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正拎着几个盆栽从房子里出来,见到林听,房东大姐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姑娘,刚下班啊?” 然后,听见她疑惑地嘀咕:“哎,我还没按这层,电梯怎么就来了....” 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房东大姐哎了声:“对了姑娘,这层的男人搬走了,说是有几盆花草照顾不了。你看看,要不你带上去养?” 林听倏地僵在原地,视线却下意识顺着落在大姐手中那两盆蓝紫色的花上,她无措抬眼:“他搬....走了?” “对啊,走了得有好几天了。说起来,这人真好,留下了好多家具,还都是很新的呢。” 忘记是怎么拎着两盆花走进电梯,开门,走进家门的,林听把两盆花放在了阳台,李秀英听见动静还好奇地问她怎么想到买这种花的。林听没解释这不是买来的,低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听李秀英对着花嘟囔。 “桔梗可不好养哦,这是个要精细伺候的.....” 手中握着的杯子晃了下,荡出的水洒在手背上。 林听忽然就想起那天的通话。 在听到那句“我们分开吧”后,她问为什么。 柏青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声音轻和柔软:“听听,那组写真我已经授权给你了,目前工作室那边应该还在走流程,以后它也算在你的作品集了。希望今后你可以健康快乐,前程似锦。” 林听紧抿着唇没接话。 她不想听这些话。 于是电话那头男人像是很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有太多为什么。非要说,那可能是我们缘分太浅了,有缘无分。我从前不信,可现在却发现,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什么叫有缘无分?” 听出她话中微微的哽咽,柏青停顿了许久,才出声,声音飘渺:“其实我们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 林听吸了下鼻子,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圈,也没想起来。 柏青并不意外,轻轻笑了下,林听却无端听出了涩意。 他说:“你看,缘分真的很浅。” 林听仰头一口气喝干净了杯子里的水,衣领下有个微凉的指环随着她的动作滑动,她抬手去摸,摸到了项链上的那枚戒指。 这才想起来,戒指还没有还给他。 第二天休息时,林听给柏青打了个电话。原本没想着能打通,却不料才嘟嘟了两秒,便被接通。 两人均是沉默,只能听见对方轻浅的呼吸声。最后是柏青先开口,他喊她:“听听?” “嗯。” “怎么了?” 林听垂下眼,指尖轻轻拨弄着本该在脖颈间的素戒和项链,好一会儿才问出声:“老师,戒指...是给你寄到哪里?” “送给你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柏青声线清润,一如往常,“随你处置。如果你不想要了....” 他停顿了片刻,说:“那就丢掉吧。” 正值午休,阳台上没有人,春天来了,阳光也变得更加灿烂温暖,洋洋洒洒的拢着林听。灿烂归灿烂,但眼睛也会因为这种灿烂而感到酸涩难耐。 通话结束后,林听将素戒紧紧攥在掌心,垂眼掩饰发红的眼圈。 至亲去世,唯一的奶奶也被父母接走,婚姻一塌糊涂。三年前的她一无所有,情绪崩溃,是柏青耐心地领着她学习摄影,不带丝毫有色眼镜地对待她,带她重拾梦想,处处帮她,维护她,在含金量极高的个人展中也不忘捎上她的作品,给她曝光。 她仍然记得,在永无乡那会儿,他看似平淡,实则却很关心每个人。 其实直到这一刻,林听也不明白柏青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又想要分开。 两个人在一起时,平淡的生活曾是她最梦寐以求的,只是她无法再给出承诺。真心再次铺开后总会有褶皱。这种褶皱,看不见,摸不着,却叫人心里难受。 是她的问题。 - 窗外的阳光明媚,穿过玻璃折射出五彩绚烂的光。 通话早已被他挂断,柏青垂下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台。很快,工作室的助理打来电话,再三向他确认是否要把写真的授权给林听,这样从今往后,林听就可以利用那组写真产生收益。 “我确定。” “嗯。” “好,到时候你直接跟她联系就好了。” 打完这个电话,柏青无意间瞥见手背上的针头回血了,他一直没发现,正想叫护士,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青年走进来。关门后,直直走向病床,其中一人上前扣住柏青的衣领,随手就扯掉了他的针头。 血珠瞬时溢出,滚落在地砖。 柏青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 为首的那人在他床边坐下,捏着削水果的刀冷笑了声:“柏先生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的样子啊。是这样,小陆总让我来问您想清楚了吗?您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呸。”柏青弯唇,“我已经辞职了,不会再替你们拉合作了。” 那人当场变了脸色,眼神阴鹜,缓缓站起身。 下一秒,有人进来。 “谁啊,这么大的口气?”一道低磁含笑的男声传入众人耳畔。 在几人骤然紧张的瞳孔中,温卿辞领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腕骨上的手表,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们:“原来是陆二少把手伸到了我这里啊。” 闻言,那几人连带着为首的青年瞬间变了脸色。 ...... 温卿辞坐在木制靠背椅上,精致的西装配大衣,他的出现使得这间单人病房都多了几分矜贵的气息。柏青抽了张纸巾,擦去手背上的血珠。 “国外那边我已经让人都打点好了。”温卿辞静静地盯着他的动作,“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永远别出现在北城,别出现在她面前,我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 类似这样的威胁,柏青听过太多。 他这一生里都被各种威胁勒住,却仍旧无力挣脱。但这件事情不一样,他是自愿的。柏青抬眼,两个男人对视,眸中暗潮涌动,眼底笑意森冷。 “不用你提,我也会离开。” “我不希望成为她眼中的坏人,更不希望她被我牵连。”柏青冷淡地看着温卿辞,胸口微微起伏。 温卿辞盯着他似乎是在打量这句话的真实度有多少,然后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意味不明地哼了声,起身系上西装纽扣:“最好是这样。” 在温卿辞即将走出病房时,听见身后柏青忽然轻笑了声。 “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爱你了。” 他说。 话音落下,温卿辞的身形倏地僵硬。 - 晚上,家门被敲响。 林听从猫眼中看见温卿辞,情绪很淡,打开门。“有事吗?” 男人穿着一身大衣,像是从某个正式场合回来,闻言,温卿辞察觉她的心情不大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唇角微抿,“伤口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疼,陈助理晕血不敢看。” “如果特别疼就去医院,我也不是医生。”林听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布,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还是那张配色温馨的小沙发,温卿辞这次坐在了林听身侧。 随着纱布被全部揭下来,林听眉头皱得很紧——本该愈合的伤口仍旧有着深深的裂口,血肉模糊,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心惊。这回连她都有些手抖了,不太敢自己给他上药了:“怎么变得这么严重了?应该要长出新肉了啊......” 温卿辞眉眼低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下,“疼。” 声音里透着丝委屈和颤抖。 林听顿了下,放下棉签:“太严重了,你需要去医院让医生处理。” 临走前,温卿辞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什么,转身问道:“柏青今天没来吗?”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林听的鼻尖一酸,眼眶也陡然发热,她转身避开温卿辞的视线朝卧室里去,“不用你管。” 她一直是个不太会隐藏情绪的人,温卿辞站在门边望着她匆匆逃避的背影,心脏隐隐作疼。 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细细密密的疼。 说不上来的后劲足。 - 除了金九银十,时尚圈还有金三银四的说法。随着春天的到来,分社的工作更加繁忙起来,新上司王主编和柏青的做事风格不一样,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也得努力磨合习惯。 难得不用加班的周五晚上,组里十来号人提议去聚餐放松下。 林听更想回到家好好睡一觉,但大家都去,王主编也去,新上司都去了,她自然没法推脱。 大部分人都点了酒放纵。林听心里堵,本来也想说来罐啤酒,但王主编先一步给她点了杯牛奶。下班后的时间,加上王主编本人也没什么领导架子,大伙开玩笑说他偏心美女。 王主编连忙摆手:“可别这么说,我老婆要是知道,今晚又得睡书房。是你们柏老师,走之前特意交代我别为难他的小徒弟。” “不是我说,我像是那种会故意为难下属的上司吗?他啊,也太谨慎了。” 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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