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林祁臣木然地抬头,眼底还带着一丝晶莹的水光。 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眉眼间却含着几分凄楚和悲伤,看得人我见犹怜。 他不管秦聿川的质问,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婧语。 一字一句道:“婧语,我爱你。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不一样。”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会因为我们的身份离开我,才一直没将这份爱意说出口,可我是真的很爱你的……” 字字句句都述说着自己压抑多年的情愫。 还没等他说完,身旁的秦聿川情绪激动地一拳抡在他脸上。 “她是你妹妹!” 林祁臣俊脸上赫然出现一团红印,随即红肿起来。 嘴角也沁出了血丝。 他却不以为意,随手拭去唇边血色。 “只是养妹,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林祁臣笑得偏执:“比起你这个外人,我们的关系当然更亲近。林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她能说忘就忘吗?” 话音一落,秦聿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眸底阴沉似墨,潮涌着晦涩的情绪。 他不由分说地和林祁臣动起手来。 林婧语早已怔在原地,林祁臣的话不断在耳畔回荡。 她眼神茫然地看着着眼前两人为自己扭打在一起。 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 …… 林婧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西餐厅的。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在林家的私人医院了。 她恍惚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林祁臣。 林祁臣垂着眸,在浓密的长睫之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容,对着林婧语温声道。 “婧语,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好像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儒雅。 要不是林祁臣脸上有着好几道的淤青和绑在伤疤上的绷带,林婧语真要以为今天和秦聿川打的不可开交的人不是他。 林婧语看着他的笑容,却无端觉得他笑得支离破碎。 她莫名心底发涩,心乱得厉害。 林婧语心底无望地叹道:“我该怎么办?” 林婧语缓缓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背过身后,林婧语仍旧能察觉到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如芒在背,连步子也迈得有些艰难。 离开医院后,瞿影开的车就停在路边。 一见林婧语出来,他连忙下车迎了出来。 “大小姐。” 林婧语揉揉眉心:“瞿影,我们回家吧,我好累。” “好。” 瞿影在身后为她披上一件羊绒大衣,随后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坐进车里,林婧语却突然改变了想法。 “不回家了,去幸福孤儿院。” “是,大小姐。” 车一路在京市的道路上驰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幸福孤儿院。 林婧语站在门口看着红漆斑驳脱离的门匾。 “幸福孤儿院。” 她轻声呢喃着,嗓音透出几分苦涩。 这是她和林祁臣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童年的噩梦。 在这里她和所有孩子一样,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矮小又瘦弱,在孤儿院里受尽欺负,没有人爱她保护她。 直到遇到了林祁臣,他就像是一束光一样出现在林婧语生命里。 犹如曙光破晓般,照亮了林婧语黑暗无望的童年。 林婧语仍旧记得。 十三年前的那场磅礴大雨下,十岁的林祁臣紧紧牵着自己的小手,满眼真挚地问:“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他发誓说要做自己一辈子的哥哥,永远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为什么后来都变了呢? 林婧语收回渐远的思绪。 站在门口静静望了孤儿院很久,却没有走进去。 “走吧。” 她顿了顿,又对始终跟在他身后的瞿影说道。 “瞿影,给这个孤儿院捐赠两百万,顺便找人翻修一下。” “是,大小姐。我立刻去办。” 在离开孤儿院,回家的路上。 兴许是今天受得刺激太多了,林婧语昏昏沉沉地在车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和秦聿川和林祁臣的过往一幕幕就好像走马灯般在自己眼前流转。 到最后,梦境重归寂静。 只剩下林婧语自己。 等林婧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窗外的天色微微亮。 林婧语缓缓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兰亭别墅的房间里。 身上还严严实实地盖好了被子。 林婧语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她摩挲着身上的被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瞿影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好被子的模样。 嘴角不禁扬起一个莞尔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个越洋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林婧语本以为是来汇报工作的史密斯,低头一看却是林家的署名。 她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 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竟是定居国外的林母。 林婧语意外不已,回国之后林婧语就用回了之前那张电话卡。 她当初并没有将林父林母的电话拉黑,只是删除了联系方式。 林婧语定了定心神,打着招呼:“林妈妈,好久不见。” 林家父母感情极好,只是对做生意毫无兴趣,在林祁臣20岁的时候就当了甩手掌柜,去了澳洲定居。 林母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林婧语震惊不已。 “婧婧,你和祁臣最近怎么样?我早就看得出他喜欢你,你们也成年了,就这样吧。妈妈做主,你们就在一起好吗?等你毕业就结婚。” 话音一落,林婧语就怔在了原地。 林母继续道:“怎么了?婧婧不愿意吗?你小时候不是说最喜欢哥哥了,长大要嫁给哥哥吗?” 林婧语霎时间羞赧得红了脸颊,像只煮熟的虾子。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的玩笑话,做不了数的。” 林母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婧婧,妈妈只有祁臣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我和他爸爸每次想让他来澳洲,他都为了你留在了京市。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他对你有心意,妈妈只有一个心愿。” 她顿了顿又说:“妈真的希望你和祁臣可以结婚,你就代替爸爸妈妈一直陪在他身边,好吗?” 林婧语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怔愣许久还是摇摇头:“林妈妈,我对哥哥只有兄妹之情。” “算了算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林母惋惜地说道。 挂断电话后,林婧语握着手机出神了很久。 她不知道林母知不知道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时出自林祁臣的授意还是林母自己的想法。 林婧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早上五点。 可她已经没有了睡意。 想到昨天林祁臣受伤的神色和林母的这通电话,林婧语还是决定今天再去医院看望一趟林祁臣。 吃过早点后,她独自去了林氏名下的私人医院,没有让瞿影跟着。 林婧语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周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林祁臣坐在病床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响动,林祁臣缓缓抬眸。 在看见林婧语的那一刻,他眼神里立刻焕发出神采。 “婧语,你,你来了。” “嗯。” 林祁臣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又变得黯然。 他涩声道:“昨天的话都是我脑子不清醒,随意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林祁臣笑得苦涩:“难怪你说,有新的家人了。是找到亲生母亲了吗?” 林婧语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 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调查的自己? “嗯。” 关于亲生母亲王汝琴已经去世的事情,林婧语却没提起半字。 “我还能当你的哥哥吗?”林祁臣嗓音低沉发哑。 林婧语闻言一怔,忽地想起林母的话。 还是不忍:“嗯。” 林祁臣眼底渐渐漫出湿意:“真好。” “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以哥哥的身份,我心甘情愿。” 林婧语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 走出病房时,林婧语的心情陡然沉重许多。 明明下定决心要放下一切过去的纠缠,却还是摆脱不了这深深的羁绊。 走了几步,林婧语忽地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 她抬眸看去,却不意外。 是秦聿川。 他右手上绑着绷带,脸上也有许多伤痕。 “婧语,你不要选他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的眼底满是受伤和惶恐。 林婧语平静极了:“我没有选他,也不会选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一字一句道:“我们早就结束了。” 秦聿川的矜贵和倨傲通通不见了,他近乎崩溃。 “你是我唯一认定的秦太太。” 可林婧语并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开。 一步也没有回头。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 第二天,音乐学院。 林婧语上完所有的课后,就独自抱着书往外走。 下课的时候,瞿影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告诉她今天在校门口等她放学的除了秦聿川和林祁臣,还多了一个校草许景舟。 林婧语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 忽地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林婧语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学校的器材室。 她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器材室的地上和墙壁上还被人浇了汽油。 林婧语顿时感到一阵危险,心下暗叫不好。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 “林婧语,你这个贱人,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是周浅! 她狞笑着扬起巴掌,对着林婧语脸上毫不留情落下数十掌。 “你不是大小姐吗?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把我踩在脚下吗?” 她下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林婧语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映出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 林婧语被掌掴得嘴角流血。 她忍着疼痛,冷静地对周浅说:“你要做什么?周浅,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要做错事。” 周浅神情癫狂,一字一句道。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死!” 说着,她把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器材室的汽油。 很快熊熊烈火燃起,火光潋滟醉逐一吞噬着器材室里的一切。 周浅快速跑了出去。 她离开后,林婧语仍旧能听到她狰狞的笑声。 林婧语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救命!来人啊!教教我!” 可火焰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不断地窜出。 林婧语只觉得浑身滚烫,身体的每一处都要被灼伤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想起那个被火焰吞噬的噩梦。 “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好不甘心。” 就在失去意识前一刻,她似乎感觉到有人闯进来,救了自己。 等林婧语恢复意识,才发现救自己的人是林祁臣。 瞿影、秦聿川和许景舟也在一旁,几人身上都有烧伤。 而林婧语身上盖着林祁臣用水浸湿的西装外套,他自己却全身烧伤严重,奄奄一息地倒在林婧语身边。 林婧语痛苦地看着浑身被火焰灼伤得没有一块好肉的林婧语。 林祁臣满眼温柔地看着她,竭尽力气道:“哥,哥哥说好要保护你的。这次,我,我没有失约。”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林婧语呼吸一窒,只觉得天昏地暗。 她用被浓烟呛得嘶哑的嗓子绝望地悲喊着:“哥哥!哥!你别丢下我。” 伴随着她的哭声,远处传来了救护车和消防队的鸣笛声。 …… 最后。 林祁臣死了。 他的骨灰被林婧语送去了澳洲,陪伴林父林母。 而周浅则以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判处无期徒刑。 一年后,。 林婧语独自去澳洲为林祁臣祭奠。 她眼眶通红地站在墓碑前,大风呼啸着她翩飞的衣袂。 而身后的瞿影像曾经发生过的很多次一样,为她披上一件大衣外套。 林婧语蓦然回首,遥遥望着远方。 墓园的长路仿佛没有尽头,树荫下葳蕤蓊郁。 却仍觉得凄凉无比。 ——全文完。 一家四口,他们背着我建了三人群 ----------------- 故事会_平台:兜看小说 ----------------- 高考结束一周后的周日,是父亲节。 林夏骑着电瓶车带妹妹林琛琛去商场,后座的女孩哼着歌发语音:“爸爸,父亲节快乐呀!” “相亲相爱一家人”四人群里没有出现这条语音。 林夏的手指在车把上僵住,她突然意识到,爸爸妈妈和妹妹,背着她有一个三人小群。 原来妹妹不是不玩手机,只是他们三个,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幸福了很久。 电瓶车还在向前行驶,六月的风滚烫,林夏忽然觉得内心一片冰冷。 1 高考结束一周后的周日,刚好是父亲节。 林夏骑着小电驴,载着妹妹林琛琛往商场去。 他们约定好今天给爸爸过父亲节,同时给妹妹庆祝高考考完。 刚考完的一周里,家里人根本不敢问妹妹高考考得怎么样。 六月的太阳毒辣,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 后座的女孩撑着一把遮阳伞,手机贴在嘴边,声音甜腻:“爸爸,父亲节快乐呀!” 林夏的手指在车把上微微一顿。 四人群里没有这条消息。 她的手机就卡在支架上,屏幕亮着,开着导航,没有任何新消息的提醒。 “相亲相爱一家人(4)”最新一条还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她发的:“琛琛考得怎么样?” 无人回复。 妹妹的语音发完了,又哼起歌来,脚尖晃悠着,鞋跟时不时蹭到林夏的小腿。 “姐,你骑快点嘛,热死了。” 林夏没应声,喉咙忽然发紧。 电瓶车还在向前行驶,风扑在脸上,滚烫的,像一记耳光。 她想起自己高考那年。 十年前,她一个人走进考场。 周围都是送考的家长,只有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 考完最后一科,下暴雨。 倾盆大雨,打伞都没用。校服湿透了,贴在背上。 回到家,发现没带钥匙。 她蹲在楼道里,借了邻居阿姨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 “爸,我考完了,没带钥匙……” “哦,好好好,我们在外面,晚点回去。” 电话那头有电影的背景音,妹妹在笑:“哆啦A梦,是哆啦A梦,爸爸妈妈给我买!” 她在潮湿的楼梯上坐了快两小时,直到父母带着妹妹回来。 妹妹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爆米花,看到她,惊讶地说:“姐姐,你怎么淋成这样?” 母亲皱了皱眉:“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带把伞。” 父亲掏钥匙开门,随口问:“考得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妹妹已经挤进屋里:“爸!我要洗澡!黏死了!” 话题就这么断了。 “姐!” 林琛琛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 后座的女孩不满地踢了踢她的脚蹬:“你骑得好慢!爸爸刚发消息说他们到商场了。” 林夏“嗯”了一声,拧了拧油门。 风更大了,吹得她眼眶发酸。 她忽然意识到: 原来不是妹妹不爱在家庭群里说话。 原来父亲问“有人吗”可以不是有急事,而只是无聊了,想和小女儿聊聊天。 原来在她以为全家都不爱用群聊的时候,他们三个,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幸福了很久。 商场门口,父母已经在等了。 母亲一见到林琛琛就迎上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快喝,冰的,别中暑了。” 父亲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想要什么奖励?” 林夏停好车,沉默地站在一旁。 母亲瞥了她一眼:“夏夏,发什么呆?帮你妹提东西。” 她接过林琛琛手里的包。 帆布包的带子勒进掌心,有点疼。 妹妹蹦蹦跳跳地挽住父母的手,三人往商场里走。 林夏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 父亲的手搭在妹妹肩上,母亲侧着头听妹妹说话,时不时笑出声。 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缝隙。 而她,像个多余的影子。 吃饭的时候,林琛琛叽叽喳喳讲着高考的趣事,父母听得认真,时不时插话。 “数学最后一道题我做出来了!” “真棒!比你姐当年强。” “英语听力有个选项笑鼠我了……” 林夏低头扒着米饭,辣锅的蒸汽扑在脸上,熏得眼睛发涩。 母亲突然问她:“夏夏,你工作怎么样?” 她抬起头:“还行,最近有个项目……” “哦。”母亲没等她说完,转头给妹妹夹了块肉,“琛琛,多吃点,都瘦了。” 父亲拿起手机,对着妹妹拍了张照片。 林琛琛配合地比了个耶,父亲笑着说:“给我们家高考战士留个纪念!” 林夏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高考那年,爸爸妈妈连庆祝的话都没说过,更不用提拍照。 吃完饭,父母带着妹妹去买衣服。 林夏说有事,先走了。 母亲头也不抬地挥挥手:“行,路上小心。” 她骑上电瓶车,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四人群。 父亲@所有人:“琛琛买了条新裙子,好看不?” 下面是一张照片,妹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试衣镜前转圈,父母站在两旁,笑容满面。 林夏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阳光把手机晒得发烫。 她慢慢打字:“好看。” 发送。 风吹过来,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干了。 她拧动油门,电瓶车冲进炽热的阳光里。 有些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是今天,它终于血淋淋地摊开在眼前。 2 林夏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妹妹林琛琛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机横握,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 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父亲坐在一旁刷短视频,外放的声音嘈杂刺耳。 “姐!你终于回来了!”林琛琛头也不抬地喊,“帮我打一下这局,我要去洗澡!” 林夏站在玄关换鞋,动作顿了顿。 “快点啊!这局排位赛,输了就掉段了!” 妹妹催促着,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不耐烦的撒娇,“求你了姐姐!” 林夏走过去,接过手机。 屏幕上,游戏角色正躲在草丛里,队友在疯狂发信号。 林琛琛跳下沙发往浴室跑,“别输啊!” 林夏的手快速操作着手机,和队友打配合。 但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右上角显示的微信图标上。 浴室门关上,水声哗啦啦响起。 厨房里,母亲擦着手走出来,看了她一眼: “夏夏,别老玩手机,有空多看看你妹的志愿资料,她马上填志愿了。” 林夏“嗯”了一声,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妹妹的微信。 她的拇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最终还是往下滑了滑。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群。 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三人群,“We are 伐木累(3)”。 最新一条是父亲发的:“琛琛,洗完澡记得把牛奶喝了。” 再往上—— 妈妈:“明天带你去染头发,早点睡。” 爸爸:“你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妹妹:“谁知道,她一直这样,不爱理人。” 妈妈:“别学她,性格孤僻不好。” 林夏的呼吸微微发紧。 她继续滑,看到更多—— 爸爸:“有人知道今天什么节日吗?” 下面是妹妹发的语音,转文字显示:“爸爸,父亲节快乐呀!” 再往上翻—— 母亲发了一个红包,备注:“给我们琛琛的奶茶钱。” 父亲爸爸问:“晚上想吃什么?考完了随便挑。” 妹妹回:“火锅!要辣锅!” 高考前,父亲在群里发:“加油,爸爸相信你!” 母亲发了一连串鼓励的表情包。 妹妹回:“爱你们!” 而同一时间,四人群里,只有她发的一句:“琛琛,考试别紧张。” 无人回复。 林夏不想再翻,将群聊消息滑到最新一条,截图,保存,发给自己,再删掉这条消息。 浴室的水声停了。 林夏迅速退出微信,切回游戏界面。 手指机械地操作着角色,但她的思绪已经完全不在游戏上。 亲眼所见比猜想更打击人。 她以为的“家庭群没人说话”,其实只是“他们三个有另一个家”。 林琛琛擦着头发走出来,一把抢回手机:“赢了没?” 林夏摇头:“输了。” “啊!你怎么这么菜!”妹妹跺脚,气呼呼地瞪她,“我好不容易上的段位!” 母亲从房间探头:“琛琛,别大呼小叫的。” “都怪姐!”林琛琛撇嘴,“连个游戏都打不好。” 林夏看着她,忽然问:“你们建三人群,是不是觉得我多余?” 空气瞬间凝固。 妹妹的表情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三人群?” “你和爸妈的。”林夏声音很轻,“我看到了。” 林琛琛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父亲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眉:“吵什么呢?” “爸爸!”妹妹立刻跑过去,躲在他身后,“姐偷看我手机!” 父亲脸色沉下来:“夏夏,你动琛琛手机干什么?” 林夏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可笑。 他们建了三人群,瞒着她,现在反而成了她的错? “我只是帮她打游戏。”她平静地说。 “那你凭什么翻她微信?”父亲语气严厉。 “因为我想知道,”林夏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你们三个,要建一个没有我的群?” 父亲一愣,随即皱眉:“你计较这个干什么?琛琛高考,我们多关心点怎么了?” “我高考的时候,你们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都多久的事了还提?”父亲不耐烦地摆手,“你不是考得挺好的吗?” 林夏笑了。 原来伤痛只要结果够好,就可以被抹掉。 原来他们不是不爱孩子,只是爱的那个,从来不是她。 3 夜里,林夏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 她点开大学导师的邮件:“推荐信写好了,请查收。你把其他资料准备好。” 她本该高兴的。 但下一秒,父亲的消息弹出来:“你妹妹说要买iPhone16 Pro,你给她买。” 她查了银行卡,余额不多,另一张卡不能动。 “我没钱。”她回复。 “你妹妹马上大学,家里紧。”父亲语气冷下来,“你工作了,该帮衬家里。” 林夏望向窗外。 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像一把刀,把她的过去和未来,彻底割开。 林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她没有回复父亲那条要钱的消息。 她关掉手机,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空调的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她手臂发凉。 隔壁房间,妹妹的笑声和短视频的背景音混在一起,断断续续传来。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和隔壁妹妹刷短视频的零星笑声。 她重新点亮手机,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然后她关掉对话框,点开银行APP。 余额显示:12,843.56。 这笔钱,是准备交房租的。 她深吸一口气,转了5000过去,附言:“给妹妹的高考礼物。”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刚响起,父亲的回复就来了: “怎么才这么点?你工资不是有一万五吗?” 林夏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很想问他: “你们知道我房租多少吗?” “知道我每天加班到几点吗?” “知道我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便利店饭团吗?”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锁上屏幕,把脸埋进掌心。 第二天一早,她被厨房的动静吵醒。 母亲罕见地在做早餐,煎蛋的香气飘进来。 林夏恍惚了一瞬,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奶奶还在,会给她煎荷包蛋,边缘焦脆,蛋黄流心。 她揉着眼睛走出去,却看见母亲正把煎蛋装进妹妹的餐盘里。 “醒了?”母亲头也不抬,“冰箱里有面包,自己热一下。” 林夏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动作麻利地切水果、装盒,最后淋上一圈番茄酱。 是妹妹最爱的吃法。 “妈。”她突然开口,“我下周要出差。” “哦,去几天?” “不是几天。”林夏轻声说,“是去国外,至少三年。” 母亲的手终于停住了。 她转过身,眉头皱得紧紧的:“什么国外?你要去哪?” “悉尼,公司外派。” “胡闹!”母亲一把放下刀,“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家里怎么办?” 林夏静静地看着她:“家里需要我吗?” 母亲被噎住了,脸色变得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飞?” 林夏没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橱柜上,那里放着妹妹的保温杯,杯身上贴满了卡通贴纸。 而她的杯子,早就不知道被塞到哪个角落去了。 “手续已经办好了。”她说。 母亲突然抓起抹布狠狠摔在桌上:“行啊!有本事你就走!看看你在国外能混成什么样!” 晚上回家,父亲坐在客厅等她。 “听说你要去国外?”他开门见山。 林夏点点头。 父亲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妹妹马上要上大学了,学费……” “我从工作以后,每个月给你们那么多钱,足够她的学费了。”林夏打断他的话。 父亲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个白眼狼?” 林夏抬起头:“爸,我高考那年,下大雨。” 父亲一愣。 “我没带钥匙,穿着湿衣服在楼道里等了两个小时。”她轻声说,“你们带妹妹去看电影了。” 父亲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声冷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 林夏站在客厅里,手指用力掐着手掌心。 父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妹妹林琛琛躲在房间里,门缝透出一线光,显然在偷听。 “爸,妈。”林夏的声音很平静,但指尖掐进掌心,“我考上研究生那年,我自己攒的学费,被你们拿去还了房贷。” 母亲皱眉:“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 窳遖鞢竼虳彋僚繖秴塋鲲潽霘敊鳋惊 “三万六千块。”林夏盯着她,“我从大一就开始兼职,好不容易攒的。” 父亲不耐烦地摆手:“家里当时困难,房贷再不还银行要收房子了!” “那为什么妹妹刚上高一,你们给她报了四万八的VIP补习班?”林夏的声音终于发抖,“你们眼都不眨就交了钱!” 母亲猛地站起来:“你妹妹上高中那是关键时期!能一样吗?” “那我呢?”林夏突然抬高声音,“我考上985研究生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逼我去上班!” 客厅死寂。 父亲脸色铁青,母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林夏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问题: “为什么?” “都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妹妹就能跟在你们身边,而我只能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 母亲别过脸:“那时候我们要打工,带不了两个孩子。” “那为什么后来你们接走了妹妹?”林夏打断她,“我十二岁那年,你们说城里房子小,住不下。可妹妹三岁的时候,你们立刻把她接走了。” 父亲突然拍桌而起:“就因为你是留守儿童!我们亏欠了你,所以绝不能让你妹妹也这样!” 林夏怔住了。 多么荒谬的逻辑。 正因为亏欠了她,所以要把所有的爱补偿给妹妹? 她忽然笑出声:“所以你们知道对我不好,但决定继续不好下去,然后把好的都给她?” 父亲被噎住,脸色难看。 母亲突然哭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供你吃供你穿,让你考上好大学,你还想怎样?” 林夏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讽刺。 “妈,我大学学费是助学贷款,工作后才自己还清的。”她轻声说,“而妹妹高中就开始穿名牌,你们给她的生活费是我那时候的三倍。” 母亲哭声一顿。 父亲恼羞成怒:“养你这么大,就知道算账?早知道当初就该……” “该什么?”林夏直视他,“该把我扔在乡下不管?还是该一生下来就掐死?” 父亲被戳中痛处,猛地扬起手,林夏没有躲。 但那一巴掌终究没落下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琛琛红着眼睛冲出来,挡在林夏面前:“爸!别打姐姐!” 父亲的手僵在半空。 “姐姐,”妹妹转身抓住林夏的手腕,“你别和爸妈吵了,我……我不要iPhone16 pro了行不行?” 林夏看着她这个被宠坏的妹妹,此刻居然在替她求情。 但她只觉得疲惫。 “不是手机的问题。”她抽回手,“是他们明明可以选择公平,却非要让我当牺牲品。” 妹妹茫然地眨眼:“可……爸妈是爱你的啊?” 林夏无语了。 多天真的话啊。 就像小时候,妹妹吃着甜筒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吃呀?” 她只能说:“我不喜欢甜的。” 其实是因为,爸妈只买了一个。 林夏长大后才知道,蜜雪冰城的甜筒,两块钱就可以买到一个。 父母却不愿意多出那两块钱。 林夏笑了。 是啊,她过得“挺好”。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拼命奔跑。 而现在,她终于跑得足够远,远到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场大雨。 4 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父母的态度就变得恶劣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妹妹问林夏是不是真的要出国。 母亲摔了碗,瓷片在地板上炸开,碎片溅到林夏脚边。 “你敢走一个试试!”母亲的声音尖利刺耳,“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跑到国外去的?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父亲直接冲进她房间,拉开抽屉和包翻找她的护照和身份证。 “爸!”林夏冲过去想拦,却被一把推开。 “反了你了!”父亲把她的证件和手机一股脑塞进自己口袋,“我看你怎么走!” 林琛琛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这场争吵,小声说:“爸,妈,你们别这样……” “你闭嘴!”母亲瞪了她一眼,“回你房间去!” 妹妹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 林夏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她早该料到会这样,他们不会轻易放她走。 “把证件还我。”她声音很冷。 父亲冷笑:“还你?让你跑去国外逍遥?你妹妹马上上大学,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倒好,拍拍屁股就想走?” “我会按时打生活费。” “那点钱够干什么?”母亲尖声打断,“你妹妹要读艺术系,学费不便宜。你出国了,谁供她?” 林夏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他们扣下她的证件,不是舍不得她,而是舍不得她这份工资。 林夏没去上班。 她的手机被父亲没收,无法请假。 林夏的学姐兼同事陈悦发觉不对劲。 林夏从不会无故旷工,更别说连假都不请。 她试着给林夏发微信,没回;打电话,关机。 不对劲。 陈悦知道一点林夏家里的事,隐约猜到了什么。 陈悦立刻给公司HR发了消息,说林夏家里可能有点问题,建议公司出面联系确认。 直到上午十点,公司领导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过来。 父亲接的。 “喂,林夏呢?今天怎么没来?”主管语气不悦,“项目进度这么紧,她连假都不请?” 父亲眼珠一转,立刻换上客气的语气: “哎呀,领导您好,我是林夏爸爸。她这两天发烧了,烧得厉害,手机都没力气看,忘了跟公司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发烧?那让她好好休息,病好了补个假条。” 父亲趁机问:“对了领导,听说公司要派她去国外?这事定了吗?” 主管一愣:“国外?什么国外?” “就是外派啊,她不是说要去悉尼吗?” 主管这才反应过来:“哦,那个啊,年底的事,人选还没定呢。” 父亲眼睛一亮:“那她去的可能性大吗?” 主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皱了皱眉:“不一定,大概率选男同事吧,女员工外派要考虑的因素多。” 父亲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好的好的,谢谢领导关心!” 挂掉电话,他得意地对母亲说:“听见没?公司根本就没打算真派她去!她就是瞎折腾!” 母亲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整天装模作样,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陈悦午休起来,发现林夏还是没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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