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冬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半跪下来,说,“你们吵架了。” 吴岳温和捧住他的手,眼中泛起一点无奈和苦涩,“对不起,吓到你了。” 初冬很乖巧地摇头。他看着阳台上种的盆栽,那是吴岳的父母留下的,老人走后,吴岳依旧定期过来浇水。只是他不懂栽培,盆里的花草还是渐渐枯萎了。 初冬忽然问:“我是怪物吗?” 吴岳的手指一紧。他用力握住初冬的手,牵到嘴边不断亲吻,抚摸,那是非常心痛的模样。他认真看着初冬,说:“初冬,你是爸爸最心爱的宝贝。” “爸爸再也不会弄丢你了。”吴岳有些哽咽,他捧着初冬的手抵在唇边,一字一句道,“以后爸爸一辈子都陪着你,守着你,好不好?” 初冬看到吴岳泛红的眼眶,紧紧皱起的眉,感到手指间灼热的呼吸和触感。他一点点伸开手指,抚上吴岳温暖的脸颊。 声音轻得像一捧烟,“好啊。” 一场插曲过后,他们依旧把客厅收拾好。吴岳买的快递也送到了家,硕大一个箱子搬进家里,初冬坐在一旁看着,吴岳卷起袖子利索拆了箱,里面是木板、支架和螺丝钉等工具。吴岳见初冬不解,笑着说:“给你装个大书柜。” 他扛起大件小件进卧室,从家里翻出手套和工具箱,竟是就这么直接开始干活了。初冬摇着轮椅跟过去,见吴岳把木板和支架铺了一地,把原来的小书桌拎出来放到一边,清出一大片空地,一会儿蹲在地上敲敲打打,一会儿拿着板子在墙上比划。屋里暖和,吴岳没做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湿透衣背。他不得不脱了上衣扔在一边,继续搭书柜。 初冬坐在门口,看着吴岳的背影。吴岳明年就满三十五岁,身材却丝毫没有走样,他当兵那会儿还瘦,中年后倒更加壮实,肩背和手臂的肌肉鲜明,做力气活时线条更是绷得明显。皮肤因常年在外奔波晒成深深的小麦色,汗水从他的背上流下,没进裤腰。 吴岳很擅长这类手工活,不到两个小时就拼好了一个大书柜。书柜连着书桌长长的一条,拐出两个立柜,占了几乎两面墙。吴岳大功告成,转头问初冬:“喜欢吗?” 初冬笑起来,点头。吴岳就高高兴兴把房间打扫干净,把初冬从轮椅上抱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往里头放书,你想看多少本就看多少本。” 初冬搭着他的肩膀,眼眸垂下来时流露出温润的笑意。他拿手背轻轻给吴岳擦鬓角的汗珠,声音软软的,“出了好多汗。” 吴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膀子,忙把初冬放在沙发上,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晚上他们就在家吃的饺子,吃完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冬似乎很少看电视,看新闻,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吴岳就把他抱在怀里一个一个给他解释讲解,不知不觉竟是看到很晚。 睡觉的时候,初冬又叫住了吴岳。 “可以一起睡吗?”初冬看起来有些小心,带一点期待,眼睛柔柔亮亮地望着吴岳。吴岳被他这么一看,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掀起被子躺进去,打趣道:“之前还说要一个人睡。” 初冬动了动,窝进他的怀里,“爸爸好暖和。” “那当然,爸爸身体好,体温高......” 吴岳迟钝地一怔,反应过来,傻傻看着初冬。初冬似乎被他慢半拍的表情逗乐,枕在他的胳膊上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埋进他的胸前,不说话了。 吴岳的心脏重重地跳动起来。他本能地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牢牢抱着,大手不断抚摸初冬柔软的头发,摸他的耳朵,脸颊,将他微凉的脚夹进自己的双腿捂着。初冬的身体温热柔软,带着生命的搏动和呼吸,终于真实地躺在了他的怀中。吴岳一刻也不愿松开手,他想把初冬的身体每一寸都暖透了,抱着他,护着他,给他一切。 他再也不要让初冬觉得冷。 04 过年 章节编号:6476190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起。卧室里才涌进一点光线,吴岳就醒了,他还保持着从前当兵时的规律作息。怀里多了个温软的身体,吴岳抱着初冬小心翻身,低头却见人已经睁开眼睛,趴在他手臂上瞧他。 初冬的眼睛大而圆润,眼角一点上翘,像一对没有尘埃的琥珀晶体,让人心生怜爱。吴岳摸摸他的脸,“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很早就有小孩哭。”初冬说,“习惯了。” 他依赖地贴着吴岳的胸口,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吴岳抱紧他,“家里安静,你可以再睡会儿。” 吴岳起身,初冬就跟着他坐起来。吴岳只好把他的轮椅推过来,初冬却说:“爸爸,我想用拐杖。” 他总舍不得初冬费劲,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他,推着他。初冬支着拐杖吃力站起来,吴岳就寸步不离跟在旁边,初冬反而笑起来,对他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走的。” 吴岳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见他撑着拐杖自己慢慢走去浴室洗漱,换衣,一个人熟练地照顾自己。他尤其爱干净,再怎么不方便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邋遢不体面。吴岳拿来棉袄给他套上,又是围巾帽子,又是手套把人包起来,初冬乖乖像个洋娃娃被他包得像个小粽子,软声说:“爸爸,这样都不好看了。” “怎么不好看?我们初冬最好看。” 初冬望着他笑,手臂轻轻搭在男人的肩上,像一个虚虚搂抱的姿势。他偏头问:“我不好看了,爸爸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吴岳立刻把初冬抱起来用力亲了一口,“怎么会?不管你是什么样,爸爸都最爱你。” 初冬被他亲得脸颊红起来,露出一个单纯可爱的笑容。他捧着吴岳的脸,低头在他的脸上也轻轻地亲一下。红软的嘴唇触感如鲜嫩桃花,一口温香的气息吹进吴岳的嘴角,恍惚间带着甜。 “爸爸真好。” 吴岳被他亲得一时间有些迷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脸上被亲的地方,“初冬你......身上怎么这么香,真好闻。” 初冬没有回话,只是伏在男人的颈间,眸光垂下来,嘴角还勾着一弯笑。 大年初一,吴岳决定带初冬回家乡祭祖。他的老家在两个小时车程外的乡下,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一路顺风晴好,吴岳早早赶到了目的地。老家在山里,爸妈的坟安置在一个小山包上,路不好走,他就提着东西背着初冬上山。 山上冷风瑟瑟,冻人得很。又有人在放鞭炮,烟灰熏得半空都是雾。吴岳怕冻着熏着初冬,没在山上呆太久就下来了,也算是带小孩见过爷爷奶奶认祖归宗。 初冬被从头到脚包得严实,既没冻着也没累着,精神很好地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吴岳好奇四处看看。吴岳在老家这边有个关系好的姨妈,每次来上坟都会顺便去她家看望。姨妈年迈独居,见了初冬吃惊不小,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吴岳在自家人面前无意隐瞒,把事情都如实说了。 姨妈听后气坏,连声说“造孽”,教训吴岳:“当初我就不喜欢你那老婆,一脸轻浮相,你看她,这种断子绝孙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气不过打吴岳的手臂,吴岳随她打,在自家长辈面前低头认错。初冬在一旁看了,伸手抱住吴岳的手臂,一副可怜的样子望着老人,“不要,爸爸没做错事。” 姨妈心痛初冬,一时把吴岳撇到一边,握着初冬的手又是抚摸又是感叹,见他一条裤腿空荡荡的,老人眼泪都快流下来,“这腿......怎么成这样了呢。” 初冬回答:“小时候跑出去玩,不小心摔的。” 姨妈又问了许多,初冬都一一回答。他在老人面前十分乖巧,问什么说什么,声音温软清亮,讨人欢心。姨妈执意留他们在家吃饭,吴岳只好留了下来帮忙。他们在后厨做饭,初冬就拄着拐杖走到院子里,看小路边长出来的山茶花。 花在寒冬的天气里开得鲜艳热烈,初冬走到树下,抬起手轻轻拨弄其中一朵的花瓣,刚收回手,就感到身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回过头,见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孩站在他身后,从地上捡起石子又砸了他一下,“你没有腿,妖怪!” 初冬望着小孩,小孩冲他做鬼脸吐舌头,见他瘦瘦弱弱,长得像个女孩,便壮着胆子靠近,伸手想碰他的断腿,嘴上还嘟囔着,“你没腿,别人都有,就你没有腿。” 他的小手脏兮兮的,抓住了初冬空荡荡的裤管。初冬低头看着他,忽然抬手轻轻摸摸小孩的脸,微微弯腰,声音清甜低柔:“嘘,你看。” 小孩愣住,仰起头呆呆看着他。初冬的脸庞比月色还要温柔,一双润泽的眼睛含着笑意时,像轻柔的梦境轻易摄住了小孩的动作。 他逗小猫小狗一般用手指点了点小孩的脸颊,轻声说:“树上的花是不是很漂亮?” 院子里传来小孩响亮的大哭。吴岳一听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菜跑到屋外,一眼就见到他家初冬摔在地上,拐杖滚到一边。吴岳冲过去把人抱起来,着急火燎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摔伤:“怎么了?摔痛哪里没有?” 初冬被他拽着上下察看,露出慌乱的表情:“小孩子摔下去了。” 吴岳这才注意到坡下还有个小孩。那坡快两米高,下面是杂草和鸡窝,小孩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很快姨妈和邻居赶过来,小孩的妈妈见状当即要撒泼:“谁把我家城城推下去的!” “他,他自己摔下去的......”初冬被女人的大嗓门吓得往吴岳怀里一缩,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委屈道:“他拿石头扔我,还想推我,我躲着他,他就跑过来,掉下去了。” 女人怒道:“他自己怎么可能跑下去?肯定是你推的!” 姨妈气得直嚷嚷:“你没看他腿脚不方便呀?怎么推别人?你家城城调皮不是一两天了,他自己跑进坑里有什么奇怪的呀?” 两个女人吵起来,小孩还在下面哭。吴岳无心与别人起争执,只捡起初冬的拐杖,把人抱在怀里理了理衣服和身上的灰,拉过姨妈好声劝着,把人给劝回了屋。 吴岳很快打来热水给初冬擦脸,洗手,把衣服拍干净。初冬白着小脸:“爸爸,我没有推他。” 吴岳心疼摸摸他的头发,“当然,我们家初冬不会推别人。” 他把初冬收拾干净,起身要出门。姨妈喊住他,“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城城摔到哪里没有。” “你去找什么骂呀?那皮实孩子又能摔到哪里。” 吴岳一笑,“没事,我就去看看。” 他推门出去,初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怔愣。姨妈在一旁叹气,对他说:“你爸就是这样,脾气太好,什么事都让着别人,总是吃亏。” 老人转身继续去做饭,初冬一个人坐在前屋,低头看着面前一盆已经半凉的水,半晌抬手伸进水里,拿毛巾再次清洗起自己的手指来。他洗得很慢很仔细,好像手指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反复揉搓才能恢复原样。 吃过饭后吴岳带着初冬踏上回家的路。路上初冬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吴岳还以为他被小孩闹得不开心,趁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过去摸摸他,“不开心了?” 他还以为初冬又要懂事地说没有,谁知小孩竟然“嗯”一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吴岳忙安慰:“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和他妈妈说过了......” 初冬却小小地撅起嘴,“你还叫他城城呢。” “什么?” “你都只叫我的名字。”初冬又偏过头去看车窗,小声说,“叫别人家的小孩那么亲密。” 他听起来难得流露出稚气和不满,听得吴岳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可爱,忍俊不禁捏一捏他的脸,“好好,那我叫你什么?叫你冬儿好不好。” 初冬“唔”一声,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吴岳哄他半天,等到家了还把人抱在怀里亲来亲去,“冬儿”“冬儿”地喊他,初冬最后还是被逗得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回亲了一口,示为原谅他粗心的爸爸。 从老家回来,吴岳没什么亲戚再需要走,除了每天去店里看看过年期间生意有没有稍微好一点,剩下的时间便天天和自家小孩呆在一起,不是带初冬出门去玩,就是两人窝在家里吃东西看电视。后者的时间更多,因为初冬不大喜欢出门,他似乎更喜欢粘在吴岳身上,看电视的时候要窝在他胸前,看书的时候要靠着他的肩膀,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要和吴岳一张床,钻进他的怀里才肯睡。后来吴岳都干脆不睡自己卧室,每晚就和初冬睡在一起。 比起一开始被那样客客气气地对待,吴岳更喜欢现在这个有点粘人的初冬。他巴不得初冬依赖信任自己,希望初冬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人非常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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