但暗杀者的同伴到了,他们围攻西蒙一人。 我不知道他们谁能活下来,但我和萨尔瓦多从后门逃了出去,我隐约记得回黑棺的路,当走了三天三夜后,我们遇上了前来搜救的游骑兵。” 第26章 早年恩怨 我微笑地凝视拉米亚,看着火光在她无暇的脸颊上跃动。 拉米亚问:“你有话要说?” 我说:“十年前的那两个孩子原来是你们。” 萨尔瓦多跳了起来,他喊:“你说什么?”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十年前,我对拉米亚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是在她最无助软弱的时候。我要利用这份恩情,进一步巩固我的地位,以此为平步青云的契机。如果之前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可能还有少许不够的话,这么一来,就不可能无法打动她了。 当你最脆弱绝望时,哪怕最小的恩惠,对你而言都显得极其重要,难以报答。这正是拉米亚的处境,我料定她无法忘记那位救命恩人,在她心中,他——既是我——的形象一定是光辉高大,难以磨灭的。 崇拜我吧,拉米亚,然后用你一切的能力与职权帮助我走上权利的顶峰。 我站起身,把胸膛挺起,大声说:“我的原名就是朗基努斯!我就是当时挺身而出,拯救你们姐弟的那个勇士!” 他们都沉默了。 贝蒂打破了沉默:“我不信。” 我怒视这个质疑者,时常会有愚昧的人,见不到真理,就像世人质疑耶和华派出的救世主那样。他们因愚昧而盲目,因盲目而诬陷圣人,犯下不可洗去的罪孽。 贝蒂说:“你不是说你叫鱼骨吗?为什么长官一说完故事,你就改名了?” 我喊:“因为借此机缘,我想起我的真名!” 贝蒂说:“这也太巧了吧。” 我急忙去看拉米亚,她仍旧是那平淡的表情,我忙说:“拉米亚长官,你可千万要相信我。我记得那一天,是奥奇德带着我与弥尔塞外出试炼,他让我们走最远的路,避开危险,捡取物资。那个工厂是在....是在沉默湖,对了,恰好就在这附近。” 萨尔瓦多问:“我记不清了,姐姐,你呢?” 拉米亚脑袋低垂,嗯了一声,回答:“他说对了地点。”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因为我是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我只记得模糊的方位,因为暴风雨肆虐之故,我们师徒三人有些迷路了。如果我答错了呢?那我岂不是从英雄成了骗子?人心就是如此的无常,如此容易被偏见蒙蔽双眼,有时一字之差,就会令人万劫不复,令真相黑白颠倒。 我轻拍萨尔瓦多肩膀,目光尽量显得慈祥而柔和,说:“孩子,我所求不多,一句谢谢就好。” 萨尔瓦多说:“抱歉,我仍有些难以置信,就像贝蒂说的,这也太离奇,太偶然了。” 要不是看在长官的面子上,我会抽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拉米亚问:“我想知道后来的事,西蒙死了吗?你还活着,西蒙一定死了吧。” 我脱下大衣,掀起内衣,指给她看我胸腹的伤疤,我说:“那个西蒙险些要了我的命。但奥奇德赶到了,西蒙被奥奇德砍伤了脖子,他受的伤也是致命的。这人逃了,连奥奇德都没能追上他。” 拉米亚忽然摸我的伤口,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留意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一些,更美一些,更温柔一些,不像是战士的手,而像是那些文员或学生的。 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我霎时觉得无所谓了,她相不相信又有何妨?是我救了她,她也成长得非常出色,成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战士,这结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她真正应该感谢和铭记的是芙拉与特雷克斯,他们守护她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只不过受了些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拉米亚说:“好吧,这世界可真小。” 萨尔瓦多说:“你真的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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