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日夜兼程的话，现在也应该快到了。 “弟弟，怎么总是皱着眉头。”周霖佑问。 “太多糟心事了，以前竟不知皇叔过得这般累。”岑青揉了揉眉心，低声说， 岑青感觉是他一生中极为艰难的时候。 从前他只要活下去，现在他则要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活下去。 “哥哥能保护你。”周霖佑安慰道：“和你的百姓。” 岑青笑了起来，虽说未来的日子兴许很艰难，但至少这一刻，能暂时沉湎于亲人的温情中。 周霖佑道：“薇儿前几日来信说，筹到了粮草，也找到了药，估计这几日就能到，也不知道西憬何时会发货来。” 玄臻都与他的军队迟迟不来，河间派出十名斥候散入周遭侦查，发现几次西憬军的踪迹。 可都是小股部队，每到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迂回曲折，以扰乱苍南的判断，不知何时才会开战。 “他们在等什么？”岑青翻看地图，眉头深锁着问。 “等进攻的机会。”周霖佑答道：“至于是什么机会，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次日，层层乌云滚滚而来，眼看又一场雪正在酝酿。 这不是好事。 岑青站在城头，观察远方的天气。 一旦这场雪来到，他建立在洛川与河间之间沿线的烽燧便难以发挥作用，被雪水打湿后无法传讯。 一片泥泞之中，行军打仗也会变得更困难，而西憬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万一这个时候攻城，便将非常危险。 风异常地大，第一座烽燧塔正在附近，城内有不少民兵正在练习射靶子。 周霖佑挑选了部分壮年流民，也算是给他们一口饭吃，让军队派出五名百长与二十名什长，带着他们做简单的操练。 这样算是勉强多了些人，然而操练时间很短，这些民兵派不了什么用处。 这就是自己人的好处，不会产生什么冲突，但岑青觉得这些民兵不可能去与西憬军打，只能守守城，站在城上吓人。 “恩恩，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岑青问身边的萧君恩。 “明天就是上官家满门的忌辰了。”萧君恩答非所问。 岑青有点讶异：“竟是明天吗？” 萧君恩点点头，正待说话，忽见周霖佑带着上百人，从城外回来。 “你出城去了？”岑青大声问。 “快下来！”周霖佑抬头，朝岑青喊道，“站在城墙上做什么？太高了！” 一连两夜，周霖佑都没有回来睡觉，不知去了何处，也许是去打探西憬的动静了。 岑青便下了城楼，让人开门。 周霖佑却不进城，说：“我都准备好了，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快下雪了，我去检查烽燧，去，回去吧。” 岑青要亲眼看着才放心，要了匹马，追出去，说：“我与你一起去！” 周霖佑本想让岑青回去，然则想了一想，还是让他去了。 两人带着百余士兵前去检查烽燧。 “起来！”周霖佑朝烽燧下的士兵喝道，“打起精神！快下雨了！” 烽燧内狼烟、木柴已备好，下雨时士兵会将之搬进避雨棚内，以免燃料被淋湿。 两人依次看过去，检查了六座烽燧，岑青不时抬头望天，恐怕有问题。 “如果有北狄人的探隼就好了。”岑青说：“哪怕是信鸽也好。” “爹说过。”周霖佑答道，“西憬早年和北狄相争，有专门的猎禽射手，专杀飞禽，而且这天信鸽也飞不动，你冷不？” 狂风吹起，黑云压城，在这苍茫大地上，周霖佑抖开斗篷，裹住岑青，斗篷猎猎飞扬，二人继续驰向远处。 岑青说，“希望他们千万别在这时来攻城。” 周霖佑答道：“来也不怕，放心吧。怎么突然想跟着出来。” 岑青有点焦虑：“你说这一仗，咱们能赢吗？” “不会输的。”周霖佑答道，“无数英烈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呢。” 然而天顶是重重乌云，乌云越来越多。 周霖佑驻马，说：“下雪了，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检查余下的。” 周霖佑吹了声口哨，士兵们齐齐转身，回城。 不知为什么，岑青有着极其强烈的预感——玄臻会在今天来攻城。 “报——！”一名士兵远远冲来，喊道，“周瑶薇姑娘回来了！” 岑青的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说：“快！走！” “报——！” 行到距离河间城不足四十里时，又有士兵来报，喊道：“斥候消息！西憬军出现在百里开外，正朝着河间城赶来！” 终于来了！ 紧接着一声霹雳穿透天际，暴雨倾盆而下，岑青喊道：“他们来了！快！去个人！朝洛川城报信！” 他们则快马加鞭，赶回了河间城。 河间城笼罩在黑暗之中，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来了。 “全部就绪！”周霖佑一进城便喝道，“准备打仗了！这场打完，把西憬人都给赶回去！” 周霖佑的几个手下马上分头去调动军队。 岑青殊不知他居然这么快就收服了河间城军士，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周霖佑问：“以为我是假把式啊。” “当然不会，”岑青说，“你要出城去打仗了吗？” 周霖佑答道：“分兵伏击，我们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在这三处伏击他们。” 萧君恩也来了，看了眼地图，说：“今夜下雨，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周霖佑说：“已派人去通知洛川了，一来一回，急行军一夜可到。我率军出城，埋伏在城外，待西憬军来时，再偷袭他们的后阵。你们留在城中，什么都不要做。” “霖佑，万事小心！”周瑶薇也急急赶来。 “放心吧，”周霖佑一看到她，严肃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薇儿，你那边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周瑶薇悄悄红了脸：“霁月已去帮王爷调配解药了，东凌那边也来了人，正和支度使交接，只待你们大胜归来。” “我们会赢的。”众人异口同声。 大雪哗啦啦地下了，铺天盖地，仿佛想浇灭世间所有的烽烟，埋藏掉人间一切的罪孽，带走新仇旧恨，洗净夜幕，以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西憬人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守护 落雁城大战两月后，第一场大规模战役就此发起。 这一年南方水患，流民四窜，北方动荡，国力空虚，苍南内忧外患，谁也没想到能扭转乾坤。 这一战中，西憬军攻城一夜不下，更受奇兵轮番偷袭，三更时，周霖佑更发动了新一轮的冲锋。 “杀——！” 两万人的骑兵杀进了西憬人的后阵。 若无这背后骑兵干扰，西憬大军十拿九稳能打下河间城，然而周霖佑竟似不与他正面作战，每次双方一接触便马上退去。 岑青观察良久，见西憬军几次遭到背后偷袭，似欲变阵对抗周霖佑时，军队却又仿佛指挥不动，意见不一，导致连番错失良机。 是了，他军中不齐心，想必并非所有人都听玄臻的号令，只想快点攻下河间城。 西憬军前赴后继地上来攻城，裨将们带着守兵抵挡西憬军的攻城巨木与攻城梯。 轰然巨响，撞柱冲向城门，数十人忙上前顶上，岑青奔上城楼率领弓箭手飞速掠过，连番射箭，每一箭射去，都有西憬兵应声倒下。 城上城下一片混乱，周霖佑身先士卒，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几乎无人能挡他一招。 岑青靠在城墙上喘息，西憬军终于意识到若不先将城外的伏兵解决掉，根本不可能打得下这座城。继而分出近三万人，冲向周霖佑的队伍，抵挡他的轮番攻击。 城门处攻势登时减轻，守城军推翻油盆，点燃干柴，四处都是黑烟。 岑青瞥向烟雾中逃出的西憬军，觑机就是一箭，中箭人影登时倒下。 周霖佑一身黑铠，在暗夜中如同鬼魅一般，西憬军一来他便冲进树林中。 不到片刻树林起火，浓烟扑来，西憬军大声咳嗽，周霖佑却又率军从旁杀出，眼看西憬军兵力不断少下去，竟是因游击战而逐渐折损在这黑铠武将的手下！ 到处都是残兵，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岑青看见远方一道黑线滚滚而来。 “变阵——！”齐晏喝道。 两万增援赶到，冲上丘陵，变行军阵为冲锋阵，狂冲之中一字排开。 “冲锋！”齐晏吼道。 “撤！”周霖佑喝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天发动了冲锋，而周霖佑带兵撤出城下战阵。 西憬军马上变阵抵挡齐晏攻势，却已来不及，数万骑兵在战场上厮杀，杀得天昏地暗，已令河间城下成为了血肢翻飞的绞肉机。 “这里交给你了！”周霖佑喝道，紧接着骤然离去。 岑青正要命人放周霖佑进城，周霖佑却带领手下绕着城墙离去，继续骚扰西憬军。 西憬军终于意识到今夜攻不下来了，却丝毫不现慌乱，撤军之时仍不断整队，沿着城墙另一头撤离。 虽然短暂的胜了，苍南这边也没敢放松警惕。 翌日，西憬全军十五万人集结，大军平铺压境，无处设伏。 苍南、东凌两国十四万大军会猎于平原，对面则是如山海壮阔的元军。 两军黑压压近三十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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