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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谈婚论嫁那一步呢!你们就当我给自己找了一个英语老师吧,说不定哪天我就把这老师给辞退了。” 全家人:“……” 三哥鼓动道:“小六,让老外倒插门挺好啊,你就让他来咱家倒插门嘛!” 刚刚放下了一点心的郭美凤在他背上锤了一拳,暴躁地说:“倒插门那么好,你怎么还没去老丈人家倒插门!你妹妹都有对象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个对象回来?” 三哥:“……” 说小六的事呢,干嘛转到他身上呀! * 为了安抚老妈受伤的心灵,公司举办的那场新春文艺晚会,狄思科只邀请了老妈和老婆出席,并未带上早已忘了这码事的双胞胎。 东轻集团改制成功,这两年的效益节节攀升,组织的晚会也很有排面。 除了本单位职工的表演,还邀请了内地的不少当红歌星,整场晚会的气氛一直非常热烈。 狄思科的节目被安排在中间,他准备的两首歌都是去年发行的新歌。 一首是年初发行的粤语歌,另一首是年末发行的,粤语歌的国语版本。 单位同事和家属们对他的演出特别捧场,两首歌唱完,狄思科伴着掌声下台后,正想去观众席与家人汇合,徐总的秘书施小新却找了过来。 “徐总临时有事要提前离开晚会,你跟港岛的客人比较熟悉,一会儿去坐第一排,帮忙招待一下客人。” 狄思科惊讶道:“徐总不是准备了节目吗?还没表演就要走啊?” 公司上下都为这场晚会筹备了很久,算是春节前最主要的活动。 连何氏的谈判团队都被徐总请来了现场观看节目。 他这么重视这场晚会,怎么会轻易提前退场? “日化厂的工人把会场的大门堵了,”施小新语气急促,“徐总得先把他们劝回去,否则影响就太恶劣了。” 前排公司高层的座位空了一半,只留了两个副总陪伴应邀前来出席晚会的领导。 狄思科恍然,连忙将陪同港商的任务接了下来。 日化厂改革已经进行很久了,不到一年时间就下岗分流了几百号工人。 即便如此,对工厂的效益也没什么改善。 日化厂的下岗工人和在职工人轮番到集团告状讨说法,狄思科已经碰到过两三回了。 不过,今天全公司的职工家属都在,还有各方面的领导和客户,事情若是真的闹大,就是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丢人了。 他从后台离开后,依言去了第一排的位置。 王艾莉正在翻看一张节目单,发现他坐到自己旁边后,笑着说:“你唱歌真好听,比前面的几个节目效果好。” “我毕竟是出过唱片的嘛。”狄思科笑了笑,小声问,“我看过你们发来的行程单,这次要在北京逗留半个多月,你打算在内地过春节吗?” 艾莉摇头说:“要是进展顺利的话,我呆一个礼拜就会返港,团队其他成员会留在北京继续跟进。” 狄思科了然地颔首,王大小姐瞧着面嫩,但王生给她组建的谈判队伍却涵盖了精通商业、外贸、金融、法律等领域的专家。她只要拿主意和签字就可以了,其他问题自然由各方面的专业人才负责。 狄思科客气地说:“这个项目的准备过程一直都比较从容,我以为你们会在春节之后来北京,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过来,这次要辛苦大家在内地过年了。” 艾莉心想,从容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这个项目的进展一直非常缓慢。 狄思科去港岛交流学习的时候,就跟爸爸提过合作事宜。 爸爸来内地考察过两次,后面就没什么动静了。 可是年底的时候,他又突然将来内地合资开办连锁超市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而且一改之前的拖沓犹豫,眼瞅着就是农历年了,竟然让她带着谈判队伍来了北京! 艾莉对这个安排十分困惑。 直到二哥偷偷向她透露,狄思科可能是爸爸的儿子,这个合资超市的项目就是爸爸提前准备好,帮他升职的! 这确实像她爸爸的做事风格,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助推一把。 她来了北京以后,也侧面打听过。 东轻集团正准备设立一个副处级部门,将狄思科所在的综合开发部划拨过去。 狄思科也是新部门负责人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他虽然年轻,却经手办过好几个大项目,再加上这次的合资连锁超市项目,被选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艾莉用余光打量着狄思科的五官。 据二哥所说,他是爸爸和初恋女友生的孩子,按照他的年纪推算,应该是在自己父母结婚前出生的。 她很小就知道父母感情平淡,自己跟大哥二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没想到这回可能又出现一个同父异母的。 艾莉其实很想问问狄思科跟爸爸的关系,可是时机地点都不对。 她目光游移片刻,还是说:“来北京投资是我父亲的决定,我本人更倾向于将连锁超市放在特区那边。距离港岛比较近,政策和市场也更开放。” 狄思科笑道:“深圳确实是内地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有着其他城市不能比的优势。贵公司如果在内地投资制造业的话,沿海地区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发展连锁超市这种服务业嘛,我们北京也不差。去年的GDP全国第二,人均月生活支出全国第一。” “深圳那边已经有大型超市在洽谈了,而贵公司来了北京就是第一家。北京市场广阔,东轻集团的货源丰富,来北京投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艾莉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嘟哝道:“难怪我爸爸会同意来北京投资。” 他说服人的样子跟爸爸太像了! 狄思科不知她心中所想,笑眯眯道:“我们东轻集团对这次的合作非常有诚意。超市选址在市区繁华地段,是我们公司现有条件最好的一块地皮。明后天有空的话,咱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日化二厂和三厂搬迁后,留下两块地皮,一块给了合资五星级酒店,另一块打算盖商场开连锁超市。 可是,拿下这两块地皮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徐总还在外面被日化厂工人围着呢。 * 徐叔阳此时非常恼火。 外面不但围了几十个下岗工人,还有十几个在职工人跟着凑热闹。 这么多人将会场围起来,只靠保安已经维持不了秩序了。 他伸出手,示意将大喇叭交给自己,他要出去跟工人对话。 施小新却坚决不肯将扩音器交出去,“徐总,外面太危险了,工人们情绪激动,您这时候出去,万一也像吴副总那样怎么办?” 最开始出面调停的吴贵荣被群情激奋的工人们扔了臭鸡蛋。 这会儿已经被秘书扶下去了。 徐叔阳催促道:“快把喇叭给我,再磨蹭下去,局面只会更复杂。” 说着就一把抢过大喇叭,走出了会场大门。 工人们瞧见有领导出面,顿时就一窝蜂地往前涌,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徐叔阳站上最高处说:“工人兄弟们,我是东轻集团的总经理徐叔阳。既然我已经站出来跟大家对话了,就绝不会中途逃跑,大家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不待他说完,便有个年轻工人喊道:“这些大话套话就别说了!说点实际的,什么时候能解决工人的困难!你们在里面开晚会,欢声笑语歌舞升平,我们却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大家都是东轻集团的职工,凭什么区别对待?” 徐叔阳点名道:“好,这位同志先发言了,那你敢不敢作为工人代表跟我对话?” “有什么不敢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岗位工作?” “何其亮,三车间的操作工。” “好,何其亮算一个,还有其他同志愿意当工人代表与我对话吗?”徐叔阳举着喇叭问。 人群里立即又举起几只手。 “好好好,工人代表已经选出来了,咱们移步会议室吧,坐下来慢慢谈!” 一些有经验的工人立刻反对:“不能让代表跟他们进会议室,前两次的工人代表都被他们拉拢过去了!” 徐叔阳挥挥手说:“不只是工人代表,所有人一起进会议室,大家伙可以监督我与工人代表的谈话。在哪里谈都一样,外面天寒地冻,不如进屋,暖暖和和地坐下来谈!” 工人们被陆续安排进入会议室,徐叔阳扭头问:“日化厂厂长曾浩田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曾浩田抹着汗跑上台阶,呼哧带喘地说,“徐总,实在对不住,又给您添麻烦了!” “我不怕麻烦,关键是你能不能给工人们解决麻烦!” 徐叔阳的脾气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可是瞧见对方不到一年就白了一半的头发,斥责的话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曾浩田是他为重组后的日化厂,精心挑选的一位当家人。 对方早在十年前就有了国企改革的成功经验。 将一家濒临倒闭的电子管厂成功转型成了电视机厂。 这次对三家日化厂进行的重组改革是一项大工程,没有改革经验的人,徐叔阳不敢用。 所以,他才在干部名单中千挑万选,挑中了这位改革经验最丰富的曾浩田。 对方上任以来的一系列动作也是符合改革程序的。 工人们实行工资计件制,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率先打破了大锅饭制度。 临时工冗员,干部家属吃空饷的问题也被他完美解决了。 只不过,好景不长,日化厂改制刚有些起色,就因为产品积压难以销售,再次让工人们勒紧了裤腰带。 曾浩田一面让业务员拓展销售渠道,一面又打起了工人的主意。 厂里用不了这么多工人,一部分没技术、学历低、工作效率低下的工人,就成了第一批下岗分流的人选。 工人们在厂里干了半辈子,突然让人家下岗离开工厂,那基本和要命差不多了。 所以,自从日化厂有了下岗工人,徐叔阳和公司保安的神经就没放松过,生怕他们又跑上门闹事。 “徐总,跟工人代表的谈话,让我来谈吧!”曾浩田主动揽过责任,“您从旁监督就行。” “只要工人同意,我没有意见。” 工人们当然同意,他们面对自家厂长时,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有个在职老工人代表率先发言说:“我知道曾厂长是公司为我们从其他大厂调过来的厂长,有丰富的改革经验。但是,隔行如隔山,日化行业跟家电行业是不同的。” “那电视机是新鲜玩意,只要生产出来就有人买。但日化行业不一样,我们的行业竞争相当激烈。产品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并不是你开除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现在还只是让大家下岗,要是又开不出工资来,是不是要像其他工厂那样卖机器卖地?等到没东西可卖的时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哪儿呢?” 曾浩田保证说:“咱们厂是绝不可能卖机器卖地的!咱们产品落后的问题我已经意识到了,所以上个月才从日本订购了新的配方和一条灌装生产线,专门生产……” 一个技术工人起身打断说:“厂长,您买回来的生产线必须搭配特殊型号的瓶子,为了这种特殊型号的瓶子,咱们还得花几十万买瓶子的生产线。” 徐叔阳:“……” 工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往常任何一次上访时,提出的问题都要细致。 综合看下来,一是,要求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二是,全额发放工人工资,补足之前拖欠的工资。 三是,临近春节,厂里要像其他工厂那样发过年福利。 说来说去都是跟钱有关的。 曾浩田刚刚涉足日化行业,还需要适应和调整,徐叔阳愿意再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他答应暂时从集团抽调资金借给日化厂,为一千多号工人发放当月工资。 其他问题由日化厂管理层自行解决。 * 因着再次碰到了日化厂工人上访,狄思科在事后特意给卢大爷打了电话。 询问他家老三在单位的情况。 卢大爷说,他闺女干得挺乐呵,厂里终于按时全额发了一回工资,还给每人发了半箱苹果半箱梨。 也算能过个肥年了。 狄思科瞅瞅自己带回来那一地年货,再想想日化厂的半箱苹果半箱梨。 难怪人家工人要来集团闹事呢,这待遇简直天差地别,换了谁都不能乐意呀! 不过,狄思科感慨一番也就算了。 老狄家今年的年夜饭格外热闹。 双胞胎已经一岁多了,虽然还不能吃什么,但可以正式上桌。 狄嘀嘀、狄嘀嗒、嘟嘟、有礼,从小到大坐了一排,再加上年纪更大的彬彬和佳佳。 六个孩子就坐了半张桌。 由于家庭成员太多,大哥便提议,以后每次家庭聚餐就分桌得了。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但是郭美凤坚决不同意。 为了让全家人都能围桌而坐,她特意回农村找木匠订做了一个超大号的圆形饭桌。 “等你们以后生了孩子,”郭美凤点了点老三老四和小六这三个未婚的,“要是饭桌又坐不下的话,我就买个更大的!” 她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拿起酒杯就跟小孙子碰了一个。 双胞胎经常被姥爷和亲爹带去饭局显摆,跟人干杯的动作已经非常流畅自然了。 而且他们每人都有一个专属的10毫升小酒盅,对大人们逗弄似的干杯邀请来者不拒。 “妈,您别让他喝了!” 狄思科给儿子数着呢,刚上桌不到半小时,就干了五盅白开水,他怕这小子一会儿尿裤子。 还得由他这个当爹的收拾。 二哥帮侄子把酒盅满上,又对侄女说:“来,咱狄嘀嘀今天没怎么喝呢!跟二伯干一个怎么样?” 狄嘀嘀咧着刚长出五六颗的小米牙,颤颤巍巍地端起斟满的酒杯,在大人的鼓掌和叫好声中,逐渐迷失自己,一口就豪爽地干了一盅奶。 还学着刚才大伯干杯时的样子,将酒盅倒过来控了两下。 于童:“……” 她亲爹老于就有点不靠谱,再加上老狄家这一家子不靠谱的男人,让她家宝宝才一岁多,就成为酒桌常客了。 吃完这顿年夜饭,整个春节假期还不知有多少饭局在前面等着他们呢! 于童怕闺女醉奶,打开电视机,组织几个孩子去沙发上看电视,才算将这场针对幼儿的劝酒活动叫停。 老狄家这边其乐融融,而城市另一边的徐叔阳却突然接到一通紧急电话。 日化厂的厂长曾浩田,值班时突发脑溢血,在除夕夜被送进急诊了…… 第109章 作为国企经理, 徐叔阳在大多数时候都扮演着大家长的角色。 职工和家属的生老病死、大事小情,基本都由企业包办。 所以,在除夕夜接到了曾浩田被送医的电话后, 他扔下一家老小, 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 “我家老曾的身体向来很好, 他要是真就这么撒手了,一定是被活活累死的!” 徐叔阳刚走进急诊大门, 就听到了这样一句哭诉。 “嫂子, 曾厂长一定会逢凶化吉,您先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两个副厂长围着陈淑兰好言相劝。 “我早就说过,别去日化厂趟浑水,他偏不听!这回可倒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瞧见徐叔阳赶来了, 陈淑兰红着眼圈说:“徐总,当初是您邀请老曾去日化厂工作的,他工作做得怎么样先不说,现在他在工作岗位上出了事, 单位不能不管他吧?” 她家的三个孩子, 还有两个没参加工作。 老曾要是活着,怎么都好说, 找个好工作不是难题。 万一老曾没了,她就得趁早跟领导提条件,荣誉什么的都是虚的,必须得让集团解决她家两个孩子的工作问题。 徐叔阳亲自出面,就是来安抚家属情绪的, 只要家属的要求不过分,单位通常都会满足。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曾厂长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 这年头脑溢血可不是小病,致死率还是很高的。 一群人围在急诊室门口,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曾浩田才被人从门里推出来。 命算是保住了,但是预后情况因人而异,是否会留下后遗症,还得再观察。 闻言,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松,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其余都好说。 一群人在医院折腾到后半夜,徐叔阳打算离开时,又被家属拦了下来。 “徐总,我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我得替我家老曾跟您说道两句!” “您别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徐叔阳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也是强打起精神。 “我家老曾在电视机厂干了快十年,一直兢兢业业,电视机厂的效益也是有目共睹的。”陈淑兰面容憔悴,眼神却很清明,“您就是看中了他经营企业的能力,又有过国企改革的经验,才将他调去日化厂的,对吧?” 徐叔阳颔首。 “我其实始终不同意老曾去日化厂工作,电视机厂的效益好,工资高,还经常能得到上级嘉奖。他要是一直在那里工作,可以体体面面地干到退休。可是,去了他不熟悉的日化行业,做得好是应该的,一旦做不好就把他之前的成绩一并抹去了……” 徐叔阳打断道:“过去的成绩摆在那里,谁也抹不去。至于您说的让他在电视机厂退休,就更不可能了。干部在同一个岗位上工作一般不超过六年,以老曾的年纪,离退休还早着呢。他工作做得好,要是一直不被提拔,就是我们集团领导的问题了。” 尽管日化厂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烂摊子,但日化厂厂长是正处级干部。 曾浩田在电视机厂已经升无可升了,来日化厂却升了半级。 陈淑兰抹了抹眼角说:“我很感谢领导对老曾的信任。可是他在日化厂干了才不到一年,很多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倒下了。我实在是不甘心让他就这样带着遗憾退下来,公司能不能在给他一些时间……” 老曾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预后休养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要是在别的单位,厂长泡上半年的病号都不算什么。 可是,日化厂三天两头闹事情,没有人坐镇肯定是不行的。 陈淑兰担心集团领导会把他趁机撤下来,换别人当这个厂长。 等老曾病好以后,日化厂换了一把手,电视机厂他也回不去,前路如何就不好说了。 保不齐会让他在一个闲职上熬到退休。 “老曾这边就让他放心休养,厂里的事情暂时交给几个副厂长负责。” 徐叔阳并没有撤换厂长的打算,要是人家刚住院,他就要换厂长,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至于之后要如何安排,那得看老曾身体的恢复情况。 * 整个春节假期,徐叔阳都在安排日化厂的工作,日常工作交给了副厂长庄有德代理,甚至还让集团副总吴贵荣去厂里坐镇了一个礼拜。 然而,刚过了正月十五,吴贵荣就急匆匆返回了公司。 “我瞧着让庄有德主持日常工作不太把稳。” 那家伙就是个老油条,总在厂里和稀泥,废话说了一大堆,也没看见什么显著成绩。而且日化厂内部的问题很复杂,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吴贵荣建议道:“还是得趁早给他们安排一个能干的厂长。” 他去日化厂呆了一个礼拜,各种问题都找上了门。 日化厂在75年以后就没分过房子,60年入职的老工人还在住一居室。 工人们以为他是去厂里现场办公的,都嚷嚷着让领导想办法给他们分房子。 还有工人拿着一沓子看病的报销单来他办公室签字报销,他没有签字权限,让对方去找副厂长去。 庄有德以为这是吴贵荣要求的,当场就签了字。 结果这一签字可不得了,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大批工人拿着单子排队报销。 吴贵荣一问才知道,日化厂资金短缺,从今年起就没给工人报销过医疗费用,现在还欠着上百万的账呢! 徐叔阳也为日化厂的问题着急,但是,“老曾还在休养,这时候就仓促换帅肯定是不合适的。” “大不了等他出院以后再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吴贵荣已经被日化厂那些职工弄怕了,“现在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日化厂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小心工人又跑来上访!咱们要是一直解决不了问题,我担心他们会向更上一级领导反映情况。” “老吴,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徐叔阳问。 吴贵荣挺自信地报了一个名字,对方是日用百货进出口公司的供销经理,算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在销售日用百货方面很有经验。 徐叔阳点点头,在办公室里约谈了这位同志,并且透露了想让他去日化厂当厂长的意思。 这位能耐人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好似接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可是,隔了没两天,不等正式任命下发呢,人家就因为肝硬化进医院泡病号了! 吴贵荣得知以后,气得亲自跑去病房将人骂了一顿,“正处级的厂长白白掉到你头上,你都接不住!真是王八喝不了高汤!” 肝硬化还算是病吗?哪个整天应酬的人没有肝硬化啊?这也值得他来泡病号! 这明显就是当了逃兵嘛! 被骂的人面上唯唯应诺,心里想的却是,当那样一个快倒闭工厂的厂长有什么意思! 他在进出口公司每月有大把提成,出门有人抢着请客、有小汽车接送。 而日化厂厂长不但连工资都开不出来,还得想办法出去跟人化缘! 两边的待遇天差地别,他脑袋坏掉了才会去日化厂接管烂摊子!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人家就是不想去日化厂,领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几天后,徐叔阳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给日化厂安排一个新的当家人。 组织部门提供了五个人选。 其中三人有过在大型工厂的工作经验,两人是集团业务部门的负责人。 这里面就有综合开发三部的狄思科,综合开发四部的喻红叶。 在领导们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被拿来凑数的。 科级干部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提拔为正处级的厂长。 不过,人事部门提出这两个人选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按规定,厂长离职时应由常务副厂长,也就是第一副厂长履行厂长职责。日化厂并没有设立常务副厂长,如果人选合适的话,可以在曾厂长养病期间,任命一名常务副厂长。” 所以这五个人都是可以考虑的。 让副厂长履行厂长职责,又不用不近人情地将曾浩田换掉,几位副总都将目光放在了狄思科和喻红叶身上。 这二人在近段时间争先恐后地上马大项目,出尽了风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是冲着集团即将成立的那个新部门去的。 徐叔阳率先反对道:“狄思科还不到25岁,又没有在工厂的工作经验,让他去当第一副厂长很难服众。” 日化厂的情况错综复杂,连曾浩田那样的老江湖都摆弄不开,狄思科这种面嫩的年轻人就更悬了。 出于对年轻同志的保护,徐叔阳坚决不同意将狄思科放到日化厂去。 马海霞却有不同意见,“卫生巾工厂的乔治经理,也才二十多岁,人家不是把工厂管理得很好吗?我觉得日化厂目前的主要问题就是产品销路的问题。东西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当然没钱给职工发工资了!只要找对了销路,未必不能盘活日化厂。” “狄思科和喻红叶在这方面都是很有经验的干部,我觉得咱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两位同志。” 李副总附和道:“小狄这个同志还是不错的,虽然年轻,但脑子很灵活。那个仿真熊猫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只靠着这一项收入,就让综合三部吃了一年。再说,小狄同志不是在宝莱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嘛,宝莱就是搞日化的,他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他去日化厂当副厂长最合适。” 喻红叶是他亲妹妹的妯娌,即使当不成新部门的经理,也不能让她去日化厂。 日化厂前途未卜,万一改革失败,不但要砸上千人的饭碗,她自己的饭碗也未必保得住。 徐叔阳提醒:“日化厂产品积压,不只是销路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产品过时,不受市场欢迎。产品自身水平提不上去,换了谁来卖货都一样。” “那可未必啊,大家别忘了狄思科还有个歌星的身份,兴许在带动产品销量方面也能起到作用!现在的小姑娘追星可疯狂了,小虎队你们听说过吧?” 各位中年男领导们:“……” 没听过。 “我侄女最近就在追捧这个小虎队,买了好多海报贴墙上。一块普通橡皮要是印了小虎队的相片,都能比别的橡皮多要两毛钱!” 马海霞支持让狄思科当副厂长,完全是出于公心。 她觉得狄思科年轻有干劲儿,还有一定知名度,让他当这个厂长的话,也许可以给日化厂带来新气象。 * 狄思科接到徐叔阳电话传召的时候,综合三部的所有人都笑嘻嘻地向他说恭喜。 大家都知道,最近几天集团内部在做人事调整。 新部门的经理也会在这次调整中定下来。 昨天才在签约仪式上,跟港商正式签订了合资开办连锁超市的合同,今天就被大老板传唤去办公室,那肯定是好事将近呀! 狄思科口中谦虚,心里也猜测着这种可能。 然而,徐叔阳的话却让他彻底懵了。 “徐总,我没在工厂工作过,怎么当副厂长啊?” “我之前也没在企业工作过,还不是照样当集团总经理!” “……”狄思科喃喃道,“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提前跟你谈话,就是征求你个人意见的。”徐叔阳向他大致介绍了日化厂的情况,以及厂长曾浩田的病情,而后说,“日化厂的工作确实不好开展,吴副总推荐的人选已经去医院泡病号了,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 狄思科:“……” 把他泡病号的退路都堵死了。 不过,他去年才正式成为一名党员,那肯定得服从组织安排啊! 副厂长和新部门的经理,都是副处级干部。 但是对他来说,接管一个将近两千人的日化大厂,绝对要比当部门经理更有吸引力。 尽管这个日化厂的情况不容乐观,搞不好就会倒闭。 “徐总,我之前可没在工厂干过,万一没干出成绩来,不会被工人骂吧?”狄思科眼巴巴地问,“我以后还能回来不?” “被工人骂是一定的,我这个集团经理也总被骂呢,吴副总还被工人扔过臭鸡蛋呢!” 狄思科:“……” 这么危险? “不过,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只是副厂长,前面还有厂长呢,放心干吧!” 闻言,狄思科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那我听您的,就去当这个副厂长!保准不会中途泡病号给您丢脸!” 徐叔阳笑了,满意颔首道:“任命马上会发下去,给你一周时间交接工作,下周一我亲自送你去上任!” * 北方日化厂的礼堂内,舞台上方已经换上了全体职工大会的横幅。 舞台下方是黑压压一片的脑袋,以及嗡嗡的议论声。 “听说老曾下去了,换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厂长来?” “你消息不对,老曾在医院养病呢,集团派了一个副厂长过来,暂时接手老曾的工作。” “那庄有德岂不是要气死了!老曾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好像马上就要当厂长了!他门口的地都被要求拖两遍!” “二十来岁的副厂长能干什么啊?我儿子的岁数都比他大!” “听说人家挺厉害的,要是不来当副厂长,就能升任集团副总了!这么年轻就能当副总,肯定有门路啊!上面能给咱派个有门路的厂长是好事,赶紧把仓库里积压的那些产品卖了吧!” “对啊,这次的厂长好像还是个明星呢!” “算了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当初老曾上任的时候也是一通胡吹他在电视机厂的丰功伟绩,结果怎么样?快一年了也没扑腾出水花来!” 工人们正议论得欢,不多时,随着礼堂大门被推开,议论声也渐渐降了下来。 三位副厂长引着几个陌生人坐上了主席台。 徐叔阳作为集团代表率先发言,肯定了厂长曾浩田在企业改革过程中作出的成绩,不过,碍于曾厂长还需要休养,集团特意为日化厂挑选了一名优秀的常务副厂长,负责日常工作。 他简单介绍了狄思科的情况后,就轮到狄思科这个正主登场了。 狄思科今天穿西装打领带,发型也被媳妇亲自打理得挺时髦。 与台上那一排中老年干部相比,像是两代人。 他原本想打扮得成熟一些,但他在市面上的相片都是青春洋溢的,要是刻意扮老反而显得怪异。 他走上讲台,接过厂办主任递来的话筒,还没开口说话,观众席的前几排里就有人鼓掌了。 “看来有些同志是认识我的。” “认识!”第二排有女工回应。 “多谢大家捧场,看来我还没过气,居然有这么多同志认识我!”狄思科握着话筒笑道,“跟不认识我的同志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狄思科,以前在经贸部翻译室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代表单位参加了电视台举办的青歌赛,不小心拿了一个银奖,从此就有了歌星这个副业!刚刚那些同志们应该都是由此认识我的……” “刚才徐总已经介绍过我了,大学本科毕业,目前正在人大读经济学研究生班。不过,学历只能证明我会读书,跟工作能力没什么关系。有人可能要问了,你这么年轻,专业也不对口,凭什么能来当第一副厂长呢?” 台下果然有人点头,这个明星确实太年轻了,看起来就不像个厂长的样子。 “认真说起来,我也是咱们日化行业的老人儿了,曾经在全球最大的日化公司,宝莱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说宝莱集团可能许多人都没听说过,但是说起舒尔宝卫生巾,大家应该是不陌生的吧?” 听他竟然公然讨论卫生巾,女工们都相互揶揄地交换着眼色。 “去年的这个时间,我是北京宝莱公司的销售副总,还在为了将舒尔宝推销出去,带着业务员们走街串巷,甚至有记者将我推销卫生巾的照片刊登在了报纸上。那段时间我没少被人嘲笑。” “不过,付出都是有回报的,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舒尔宝卫生巾就已经出现在各大百货商场、自选商场和小卖部的货架上了。女同志随便走进一家商店就可以选购自己需要的产品。” 他年纪轻,又是从集团下来的,为了取得工人们的信任,只能毫不谦虚地夸耀自己的过往战绩。 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自信地讲述了在港岛和北京宝莱的工作经历,以及仿真熊猫和连锁超市等几个项目的内容。 “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来介绍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我这个副厂长别的本事可能不如另几位厂长,但我是能豁得出去一张脸的!真到了不得不刷脸的时候,我很愿意舍出这张脸,为咱们厂的产品找到一线销路!” 台下立即就有人带头鼓掌了。 “当然了,咱们尽量还是凭借产品本身取胜啊,能不刷脸还是少刷!我平时不怎么接受媒体采访和宣传,咱得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观众席里传出一阵哄笑。 狄思科又在台上谈笑了几句,最后说:“我其实非常感谢正在养病的曾厂长,他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呕心沥血,为咱们北方日化厂的腾飞打下了基础,铺平了道路!在体制改革和人事改革这两方面,曾厂长为厂里做出了巨大贡献。” “可能有人会说,这一年来,大家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产品今天卖得好,明天卖得坏。但是,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特点,咱们厂已经完全摆脱了计划经济,没有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需要生产什么样的产品,全由市场决定。” “咱们北方日化厂拥有三个长达三十年历史的品牌,老牌子是厂里的一笔宝贵财富,大家不必因为产品一时滞销而妄自菲薄,也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希望咱们都能居安思危,时时掌握市场动向,莫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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