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若说这一遭独立政权有啥坏处,无他,每日晨起的早朝便是其中之最。 新朝初立,又是不断接纳友邦,难免事务繁杂。更有外敌虎视眈眈,饶是安宁这种惯于下达命令,自个儿做甩手掌柜的,也不免每日多忙了一会儿。 好在不止是他,另一位甩手掌柜谢桁那里也不遑多让。 这才多久,这位“病假”都请了几回了。 只觉晚了一步的安宁:“……” 好在对于自个儿这两位“左膀右臂”的尿性,萧祈,如今的建元帝心下还是有点儿数的。 每日早朝的时间特意往后头推了不说,除非必要,大朝会更是每隔七日方才召开一次。 也是难为了,几乎日日同两位心腹处在一处,这位还能保有如今这般勤勉之风,还能每日精力满满,也是厉害了。 不过此刻,这位建元帝语气明显低了许多。 将手中奏折搁在一旁,萧祁不觉轻揉了揉眉心:“近日枫林县那些人投来的帖子,子安也见过了,卿觉得如何?” 枫林县,原大梁辖下县区之一,去岁却因着大水冲垮了近半良田,然这些消息传至朝廷,那头却是迟迟无甚作为。 直至人都没了小半儿,好不容易等来的救济粮,大都已经发霉不说,里头掺着的石块儿加一块儿竟然比粮米都还多。 明显在途中便已经被贪没去了大多数。 一众百姓走投无路之下,早在去岁便已经攻破县衙,这会儿里头正由一位姓钟的“义士”主理,算是义军首领之一。 只做没听出对方的迟疑之色,安宁照常含笑着开口,早前的文书尚还捏在手中: “枫林县地处杭河要道,虽不说四通八达,却也能连通多条商道,无论地势,还是其他,于如今的大齐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朕自是知晓,只京都父皇那里……” 良久,萧祈不觉轻叹一声: “朕总归不愿过于撕破脸皮!” 这话不觉带着些许怅惘。梁昭帝素性风流,内里私宠极多,留下的子嗣自然不少。如今的萧祁便是梁昭帝第七子,这个排位,可以说恰好处在一个极为不尴不尬的位置。 往上,早已经过了对孩子期待倚重的时候。往下,又非幼子,能在帝王岁长之际,承欢膝下,享受天伦。 生母也不过下头献上的一美人,又在对方年幼时早早逝去。 如若不然,堂堂皇子,也不至于将将十来岁就要跑到军营为自个儿搏个前程。 正如初见之时,眼前之人虽然年岁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一身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伐之气。 “说来那些年,父皇虽不曾看中于朕,却亦不曾过多苛责……” 说着,萧祈又不觉轻笑一声,方才抬眸看向一旁的安宁:“子安,朕今日这些无关之话是不是太多了些!” 手中还拿着刚送来的文书,安宁轻轻摇头:“陛下这般,亦不过人之常情……” 没有再多的询问,萧祈轻轻摇头,最终还是亲手在文书上盖下印章。 终究是眼下时局,容不得片刻优柔寡断。 三月,空气中还带着少许微凉。 走出殿门的那一刻,一阵冷风袭来,安宁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楚大人,楚大人且等等……” 不远处,只见一个内侍打扮的年轻太监已经快速追了上来,手上还带着一件颇为厚实的鹿皮大氅: “陛下方才发觉起风了,生怕大人您路上不便,特意叫奴才将这衣裳给您送来。” “近日天凉得很,大人且多注意身子才是!切莫再感染风寒!” 见对方目光落在手上,小内侍这才举了举手上的包裹地极为严实的青玉小罐,面上带着憨笑道: “瞧今儿这天儿,想来谢大人身上的症候又要重了些,陛下亦是忧心不已……” 微风中带来些许青草药的味道,熟知医理,安宁很快认出,这是专门医治咳疾的。嗯………方子确实不错,想来太医院前些时候整日忙活的,就是这个吧! 如今新朝刚立,人手不足,萧祁本人亦不愿过多伤及人和。这会儿宫中大多还只是侍卫,就连为数不多的太监,也还是早前晋王府带过来的那些。 瞧着内侍飞快离开的背影,安宁不觉摇头失笑:摊上她俩这种“左膀右臂”,也是这位当今的福气了! 就连识海内统子也不由啧啧一声: “以前也就算了,这会儿都皇帝了,这人操心的还挺多!” “话说宿主,我还以为你会更青睐那些杀伐果决,说一不二一些的君主,像隔壁大周帝那样!” “总感觉这位……嗯……” 总之有些不像他早前想象中的那些乱世雄主们。 轻拢了拢身上大氅,安宁不置可否:“雄主也好,仁义之君也罢,总归各有好处不是吗?” “无论如何,有这层名声束缚,这样的主君,不比一个性情不定的主公好多了!” 再说,谁说乱世就一定要雷雳狠辣。 在安宁看来,只要路走的好,确保人设不翻车,论好处未必差上什么。 旁的不说,只看这些日子陆续投来的各方势力,虽说有这些年齐地发展极好,粮米不缺之故,但未尝没有这位素日以来颇具声名之故。 何况这位对人确实大方,安宁心知,但凡换个人,她如今手中的权力都不会如此之大。 “嗐,我这不是觉得宿主你辛苦嘛!” “要是换做大周那边儿,宿主你铁定更轻松舒服。” 安宁:“……” “那你可真想太多了!”安宁忍不住翻了白眼:“信不信,换到那边儿,你家宿主我出头的困难程度只会增加数倍不止。” “还有,统子啊,你究竟为什么会以为,一个十来岁从战场上杀到今日地位的皇子,会是一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之辈?” 对心腹下属细致入微?闭眼地靠在舒适至极的软轿内,安宁忍不住轻啧一声: 殊不知历史上这样的帝王可多了去了,说实在的,比这位有过之无不及,甚至于肉麻兮兮的大有人在。 真论起来,可比对他们那些所谓“真爱”嫔妃可不知体贴多少倍! *** 因着耽搁了一小会儿,安宁回到府中已是酉正时分。初春时节,这会儿天已然有些暗了下来。 然而饶是这会儿,楚家大院儿依旧热闹地很: “大……大人,您回来了!” “听二娘说您这几日向来回来的晚,想……想来是朝事繁忙……” “二姐夫特意过来,可还有事?” 直截了当地打断对方拙劣的搭讪,安宁照旧往房间内走去,脚步不曾慢上半分,心下却是想着。 她的丞相府眼看也该建成了,看来还是得尽早搬出去为妥。 至于长子离府别居,会不会教人有不好的联想,这个嘛…… 相信楚爹能处理好的。 还不晓得已经被眼前之人嫌弃,姜大郎下意识搓了搓手中的衣角。原是想说些什么,却在直面安宁目光的下一秒,像是骤然被灌下了哑药一般,陡然卡了壳。 等再回过神儿来,眼前之人早已经没了影子。 唉! 思及方才自个儿的失态,姜大郎不由暗自唾弃。一旁的楚二娘指着来人的鼻子,一脸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家说的好好的,怎么一到我弟这儿就成钜嘴葫芦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你你,唉,笨死算了!” 饶是被自家媳妇儿如此数落,姜大郎也不大敢回声,尤其想到方才的妻弟。 这就是传说中的丞相大人啊! 虽说有二娘这层关系,但事实上,姜大郎正儿八经见过这位小舅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来安宁正式授官儿那会儿,前头两个姐姐早已经定下婚事,甚至楚大姐楚芸膝下连孩子都有了,自然没啥可挑剔的权利。 倒是楚二姐,当时还未成婚,经此一遭,难免多想了些,甚至一度想要退掉早前亲事。 理由嘛,自然是如今门不当,户不对了。当然明面上自然是八字不合。 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被知晓消息的楚老爷子狠狠骂了一通: “咋的,这八字撇还没下来,尾巴就翘巴到天上了,还官宦人家,也不想想人家官宦人家瞧上你啥?” “别说身上还背负着坏名声!” 若说早前楚爹还会尝试一番,然而现在,得知这么大的雷,他是唯恐有丁点差错,常日里行事更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 就这,还有倒霉闺女要闹妖。 被老爹臭骂,楚二姐刚升起的心思就这么去了。 不过显然,出于从小到大对仕人的渴望,想要老老实实认命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安宁听听也就罢了。 记忆里,无论因着何种理由,这两个姐姐早前对原主还算可以,因而她并不介意对方沾些光,日子过得更顺心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们是对原身不错,但明显从小到大,从始至终原身给的只会更多。 原身的愿望既然没有这两人,她也不会多此一举。 倒是楚二姐那边,见弟弟态度如此冷淡,思及之前那些年的好,不免想多了些。回去路上还忍不住嘀咕: “莫不是,前几年母亲的事,弟弟这才恼了她们?” “唉!”想到这里,楚二姐不由又恼又悔: “母亲也真是的,就三弟那资质能有什么出息,日后她能依靠的还不是大弟……” “母亲果然是病地不轻,人都糊涂了!” 第183章 古代炮灰嫡长子11 饶是有整个太医院层层待命,咱们谢大丞相这一病也依旧是好些个时日,等人好不容易回来那一日,首当其冲迎来的就是自家同僚兼好友飞来的无数凌厉眼刀。 “咳咳………”不自觉轻咳了几声: “劳累子安兄这阵子这般辛苦,是谢某人的不是,如若不然这几日的公务……” 就先稍稍分予我一些……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眼前就已经多了整整一摞的文书。迎面是对方隐隐含笑的眉眼,就差没写上一句,你敢不接试试看? 还有上首忍不住轻咳的自家主公…… 谢桁:“……” 罢了,短暂的虚弱过后,谢大丞相还是认命地拿起文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下来。 以子安惯常爱做甩手掌柜的习惯,就眼前这些个能留下来的,必然是各个部门,尤其那些个下属们处理不来的。就是这数量… 唉,人才啊人才! 这一刻,在场三人心下不由浮现出这个念头:大齐这有识之士还是太少了些啊! 不过这事终究还要暂且放一段落,无他,目前摆在跟前的危机尚未解除。 北地今岁雨水并不算充沛,好在有早前安宁落实下去的种种法子,截止目前收成还算可以,加上养殖场各种肉食,不说其他,供应眼前整合而成的军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倒是隔壁大周那边,各地接连干旱之下,于军队上的供应明显不那么充足。 饶是如此,种种劣势之下,也依旧没能阻挡得了大周铁骑想要南下的脚步。 八月中旬,通过派去此地的斥候,大周边界便已经传来了大军再次集结的消息,显然这一次,无论从兵力还是军队上装备看来,比之上回都还要更盛一筹。 不客气的说,对方此次誓要拿下齐地。 “我大齐建朝迄今方才不过一年,何德何能受到如此重视?” 透过由工部特制望远镜,瞧着不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兵马,尤其是前锋,也就是大周目前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数万铁骑。 高大的城墙之上,萧祁唇角不觉溢出些许苦笑,极目远眺间,原本锋锐的眉眼中不知何时却已经燃起了熊熊战意。 一旁的谢桁一双狐狸眼同样眸光微敛: “新朝初立,按理说总归有一段需要磨合的过渡时期,其间还要涉及各地归附的邻邦。看来对方这回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为此甚至不惜忽略如今明显有些劣势的环境,不过…谢桁唇角不觉溢出些许轻笑: “常言道趁你病,要你命,倒也并不意外不是吗?” 可惜了,瞧着身侧眼中不断燃烧着斗志的一众新将领。轻拢了拢身上明显加厚了的狐裘披风,谢桁眉间不觉已多了些许轻松。 士气?磨合? 呵,试问如今这般光景,有什么能比吃饱穿暖,外加银钱俸禄更能叫人归心?尤其是在北地这般堪称恶劣的条件之下。 何况,新人,也并非没有好处不是? 便如此刻,大齐营地: “兄弟们,证明咱们的时刻到了,我大齐如今的条件你们也看到了。试问如今除了这里,还有哪里能叫咱们一众将士大口吃饭,大口吃肉! 兄弟们,如今新朝初立,朝堂上还有大把的爵位官位空着,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兄弟们只要挺过这一关,在战场之上拼上一把功劳,咱们以及一众家眷何愁没有出路!” 狠狠干掉手中的酒盏,曾经的燕武帝,如今的叶大将军高举着双臂,高声喊道。 话音落,伴随而来的是同样高呼之声。 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其他各大军营。 试问同样是屈居人下,若是想投效,避免日后被大周铁骑倾轧的命运,直接转投对面武力,甚至国力更为雄厚的大周不好吗? 但问题在于,投效之后呢? 大周不缺武将,不乏铁骑,更不缺精通兵马的人才。光是侯爵将军都不知多少,他们这些外人信任程度原就不及本地属官,真入了那里,试问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价值? 大丈夫生而为人,但凡有机会,谁不愿建功立业?纵使拼上一把老命又如何? “兄弟们,是骡子是马,就瞧这一回了!外头就是大周铁骑,兄弟们敢不敢亮出刀来,同他们拼上一把!” “战!战!战!” 营地内,不多时便传来阵阵号角之声。 各方整装待发之下,士气凛然,甚至不同于上一次的全程围观只掌后勤,这一次之于这场战争,安宁这边,同样做好了准备。 坐落于营地最中心,同样也是装饰的最为舒适的营帐内。 正午时分,正是一日中最易困乏之时,安宁这会儿正懒懒地倚在榻前,手中还拿着一本尚未批复的公文。身侧不时有侍从上前沏上温热的茶水。 “大……大人,丞相大人,小女这真的可以吗?” 不远处,一个约莫双十年岁,一身素白的裙裳的年轻女子正紧张地搅动着手中的素帕,目光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一身墨色常服,玉带环绶的俊美男子。 轻抿了口手中的清茶,安宁并没有直接看向来人,只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书: “怕什么,之前的几次实验不是很成功吗?” “可是……万一……” “事实上没有万一,白姑娘。”合上手中的文书,安宁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若是你作为创造者都无法确信成效,又何论旁人呢!” “更何况!”看着眼前人依旧忐忑不安的眉眼,安宁不觉轻笑一声: “成效如何,不是马上就要被验证了吗?” “是,是的,大人……” 怔怔地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明明这人并没有过多鼓励,甚至连语气都带着些许轻淡,但不知为何…… 这一刻,军帐中,原本踟蹰的女子此刻却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气。 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战场的方向。 是啊,究竟是成是败,不是马上就要揭晓了吗? 想到这三年来的种种,眼前的姑娘不觉缓缓攥紧了手心。 她一定,也必须要赢! 丞相大人说的对,无论什么身份,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论如何,她白芷今日一定要为自己争上一条路来…… 第184章 古代炮灰嫡长子12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场战争开始的快,结束地同样极快。 明明是敌军兵力倍数于己方的艰难战争,然而比之想象中的尸横遍野,大齐这边受到的损失甚至未曾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一直到象征着周军的旗帜彻底倒下,残军溃散而逃,高大的城墙之上,良久,众人这才彻底回过神儿来: “赢啦!我们赢啦……” “是咱们大齐赢啦!” 消息传来,一瞬间,整个都城都开始热闹了起来。原本紧闭门窗的百姓纷纷探出头来,男女老少互相奔走着分享胜利的喜悦。 大军还未归城之际,街道上各处就已经架起了数口整整齐齐的大铁锅。逐渐升起的白汽中,不时有鲜香的肉香味溢出…… 这些都是附近庄子上现杀现宰的新鲜羊肉家禽,就连当地有些农户,也自发拿出了家里散养的鸡鸭鱼蛋。 如今日子过得好,大家伙儿自然也不愿多抠嗦,尤其对面还是保卫家园的英雄们。 一路上,大军且还没走到一半儿,手里,胸前口袋中就已经多了满当当的吃食。 闻着胸口处不断传来的肉香,因着打仗,后知后觉只觉得腹中愈发饥饿的士兵们:“………” 嗐,第一次觉得军营这般地远。 “这就是民心啊!” 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俯瞰着夹道之上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再一次的,叶大将军愈发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真好,他手下的这些兵,哪怕一个小小的兵卒如今也能吃饱穿暖。 同他一般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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