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猜测,但是能在过年期间登堂入室,这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了吧? 他有个儿子的消息,在圈子里基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江珊带着孩子跟他家老爷子偶遇过几次,这种消息即使想压也压不下去。 以他对于童的了解,这事爆出来以后,无论他是否会跟江珊结婚,他跟于童都没有半分可能了。 即使于童同意,于宝塔也不会答应。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傅四海已经认清了现实。 但是,他退出,不代表别人就能往上凑。 哪怕跟于童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有一起长大的交情。 这些年他或明或暗地赶走了多少凑到于童跟前的男人,只有他最清楚。 那些人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面前这个狄二狗的条件好。 他把于童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清理干净了,要是真的让狄二狗这种穷小子捡了便宜,那可真够让人窝火的! 他在这边暗自生着闷气,老于书房里的电话却蓦地响了。 于宝塔接起电话,跟对面的人寒暄片刻,放下听筒就跟傅四海说:“四海,你奶奶催着你赶紧回去呢,家里来客人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傅四海将剥好的一小把瓜子给了于小胖,在他的胖脸蛋上捏了捏,笑着跟于宝塔说,“有东北的朋友送了我一对熊掌,我奶奶想请个红案师傅去家里烹饪,您明天要是没有安排,就跟安姨去我家吃熊掌吧?我奶奶已经约了于爷爷和白奶奶了。” “熊掌啊,那可是好东西!”于宝塔乐呵道,“我明天有个同学聚会,让于暄去吃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 “那行,我给您留一饭盒。”傅四海穿好大衣,跟包括狄思科在内的所有人礼貌道别,推开门就自己走了。 屋里没有外人了,安处长突然问:“小狄,你们学校那边还没通知你年后的实习时间吧?” “没有。”狄思科不好意思道,“我到底能不能进入第二期的名单还不好说。” “名单里有你,”安处长语气肯定道,“我特意跟你们崔组长打听了,你还得去英语组报道。” 留谁不留谁,基本由崔组长决定。 她跟崔组长的关系不错,稍一打听,人家就告诉她了。 这个结果早晚得公布,不如让她做个顺水人情。 狄思科惊喜地问:“我真的进入第二期名单了?” “嗯,翻译室的工作压力大,我提前告诉你,你能好好准备准备。别跟于暄似的,过个年把学业都荒废了。”安处长埋怨道,“这小子放假这么长时间,也就写了英语作业,其他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于童也趁机提醒:“我们团里已经收到了通知,青歌赛复赛被安排在年后。你可能还没正式接到实习通知,就得先去参加复赛。复赛的歌手都是全国各大电视台选送的,实力不容小觑,你要是对决赛名额有想法,就必须趁着这段时间,做好充足准备。” 狄思科觉得自己能顺利进入第二期实习名单,没准儿还真跟青歌赛有关。 “于主任,我也不知道复赛需要准备什么,要不你帮我安排个声乐课吧?”狄思科补充道,“我交课时费。” 于童还惦记着他第二张录音带的分成,当然不会计较那点课时费。 “那你过了初十,就去歌舞团报道吧,我给你安排几节声乐课。复赛对声乐技巧有要求,咱们临时突击一下。” 狄思科只觉得,今天来于家拜年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拿到了大红包,收到了随身听,安排了声乐课,最重要的是,还得到了能够进入第二期大名单的好消息! 他这也算新年开门红了吧?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午饭时间。 等他在于家吃过午饭,告辞出门的时候,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停在于家门口的那辆微型小面包,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给砸了! 挡风玻璃全碎,靠近马路那一侧的两扇车门,也凹进去了一大块! 这可是他二哥四哥的新车! 出门送客的于家人,瞧见这车的惨状都被吓了一跳。 于童围着汽车转了一圈,皱眉说:“报案吧,看这破损程度,应该是有人故意的,还是让民警来处理吧!” “会不会是谁家小孩恶作剧啊?”于暄嘟哝道,“在咱家门口把车玻璃砸碎了,咱们竟然谁也没听见!狄老师,你这车玻璃不会早就碎了吧?” 于童指了指车座上的碎玻璃渣:“他不可能坐在玻璃渣上开车吧?过年期间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咱们没听清也有可能。” 要是人家一手放鞭炮,一手砸车,那谁能听得见! 狄思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放鞭炮的时候不小心把玻璃震碎了。没事,我把车送去修一修照样能开。外面挺冷的,于叔叔安处长,你们进屋去吧!” “小狄,还是去派出所报个案吧?”于宝塔觉得这不像意外,要是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至少能让他赔个修车费。 “兴许是谁家孩子闯了祸不敢吱声。”狄思科笑道,“于叔叔你们还要跟街坊邻居长期相处,大过年的让民警去人家家里查案子,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嘛!都是邻里邻居的,花点钱能解决的事,还是算了吧。” 于宝塔觉得小狄这孩子太心软了,自己的车都被砸成这副德行了,还担心会影响他家的邻里关系呢! “你可不能这么实心眼儿啊!”于宝塔劝道,“如果真的是邻居干的,哪怕要得罪人也得将人揪出来!决不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 “算啦算啦!过年期间都不容易,不给民警同志添麻烦了。”狄思科将驾驶座上的绒布座套拆下来,抖落掉上面的碎玻璃碴,便坐了上去。 于童拧眉说:“你可别逞能,这挡风玻璃都没了,还怎么开呀!” “嘿嘿,就当是开拖拉机了,敞篷的!”狄思科将她按在车玻璃上的手臂拿开,“上面还有碎渣呢,别扎着你。” “还笑呢!”于童气道,“车都被人砸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心可真够大的! “过年就得笑啊,难不成还能抱着你哭一通?”狄思科乐道,“我今天来你家拜年,收获颇丰。好运气也是守恒的,在你这里占了便宜,总要在其他地方吃点亏。你说是吧?” 于童:“……” 你在我这里占了什么便宜? 狄思科凑近她,用气声问:“你真的猜不出这车是谁砸的啊?” “大概有个影子,但只是直觉,没有证据。” “你有数就好。行啦,我先走了,过完年我去歌舞团找你。”狄思科宽慰地冲她笑笑,又跟其他人挥挥手,拉上车门就将这辆小破车开走了。 安处长见他竟然真的没有报警,感慨道:“小狄这小伙子真不错。万一真是谁家小孩砸破的,咱们上门讲理也是个苦差事!” 狄思科当然不会报警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找于家的邻里排查纯属白费工夫。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除了傅四海那犊子,不做他想。 傅四海跟老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除了于童,于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打点明白了。 他要是没凭没据地跟老于告状,说这车是傅四海砸的,老于心里信不信还是两说。 即便真的信了,让他夹在自己跟傅四海之间断官司,也是左右为难。 只要于童不糊涂就成了。 若是几个月前,被傅四海没头没脑地针对一通,狄思科肯定得炸。 但是,如今嘛,他被人砸了车,也不算很冤枉。 只不过,这车不是他的,而是二哥和四哥的。 说起来还是这两个哥哥比较倒霉。 狄思科将这辆没有挡风玻璃的车开回去的时候,郭美凤被吓得腿都软了。 还以为老五出了车祸。 “妈,我都平安回来了,哪像出了车祸的样子?”狄思科安抚道,“没事,这车玻璃是被人砸的,等修车厂开了门,我把车送去安上玻璃就好了。” “没仇没怨的,人家砸你的车干嘛?”郭美凤思路清奇,推开老五,冲着老二就去了,“老二,你说,是不是你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让人跑来寻仇,把你的车给砸了。”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二哥哭笑不得道:“我一直在家过年,连胡同都没出过。能得罪谁啊?再说,谁会大过年地找我寻仇啊?咱们虽然混,也是有讲究的,有什么新仇旧怨都在年前解决。冤有头债有主,没怨没仇的各奔前程。” 郭美凤问:“那你的车怎么就被人砸了?” 狄思科举手说:“妈,这事跟我二哥没有半毛钱关系,是我在外面得罪人了,人家冲我来的!” 听说有人找老五寻仇,狄家几兄弟一起望过来。 看电视的,看武侠小说的,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妈,这事您就别掺和了。”二哥把郭美凤推去看电视,“我们哥几个自己就能解决了,不就是一个车玻璃嘛,不是什么大事。” * 傅四海在服装厂的办公室里有个大套间,装修得不错,偶尔工作太晚,就留在厂里休息。 这几天,他在家过得气不顺,家里的老爷子逮到机会就要提一提江珊和那个孩子。 话里话外都是催着他赶紧跟江珊领证结婚。 他的这点事原本只在圈子里的年轻人之间传播,毕竟江珊长得不赖,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种风流韵事向来能引起小年轻的兴趣。 但也没谁会跑到家长面前嚼舌头。 不过,一个春节过去,圈子里接连办了好几次聚会,他这点风流事也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连他们老家的亲戚,来家里给爷爷拜年的时候,都要半遮半掩地关心两句。 老爷子要面子,却在孙子娶媳妇的事上被人看了笑话。 当然不能放过傅四海。 所以,这一整个春节,他都是在被催婚中度过的。 那天从老于家出来,气上加气,看到那辆停在自己旁边的小面包就不顺眼。 他刚来的时候,胡同里只有他的一辆轿车。 这破面包是在狄二狗来了以后才出现的。 穷小子居然开得起小面包了!他坚定地认为,这车是狄二狗靠吃于童的软饭吃出来的。 随手就把那破车砸了。 事后他也有点后悔,当时确实意气用事。 但是砸都砸了,大不了就给他赔点钱嘛。 傅四海等了几天,没等来什么人跟他询问砸车的事,以为这一茬就算揭过去了。 甚至还筹划着,去特区那边待一段时间。 他跟江珊之间纯属意外,孩子也不是他让对方生的。 他根本不想娶这种有心机的女人。 傅四海在心里谋划着,揣着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好几天没回家了,今天可以回去跟老爷子谈谈。 然而,他刚来到停车场,就发现自己那辆轿车旁边,围了好几个人。 “都围在这干嘛呢?”傅四海挤过去问。 传达室大爷连忙说:“傅经理,这二位同志是工商局的,非要来看看您停在这里的车。” “同志,我们是工商局稽查科的,”两位穿制服的工商局干部,亮出了工作证,“您是这辆车的车主吗?” 傅四海“嗯”了一声。 “那麻烦您出示一下购买这辆车的相关手续。”其中一位工商干部严肃道,“您这辆车的真实情况,与批文有很大出入,我们怀疑您这辆车是走私车,请您跟我们回局里核实一下情况吧。” 第40章 傅四海弄回一辆走私车的事, 除了他本人和经办人,再没第三人知道。 汽车走私比彩电走私还要暴利,十次里成功一次, 就能诞生一个新的万元户。 但这玩意儿回报高风险也高, 一个搞不好就要吃枪子。 所以, 即便是对于童,他也从没透露过关于这辆车的半分底细。 傅四海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 自认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那狄思科是如何看破他这辆走私车的呢? 认真说起来, 其实跟于童也有点关系。 去年歌舞团组织演出队去桃源县演出的时候,傅四海的新车被车匪路霸砸破了车窗。 他人进了医院,车却被留在原地。 由于童负责处理车上的物资,顺便将车送修。 车开进国营修理厂的时候,汽修师傅当场就摇头说修不了。 看这车的车架号, 八成是从国外走私的,他们厂的玻璃配不上。 狄思科当时就在于童身边,汽修师傅的话他也听到了。 只不过,时下的走私货实在太多了, 手表电视录音机都有走私的, 走私车当然不稀罕。 这种事也讲个民不举官不究,狄思科巴不得离傅四海远远的, 自然不会管他的闲事。 然而,傅四海这人实在是不讲理又霸道,不声不响就砸了二哥的小面包。 即使狄思科能忍下这口气,二哥也忍不了啊! 所以,他负责提供线索, 二哥负责联系工商熟人,元宵节还没过, 兄弟俩就把仇报了。 “老五,你过来!”二哥从外面回来,特意把狄思科喊出了院子问,“你得罪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一个衙内,开了一家服装厂。” “难怪呢!”二哥沉声说,“他那辆走私车,恐怕要往大了办!” “就一辆走私车,顶多扣车罚款,”狄思科追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否则为什么要大办? “他那辆车不只是走私车的问题,”二哥压低声音说,“我在工商局的熟人刚跟我透露,海关和一个什么地方的纪检部门也要介入了。” “傅四海只是个体户,又不是干部,”狄思科惊道,“用不到纪检部门吧?” 难不成还牵扯到他家长辈了? “不是查他的,好像是查什么交通局的。”二哥对这个局那个科的,也分不太清,事情被他讲得含含糊糊。 狄思科将前后串联起来,仔细捋一捋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某市交通局想借着建立旅游车队的机会,与一位海外华侨串通,假称华侨心系祖国四化建设,自愿向国内捐赠旅游大巴车。 因着这个理由,华侨成功从政府骗到了一纸证明,并利用这份证明,光明正大地从海关通关进入内地市场。 事实上,他捐赠的旅游车只有一辆,其余全是被掺进来的走私小轿车。 傅四海以低价买来的进口轿车,就是这批走私小轿车的其中一辆。 它在批文上的身份其实是旅游车,由经办人倒过几次手以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手续齐全的进口小轿车。 要不是被人举报了,谁也不会去翻看这辆车的原始批文,傅四海仍可以开着他的进口车招摇过市。 “二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别掺和了。”狄思科思量片刻说,“要是果真有那么多部门介入,傅四海这次恐怕会得罪不少人。” 他只是买车的,被人批评教育一顿,扣车罚款就差不多了。 但拔出萝卜带出泥。 傅四海这个萝卜被拔出来,后面还不知会牵连进来多少人。 搞不好会是个窝案。 这就不是他跟二哥能插手的了,估计连二哥找的那个工商局的熟人,也说不上话。 “我把你喊出来,就是想叮嘱你,别再理那个姓傅的了。”二哥吸一口烟说,“你不是要去参加唱歌比赛吗?咱妈还想在电视上看见你呢,其他的事就先别管了!” “嗯。” 狄思科已经正式接到参加青歌赛复赛的通知了。 与这个通知一起到来的,还有让他再次去交际司翻译室实习的消息。 之前他们学校共有九人参加实习,但是在第二期的名单上却只剩五个人。 狄思科和袁媛的名字赫然在列。 可是,杜斌竟意外落选了! 在很多人看来,杜斌当着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只要不进翻译室那种凭业务能力说话的部门,以杜斌的水平,争取到一个实习名额是完全没问题的。 狄思科也以为杜斌幸运地被分到美大司,留在部委工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岂料,这哥们居然在第二期名单中被刷掉了! 杜斌本人对这个结果也无法接受,收到落选通知的当天,就找狄思科喝了一顿闷酒。 “以你的能力,去任何单位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狄思科被二锅头辣得直咧嘴,“今年的大方向就是要求应届毕业生下基层,部委减少录取名额是政策原因,不是你本人的问题。” 杜斌望着他,羡慕道:“早知道能靠参加唱歌比赛留下来,我当初也该报名参赛的!” 狄思科:“……” 竟然真的有人以为他是靠着参加青歌赛拿到实习名额的? “没进入第二期名单,未必是坏事。”狄思科拿出之前一直自我安慰的说辞,“你可以早点从其中抽身,为进入其他单位做准备。” 杜斌没精打采地喝着闷酒,去其他单位不是不行,但他跟狄思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不同。 他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很明确的职业规划了。 加入学生会,参加社会实践活动,都是为了给自己的计划增加砝码。 部委起点高牌子亮,又与专业对口,是他规划中的首选。 结果,一次实习被分割成两部分,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面对浑身低气压的杜斌,狄思科也心有余悸。 这哥们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自身素质,都非常优秀。连他都被挤出局了,那他们部门被留下的那位同学得优秀成什么样啊? 狄思科对这位同学挺好奇,再次去翻译室报道的当天,就找机会去了一趟杜斌曾经的办公室。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狄思科,你消息挺灵通呀!”闻笙箫惊喜笑道,“这么快就找到这边来了!” 狄思科:“……” 什么情况? 英语组的第二期实习名单上只有他跟袁媛两个人。 他还以为闻笙箫已经被刷掉,以后没机会见面了。 “是不是奔着我的魔方来的?”闻笙箫爽朗道,“来北京之前我特意去商场挑了两个魔方,这次一块儿带来了。正想着中午抽空给你们送去英语组呢!” 狄思科打着哈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安顿好了吗?” “昨天到的。”闻笙箫嫌弃道,“又住那间破宿舍了!也不知道后勤什么时候能给咱提高一下住宿水平!” 狄思科暗道,有得住就不错了,杜斌还巴不得去住那破宿舍呢。 “那行,中午要是有空,叫上袁媛,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闻笙箫却摇头低声道:“咱们以后再聚吧,我刚来新科室,中午得跟新同事熟悉一下。” 狄思科理解地点头,“那你先忙吧!” “既然你过来了,我就不用特意跑一趟翻译室了,我其实还挺怕崔组长的!”闻笙箫进入办公室,坐到杜斌曾经的位置上,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魔方,“你把这个直接带回去吧,跟袁媛一人一个!” “那就谢谢了。”狄思科接过魔方,挥挥手说,“等你有空的时候,我跟袁大姐请你吃饭。” 他原以为挤掉杜斌的,是跟他同科室的那个女生。 万万没想到,会是闻笙箫! 他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番,就麻利儿地回翻译室勤学苦练了。 连闻笙箫这样的,都能被崔组长无情刷掉,没点真功夫,还真够呛能留下来。 * 不过,在最初的这段时间,崔组长并没给狄思科安排什么学习任务。 “团委的领导已经跟我提过了,你马上就要参加青歌赛的复赛,这段时间除了每天三小时的基本功训练,你就多练习一下比赛曲目吧。” 狄思科笑着问:“您还真让我去唱歌,不怕我耽误了正经工作啊?” “既然已经报名了,就好好唱,争取为咱们单位拿个奖项回来!” 狄思科满口答应着,但是对于这次的复赛,他心里其实没什么把握。 专业组的比赛已经提前结束了,于童手下的两员大将,老黄和陈玉娇,都止步复赛了。 连老黄那种天赋型选手都没能冲进决赛,那他这样的就更没希望了。 “专业组和业余组的评比标准不一样,”于童见他紧张兮兮的,便认真分析道,“专业组,尤其是美声唱法的,对发音和气息控制都有很高的要求。这一年,老黄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歌舞厅,唱的都是通俗歌曲,已经很久没有正经训练美声唱法了。” 他去参加专业组美声唱法的比赛,纯属是自虐。 要是肯听她的话,报个专业组通俗唱法,这会儿早就挺进决赛了。 老黄也劝道:“业余组通俗唱法,是六组比赛中难度最低的。你都能出录音带了,也算是半个专业歌手,跟那些业余的选手竞争,有什么可怕的呀!” “黄哥,你别小瞧了我们业余组的选手,”狄思科透露道,“上次参加初赛的时候就听说,总工会的一个选手是部队文工团出身。人家以前都是专业的!” “甭管他以前是干嘛的,上了复赛的舞台都得歇菜,”老黄现身说法,“你参加复赛的时候一定要摆正心态,到时候会有两台摄像机对着你。很多歌手心理素质不过关,发现有摄像机,声音就飘了。” 比如他本人。 他只以为复赛跟初赛一样,对着六个老头唱两首歌就完事了。 决赛才会上电视。 结果,上场以后才发现,竟然会有两台摄像机怼脸拍。 他稍一走神,第一句歌词就飘了。 之前冲于童抛出的那些豪言壮语,全成了自打嘴巴。 老黄和狄思科有一盘合唱专辑带刚发行不久,属于一荣俱荣的关系。 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在青歌赛舞台上的经验倾囊相授。 让狄思科揣着一肚子谆谆叮嘱,走上了青歌赛复赛的舞台。 复赛的出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他跟龙君花的序号都在中间。 狄思科23号,龙君花26号。 因着都不是在前面出场的,两人换好衣服化完妆,就溜去了距离舞台最近的入口。 观看其他人的表演。 “哎呦,这人跑调了吧?肯定跑调了,都快跑去月球了!”龙君花将耳朵贴在墙上,莫名兴奋。 “龙姐,你稳住,别晃脑袋了!” 龙君花的头发上撒了好多金光闪闪的亮片,稍一活动就会像头皮屑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狄思科离得近,他的白色上衣已经被殃及到了。 “不错不错,”龙君花在他袖子上拍了拍,“咱们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已经是第五个跑调的了,”狄思科疑惑道,“能进复赛的选手,水平应该都很不错,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跑调的?” 龙君花猜测:“可能是看到摄像机以后,太紧张了吧?参加比赛也是要考验个人心理素质的!他们都发挥失常了,咱们只要能正常发挥,就有机会拿奖!” 决赛名额她是不敢肖想的,她只想争取一个“荧屏奖”。 即便不能上电视,也可以获得一个音乐报时石英钟作为奖品。 “前面那么多跑调的,分数都不高,小狄,马上就轮到你了,你可千万要稳住!只要拿到一个荧屏奖,咱们单位的团体分就稳了。” 龙君花不但是参赛选手,还是团委干部,时刻惦记着这次比赛的团体成绩。 毕竟唱歌是玩票的,工作才是主业。 狄思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听到工作人员喊到23号了,便接过麦克风走上了舞台。 这次的评委仍是六个人,但是其中两位男评委换成了女评委。 好消息是,之前给他打过9.8分的评委仍然在座。 坏消息是,那位让他得了全场唯一一个4分的评委,也被保留了下来。 复赛比初赛的比赛程序更加正规。 所有选手上台以后的发言都是统一的。 “评委老师好,我是来自某某单位的,XX号选手,某某。我的第一首参赛歌曲是……” 选手的第一首歌唱完,紧接着就要说,我的第二首歌曲是什么什么。 组委会不允许选手与评委过多寒暄,更不会让他像上次似的,为自己的选曲做太多解释。 什么这是我自己填词的啦,歌词有什么深刻意义啦,统统不许多说! 评委要考察的是选手的歌唱水平,不是嘴皮子功夫。 所以,复赛对狄思科来说,没啥发挥空间,只能老老实实地唱歌。 “23号选手可以开始演唱了。”一位女评委提醒。 狄思科往舞台右侧挪动了几步,跟工作人员点点头,示意可以播放伴奏带了。 可是,音乐刚刚响起,前方摄像组的负责人便打断道:“稍等一下,请23号选手站在舞台中央的位置。” 他指了指身后蓝色幕布上的一排金色大字,“最好能站在‘歌手’这两个字中间!” 复赛的一些演出片段,要在决赛的直播现场播出。 为了方便后期剪辑,所有歌手的站位都是统一的。 这个23号偏偏要站到圈外去,无形中就给剪辑工作增加了难度。 音乐被按下暂停键,狄思科为难道:“咱们舞台上这两台音响的音量不一样,左侧的音量要比右侧的大很多。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能会走音。” 台下的评委和工作人员没能意识到音响的问题,但是站在舞台上的狄思科却深有感触。 刚才评委跟他说话的时候,左侧的音响声音特别大,像在他耳边说话似的。 一旦伴奏响起,歌手很难听到自己的声音。 狄思科对这种事还是很有经验的。 他刚去歌舞厅演出的时候,调子经常被乐队震得跑去喜马拉雅山。 今天的比赛已经过半了,之前那些选手演唱时,谁也没提过音响的问题,唯有狄思科这个23号主动提了。 为了验证音响效果,女评委特意走上舞台,试听了一段音乐。 然后,她对比赛的音乐总监说:“音响的声音确实不一样,您让人调一下吧。选手们本就紧张,音响再不配合的话,很影响大家发挥。” 工作人员快速上台进行调试。 女评委温和地对23号说:“没关系,一会儿你放心唱,不会影响评委打分公正性的。” 狄思科笑着道谢:“多谢李老师。” “你认识我啊?”女评委玩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 “认识,我的声乐老师是白宜萱老师,她经常用您的曲子给我们做示范。”狄思科笑着说,“我买了一盘您的作品选,封面上有您的照片。” “你是白老师的学生啊?”女评委语气平淡道,“小伙子,一会儿好好发挥。” 瞧见音响已经调试完毕了,她点点头就走回了评委席。 狄思科按照摄像大哥的指示,站在“青年”两个字中间。 根据比赛规定,自报家门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复赛的两首歌是由选手自选的,并没有什么规定曲目。 但是考虑到评委的喜好,狄思科的第一首歌还是唱了《我多想唱》。 这首歌他练习了一个月,白老师根据比赛规定,对他的音准、音质和气息控制都做了很严格的调整。 表演台风也是经过培训的。 比赛前他已经在白老师、于童、老黄的跟前,表演过七八次了。 按照老黄的说法,这完全就是应试教育下的产物,放在专业组里都没问题,评委们肯定喜欢。 事实上,这首歌确实狙击了评委的审美偏好,连最苛刻的4分评委都给他打了9.3分,第一首歌的综合评分得到了9.51分。 有了第一首歌的好成绩,狄思科信心大增。 第二首就大胆尝试了英文歌《Careless Whisper》,当然,他仍是不敢唱整首英文歌。 延续了上一场的风格,前半段唱英文,后半段唱自己填的词。 评委的评分调性也非常一致。 4分评委再次给他打了4分,用这个极低的分数来表达,他对狄思科这种特立独行的不喜。 不过,其他评委对这种比较国际化的风格接受良好。 最高分里,有两个9.8分,其中一个就是那位作曲家李老师给出的。 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狄思科的第二首歌得到了9.02分。 两首歌的平均分是9.265。 这个成绩比他初赛的成绩好多了。 而且前面那些选手里,平均分在9.2分以上的,只有三人。 他对自己的名次有了期待,下了舞台就一直注意收听其他选手的成绩。 音响调试好以后,后面的歌手都发挥得不错,甚至还出现了三个9.5分的女歌手。 他这个成绩大概能排在第十二三名。 如果决赛只录取十人,那他基本就无缘决赛了,只能拿个“荧屏奖”回单位交差。 一场复赛,从上午比到了夜幕降临,狄思科在后台睡了一觉,才被工作人员通知去舞台上集合。 评委们要宣布入围业余组通俗唱法的决赛名单。 成绩从高到低往下排,等到评委通报第十一名入围选手是铁道部选送的一位男歌手时,狄思科的心突然就怦怦跳了起来。 “本次复赛共有十二名选手入围决赛,通俗唱法最后一位入围选手的得分是9.265分,恭喜经贸部选送的23号选手,狄思科同志!” 评委的话音刚落,龙君花就欢呼着给狄思科鼓起了掌。 “小狄,十分!十分!”龙君花疯狂摇晃着狄思科的肩膀,“进入决赛的选手,可以给咱们的团体总分加十分!” 她的工作终于看到曙光啦! 他们单位没准可以拿到一个团体奖,在全系统通报表扬! 狄思科只觉自己脑子里像是绽开了烟花,让他感觉如梦似幻,晕晕乎乎的。 甭管第几名,只要进了决赛就是成功了! 他可以上电视,给全国人民唱歌啦! 他跟龙君花一起咧着嘴乐开了花,哪怕龙君花没能得到她心心念念的音乐报时钟表,也完全不影响两人的好心情。 “走!小狄,咱们得回去跟书记报喜去!”龙君花兴奋道,“你还是咱们系统里第一个进入歌唱比赛决赛的同志呢!” 狄思科的大脑已经稍稍恢复理智了,提醒道:“龙姐,一共只办了两次而已。” “哎呀,那不一样!这可是全国性质的比赛,到时候你上了电视,也是对咱们单位文体工作成果的一次展示嘛!”龙君花大包大揽道,“你就别管了,我们团委一定对你的这次比赛做好宣传工作!尽量让大家都能收看这次通俗唱法的决赛直播!” 狄思科:“……” 还没比赛,就已经感到巨大压力了。 倒也不用搞那么大阵仗! 龙君花正谋划着如何进行宣传工作,两人刚走出赛场大门,便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请问,您是狄思科同志吧?” 狄思科点点头。 对方掏出工作证,又递了一张名片给他,“我是新阳音像出版社的副社长郭东阳。” “郭社长,您找我有什么事?今天时间有点晚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约吧?”狄思科还着急回单位呢。 “听说您已经顺利进入青歌赛业余组的决赛了?”郭东阳问,“不知您是否有意向跟我们出版社合作?由我们新阳音像出版社,出版您在青歌赛比赛期间演唱的几首歌曲。” 闻言,狄思科顿时就来了兴致。 这是给他送钱来啦? 他回身跟龙君花道别,将这位副社长领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郭社长,你们出版社能给我首发多少张录音带啊?” 郭东阳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懂行的,一般人可问不出这种问题。 他顿了顿说:“那得看您在决赛里取得的成绩,如果能得到铜奖以上的话,首发可以给您发五十万张。” “哦,那就等我决赛以后再说吧。” 他要是什么奖项也得不到,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狄同志,您也许还不了解音像市场的行情。一旦您在青歌赛上演唱的歌曲曝光了,不出三天,市面上一定会出现您的比赛歌曲录音带。”郭东阳劝道,“我提前找到您,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咱们提前把您比赛时的歌曲都录制出来。青歌赛的比赛结束后,第二天就争取让录音带上市!” 狄思科见他信誓旦旦的,不由打断问:“您的出版社有发行权吗?” “您放心,出版发行我们都能负责,您只要负责唱歌就行了。” 郭东阳已经在比赛会场盘桓了好几天,甭管是专业组还是业余组的,听说他能帮着出版录音带,没有不动心的。 像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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