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说话间,韩钥眼中不觉带上了些许激动钦佩之色。尤其是见自家殿下不过抬手浅浅翻过一遍,便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这些年越是接触,韩钥心下,便越是为之前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 “殿下您是否……” “是啊,如今也是时候了!” 迎着眼前人的目光,安宁不由轻笑一声道。对视间,韩钥眼中骤然浮现出偌大的惊喜之色。 “真是……太好了!” 翌日,早朝之上,一番吵吵之后,就在包括赵祯在内的众人以为今日早朝就如以往般就此结束之际。人群中,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官员突然上前一步: “回禀官家,微臣有奏!” “官家膝下迟迟未有皇子承继,然福康公主能力卓绝,孝心可鉴,未保皇室嫡脉安稳,臣今日斗胆进言,望公主殿下入朝参政!” 话音落,整个朝堂霎时间死寂一片。 什么,公主参政,滑天下之大稽。 不止朝堂之上赵祯明显意外,反应过来,无数朝臣纷纷上前谏言。然而出乎意料,朝堂之上,处于最前列的一众大臣们,却足有超半数保持缄默。 众人:“???” “不是,范兄,张兄,还有韩兄你们……” 第273章 北宋炮灰公主13 一直到今日的早朝在一众争执中草草结束,一众大臣尚还回不过神来。 啊,不是,公主参政这么离谱的事,几位长官就不表示一番意见吗? 还有福康公主久居深宫,为何朝中还能有这么些支持者,这……不离谱吗? 话虽如此,想到这位殿下早前的手段,还有至今严丝合缝,等闲漏不出丁点儿消息的内廷。除去少数顽固派,朝中不少人反对的声音到底弱了下来。 旁的不论,这位心眼子是真不大,手也是真狠啊! 震惊过后,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应对众朝臣狂风暴雨的赵祯:“……” 思及自己早前,旦有不妥之处,便被无数言官奔涌而上,言辞犀利,再看看如今,纵使所求超乎常理,朝中大臣们用词依旧含蓄…… 就连反对,也仍旧颇为注意言辞,不敢有分毫过激之处。 赵祯:“……”沉默片刻,官家方才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福康,爹爹到底还是小看了你啊……” 是夜,紫宸殿,灯火通明。 瞧着眼前一袭红裳,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的女儿,赵祯眼中不觉带上了些许复杂。 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位瞧上去无害至极的小姑娘,竟能将朝中局势操控至此。 旁人也就罢了,但能叫韩琦,范参知,甚至枢密司,三使司几位正副使皆缄默不言,甚至隐隐表示支持。 要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官家心中清楚,绝非威逼亦或利诱可动摇之人。 再抬眼,赵祯眼中已然多了些许凝重与惊疑,须臾方才深深吸了口浊气: “福康你……之前有关几位尚书,院事,还有三司内几位副使的弹劾,罢黜,这其间可由你一手操控?” 随意坐于对侧,安宁语气尤为自然: “爹爹您说笑了,女儿我可没那般大的本事,不过正常的官场倾轧罢了。” “事实上,不论因由如何,爹爹,之前的罪责并不作假不是吗?” 她最多只是寻到漏处,小小推了一把,再换上更为聪明,也更识时务的人罢了。 充其量只能算推波助澜吧!嗐,罪魁祸首这个名儿,她可万万担不起的。 “况且,爹爹,您未免也太小瞧几位大人的操守了。” 轻捻着手中青花色茶盏,安宁眼中不觉添了些许正色: “事实上,爹爹您最应该清楚,旁人也就罢了,但于几位大人而言,女儿我能打动他们的,从来不是单纯的权力利益。而是我有,或者他们相信女儿我,有能够助这些人实现政治抱负的能力……” 亦或者说是决断力…… 常言道予求利者以利,予求名者以名,予惧势者以威,古来得人心莫不如此。 但安宁心知,于有些人而言,凌驾于个人,甚至家族名利之上的,还有自己穷尽一生的理想抱负,或者说政治抱负。 而这些,明显并不是眼前之人能给的起…… 但凡可以,早前的新政也不会虎头蛇尾,甚至到最后连人都保不住。 轻抿了口杯中清茶,安宁这才缓缓抬眸,少女清亮的眉眼很快倒映出眼前人的影子: “其实这一点,爹爹您心中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书案后,赵祯眼中复又添了些许复杂,沉默良久,方才缓声道: “果然,早前那些工坊,土地,都是你的……” 对上眼前之人几乎笃定的口气,安宁并未否认,而是直接点头。须臾方才抬眸,毫不避讳地看着眼前之人,轻声笑道: “是啊,所以爹爹,看在这些年女儿为朝廷贡献这么多税收的份上。三司使这个位置目前有韩大人在,女儿也不好好高骛远。但户部主官,听说梁大人恰巧不日前重病,已于日前上书致仕……” “如此这般凑巧,可见天意为之,不若这户部便先交由女儿暂代如何?” 官家:“……” 一直到少女湘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紫宸殿内,赵祯仍是久久回不过神儿来。偌大的大殿内,安静极了: 一直到张茂则上前,将官家手中已经过凉的茶水换下,方听那人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 “茂则,若是福康她是位皇子……” 这样的手腕能力,他便是立时走了,也可再无半丝心病…… 良久,紫宸殿中,复又传出一声包含复杂的叹息。 另一边。 “啊,这么顺利,不是吧!” 还以为自家宿主好悬得费上一番口舌,同老爹大战三百回合的统子不由愣了。 啊这,这便宜爹这么好说话的吗? “那不然呢?” 翻阅着手中藏书,安宁不置可否: “在我这里已经搞定朝臣的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反对的必要吗?” 这便宜爹是仁弱,且过于优柔寡断不错,但又不是蠢。 就如她之前打动韩,范几位大臣的那般,其实这位便宜爹也是同理。 如今朝中繁华下弊端,试问作为一位官家,他是真看不到吗? 其实不然,能做到知人善任,能在治下各路人才文豪辈出,维持住皇朝明面上的繁荣,于便宜爹这位官家,绝非一句巧合,或是运气可以概而论之。 甚至就连好脾气和包容并非完全缺点。不说旁的,广开言路,不以一己之好恶否定打压人才,不贪慕享受,肆意挥霍,便已胜过太多帝王。 但可惜了,安宁心道: 若是生在真正的太平盛世,或者开国之初,权利未曾分散,社会矛盾还未真正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刻,便宜爹这位仁义之主未必不是一位有为之君。 然而可惜了,没有如果…… 第274章 北宋炮灰公主的14 “虽然但是………话说北宋建朝还不算太久吧!”统子疑惑道。 “是啊,是没有太久。” “但阿统你要知道,大宋同其他朝代最为显著的区别是什么?” 翻阅着手中书册,安宁眼中不觉多了些凝重: “区别是,它是一个少有没有经过社会资源打碎重新分配的朝代,甚至在本朝太祖接手之初,便是一个完整朝堂体系。” 没有起义,没有外族入侵,只武装兵变,可以说早前的固有阶层没有丝毫动荡。 纵观古今,一个朝代越是往后,社会矛盾便会愈发尖锐,其根本原因为何? 是如金字塔一般,社会资源的过度向上层集中,使底层百姓彻底失去生存资本,而这放在古代,最明显的就是土地资源。 偏偏宋朝,因着对士大夫的过度优容,还是一个历史上少有不抑土地兼并的朝代。 加上越发壮大的士族,甚至其身后的地主阶级。 可想而知,长此以往,底层百姓生存资源要被挤压到何种地步。 可以说,本朝的种种弊端,打从建国之始,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起码在安宁看来,无论是后来发展商业,还是过度冗兵,都是基于此的衍生罢了 “阿统你知道,如今的大宋军队,拢共有多少人吗?”安宁有些无聊的托起下巴。 “啊,多少?”想想这倒霉朝廷的懦弱样,一个小小西夏都被坑成这样,统子心下颇为不以为意。 嗐,这垃圾战力。 然而下一秒,就听自家宿主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 “已逾百万之数……” “咳咳,啥,你说啥,百……百万?” 妈耶,传说中的百万大军就这挫样?统子简直惊呆了。想到自家宿主偶尔提及的几次以多败少的案例,统子嘴角一抽。 良久方才从狗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话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吗?” “嗯?或许吧!” 继续翻阅着手中资料,安宁面色不变,心下却不以为然。 但说实话,真要将这些失败尽数归结在将领就太冤了,纵观整个大宋,当真没有厉害的武将吗? 答案其实是有的,甚至所谓重文轻武,权利过度分散下导致的“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大宋,尤其北宋时期。 论兵力,百万之众,论装备,大宋每年七成的收入都要用于养兵。宋朝科学技术发展亦在前列,冶炼弓弩皆是不俗。 纵使将帅权力,甚至能力有限,但弱到如此地步,在安宁看来,归根结底还是源头,也就是“人”。 大宋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兵源”储备就已经有很大问题了。 本朝军队主要来源是什么? 答案是流民,还是无地可种,无家可归的流民,甚至地痞无赖,匪寇罪犯,更甚者其中老弱残者还要占据多数。 不过在安宁看来,与其说是军队,不若说是朝廷给予社会不安定分子的一个栖身之处。为的,不过是避免社会动乱。 譬如宋朝,光是民间大小起义便有四百来起,试问这些人最后归宿在哪? 答案还是在怨种军队! 请问这种兵源,组成的军队素质暂且不论,这些地痞流氓,土匪流民,在士大夫,甚至寻常百姓眼中地位低到各种地步? 看不起我,却还要让我保卫国土?天下哪里来的道理,真到危急时刻,保家卫国,还是自个儿小命,这很难选吗? 合上手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篆书的册子,安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试问,对着这么一窝子熊兵,再厉害的将士又能发挥几成力?” 统子:“………” 啊这,好惨,它都忍不住同情这些武官了,常日被文官压制不说,回头练兵时瞥一眼自家倒霉兵,这不心梗才怪! “哦,所以宿主你明明很在意军事,这回最先选的还是户部?” 可不是嘛,安宁点头。 任何时候,一个国家军队,政治经济,本就是相辅相成。单单想要略过其他专指一项。便是再费力,也压根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大规模土地兼并带来的流民之扰,促使兵源杂且冗,国库负担加剧,又促使民间杂税增多,普通百姓负担再次加剧,再次导致活不下去的流民激增,进一步拖垮财政。 这样的恶性循环,朝中明眼人可是不少。 其他权谋算计终究不过小道罢了!究其根本,这才是之朝堂之上真正有识之士,对她参政之事少有人反对的根本原因所在。 旁的不说,扩大生产资源,这一项才是她最拿手的…… 至于其他人,安宁轻嗤一声,权势利益在前,就算再看不得她一个女人走上台面又如何? 还真当这些朝臣骨头有多重吗? 呵,真重的话,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些对着宦官,外族恨不得跪舔的货色! 跟这些比起来,她一个女人算什么?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安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 事实也是如此,出乎所有人预料,公主参政,在当代几乎可以说荒谬之事,在官家同一众朝臣的缄默下,却是格外顺利。 翌日早朝,众大臣亲眼见一袭钴蓝色宫锦长袍的女子出现在朝堂,明明是丝毫不掩女子装束,一举一动却透着说不出的矜贵自然。 令众人惊奇的是,分明第一次上朝,眼前这位却好似做过千百遍一般。一路上甚至还能神色自然的同相熟的大人打招呼。 只一眼,一众大臣们便忙不迭地移开目光,不敢多瞧。 然真正叫人惊掉下巴的还在此后的早朝上,虽早知这位不论之前,还是现在,能站在这里确实手腕确实不俗,但真直面这位,众人方才发觉。 这口才,还有每每开口总能一针见血的,直指核心的能力。对上有些大人隐约刁难,回击更是堪称惊艳绝伦,轻描淡写就能将几位老大臣说的羞愤欲死。 众大臣:“……” 本想看热闹,顺带做个和事佬的几位大人瞬间闭上了嘴巴。 话说这殿下同官家也真不像啊! 没有在意这些老古板的腹诽,初来乍到,安宁手上待熟悉的公务正经不少,不过要多复杂倒也不至于。一番了解后,安宁很快定下了章程。 在一众下属忙到头秃之际,安宁甚至还有心情品茶。 只这一日,方才刚处理过手中文件,安宁尚还未及下衙,眼前便多了一人: “冒昧叨扰殿下,只有关之前北地山地之事,下官这里尚有许多疑问想要请教!” 第275章 北宋炮灰公主15 “韩相公客气,经验倒谈不上,实际于各州山地的耕植,这些年我也仅是在摸索之中……” 末了又轻笑一声: “也是试错的回数多了,方才有如今一二成效。” 来人很快同样拱手笑道: “殿下实在过谦,倘若这都能说是一二成效,那我等官员岂不要羞愧至死。” 及至下衙,衙门这会儿来来往往人倒是不少。不时有人前来,手中还拿着近日整理的文书。 不远处的小几上,正乘放着一樽模样甚是精巧的青白玉双耳香炉,不时向上幽幽吐着青烟。 明明夏日酷暑烦闷,此刻身处此室,竟有中清荷萦绕,绿水涟漪的清爽舒意,莫名叫人心旷神怡。 不过这个味道…… 韩琦很快辨认出,这是近来北地在文人富商们,乃至大辽贵族中最为风靡的苏荷香,当然价格同样也是吓人的紧,仅仅一两便可逾百金之数。 比之此间最顶级的沉香还要昂贵几分。饶是如此,每每出手,市坊之间皆是供不应求。 就连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有机会得见一二。 然而眼前这个…… 感受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神清气爽,韩琦眸光微动。眼前这个明显比之他早前所见,不论是气味,还是效果都要更胜数筹之多。 恐怕这个也是眼前之人的手笔。 香料,奇花,风靡汴京甚至各地的脂粉铺子,各地工坊………还有他早前于定州时,亲自踏足瞧过的山庄,果林,养殖处,甚至就连一处再贫瘠不过的土地都能玩出花儿来。 光是他所知这些,其间的利润,无需多想,只看这几年定州乃至各地几乎倍数增长的税收便能窥见一二。 真不愧是远在汴京,仍能挥手间盘活一地经济民生的厉害人物。 仲夏时分,窗外不时传出些许蝉鸣之声。 看着眼前尚不过双十的公主殿下,饶是韩琦,此刻也不由生出些许岁月虚掷的憾然来。 “如殿下所言,此项制度若能实施确实极妙,只此间推行,恐怕朝中反对之声并不会少!” “韩相公且放心,事缓则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哦,是么? 韩琦不觉眸光微眯。 总觉得以这位常日里的手段,可不似是会轻易退让,甚至妥协的主儿。 心下这般想着,眼前这位韩相公面色亦是如常。 啧,果真不愧是老狐狸! 轻抿着手中清茶,安宁心下不由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同聪明人说话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之事,尤其这人某种意义上还是你的上官。 二人就着如今的政策你来我往间,一直到夕阳即将西下,天边透出些许晕红,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走出三司衙门。 殿外,韩钥连同司马湘几人早早候在此处。这会儿见安宁回来,忙迎了上来。 司马湘更是亲自上前,亲手将侍从方才沏好的凉茶奉上,殷勤道: “殿下今儿怎么回地这般晚,可是衙门上遇上什么麻烦了?” 说话间,又小心翼翼将一旁刚冰镇好的西瓜递到手边,原本清丽的小脸儿此刻不觉带着些许忐忑。 瞧她如此,安宁不由轻笑着摇头,语气认真道: “只是同几位大人多聊了几句,无甚大事,倒是阿湘你,日后大可不必如此……” 话音落,司马湘面色下意识一白。 “殿下……” 司马湘面容本就秀丽,身影袅娜清瘦,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妥妥小白花脸。这会儿强忍着泪水,愈发显出几分我见犹怜。 尤其这会儿泪眼盈盈地瞧着你。 纵使安宁,心下都不由软乎了一瞬。 心下直呼小白花杀伤力果然max级别! “好了,知道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我不是说过吗,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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