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很想要三叔这样的父亲,偏偏自己的父亲终日关在屋里酗酒,最后死状凄惨地倒在了屋里。而三叔的半残,就是自己的父亲导致的。他身为人子亦心中有愧,常常不敢面对三叔。 萧懋轻拍了拍萧澹澹的背以示安抚,望着远处面色森然的父亲低低道:“澹澹,只该我对你有愧。” 旧事分明已过去二十多年,可他依旧不能释怀。更兼看到澹澹今日凄凉处境,他立刻对父亲和侄儿萧岺月暗生怒气,便道:“澹澹,有人告诉你,若不是三叔被你阿耶自假山推倒跌伤,我的腿疾在十岁时便快医好了,是不是?” 萧澹澹点点头。 萧懋却摇头:“那时是我自己在玩闹时不慎摔倒。因我腿疾复发功亏一篑,母亲气急攻心病倒,父亲勃然大怒,我一念之差便说是四弟推的。” 萧澹澹僵住。 “四弟与其母受罚禁足。可那天,姨娘私出禁闭找到我,说四弟一再保证不是自己推我,求我与她一道到父亲那里陈明真相,还他们母子清白。我本就心中有愧辗转难眠,便答应了。可到了父亲那里,他惦记母亲忧思成疾,不许我们再生事端。姨娘性烈,触柱求死,要父亲还四弟清白。” 萧骐想起那个人临死前的泣诉,那双泪眼数十年间难从脑海中抹去。他仿佛被抽去了一丝生气,坐倒在几案上。 萧懋说完旧事,萧澹澹愣怔着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萧懋苦笑:“父亲严苛,又甚爱母亲,我那时真的畏惧,生怕父亲就此视我为废人。” “那我的祖母和父亲呢?他们不一样是,他的妻妾他的儿子,就可以这么随意地舍弃吗?” 此番已是萧澹澹不知几次在指责萧骐,萧骐忍不住怒道:“你实在一点规矩都不识。” 他起身要走,却听三子说道:“父亲,谁的规矩你都可以教训,独独澹澹,你不可以。” 小行川不知是什么地界,连素来温顺的三郎都口出悖语。他顿足听萧懋继续道:“二哥觊觎四弟妹,你只略施小惩将其外放了之,不出一年便擢拔其为扬州刺史,掌江左府兵十万。你敢说四弟妹之死不是忧惧所致?四弟沉溺杯中物不是因为你与二哥如此负他?或许连我那个还不曾啼哭一声就死去的侄儿,都该记在这笔账上。是澹澹不祥,还是我萧氏不祥?” 萧骐面色铁青,他冷冷地注视着与平日殊异的三子,半晌方挤出一句话:“很好,你竟对我怨怼至此,很好!” 萧懋又回头看向萧岺月:“明月,你明知澹澹孤弱,将其从建康偷转至山阴寸地,意欲何为?” 萧澹澹一直低头在听,这时他冷笑一声,抬起头来,望向眼前这些人,冷冷道:“丈夫逼死妾室,哥哥构陷弟弟,二伯觊觎弟妹,兄长则与妹妹乱伦,我竟也染上了你们这一屋脏污。” 他仰头叫泪落下,而后平复了一番道:“不错,岂是我不祥,分明你们才是灾星。我的祖母、父母、我的弟弟,都该问你们讨血债!” 他颤抖着指向萧岺月道:“你拥有的,那些叫我仰望不得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稀罕;而你只要略施恩典,我便感恩戴德。因为除了我舅父一家,除了嬷嬷春草,没有人关心过我冷热,问过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三叔,你是我在萧家唯一愿意记得的人。”萧澹澹叹了一声,“如果今年的冬天,我能见上你就好了。” 他不会为了取暖去那里劈柴,也就没有那样的上元夜,他早该歇下了。 他转身便想走,他想到了春草和嬷嬷,身子不住颤栗,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萧岺月却在这时拽住他,哑声道:“澹澹,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萧澹澹想挣开,此刻他只觉得“萧”这个字无比恶心。他为命运作弄卷入这一家脏污冷酷的丑事中,他陷入泥淖了,如何还能干净? 他抬眼望向萧岺月,哽咽道:“你烧了毗卢寺,我很难过,你当着我的面烧死了那个人,我很害怕。可我一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你。是啊,你会我做那么多事,你会那么纡尊降贵地向我示好,我们才刚刚一道开开心心替你庆生。阿兄,我的好哥哥,你也会不动声色去杀了一个只是见过我一面的无辜的人。那么来日呢?我们的祖父有一句话倒说得极是,你能杀尽这天下人吗?你要为了我杀多少人?还要有多少像奉琴、高展这样的人,为了你,为了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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