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握在掌心里,皱成一团,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扶栏那儿,机械地继续压腿练功。 “好!卡!”薛明贵喊道。 杜长娟坐在她的丈夫身边,看完了闻飞和夏钦两人的这场戏。 其实这场戏在剧本上只有寥寥几笔台词,人物的动作、场景的移动走动安排,全都靠演员的临场发挥。 杜长娟的剧本风格就是这个样子,只写必须写的,然后留出足够的空白让演员自己发挥。 她很满意闻飞那带点痞样,又明晃晃写着不以为意的刁难逗趣,让吴飞这个团长人物显得既不着调,又生动接人气,毕竟两个人合作过三次,她对闻飞的角色把控能力很有信心,知道闻飞不会把这个角色演砸; 倒是夏钦,杜长娟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也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杜长娟见到夏钦第一眼的时候,就是在夏钦从化妆室走出来、看向那两个嘴碎的年轻人的时候,那一眼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她都跟着有些乱了心跳,那时候她就知道,夏钦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一定很有戏感。 对于夏钦那张脸,杜长娟倒是挺免疫的,审美是个挺个人的东西,杜长娟觉得夏钦长得挺好看,但是不是她那盘菜,她就喜欢她家老薛那款胡子拉碴老男人的味道。 杜长娟尤其满意夏钦的自由发挥,因为许文清这个角色的台词少,其实十分限制演员对这个角色的塑造和立体化,而观众对角色产生的最直观的印象,往往都来自直面的台词。 这就意味着,许文清这个角色的难度,其实比吴飞这个团长来得还要不容易一些。 杜长娟很喜欢夏钦私自加了对小纸条的保留态度,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足以见得他的心意。 ——无论是收起还是再次拿出来,他都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温柔小心得让人觉得心脏都跟着发酸,直到最后却又蓦地捏皱成一团,前后的猛然变化,又正与许文清心里的纠结挣扎相呼应。 而镜头的最后,许文清重新走回扶栏那儿一声不响地压腿练功,这个举动完全出乎杜长娟的意料,她原以为之前那些小细节就足够惊喜她了,没想到夏钦这个收尾动作的添加,让她眼前更加一亮。 这的确符合许文清这个角色性格的行为,他机械又木讷地压腿练功,整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说不清的阴郁和烦躁,唯独只有枯燥又熟悉的练功,能够暂时让他得到一点平静舒缓。 杜长娟知道,夏钦把许文清这个人物吃透了,他对角色把控理解的能力,甚至不比已经演了二十年的闻飞差。 难怪当初闻飞会极力向她推荐夏钦这个年轻人,她和闻飞认识十几年,第一次看到闻飞推荐一个晚辈。 夏钦走下场,看向杜长娟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两分浅淡的笑意,既不显得热络,也不显得淡漠疏离,是一个正正好好让人觉得舒服的度。 杜长娟发现这个新人还真是不得了,比任何一个她见过的新人都要老练,都要熟知这个圈子里的为人处事的圆滑。 “杜姐,薛导。”夏钦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微微一笑。 薛明贵依旧没有给夏钦特别好的脸色,只是淡淡点点头,应了一声。 杜长娟瞥了薛明贵一眼,知道他还在因为张瑞的事情而莫名其妙生闷气,她笑眯眯地看向夏钦,开口问道,“听说你不是科班出身的?” “嗯,我是艺大的。”夏钦回道。 “难怪,科班和非科班的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杜长娟呵呵笑道,“科班出身的新人,现在都太学生匠气了,想把他们调/教回来,得花好些功夫。非科班的呢,又什么都不懂,也得手把手的教,累人。” 夏钦笑笑。 其实并不太明白杜长娟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不懂没关系,笑就是了。 杜长娟又说道,“听说先前你在张瑞导演的剧组拍戏?张瑞果然会教人。” 夏钦明白了一点,杜长娟应该是觉得,是张瑞把他教成了现在这样。 他笑笑点头,没有反驳,“我在张导身上是学到了很多。” 薛明贵听了微微有些不大乐意,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张瑞能教什么东西?呵,你要是在我这儿拍一部,我敢说你能直接脱胎换骨了。” 杜长娟翻了个白眼。 这俩小老头从大学同窗起,就互相斗气,一直到两个人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依旧没有放下过,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脾气。 夏钦闻言没有应声,只是绕开了那个话题说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向薛导学习。” 薛明贵听了,心里舒坦了一些,轻哼了两声,有些轻飘飘地摆出架子,说道,“嗯,再说吧,那我得看看我这边有没有什么适合你拍的东西,你等着吧。” 杜长娟笑眯眯地朝夏钦笑,抹着大红色的鲜艳指甲抚过薛明贵的肩膀,微靠着自己的丈夫,毫不惹人注意地狠狠掐了一把。 薛明贵顿时一脸菜色,却是有苦说不出。 夏钦心里好笑,看破不说穿,点点头道,“好啊,谢谢薛导。” “呵呵,客气客气。” 夏钦今天还有两场戏没拍,一条是和青梅的,还有一条是群戏,文工团的汇报演出。 和青梅的那场戏放在晚上,在影城里取夜景,汇报演出排在前面,不过要清场,需要等几个小时才能排上。 夏钦暂时没什么事做,便拉了一把椅子围观,闻飞和杜长娟正在拍对手戏,两个合作过三次的老演员互相飙戏,的确挺过瘾,尤其是这两人之间,实在太有默契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化学反应足足的。 夏钦不嫌事大地在心里想,导戏的薛导现在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闻飞和杜长娟的戏一条过,之后排的是杜长娟和另一个小配角的戏份。 杜长娟演的是当时银行家的女儿,商业联姻后,成了陈家的大夫人,自丈夫死后,就一手接管了陈家的家族生意,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偶然之下,她与文工团的团长吴飞结识,彼此欣赏。 司机对两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便打算以这件事情作为把柄,要挟杜长娟。 这一条线只是一条一镜过去的过渡插曲,旨在丰满陈家大夫人雷霆手辣的性格。 然而本以为简简单单可以迅速过去的一个镜头,却没想到愣是NG了好几条。 扮演司机的那个演员实在战战兢兢,做不出恶人敲诈的小人模样,见到杜长娟横眉冷眼,柳叶眉一竖,那张艳丽的脸不怒自威,他就彻底被杜长娟的气场压住了,没法接戏。 杜长娟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问题,她皱了皱眉,说道,“再来一遍。” “这样吧,闻飞,你给小度示范一下。”薛明贵说道,把闻飞招来,让闻飞演那个司机,作为一个范本。 闻飞意外自己被点名,他挑了挑,“我?” 薛明贵点点头。 闻飞无奈只好应下,他走到杜长娟面前,想了想,面上露出凶神恶煞的恶人模样,眼里尽是奸诈,偏偏杜长娟看着自己老友这个模样,不停地出戏,开口就笑开,直把薛明贵看得没有脾气。 自家老婆,说不得。 “杜姐,敬业点成不?”薛明贵无奈地隔空喊话。 “薛导,这真不能怪我,你看看闻飞他那模样,我能对着他不笑出来么?”杜长娟说道。 闻飞无辜极了,转向薛明贵,“薛导,我可就是演了个恶人模样啊,没逗你夫人笑啊。” 杜长娟拎起手里的小挎包砸了一下闻飞。 薛明贵也是没话说,翻了个白眼,场下四处一看,瞥见在看戏的夏钦,当即说道,“诶,那个,夏钦,你过去,你给我一个感觉。” “我?”夏钦愣了愣,比闻飞还要意外,他注意到那个演司机的杜小度看向自己,嘴角细微地扯了扯,这热闹看着也是有风险的。 “你看过剧本没?知不知道这段在讲什么?”薛明贵问道,“不知道的话让小度给你讲讲。” “知道。”夏钦说道,只觉得身上仇恨拉得更稳了,他轻咳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走过去边说道,“那我试试。” 薛明贵敷衍地摆摆手,示意让闻飞下来别占地方。 这还是杜长娟头一次和夏钦对戏,她那双弯长的、极有年代感的柳叶眉微微一扬,眼里带上几分兴趣的笑和打量,说道,“别紧张啊小新人。” “嗯,杜姐开始吧。” “要不要提词器?”杜长娟问道。 夏钦微微扬起下巴,笑了笑,“不用,刚才看了几遍,有些印象。” 杜长娟又挑了挑眉,这回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踱步到道具老爷车旁,微倚着车门,再一抬眼,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的笑意尽数褪下,取而代之的凌厉视线像把刀子,割得人心慌意乱。 夏钦明白那个杜小度的感受了,的确,在杜长娟的气场之下,想演好还真是不容易。 “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杜长娟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钦微顺着眼,站在杜长娟的面前,中规中矩地答道,“回夫人,八年了。” “哦——”她拉长了声音,呵呵笑了一声,“八年了,也应该熟悉我的规矩了。” “我本意并不想为难夫人。”夏钦开口,没有接杜长娟的话,他声音不疾不徐,很是稳健的样子,他看向杜长娟,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踌躇,好像在掂量后果。 但是随即,他闭了闭眼,压下眼里的犹豫,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丝狡诈和贪婪透过那双眼睛,泄露了他的本意,“夫人与吴飞团长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提醒,已经有人打探到我这儿来了,还花了不少诚意。” “哦?”杜长娟毫不意外,她脸上带着笑,嘴角冷冷地勾起,问道,“那你觉得,这诚意够不够格?” “我是陈家的司机。”夏钦恭顺地说道,似乎在告诉杜长娟他的立场,他的忠诚,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望向杜长娟,唇角微扬,十足的挑衅。 他是陈家的司机,不是陈家大夫人的司机。 这句话看似好像在诉衷情,实际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杜长娟笑了起来,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摸出了一卷用皮筋卷起来的银票,说道,“不错,你是陈家的司机,知道怎么做了?” “谢谢夫人。”夏钦伸手接过银票,漂亮的脸上尽是温顺恭敬,唯独嘴角扬起的笑,让人觉得不适违和。 “好,卡。”薛明贵喊道。 夏钦卸下笑,看向杜长娟,说道,“杜姐气场十足。” “那你不也顶住了?”杜长娟笑呵呵地反问,她看着夏钦,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夏钦尚有余力没有用的感觉,仿佛和她对戏在故意藏拙似的。 她想着,又立马在心里嗤笑一声推翻了,夏钦一个新人能做到这地步已经不容易了,她大概是因为之前那场戏,把夏钦估得太高了。 夏钦直摇头,“杜姐说笑了。” 他是不想太出挑,免得边上那个杜小度把他盯上了。 夏钦觉得这辈子也是奇,上辈子他是个刺头,拉仇恨也就认了,这辈子他都算是安分了,怎么仇恨还往身上吸? 杜长娟笑着看了一眼夏钦,知道夏钦在谦虚什么,她招呼了一声杜小度,让他过来,毫不客气地问道,“看明白了么? 杜小度眼里闪过迷茫,没看明白。 他怕的是他姐这气场,从小就被他姐揍大的,生活在杜长娟的阴影之下。他一见到杜长娟冷下一张脸,就觉得他姐那双九阴白骨爪要挠上他的脸,身体下意识就想躲,怎么演? 杜长娟看自己这个弟弟没回音,一看就是不知道又神游到哪儿去了。 杜长娟立马就上火了,“问你呢!” “诶哟姐,姐,不是,对着你这张脸,我演不下去啊。”杜小度立马下意识地往后推开一大步,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这气场不仅唬人,更是童年阴影。 他和杜长娟是同父异母——他爹那真的是老来喜得子,老树还开花——两个人隔了将近三十岁,杜长娟对这个便宜弟弟,颇有种认了个干儿子的感觉,从小管教。 以至于杜小度现在二十岁,见到杜长娟,依旧怂。 夏钦咋舌,听见杜小度的解释算是明白了。 薛明贵听见解释,更是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怕他姐,但没想到能怂成这样。 夏钦犹豫了一下,提议道,“那不如这样,你别看她,看别的地方演?” “这怎么演?”杜小度疑惑地看向夏钦,刚才他看到夏钦跟他姐对上,说实话,心里颇有点爽,好像夏钦把他在他姐这儿受的多年压迫,一齐翻身了似的。 夏钦手把手教上,反正杜小度的问题源头是他姐,不盯着看应该就没事。 他找了一下机位,让杜小度靠着那辆老爷车的车头,想了想,又借了一个打火机丢给杜小度,问他会不会转打手机。 转打手机那还真是高中必备,就跟转笔似的,杜小度过去没少玩过,点点头应道。 夏钦也跟着拿了一个打火机,倚在杜小度身边,手指翻开打火机的帽盖,转个圈又合上,“回夫人,八年了。” 他开口,杜小度马上反应过来夏钦这是在教他。 杜小度连忙端正态度。 夏钦的语气变了,刚才是恭顺,现在是轻佻,随着角色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杜长娟在旁边听着,眉头一扬。 “我本意并不想为难夫人。”他说着,打火机在白皙修长的指尖打了个转,“夫人与吴飞团长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提醒,已经有人打探到我这儿来了,还花了不少诚意。” 他低笑着,尾音微扬,声音里敲诈的意味更甚,没看向杜长娟反而玩着打火机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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