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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号起身,看苍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本想让到一边,苍殊却又按着他站在原地,然后用另一只手把椅子往后一拉,那只原本按在他肩膀的手再又往下一滑,圈住了他的腰,带着他一齐后倾。 严铭温短促一惊后,就坐到了苍殊的腿上。 这样的体位让严铭温相当羞耻,他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他才是哥哥!严铭温当场就要起身,却被腰间的手紧紧箍住,倒是他越挣扎,越是被深揽进身后青年的怀里。 苍殊的胸膛贴上严铭温的后背,伸首凑到严铭温耳后,低笑着道:“现在是惩罚时间,哥你要拿出良好的认错态度才行啊。” 身体相贴的热度和触感,呼在耳边的气息和音震,还有严铭温最听不得苍殊故意用“哥”来称呼他,都让他像是在过电,酥酥麻麻,让人格外着恼:“你不要乱来,这是什么场合?” “门锁好了的。” “不是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是问题。”苍殊的双手钻进严铭温的西装,抓着衬衫从裤腰里抽出来,再钻进衬衫下面,贴着皮肤,沿着敏感的腰际游移,惹得严铭温肌肉紧绷,隐忍地抽气。 “你别…嗯,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严铭温隔着衣服按住苍殊作乱的手,但实在效果不大,反显得他慌乱。 苍殊半点不听,一只手越发往上摸,抓住了严铭温的大胸肌又颠又揉,让量体而裁的衬衣被撑得鼓鼓囊囊;另一只手则退了出来,开始向下路进攻,灵活地解除着严铭温的腰带。 “严铭温,你不想跟我做吗?”苍殊明知故问。 严铭温缄口。他怎么会不想做呢,那之后都没有机会再发展第二次,久旷后开荤的身体,和他越发蠢动难抑的心情,就像触底反弹后的报复性消费一样疯狂地渴求着苍殊的触碰! 尤其这人还时不时撩拨他,再抽身离去,让他的欲求不满雪上加霜!如果不是真的不行,他恐怕都恨不得随时随地无休无止地跟苍殊做下去! 太疯狂了,连他自己都害怕。好在他是克制的。 但严铭温推拒的话还没出口,苍殊就又发力到:“真的不做吗?严潇尔有个新项目要去国外,他也打算跟过去监制,估计有段时间都回不来了吧……” 严铭温听得心头顿时一个空落! 本来咫尺天涯、看得着吃不着就够折磨的了,马上干脆连人都要见不着了吗?严铭温几乎立刻就想要给严潇尔做做思想工作,运筹帷幄就行不一定非要他这个老板亲自跟着去,但又立刻否定,他不能妨碍严潇尔上进。 好吧,他被拿捏了。 严铭温妥协了,他忍着羞耻:“……你,换个地方,唔嗯…至少别在、这里…”在他平时工作的地方做这种事,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去,去休息室。” 他这办公室套间里有休息室、更衣室还有卫生间,哪都比他办公区这里好。 但苍殊可不干:“那不行,我就是想玩办公室play,带感。你就别挑三拣四了,没忘了我说这是惩罚吧,严总?” “……”严总都叫上了,就是想跟他玩在严肃场所搞下流活动的刺激感是吧? 严铭温很无奈。 但或许也没有那么无奈。连下体都被苍殊玩得高高翘起了,不情愿可没什么说服力。 他不再开口,似乎是默许了。 然后便是细碎的呻吟流出。他被苍殊抬高屁股,再含着肉棒一点点坐下,笨重的实木真皮软椅都被他们晃得吱吱作响。 严铭温一会儿背对着苍殊,一会儿正对着苍殊。他既想看着苍殊,又着实不想看苍殊看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意识清醒又光线明亮的地方做吧?他所有的反应都无所遁形,真的太过羞耻。 苍殊还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胸玩出各种形状来,更是打趣他:“从游轮那次回来,你就开始去家里的健身房锻炼这对大胸了吧,因为我说喜欢是吗?” 严铭温并不承认:“我一直都有健身的习惯。” “哦——是吗。”苍殊拖长戏谑的调子。“那我过段时间再看看这对胸有没有变更大吧。” “……”真是恼人的家伙,严铭温心下幽怨。本来他还想说能不能把胸部开发得敏感一些,就因为苍殊说了……算了,就当他没听见了,再不要便宜了这个小混蛋! 苍殊很快就觉得骑乘的姿势不过瘾了,抱着人起身,把严铭温压在办公桌上,大开大合地操起来。 一会儿又换了个后入式的姿势。就在严铭温准备着继续被干的时候,却见苍殊伸手拿了刚才被推开的文件过来,放到他跟前,又抽出一支笔塞到他手里。 对他说:“来,严总继续批阅文件。办公室play果然还是要这样玩最正宗。” “……”都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花活?!严铭温又恼又酸,暗暗咬牙:“你这,嗯…不要,太,得寸进尺,嗯唔,臭,臭小子……嗯!” 被顶到前列腺让严铭温一阵腰软,脱力得跌伏在桌面上,只剩高耸的双肩拱起薄厚正好的性感背肌,可惜被掩藏在了西装下,但被推到上身的衣服则露出了背部以下更多的肌肤,从下塌的腰肢到翘起的臀峰,线条健劲又肉感十足,充满了熟男的色气。 “惩罚啊惩罚,严总注意下你的态度。”苍殊掐着严铭温的屁股重重一顶,把人顶得大腿直抖。 他又捏着严铭温握笔的手放到文件上,催促:“好好工作哦严总,如果在你高潮前都不能处理完这一小沓文件,我就到门口去干你,然后把何秘书叫过来。” 严铭温:……这个家伙! 严铭温既觉得苍殊不会那么做,但再想想,他们游轮那回不就是类似的情况吗? 苍殊就这样,逼得腿都要站不稳的严铭温撅着屁股一边被干,一边还要批阅文件。严铭温又是羞恼又是无奈,怎么这么会折磨人,他哪里还能看进去一个字? 哦,这还不算完,苍殊之后还把他顶在落地窗上操,哪怕明知道这玻璃是单面透光的,那种暴露在阳光下的开放感还是让严铭温羞耻、紧张又亢奋不已。 不像游轮上那回那样适可而止,这次,被狠狠地玩弄了个够呢。严铭温感觉满室都仿佛是精液的气味,他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人进来这里了。 苍同学一本满足。 …… 苍殊说严潇尔要去国外,还真是去了国外。包括严铭温在内的好些人只能遥遥关注着那边的消息。严铭温还能时常联系过问安好,但其他人就得等苍殊上线时才能联系到了。 日子大体上很是平静。 直到,在某一天,突然地,苍殊他们录制节目所在的国家就登上了新闻头条:该国因爆发内乱,现已进入战时状态! 第338章三百三十八章救世主 苍殊一上线,便感觉到了气氛的肃杀,人们神色张惶。稍远处那一大群肤色各异的外国人完全是兵荒马乱的阵势,他这边倒还好,排在队伍中仍算井然有序,尤其是有子弟兵的守护,给人的安全感不是一点半点。 但问题来了,什么情况都得派出军队了? 严潇尔在国外录制节目,能遇到什么情况,苍殊在心里一过便有了个大致。 苍殊同时注意到的,还有在他身边看着他上线的林寒,那眼中的挣扎。 苍殊又转向旁边的赵知秋,顾及旁人所以压低声音问到:“什么情况,简单说下?” 赵知秋同样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陈述他作为一介平民能知道的有限情报。起因约摸是该国某民间武装组织发起的叛乱,而他们这些“外国人”正在撤离。 这边驻扎着好些国家的大使馆,所以能看到不少乱哄哄的场面,但我们这边已经由大使和军队借调来的车队开始向港口转移同胞了。 而刚才,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一架像是失灵了的无人机,我军开火击落时的动静太过迅速突然,惊吓到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严潇尔,然后自然便是…切号了。 林寒抿唇听着赵知秋的汇报,他没有插嘴。他心里有事却不能说,不能说因为某个原因,严潇尔一直都绷紧了神经,哪怕是在这样危险的境况下,也在逼自己千万要挺住不能被吓到,不能让苍殊出来…… 甚至未雨绸缪,若最后还是没能挺住,便提前狠狠警告了他,决不能把他们刚才偶然听见的消息告诉给苍殊知道! 而林寒,他,他很挣扎…… 苍殊注意到了。他通常不太会去追问别人不想说的事,但眼下这种特殊情况,一点点情报差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他是打算要问的,只是在他刚要开口询问之前,先注意到了有谁在看他。 视线来源的位置比较让人在意,苍殊顺着看过去,就跟一位兵哥对上了眼。苍殊先是感到眼熟,再结合对方的身份,立刻就联想了起来——是跟顾司君走的比较亲近的那几个战友之一。 苍殊眉心一跳,突然就有了某个很不好的猜想。 那兵哥在执行任务,没有要跟他交流的意思,只对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但见苍殊认出了他,眼中的狐疑终于散去——大概是之前严潇尔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他,让他很是纳闷。 而同时,苍殊发现这位兵哥的眼里也有一种和林寒类似的复杂,这让他那不妙的猜想越发凝实了。 苍殊又想到刚才林寒的反应和赵知秋细微的表情,他便先将赵知秋支远一些,才对林寒问到:“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跟顾司君有关是不是?” 林寒满脸错愕,他实在惊讶,才刚刚上线的苍殊是怎么猜到跟顾司君有关的?但苍殊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而自己的反应也已经等于是给了回答。 林寒有预感已经瞒不住了,但还是忍不住纠结。他实在不想苍殊涉险,这一点他和严潇尔的诉求是一致的。 苍殊扶着林寒的肩膀与之对视,他的目光沉静而坚定,让人安心又让人信服。“先告诉我,不论如何,我有自己的判断。” 林寒唇线紧绷。良久,终于还是在苍殊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他告诉苍殊,之前往大使馆转移的途中,因为一阵混乱,他跟严潇尔短暂地和大部队分散开了一小会儿,然后在无意间听见有士兵对军官汇报,而对话中提到了顾司君的名字,大致意思是,秦院士已经安全,但负责引走敌人的顾司君却在刚刚失去了定位…… 苍殊眉头一皱。 这样显然涉及了军事机密行动的情报会让林寒他们“碰巧”听到他是不怎么意外的,主角就是视层层铁桶的大内侍卫为无物地突然出现在龙床上都不奇怪。 他现在担心的是顾司君,他不知道如今的剧情到底与原着相去多少。 林寒是因为严潇尔要拍这一档自助远行真人秀节目才出现在这里的,而严潇尔是受他影响才开启这个企划的,那么原着里呢?林寒还是会因为别的什么契机出现在这个突然战乱的国家吗? 如果没有,那么这段剧情设计的用意,大概就是顾司君重伤、或者林寒在国内收到顾司君失踪甚至“死亡”的消息,由此升华林寒对顾司君的感情。 如果林寒还是会殊途同归地出现在这里,那么这段剧情应该就是林寒跟顾司君在共患难中加深感情的桥段了。 前者,顾司君的情况很明显的危急,哪怕最后肯定死不了也要遭一番大罪。而后者,或许更糟糕,如果林寒跟顾司君共患难所遭遇的危机可谓九死一生那样才足够刻骨铭心的话,那么如今没有主角林寒在身边的顾司君,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吗? 要赌吗?赌顾司君是主角团中的一员、还大概率是后宫团中的正宫,所以一定不会有事? 苍殊不想赌。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他不是不信角色光环和剧情之手的威力,但是比起那些,他还是更相信自己、更相信谋事在人。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哪怕只能让人少受点罪也好。 所以他行动了。 林寒似乎早有所料,他拽住苍殊的手,哀求地:“真的很危险,你能不能不要去?这里有军队,不该你去涉险的,我们只是普通人!交给军队来,好吗?” 苍殊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林寒,说:“相信我,我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的。而且我知道,你也想要顾司君获救。” 所以林寒才看上去欲言又止,他又不是没一点心机什么心思都会写在脸上的小白花,藏着重生这么大个秘密还不是一直有扮演好一个无害的自己。若非心有动摇,也不会表现出犹豫来。 但林寒绝不是在当白莲花,在慷苍殊的慨,他希望顾司君获救,他觉得苍殊有权知道真相,仅仅是因为他善良,而非是觉得顾司君比苍殊重要。他甚至非常谴责自己的伪善,一方面无论如何也不想苍殊涉险,一方面又觉得苍殊真的无所不能,就像苍殊自己说的那样,他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的,为了白墨跳海的那次如此,为了他被困泥石流的那次也如此,苍殊就像是奇迹本身! 可林寒真的很害怕,若是有个万一…… “相信我。”苍殊摸了摸林寒的脸,用他的坚定和从容让人安心。 然后看林寒稍微宽心,哪怕只宽心了一点,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事实上就算林寒坚决阻拦也不会让他停顿一秒,时间不等人。 林寒茫然地看着苍殊走向一名兵哥,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苍殊与人告别,重回了队列,但实际只是虚晃一枪,卡着视角地就偷偷离开了队伍,转入角落消失不见。 林寒久久不能回神,只能不停地祈祷,苍殊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赵知秋看着苍殊消失的身影,沉默不语。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绷到微微颤抖。他知道,他阻止不了。 哪怕有严潇尔的命令,但他知道只要是苍殊一定想去做的事,那么就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即便林寒守口如瓶,已经察觉到蛛丝马迹的苍殊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得到答案,而一旦知道真相的苍殊,就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都知道的。 … 疼痛几乎要麻痹掉顾司君的神经,按在肋下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他躲在这片残垣断壁之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告罄的弹药让他连拼死突围也没了机会,损毁的GPS通讯器绝了他最后的生机。 顾司君看着尘土与硝烟飞扬着的灰沉天空,他想,他是不是正在走向人生的终末。他相信救援的队伍一定会来,只是他不一定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顾司君想,人生的最后通常会想些什么呢? 他想到了牺牲掉的战友最后的模样。 想到了若他死后,他的父亲可否会真心地难过一秒。 想到了他那并不值得回忆的童年。 他在想,自己对得起这身军装,也没堕了顾家的门楣。 他在想,若他死后,他希望自己的骨灰能洒在他热爱并守护的那片土地上,洒在山川,洒在田野。如果可以,他希望由…由苍殊来抛洒他生命的余烬,苍殊指尖的温度,会比清风更温柔。 苍殊。 苍殊…… 顾司君在想,苍殊。 不需要任何铺垫,他突然就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地领悟到了,他应当是喜欢苍殊的。 没有丝毫后知后觉的惊讶,他无比自然且从容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和苍殊还是朋友,也不只是朋友。 他喜欢苍殊,关乎爱情。 顾司君突然很遗憾,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砰砰!砰砰砰!” 突来的枪声打断了顾司君的思绪,原本就一直处在备战状态的肌肉和神经立即绷紧——哪怕弹尽粮绝身受重伤甚至连身后事都想好了,身为军人不战斗到最后一刻都是不会倒下的! 顾司君听见枪声本以为是敌人搜索了过来正在乱放枪逼他出来,但再一听枪声的节奏、气急败坏且惊恐的叫骂以及凌乱的脚步声,他立刻意识到了情况有变。 援军到了? 但听动静数量不对,连一个作战小队都不到的样子。一个人?两个人?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战斗结束得格外迅速,这意味着情况进入下一节点,对他有利或者更加不利。 顾司君全神戒备。 却在这时,他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试探地喊到:“顾司君?顾司君?” 苍殊一边喊,一边心下嘀咕不知道顾司君又在不在这附近,他只是搞定了这一个小队的叛乱军,听到动静的其他叛乱军很快就会赶过来,他可没有太多余裕停留在一个地方慢慢寻找。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从一栋破损的房子里传出。 苍殊眼睛一亮,提枪往那边走去。“顾司君?” 墙后回应到顾司君虚弱的声音:“是我。” 苍殊便不再戒备,从墙壁的断口处一个探头,高兴地:“看来我运气不错,找到你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是一路险象环生。他去问顾司君的那个战友,涉及军事行动对方是不可能向他透露太多的,苍殊最多问到顾司君最后失联的大致区域。军方也不可能支持他一个平民深入战区,更别指望给他提供武器支援,他只能偷跑,然后开局一条命,装备全靠捡,摸着负责搜寻的叛乱军、以及某些伪装成叛乱军的他国雇佣军的行动轨迹,一路拼杀过来。 这些,苍殊不说,顾司君也心里有数。战火纷飞之中大海捞针找一个人,怎么可能容易? 苍殊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这个人还对他笑,哪怕一身血污和尘土。顾司君看着,那样的笑容,灿烂干净到简直不该是出现在战场上的笑容,被炸毁一半的房顶上洒下的光束落在苍殊的脸上,顾司君恍惚看到了他的救世主。 他的救世主并不高高在上,而是一道能够冲破一切阴霾和冰冷的阳光。不仅是带给了他此刻生死存亡间的拯救,还有更早之前,向他投射来的每一寸温度。 而面对这束光,他再不想只以朋友的身份退居二线。他想要抓住,不让给任何人。 顾司君也不禁笑了。他想,自己真的是很迟钝。不过还好,还不算晚。 “还笑呢,你这可有够惨的。”苍殊从断墙上跳过来,查看了下顾司君的伤口。“还行,还能坚持。” 这时候可没条件把人当瓷娃娃,能挺就挺住。好在顾司君本来也不是瓷娃娃,在苍殊把他抱起来时,哪怕避不可免牵扯到伤口,顾司君还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苍殊的动作也没法小心翼翼,他要快,而手上也抓着抢保持一个随时能开战的状态。他抱起顾司君就往之前来的方向跑,因为他记得那边有车。 把顾司君放上一辆能用的吉普车副驾驶,拴上安全带免得把伤员给甩飞了。苍殊一上车没急着撤退,而是先开回刚才战斗的地方,从尸体上扒走剩下的弹药武器补充物资,他这一路都是这么“自给自足”过来的。 顾司君在车上看到了苍殊面对尸体的平淡,还有尸体上的伤势都是一击毙命的,他若有所思。 虽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苍殊杀人了,在他和苍殊刚认识的那个晚上他们就遭遇了雇佣兵的袭击,他也见识到了苍殊的杀伐果断。如今到了战场上这一点就凸显得更明显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没经历过真正战火的人,相反简直是身经百战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人格”给自己的人设有什么离奇的过去…… 苍殊麻利地搜刮好战利品,重新上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追兵很快赶来,追逐战一炮打响,得亏对付顾司君这只身份不明的漏网之鱼还用不上主力军,加上肯定还有真正来救援顾司君的军方在别处帮他吸引火力,所以他这边要突围不算太难,苍殊也是经验丰富。 一个漂亮的甩尾拐弯后,苍殊一边关心了句顾司君还坐得稳吧?一边行云流水地从车窗扔出去两枚手雷,为拐角后的追兵打上军火。 顾司君一边忍着疼痛说没事,一边不禁神奇地看着苍殊。真的难以形容,为什么残酷的战场一放到这人身上,竟然会像一场惊险刺激的冒险? 他一方面觉得不能这么小觑、这么儿戏化战争的残酷与沉重,一方面又不可遏制地被感染,甚至都还在枪林弹雨之中,他却已经感到了几分松弛……真是不可思议。 让人越来越无法移开视线。 … 为了躲避追击,苍殊的路线有点跑偏,好在还是绕到了港口。他没去大使馆那边,因为人应该都已经撤离了,反正最后都是要往海军舰艇这边来的。 因为跑偏,一路上愣是没遇到自家军队的人,又因为顾司君的通讯器损毁没法联系人接应,最后苍殊一直开到港口附近才算完。为了不让他这辆陌生的车引起警戒,苍殊提前下了车,步行往军舰靠近。 顾司君说他流血已经大体上止住了,便拒绝了苍殊的公主抱,只由苍殊架起他半边身体的重量,扶着他一起往过走。 顾司君的战友们搁老远就认出了那两个形容狼狈的人,没有负责牵引群众的几人便立刻冲了过去,一个个几乎要喜极而泣。有人赶紧联系救援行动组,有人拉着救护兵甩腿飞奔。 正在有序向军舰上转移的民众也有注意到那边,略略有些骚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人群中的林寒终于放下心来,又想哭又想笑。 赵知秋立即做好了接应的准备。要不是他现在人已经在军舰上不能乱跑,他必然是要第一时间赶到主人身边服务的。 那边,苍殊看着朝他们奔来的人,已经准备好交接伤员。而顾司君却看着苍殊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会儿我估计是……”苍殊想说待会儿他应该是见不着人了,让顾司君保重好自己,但他话还没说到一半,刚偏过头,就毫无征兆地、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逼近的阴影和唇上印来的柔软。 顾司君贴了贴苍殊的唇,他想,好了,对于苍殊嘴唇的触感,他终于得到了确认。这可是他从一个多月前他生日那晚一直记挂到现在的事。 一吻分开后,他们两相对视。 苍殊微愕,“嗯?” 顾司君淡然道:“只是觉得这个位置很适合亲你。” 苍殊这下更是诧异了,这实在不像是顾司君会说的话啊,倒像是他会说的话。嗯?这么一想,好像他还真说过这话? 就在……就在他和顾司君初见的那面,这似乎是,他对顾司君说的第一句话。 苍殊很意外:“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 那时候顾司君对他的印象很明显一般,哪怕是把他误认做了儿时玩伴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对那个乌龙的吻显然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很意外,顾司君居然还记得这么久远的小事。 顾司君也以为然:“我也没想到,我居然都记得。” 苍殊还有话想说,他们理所当然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并不适合让人久等。刚才朝他们奔来的兵哥们可着实是被顾司君这突来一吻给骚到了,差点一个急刹车纷纷闪到腰,现在是又想起哄又觉得刚死里逃生回来给整得太不严肃了吧,当真是要哭笑不得。 好在这俩没一直骚下去,他们赶紧抬伤员的抬伤员,做问询的做问询,忙碌开来。人回来了,大家开心,还有人挤眉弄眼了两下,但是听到其他战友的牺牲,气氛沉闷,各自不再多话。 撤侨行动仍在进行。 国内的新闻终于更新到首批华国公民已成功撤离,网络上一片欢欣。严铭温等人却还不能安心,不知道这首批人员中是否包含了严潇尔又或者苍殊,然而联系不上人,就只能焦心地等待。 海上没有信号,所以苍殊他们也等于是跟外界失联的样子。经过八个小时的高速航渡抵达他国可以安全中转的港口,大家下了军舰接受驻该国大使馆的安置。踏上和平的国度,众人终于彻底安心下来,然后联系家人的联系家人,上网吐槽的上网吐槽,好不热闹。 苍殊想也知道严潇尔的手机这会儿得有多闹腾,就先不去管了,着赵知秋去通知一下报个平安就行,他则负责起召集并安排他们节目组的一行人。 他这边大大小小好几个明星呢,并不全是璨星的艺人,这些外家艺人的经纪人们便急着联系工作室,明星们经历了这惊险一遭也是忍不住上网跟粉丝互动。然后一个小明星突然卧槽一声,就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了苍殊。 苍殊原本没管这些人在干嘛,对方突然这样看他他就没法无视了,很明显是跟他有关啊。苍殊便问:“怎么了?” 那小明星八卦地凑过来,支支吾吾说不清,只能把手机递给苍殊看。苍殊一看,好家伙,他貌似上热搜了?? 原博是两张照片,一张他扶着顾司君走路的照片,一张顾司君亲他的照片。 配文简短,仅仅四字:战地爱情。 看样子是某个被撤侨民私自拍到的,心也是真大,那时候了还想着拍照。但不得不说,这组镜头确实很有拍摄下来的价值,战损的军人让这一幕尤其的震撼人心,有一种史诗般的壮美。 照片下面无不是在说感动哭了、美哭了,浪漫炸了。各种脑补这位模样狼狈也能看出颜值逆天的军哥是怎么拼死从战区救下了他的恋人,劫后余生与恋人互相搀扶着凯旋归来,如此这般…… 还有人在传小道消息,自称有某京圈朋友跟他说,那位军哥的身份还很不一般。 网友表示:谢谢,已经脑补十万字高干文。 然而以上这种和谐的氛围只维持在最初,等有第一个认出了“严三少”那张脸的人,风气一下就变了。饭圈一杀入,顿时流血漂橹。 娱乐圈众所周知,严三少是郁影帝的公开男友。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这张照片又是? 郁执卿的粉丝表示,我不管你什么军不军恋,你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当然也更不乏叫嚣让偶像赶紧分手的,这个渣男这都脚踏几条船跟多少人不清不楚的了?哥你快看清啊!! 有闹的,肯定也有看不惯这些粉丝的,说人或许早秘密分手了呢,别那么早下定论开团,麻烦对军人尊重一点,别就盯着你们自家偶像那点情情爱爱,咱们人民子弟兵拼死拼活地救人,在你们眼里就只看到三角恋是吧?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撕,继续撕!三少的混邪单推人无所畏惧!就要开大院,就要开大院!斯哈斯哈,漂亮老婆多多益善!/ /不是,这个三少都不是娱乐圈的,还粉上了?/ /咋,三少比好多糊咖都有名吧,长得又帅,粉一下怎么了?/ 总之这个#战地爱情#的话题和衍生话题下,讨论度是蹭蹭上涨,撕得是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或多或少被cue到的郁执卿、谢图南、权望宸几人,以及严铭温、严樨文、白墨几个,都看到了这张照片,看到了顾司君主动亲吻苍殊,显然,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而苍殊看着只短短十来分钟就被顶到沸腾的热搜,再想到他回去后要面临的场面,只想单击一个:6。 中元节啦,嗷呜呜呜! 顾少终于悟了,等给孩子养养伤,就把他吃掉 大殊:这是什么,送上门的顾司君?超了。 第339章第三百三十九章 别恋之 距离某国爆发内乱已过去四日,诸人回国也有两三天了,相关新闻的热度慢慢散去,倒是苍殊跟顾司君的那张照片还在疯传。有一说一,其艺术性连圈外人看了都要说好。 还有严潇尔的节目也是未播先火,毕竟能遇上战乱的节目组可不多,他们的镜头里还记录下了战乱伊始的模样呢,再加上“战地爱情”先导热搜带来的讨论度,真是话题性拉满。而怎么趁着这股东风去运营节目,那就是严潇尔要去接受的锻炼了。 但严潇尔这几天,却是在思考人生。 他在思考他、顾司君和苍殊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并不是突发有感,而是有前置剧情的,就是他跟林寒在得知顾司君遇险时,自己竭力想要瞒住苍殊的反应。 关于这点,其实林寒也感到疑惑。毕竟严潇尔不是迷恋着顾司君吗,虽说一直遭到冷遇肯定会打击到严潇尔的热情,但那么坚决的见死不救就……这是彻底不爱了?还是说严潇尔就是严潇尔,哪怕现在有了很大的变化,骨子里还是自私且坏的,没事的时候谈感情,真有事的时候那就是谁也比不上他自己的命重要? 林寒会这么想不奇怪,要不是严潇尔自己知道自己,他都不怀疑他可能真是那么想的。 可他偏偏不是那样的。 事发时他甚至毫无自觉,还是事后,都已经知道苍殊果不其然不要命地冲进战区把人救出来后,他气急败坏的同时,才回过头来发现,他当时想也没想要阻止苍殊上线、阻止苍殊知道顾司君遇险,他压根没想到他自己。 没想起来苍殊的命就是他的命,他理当明哲保身。 而是完完全全地,下意识地把苍殊视作为了一个与他无关的“他人”,他全然地只是不想要苍殊去涉险、去送死,哪怕那个要去救援的对象是顾司君! 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后,严潇尔就陷入了茫然。 ……他竟然,不知不觉间,对顾司君的爱意已经这样淡薄了吗? 严潇尔惊愕,甚至无措。 但这明晃晃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了,他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选择,就摆在这里了啊! 严潇尔不得不认真地问一句自己,他还爱顾司君吗? 倏忽一个恍然,严潇尔发现这竟然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自问了,在他从沉睡中苏醒来的那次,他看着苍殊录制的视频里顾司君从始至终对他存在与否的淡漠,他就质问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顾司君,他喜欢顾司君的哪里呢,而他又从这份喜欢中、从顾司君那里得到了什么呢? 当时的他没有得出结论,他甚至回避去深思,因为他不想否定自己曾经那样热烈执着的爱恋。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尖锐到了再无法视而不见、避而不谈的地步了。 所以严潇尔问自己,倘若是在最最开始他还“深爱”着顾司君的时候,让他以身犯险去救顾司君,他愿意吗? 严潇尔想,他会犹豫,或者直说了吧,他不愿意。他怕死,而且他又不一定能救到顾司君,他显然没那个本事,这就像不会游泳的人却要去救溺水的人一样不可取,难道不是吗? 但是换了苍殊去支配他的身体呢?他大概是愿意赌一把冒一次险来换取顾司君的好感的。 然而现在,他不愿意了。 他甚至是连犹豫都没有一下地,就放弃了顾司君。 这还能算爱吗? 如果冷情至此都还能算爱的话,那这种爱也真是不要也罢。 ……所以,是真不喜欢了? 虽然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的他不知道,本来他为何喜欢顾司君也挺虚浮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稀里糊涂。 严潇尔眼神放空,看着不知处。 他对顾司君,是真的不爱了啊…… 在得出了这个答案的那瞬间,巨大的失落感就笼罩了他。不是感情的藕断丝连,而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一个人、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一件事,突然就结束了,那种空虚感,真的无处安放。 严潇尔怅惘忧郁了许久,才缓过来些。 好吧,振作一下,再来说第二个问题:他不想去救顾司君,不是因为他怕自己死,而是怕的苍殊死,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苍殊在他心里比顾司君更重要? 这似乎并不难理解,他不喜欢顾司君了,而苍殊对他很好,苍殊给了他从未在顾司君那里获得的一切,这个天平会倒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嗯……尽管这个答案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但也算说得通了。那就继续思考下一个问题。 严潇尔解锁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就是他刚才看了许久、让他心神动荡开始思考人生的一张照片——顾司君亲了苍殊的那张照片。 严潇尔的脸又皱到了一起,这都第几次看了,还是这么让他抵触、上火、烦躁异常。 他为什么这么恼火?总不能是因为吃醋,他又不喜欢顾司君了。而且这股火气还很熟悉,简直太熟悉了,对于苍殊的那些个姘头,他都是这么厌烦! 只是这次还更严重些。为什么?严潇尔想了想,应该是愤怒,被背叛的愤怒!之前顾司君和苍殊不都还说他们只是朋友吗,结果转头这就?他遭到了双重的背叛! 又或许还有几分类似于“前任的自尊心”作祟的原因在,哪怕是他已经不喜欢的人,也不想要看到对方奔向别人吧?即便顾司君的眼里从来没有他,一切只存在于他一厢情愿的独角戏里。 好了,这也有理有据了,但是…… 严潇尔捂着越来越烦闷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一头困兽想要冲破牢笼却找不到方向、有力无处使,让他着急,烦躁,告诉他他的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 正此时,一阵震动响起。是苍殊的手机。 九点,谢图南的例行致电。 往常严潇尔都是看着电话响到对面放弃,现在他心情正差,便想也没想就挂断了电话。甚至还气不过,杀进了苍殊的电话簿,把所有号码统统拉黑! 刷着黑名单里的这一溜名字,他才算有几分解气,但是想到苍殊一上线就会把这些号码再放出来,就算删了也一样,他这只是毫无意义的幼稚泄愤,就很无力。 忽而,严潇尔划拉黑名单到底的手指一顿,他发现这里面没有他的名字。 这是当然的,苍殊难道还能跟他通话吗?他们是永远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同一个人”。 严潇尔的火气霎时就熄灭了,一下子忧郁到提不起劲。 有点伤。 严潇尔抱着苍殊的手机倒在床上,闷闷不乐地重新翻回空无一人的电话簿,停顿了几秒,然后默默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地,开始新建联系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和名字。 一个,苍殊应该永远都不会去拨打的号码。 将自己的名字看了许久,蓦地,严潇尔心下一动,拨出了这个号码。 他的手机响了。 严潇尔看着屏幕上的陌生来电,掐断了。然后把这个陌生来电添加到联系人,当他打下“苍殊”这个名字的时候,窃然泛出丝丝青涩的欢欣。 然后他又一次用苍殊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看见来电显示上苍殊的名字,猝不及防,恍惚怦然心动。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仿佛真的接到了苍殊的来电,只要按下接通,他就能听见苍殊的声音。 严潇尔接通了电话。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自娱自乐地、又无端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真的在期待着什么一般:“喂?” 从苍殊的手机里,传出自己略微失真的声音。 虽然很清楚都是假的,严潇尔还是感到了几分空落。他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像一只鸵鸟。 他还在漫无目的、毫无意义地呢喃自语:“嗯……” “是我。” “……” “……苍殊。” “苍殊。” 他念着他的名字,可是电话的那端永远不会有回应。 等等! 严潇尔灵光一闪,想到什么,腾地一下窜起来,打开电脑,从某个文件夹里扫了两眼挑出一个视频来,点击播放。然后把苍殊手机的话筒对准电脑的喇叭,他再溜下床,跑到房间最角落的地方尽量离远点。 一番操作后,他终于听到,他的手机里传出了苍殊的声音: “严潇尔。” 严潇尔耳朵一麻,鼻头一酸。明明苍殊就是稀松平常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从手机里听到,似乎就格外不同。 苍殊在对他说:“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 严潇尔从酒店套房的阳台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他说:“是啊,还不赖。” “我先去吃个早饭,听说你上学时经常点他家的早点。” 严潇尔嘟哝到:“谁知道啊,我早忘了。” “味道确实不错。” 严潇尔骄傲:“我的品味那肯定不差。” “听说这条路是你们学校的约会圣地,这些紫藤开得真不错。”苍殊推近镜头,“好看吧?” 严潇尔心说,他压根没去过几次学校,只能说有点印象是有这么个地方。不过他通过苍殊的镜头,已经身临其境地走过一遍那条路了。 但他却不满地抱怨:“你电话里讲,我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不,他知道,苍殊那毫无技巧的镜头下的花花草草不知为何偏就分外娇妍可爱,好看极了。 “卧槽。”苍殊突然一声惊呼。 看过的视频,严潇尔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故问:“怎么了?” “好肥的一只猫。” 严潇尔便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就这样,一句一句,跨越着时空,单方面地“对话”着。 严潇尔听着苍殊的声音,“想象着”电话那头苍殊向他展示的所见所闻,想象着镜头之外苍殊的模样。心田流淌着丝丝的甜蜜,和一点、一点溅起的酸涩。 苍殊录制的视频并不是24小时记录,而是断断续续的,这条视频说长不长只有两个小时。严潇尔听着电话里视频停止的寂静,看着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的通话时长,默然。 他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神经病一样。 但是他却没有删除这条通话记录。他要把这条记录留在他和苍殊的手机里,也不在意苍殊发现时是否会觉得莫名其妙。 严潇尔重新回到床上坐下,抱住自己,一会儿看看电脑上定格在视频结尾的画面,一会儿看看他手里的两部手机,一方面觉得自己发病跟段录像打电话又蠢又恶心,一方面又忍不住回味,既有种新奇体验的快慰,又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虚,还感到不怎么满意。 苍殊拍视频的时候毕竟不是想着要跟他对话的,所以对话起来很是有股违和感,好些地方他还在“回话”呢,苍殊就在说下句话、或者视频内容又跳跃了。这就很不得劲儿!严潇尔想,虽然这种行为很发神经,但他若真想要跟苍殊对话的感觉,起码也得是专门为他制作的一期视频吧?得要苍殊也有意识地跟他对话才行。 说来,苍殊跟他对话会是什么样的呢?虽然苍殊录下过不少视频有话对他说,但那也都是单方面的输出,即便苍殊考虑过了他会有的种种反应,但跟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也不想要谈正事,他想要日常的闲谈。 唔……但是太日常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会显得无聊吧?他也不想看到苍殊跟他尬聊。所以,应该设置一种场景,想象一下,如果是他和苍殊“两个人”一起出门,到什么地方,去做点什么,一起看风景、吃东西,再有点什么娱乐活动……嗯?怎么整得像约会一样? 严潇尔猛然一个激灵!“约会”两个字石破天惊地击穿他的心脏! 他的大脑都空白了好几秒。 一阵恍惚。严潇尔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虽然还只抓住了一点尾巴,却让他心里的那头困兽亢奋了起来,亢奋得严潇尔在床上滚来滚去,跃跃欲试! 对!他要让苍殊跟他约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这么兴奋,但就是想约会!约会!和苍殊约会! 严潇尔简直要手舞足蹈,什么忧郁都没了,情绪也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赶忙掏出他的小本本,看看他攒下的积分,算一算花多少能让苍殊同意他这个提议呢…… … 苍殊走出某军事办公大楼,准备回酒店了。自打回国为了配合政审他就一直留在京城,今天应当是最后一次被叫来了,终于能收拾收拾东西飞回家了。 审查了快一周,这已经是他有些身份、加上顾司君躺病床上还不忘关照他的结果了,不然没这么快速。确实给他添了点小麻烦,但谁让他情况实在特殊,原本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突然能在战场上杀个来回还救下机密行动中的军官,上面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了。 为此,他人格分裂的“秘密”也自然得交代出来,然后记入档案。 又因为他本人这特殊情况,加上涉及军事行动,本次事件就不太适合披露出去,只能采取私下授予荣誉的形式。好在苍殊也想低调,便算一拍即合。 此事毕,苍殊也松快了些,就是隐隐觉得,严潇尔这次怎么这么安分,安静得连多一句的抱怨都没有。让苍殊莫名有种“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的预感。 没想还真不禁念叨,一个转头的工夫,预感就成真了—— 负责为严潇尔传话的赵知秋告诉他,严潇尔想跟他“约会”,问需要支付多少积分。 苍殊:……嗯? 这又是闹的哪出? 他拿严潇尔的生命涉险,还想着严潇尔要怎么闹呢,结果没等严潇尔怨怼他,反而还想跟他约起会了,这是个什么逻辑的心路历程?还是想着曲线救国,“讨好”他让他以后少去玩命? 不过此番念头也就是调侃性质的想想而已,严潇尔实在不是这种迂回的性格。 苍殊现在思虑的是,比起严潇尔为何会“突发奇想”,他更想知道严潇尔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说出“约会”这两个字的? 是凑热闹、作妖,亦或好奇? 是小孩子一样的“别人有他也要有”? 还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那种情况? 苍殊寻思着,他也只能再观望观望。他并不急着划清界限,堵不如疏,越堵说不定越逆反,而且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于是他让赵知秋回头给严潇尔传话,说可以。 至于积分,他划出了一个能让严潇尔略微肉疼的价格,起到点抑制的作用。 这事儿便先暂且如此了。 事情挨个来挨个解决,现在该给顾司君去个电话了,看临走前能不能预约到一个探病的名额。之前他因为在被审查中,不适合去见、尤其是顾家这样身份敏感的人物,所以自军舰上一别后他还没去探望过顾司君呢。 电话接通,顾司君毫无变相告白后的羞涩尴尬,态度如常,用词简洁到不知情人都会觉得冷冰冰的程度。但接电话的速度却快到好像一直在等这通来电,让苍殊说不出是好笑还是叹息。 “现在就可以。” “不用,我就是预约一下,这都快中午了,先吃饭,吃完了我再过去。” “你可以过来一起。”顾司君难得在别人给出一个明确回答后还争取什么,虽然口吻淡淡。 “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我这边也要先回一趟酒店。” 顾司君垂了垂眸,他并无意外:“你要准备离开了?” “嗯,毕竟也耽误了一周,还是有不少事要做的。” 顾司君从不勉强:“那好。” 又补了一句:“我等你来。” 苍殊笑:“好嘞。不过你别急,慢慢吃,吃好喝好。” 回到酒店,苍殊先吃了饭,然后跟赵知秋一起收拾好行李,东西不多,三两下的事。再去到医院,在VIP专属疗养楼、比总统套房还要内奢舒适的病房里,见到气色不错的顾司君。 苍殊把赵知秋准备的水果篮放到一旁,过来坐到床边,先关心了几句身体恢复怎么样,又道谢了他为自己走动的关系,最后直言不讳地切入主题:“好了,来聊点你更想听的。说说吧,那天你突然亲我,是怎么想的?” 顾司君也是个大直球,他冷泠泠又幽深纯净的目光与苍殊直直对视,道:“因为喜欢。”因为心动。 “哪种喜欢?” “应该是爱情的那种。” 苍殊挑眉而笑,“应该?” 顾司君虚心承认:“我没有经验。” 他一本正经道:“也许亲身试验了,就可以确定了。” 苍殊故意调笑:“你这算盘也打得太响了。” 顾司君咋未听懂,目露疑惑,但很快理解过来,与此同时苍殊也说到:“想先上车后补票啊?” 顾司君对这促狭话莞尔,目光却直勾勾的,他顺杆而爬地问:“那么,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苍殊先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跟顾司君继续探究那份突如其来的示爱背后的哲学:“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是吊桥效应?” 顾司君知道,苍殊是在说他“突然”对他心动,或许是因为生死关头英雄救美什么的。但,他很确信地摇了摇头:“不是。” “好吧。”苍殊认命。“不过我最后再劝一句,你了解我的,花心滥情一堆桃花债,作为朋友不是很推荐你跟我谈恋爱,你确定还要跳进这个泥坑里来吗?” 顾司君看着苍殊,他其实想说,他也是现在才终于感同身受地理解,那些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心情。 “我知道。”他知道苍殊在情爱一事上有多糟糕,也知道这条情路会有多坎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顾司君不喜欢说一些像是宣誓一样的话,但顾司君给自己在心里定下的结局是,他会在这场竞争中胜出,然后独占这个人,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说罢,顾司君又朝苍殊伸出手,在苍殊受意牵上他的手时,顾司君很走流程地确认到:“那么,我现在有资格了吗?” 苍殊无奈失笑,什么资不资格,说来可是他这个渣男在祸害人。这都是很好的人,喜欢上他才是委屈了。 苍殊握住顾司君的手,十指交叉慢慢相扣,他说:“荣幸之至。” 顾司君的唇边便绽开一抹清浅的笑。然后又是毫不委婉的直球:“我想要亲吻你,可以吗?” 直球,且礼貌。 还攻势迅猛。 苍殊微微一怔,又觉好笑。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感觉他与顾司君性格天差地别,但某些地方又奇妙得有些相似。 “当然。”说着,苍殊便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更靠近顾司君的床沿。 他们两相对视,又互相贴近。 双唇,触碰到了一起。 和之前那次、或者说之前两次那样只是唇瓣相碰的吻不同,这一吻他们唇齿交缠,勾着舌头交换呼吸,一下一下,轻咬对方。温柔得缠绵悱恻,色情得水声咕叽。 “嗯……” 待分开时,他们周身已经氤氲开一圈的热气,顾司君那张冰雕雪砌的脸竟然都晕出了一层浅浅的薄红,呼吸亦乱,心动过速。 他们亲昵地抵着鼻尖,苍殊低声问:“第一次舌吻,感觉怎么样?” 顾司君抬眸疏散眼中的迷离,纤长的睫毛如蝶羽轻颤。他诚实地描述他的感受:“很舒服。” 这种手脚虚软、呼吸紊乱,飘忽而微微晕眩的感觉,他甚至已经有一点上瘾,明明还是初体验。 苍殊听顾司君这么说,一个低头又亲了下顾司君,“那下次再多亲亲你。” 一阵悸动窜过顾司君心尖,微甜。“好。” 但苦恼的是,他已经开始不舍分别了。“下次是什么时候?” 苍殊抬手拨了拨顾司君耳边的碎发,“那你要早点好起来了。” “好。” 苍殊站起身来,他们一直交缠在一起的十指也在顾司君的留恋中随之分开。 顾司君问:“要走了吗?” 时间真的很短,纵然不舍,但顾司君并不是会缠着人黏糊拖沓的人,始终是干脆利落的军人作风。 “嗯。”苍殊替顾司君 了下被角,“照顾好自己。另外,想我了可以电话。” 不怎么擅长寒暄关心的顾司君,已然试着开始学习:“你也是。” 感觉好像已经是老夫老妻。 苍殊离开了,待顾司君默默地回味够了刚才那一吻后,开始思考更多的东西。得到了苍殊的应许,就是时候着手怎么从这场竞争中胜出了,包括他家庭方面的阻力,等等。 …… 回到自己的城市后,苍殊在安抚完一应来问候他的人、尤其是来发醋疯的权望宸后,就把时间更多地给到了严潇尔,让严潇尔处理积压下来的工作,以及安排好接下来的公事私事后,他看成果点头了,才兑现“约会”的承诺。 严潇尔也不知道他明明都支付积分了,怎么还要好好表现一番才成,关键他就是嘴上抱怨两句身体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简直是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表现出自己优秀的样子让苍殊看到。 他只知道,对于接下来的约会,他真的期待坏了,几乎要睡不着。 考虑到严潇尔这张“明星脸”,他们来到了一座较为偏远但风光不错节奏舒缓的四线小城。 地点是严潇尔给出要求让赵知秋去找的,约会资金他也全出,但约会内容,严潇尔就交给苍殊了,他还想要一些惊喜。虽然约会左右就那些项目,但毕竟还是他第一次跟人约会么。 一切准备妥当,严潇尔看着镜子里他为苍殊捯饬好的一身打扮,多少显得正式、重视一些,算是他送给自己的仪式感。 然后闭上眼,把身体让给了另一个人格。 这一天,属于苍殊。亦将是苍殊送他的一场礼物。 下一章,最佳工具人:小赵同学 第340章三百四十章水仙记 苍殊对着赵知秋举起的相机,表示不怎么满意。 “这没有代入感。”他又不是能对着镜头无实物表演的专业演员,没那种信念感。所以他提议:“换种拍摄模式。” 他相信赵知秋一定是考虑周全,有备无患的。 果然就见赵知秋摆出了一堆的东西来让他挑,什么GoPro,无人机,啥都有。苍殊翻看了下,然后从中拿起了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对着上面镶嵌的微型摄像头看了看,然后打开眼镜腿,戴到了赵知秋脸上。 “不错,就这个了。” 赵知秋下意识地闭眼,待苍殊退开,他才缓缓抬起眼帘来,敛去其中微末的情绪,表情完美而标准,犹如尺子量过的物件,无甚生气,他也不需要太有存在感。 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优秀的执事也需要适时指出主人的错误、为主人提供合理的建议等等。 在苍殊拉上他的手时,赵知秋便提醒到:“苍殊少爷,您是否不要与我有肢体接触比较合适?潇尔少爷应该不想看到‘第三者’的出镜。”哪怕只是他的一截手臂,几根手指,三少爷看到了肯定都不会高兴。 苍殊则不以为然,他举起赵知秋的手晃了晃,又cue了一次:“这是代入感。” 再言:“你不小心入镜的地方,回头剪辑一下就是了。” “是。”赵知秋不会有异议,工作量增加那是他的事。 “走了。”苍殊拉起赵知秋就走,从他们租住的民宿小院中穿过,踏着熹微晨光,开启这一天别具一格的约会。 这座小城有着四季如春般的好气候,如今还是2月中旬的早春,不少花卉便已经竞相开放,不管是民宿周边人家的院落墙头,还是沿街的绿化带,皆是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小小一座城,有山有水,确实风景宜人。 更妙的是苍殊还不用“藏头露尾”的。这地方一眼看去多是有点年纪的人,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今天又是工作日,出来走动的年轻人更少了。就算有路人多看他们几眼,也只是觉得这俩年轻人长得颇为俊俏养眼而已。 赵知秋找的地方着实是不错。 循着香味,苍殊在路边摊买了俩肉夹馍当早点。虽然严潇尔吃过了,身体并不饿,但这大清早的,嘴里不叭唧点东西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给。”苍殊也递给了赵知秋一个。 赵知秋不会拒绝,他不能代表严潇尔拒绝。 赵知秋也能想到,虽说三少爷不吃这些路边摊,但想来苍殊少爷给的,三少爷应该也是不会不要的。 所以他收下了,也在苍殊眼神的催促下吃了。他吃得斯文、快速而小声,尽量避免制造出任何声响被苍殊身上佩戴的收音麦录到,影响之后三少爷的观感。 “味道怎么样,还行吧?”苍殊笑着问他。 赵知秋当然依旧是不能代替严潇尔回答的。 但,苍殊现在在看着他。 那目光不是看着镜头而是与他对视着的,那眼中询问的意思也是冲他而来的……那么,以他作为下人的本分,自然不可不应。 所以赵知秋用眼神回答:味道很好,谢谢少爷。 小城里没多少娱乐,有个公园还凑合,苍殊拉着人便往那边去。 前面两天苍殊已经了解过这座小城了,是严潇尔专门留给他制定约会计划用的。苍殊计划了,但计划得很是粗略,做到心里有个数就行,其他随性而至、随机应变。 就比如说,在去公园的途中,路过一家花店,只因多往那边看了一眼,苍殊就心血来潮进去买了一捧花,塞进了赵知秋的怀里。这就不是在计划内的。 按照一般反应,这时候肯定是会看一看收到的花的,所以赵知秋终于从苍殊身上短暂地移开了视线兼镜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束,娇妍芬芳。 “这里的花可真便宜。” “说起花,你还记得你在那座薰衣草花田小屋里醒来,我为你准备的那些花吗?我好像都还没问过你喜不喜欢。” “你喜欢吗?” 赵知秋静静聆听着,这些对三少爷说的话。 他尽量做到面不改色。 虽然在与苍殊对视的目光之下,这些简直就像是在对他说着情话。 严潇尔想要对话的感觉,那苍殊就多说些话。即便这些对话,无法你来我往地接下去,只能停留在第一个轮次。 到了公园,有晨练的大爷大妈,也能瞧见几个跑步的年轻人,上学日没什么小孩,很是清幽,但也因此少了些出摊的小贩。 苍殊带着人一会儿吃吃这个,一会儿玩玩那个,糖画、冰粉、豆腐脑,套圈、射击、打地鼠…… 不知何时赵知秋怀里的花束也到了苍殊的手上。赵知秋是不介意一直抱着这点重量,但严潇尔想必会嫌累。 公园里也有些中小型的游乐设施,最大的是个海盗船,苍殊拉着赵知秋坐了一次。就是不知道严潇尔到时候怕不怕了哈。 还有碰碰车,但碰碰车随机性比较大不好做到情景重现,出入太大会影响严潇尔的代入感,而且今天也没什么游客体会不到碰碰车最大的乐趣,苍殊他们就没玩了。 又瞅见个几米高的迷你摩天轮,也是他们这样的大朋友不能玩的。 好在还有别的,比如游个湖什么的。 苍殊买了些零嘴带着赵知秋坐上了一艘鸭子小船,在船上边吃边聊天一边蹬着小船的踏板。什么都聊,聊一聊严潇尔的过去,问一问严潇尔的喜好,夸一夸严潇尔这段时间的表现,品一品目之所及的风景。 从公园出来,去吃了个午饭,逛逛当地的民俗博物馆消食,下午再去爬山。山不高也不陡,但严潇尔不知道愿不愿意吃下这点苦了。 山上还有片许愿林,花五块钱就能许愿挂个牌子。苍殊斥巨资,花了二十挂在了中间那棵最粗壮的许愿树上。 等从山上下来,太阳都已经西斜了。晚上这顿总算有了点仪式感,找了家还算有点格调的餐厅,吃了顿精致的晚餐,不过当然也没有烛光晚餐那么造作。 最后一点时间,他们到了公园小湖延伸出来的支流小溪旁,放了两盏河灯。因为马上就快到元宵节了,这两天已经有了节日气氛,周围来放河灯的不多不少陆陆续续也有一二十人吧,元宵那天肯定最多。 现在下班年轻人也出来了,放河灯也多是年轻女孩、小情侣爱参与的,所以苍殊他们在小贩手里买了两盏河灯后就挑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避开了人群。但也不是什么乌漆嘛黑的犄角旮旯,沿途路灯明亮,还是能将苍殊清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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