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说我们有家……” 话未完,卓舒明便冷冷地开口,“再说,明儿都别去荟宝行了。” 荟宝行,帝都贵女最是喜爱之地,店里的缎子和珠宝旁处难寻。 一听不让去了,姐妹两人顿时闭嘴了。 来领粥和点心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却并不显杂乱。百姓自主自发地排队,领了自己那份便即刻离开。 季与京三人跟着队伍之中,由远及近。进度很慢,但他的脸上不见一丝不耐烦。 他来自贫微处,知道这一餐对于贫苦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能饱餐一顿,是能省下全家一顿的饭钱,是能尝到顶级名厨甚至是林家二姑娘亲手做的糕饼,难得的奢侈一次。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走向这一餐时,无论是和他们一道领食物的还是派发食物的,给予他们的都是和煦善意。 在等待期间,他的目光几度飘向林青黛。 姑娘不知怎么摘下了面纱,白皙如玉铸般的小脸明晃晃地显露于外。 她会朝着乡亲微笑,往他们的篓子里狂塞点心。 林夫人偶尔会横她一眼,也仅限于此,她不曾认真阻止她。 过了近两盏茶的工夫,眼见着就要到季与京三人了。 忽有华贵的马车驶入宝善街。 那马车敞阔,车厢上镌以龙纹,矜贵深入在每一根线条里。只要不是眼盲,都能猜出这马车里坐的人和皇家有关。 议论声再起,只是这声儿克制压抑,百姓下意识为之。 “谁来了呀?过去派粥可没见过这阵仗。” “过去派粥,也没人敢在咱们宝善街打人,强抢民女啊。” “……还真是。” “定是宫里的某位皇子,四皇子不是同林家大郎交情甚深吗?” “再不就是景闲王?” 这景闲王名唤宋青淮,乃帝王同父同母的幼弟,年龄差了十几岁。帝王原是想封他为景王的,岂料宣旨那日宋青淮当众说:青淮想做景闲王,望皇兄允准。 这“闲”字他咬得格外重,什么意思,帝王知,朝中肱骨也知。宋青淮这是在告诉陛下,他无意皇位,且愿意将“闲”字挂在封号上,日日提醒自己。 宋青梧求之不得,作势骂了句“胡闹”便允了他。 从此,帝都有了新王。 身份尊贵,逍遥自在。 而这景闲王十分疼爱一众小辈,春猎秋狩,新一代都是他带队。各地游历得了新奇玩意儿,人都还没回帝都,礼物就送到了孩子们手中。 是以在百姓眼中,这马车之中坐着的皇亲国戚极大可能是他。 然而待到车停稳,车门开,从中走出的却是二皇子宋云澜。年过二十的青年着了一身白色锦袍,腰间挂冷玉,“高贵无瑕”四个字刻进了细枝末节之中。 与此同时,宫廷内侍尖细的声音传开,“二皇子到。” 民众怔过,纷纷躬身行礼。 昭宁也在其中,没躬身的季与京和叶霄,无疑是人群中最突兀的一抹。 二皇子站定后,瞥了眼两人的方向,之后望向民众,眉眼盈笑,“起身吧。” 春风晨光间,他柔和而高贵,仿佛神祇临世。 众人皆叹,浔国储君当如是。 卓舒明带着两个女儿迎了上去,但并未影响到派粥的进程。家仆众多,又都是经历过多次派粥熟手,无须她事事亲力亲为。 “殿下晨安。” 母女三人微微躬身,朝着宋云澜行礼。 宋云澜:“侯夫人不必多礼,今儿是云澜唐突了。” 卓舒明直起身,笑望宋云澜,“殿下言重了,殿下心中有百姓,是百姓之福。” 宋云澜:“侯夫人谬赞。” 话落,他停顿了数息,一副犹疑斟酌的意态。 卓舒明其实很不喜他的这番虚伪作态,但他是皇子此刻他们又处于百姓的视野之中,她再如何不喜都要客客气气的。 只能强行按捺了不喜,浅笑开口,“殿下有事儿但说无妨。” 宋云澜的目光在宝善街四周逡巡,“今儿是本殿第一次到这宝善街,想深入了解一番。日后若有机会可将此地情形详禀父皇,寻求改善之法。” 卓舒明:“殿下能有如此想法,是宝善街百姓之福。” 宋云澜对这话不置可否,兀自道明自己铺陈良久的主要目的,“不知可否请黛黛带本殿走走?” 闻言,卓舒明心中对宋云澜的不喜更甚,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明晰,真挚。 “黛黛,带二皇子四处走走。” 林青黛娇柔应道,“诺。” 应完,她凝眸看向二皇子,纤手微抬,“二皇子,这边请。” 姿仪落落大方,应对淡而有礼,她给周遭众人一种她在处理公务的严谨正气之感。 两人相偕走远。 叶霄看完戏才记起自己有个表哥,而那个陪二皇子闲逛的姑娘是他未来表嫂。 嘶,这下事儿大了? 他不由看向季与京,只见他目视前方眉眼冷淡,情绪很稳定的样子。 “哥,你真不介意啊?” “情敌这么强,你心慌不慌啊?” “这二皇子位高权重,长得又俊……” 椿?日? 叶霄的声音压得极低,是只有近处三人能听见的程度。 话说到一半,季与京冷飕飕的目光扫来。 “啰哩八嗦”戛然而止。 昭宁见状,不禁掩嘴笑。 林青黛将宋云澜带到了一座茶馆前,柔声道,“二殿下可想上去喝杯茶?这间茶馆的遇佛茶虽说知晓者甚少,但在黛黛看来,它也当得起帝都一绝。” 宋云澜求之不得,干脆应下:“听黛黛的。” 林青黛微微一笑,和宋云澜一道步入茶馆。此刻时间尚早,乡民又都去领粥点了,茶馆内客人寥寥。 在掌柜的引领下,两人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侧眸望过去,能见宝善街悠长巷道。寻常这里人来人往,有挑着各种蔬果家禽出去卖的,也有啃着烧饼从外面归来的。 今儿,亦是。 但多是由里向外,向卓家的派粥地而去的。 客人少,茶很快便上了桌。 热烟凶猛氤氲,茶香随之漫开。 宋云澜不禁叹道:“果然好茶。” 说罢,竟主动给林青黛斟茶。此番待遇,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有。 林青黛静静地看他施为,待到他将粗粝的茶盏推到她的面前,她轻声道了句,“多谢殿下。” 停顿数息她又说,“今儿这样的事儿,黛黛希望以后莫要再有了。” 她的声线一贯的轻柔,仿佛一缕从深山而出的冷泉,以自己既定的节奏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然而语气笃定,她在表态,明确地表达自己的不喜。 宋云澜闻言怔了怔,随即笑道,“黛黛此话何意?” 林青黛:“那日陛下在朝堂上为我姐姐和苏裕哥哥赐婚时,殿下可在?” 宋云澜默认了。 林青黛确定他在,“既是在,想必也知晓了黛黛即将嫁往岭东这事儿了。” “如此,黛黛不该再同任何男子有不合时宜的牵绊。” 有些话,她没直说。 那就是这次会面在她看来,就属于不合时宜的牵绊。 事实上,也不必说了。 前面这番话已足够挑动宋云澜的情绪,碎尽他的冷静。 “黛黛,本殿对你如何你当真是不明?还是故意装傻?” “就算你对本殿没有一丝感情,留在帝都做王妃都比去冷僻的岭东举目无亲好吧?” “黛黛,本殿看你就是昏了头。” 长居上位者,渐渐地,就容不下忤逆了。 宋青梧是,宋云澜也是。 对峙间,哪怕在他们的定义里只是闲谈,若遇争执,他们的强势就会明晃晃地显露。 而他们自己,是察觉不到的。 面对宋云澜冒犯的言语,林青黛的神色未见波澜,语调也是, “黛黛清醒得很。” “黛黛从小身子骨就不好,阿翁和爹娘为了照顾我可以说是费尽心力。衣着用度就更不用说了,全是这浔国最好的,生怕我出门被谁比了下去受委屈。” “本就血脉相连,又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如今家族有难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这番话,宋云澜无从反驳。 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姑娘,遇事,她最先想到的永远是守护。 “黛黛,还有别的办法。你若是愿意,本殿能让你留在帝都,卓林两家亦能维持昔日荣光。” 他话落时,林青黛轻而短促地笑了声。 宋云澜问她笑甚。 她直言:“黛黛不愿。” 霎时间,宋云澜心海翻波,荡出的全是戾气,“为何?” 林青黛:“黛黛心悦季与京。” “我去岭东,一是为了解家族之困,二是为了自己。” 这答案是宋云澜没有想到的,他亦不愿相信,“你撒谎。” “季与京一个乡野莽夫大字不识几个的泥腿子,一身脏污不解风情,你喜欢他什么?” 金尊玉贵的皇子,伪装被愤怒击垮后,开始口不择言,了无风度。 林青黛看着他,眉目恬静。 识海中却不甚平静,一帧帧画面浮出,全都和季与京有关。 多年前,他就写得一手好字了,这一点,经由他写下的任务清单可窥见一斑。 他会在分离前,斥重金买糖球赠她。 久别重逢,他能发现她眼中的渴望主动问及:“要不要一道出去瞧瞧?” 当时土楼外凶险未知,邀她出去就和带着麻烦无甚分别,可他还是为她拓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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