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的蚯蚓，无意义地痉挛弹动，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抽气声。 封文漪艰难喘息着，直到?烛光重?新映入眼中。他按着受伤的手臂，强忍疼痛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地朝安鹤笙走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封文漪停下?脚步看过去，发现许初夏、朱虹怜、刘婧……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惨白。他们口中念着难以听懂的祷词，完全不似人类的语言。 贪婪饥渴的吞噬欲如有实?质，笼罩在整片天幕下?。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的哀嚎尖啸，仿佛黄泉的大门正在开启，死灵正倾巢而出?。整座教堂在纯粹的堕落和狂气中，剧烈抖动着变形。 令人心惊胆寒的惊骇中，封文漪听到?身后传来邪肆的狂笑。 贺浚哲依然躺在地上，但他的头整个扭到?了背后，那双被罪恶填满的眼睛紧盯着封文漪，满含嘲讽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杀不死我，我是受到?它的庇佑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它就?要降临，你无法阻止。除非你能关闭那道门。” 封文漪缓缓看向?安鹤笙，尖锐的疼痛如同烈火，在他残破的体内熊熊燃烧。 安鹤笙也在看着他。 神父，你会?怎么做？杀了我阻止灾厄降临，还是和我一起?下?地狱？ 但无论封文漪做了什么，他恐怕都难逃失败的结局。 想起?“梦中”的盲眼怪物和他体内痛苦的烈火，安鹤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驱魔剑。 在这个梦境档案里，他和于闻野何其相似。不被爱的童年?，被剥夺的安全感，被损害和摧毁的正常认知，接连遭到?的不幸，都造成了他们对世界的憎恨。 他们都在得不到?爱的绝望里沉沦，以至于当有一束光照进自?己漆黑的人生，却不知如何抓住。 所有这些因，导向?了它们的果。 因与果已经注定，这中间的过程无论如何挣扎，都不会?改变结局。 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他没有自?己的意志吗？ 他在这些相扣相合的因果链之中，不能起?任何决定作用吗？ …… 无言的相视中，封文漪单手掏出?烟盒，抖出?一支咬住，又摸出?打火机点?着。 火苗映亮了他染血的脸，点?亮了他清亮的眼眸。 他拾起?地上的洋甘菊，走到?安鹤笙面前。 安鹤笙接过那象征着苦难中的力量、逆境中的坚强的花朵，封文漪从他手中拿走了圣十字驱魔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你的选择吗……安鹤笙看着封文漪，心脏在疯狂跳动。 但封文漪没有将剑刃刺向?他的心脏，而是低头吻了他。 这吻很轻，很端庄。却又那么深沉，直穿透血和肉，落进灵魂深处。 封文漪离开安鹤笙，一步步走上讲经台，一刀扎进了第?一枚火漆封印。 贺浚哲先是一愣，紧接着狂笑起?来，连身体也跟着乱扭。 “封神父，你的精神令人敬佩。但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认为你配使用封印经书?吗？”贺浚哲发出?可怖可憎的声音，像一头堕落的野兽，“封印经书?又叫圣子之书?，如名?所赋，使用者会?像圣子牺牲自?己拯救世人一样，将所有罪恶和痛苦背负于己身，以一人下?地狱的献祭将其他人万境唤回?。” 安鹤笙缓缓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封文漪。 那背负七条枷锁、永远承受火湖焚身之痛的盲眼怪物，不是因为受到?恶魔引诱而堕入地狱，而是为了拯救所有人牺牲了自?己？ 贺浚哲还在嘶吼，殿堂上空随着他的声音隆隆作响：“所以使用者也得有圣子般无私高尚的神性，连严礼都放弃了，你这不信神者、你这附魔者，你这圣灵已被剥夺的罪人根本做不到?！” 封文漪撬下?第?二枚火漆，语气平静地说：“我真?的尽职尽责地在乎这世上每一个人吗？答案是否定的。我信仰贫瘠，缺乏对道德的信任，终日质疑自?己也质疑神。所有能支撑一个神父驱除恶魔拯救世人的力量，我都不完备。” 烟灰扑簌簌地掉在第?三枚火漆上。这毫无庄严的神父叼着烟，脸上、手上染满鲜血，象征身份的罗马领早不见了，敞开的领口里露出?布满汗水的皮肤。 “我的内部潜藏着与表面完全相反的另一重?人格，我背离道德，感动于暴力的旺盛蓬勃。我掩盖这重?人格，极力回?避自?己的阴暗面。所以我的生活充满不安，被他人的眼光裹挟，又无法迎合他人。我是行走在人间的异类，所以我才会?躲进这神圣的壳子里。” “可笑的身份决定了一个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决定了他是否能被大众接受。当我是变态杀人魔的儿子，我被憎恶、被弃绝；当我是侍奉天主的神父，我被尊敬、被爱戴。没有人在乎这身衣服之下?掩藏的东西。那么我呢？这当中存在“我”吗？有谁真?正地看到?，封文漪这个人了吗？”第?四枚火漆裂开，封文漪徐徐吐出?烟雾，“即使是我自?己，也看不清镜子里那张面孔。” “直到?我遇到?你，我终于明白，”封文漪拆掉第?五枚火漆，看向?安鹤笙，“相较于寻求、质疑和索取，人其实?是在付出?中感受到?爱的份量和深度，也在为爱付出?中看清自?己的面目，找到?自?己的潜质。毫无目的和算计的付出?，出?乎意料地换来了油然而生的喜悦和满足感。而一个人为爱人投射的那束光，会?反射回?到?自?己身上，点?亮被彷徨蒙蔽的双眼和荒芜的心。” 停下?…… “为了我珍重?挚爱之人能在黑暗中看到?光明，绝不是只拉住他的手就?够了。”封文漪拆掉第?六枚火漆，将刀尖插丨进第?七枚火漆下?方，“我必须去扭转他身边的一切。” 封文漪揭开了全部的封印，翻开了经书?。神圣强大的经文仅仅是映入他的眼中，便令他感到?全身犹如刀割凌迟。 他是附魔者，他被它给于了圆满。他背弃的信仰在抵制、惩罚他。 他摘掉手套，看着自?己双手手掌中的十字烙印，并不高昂的声音却盖住了所有恶魔的低语、非人的祷告、从黑暗中传来的轰鸣。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爱上谁。但我们可以选择爱的方式。” 停下?…… 他将手掌按向?双眼，十字烙印中爆发的灵力烧穿了被附魔的眼眸，鲜血顷刻间从他的手掌边缘恣意流下?。 经书?无风自?动，书?页开始纷飞翻动，于天幕传来号角之声，亦从火湖里传来锁链之声。 贺浚哲没有想到?封文漪会?做出?这种?事，他的脸几乎被强烈的情绪撕裂，表情扭曲狂乱地咆哮道：“阻止他！撕掉那本书?！” 惊悚畏惧的气息四下?弥漫，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迷失者如群魔冲进教堂，扑向?独立在十字架下?的神父。 无数幽影扑到?身前，封文漪被哀嚎和尖叫包围，他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双目紧闭，血液冶艳地在他身上绽放，他宛如在地狱门前岿然不动的神像，用自?己的血肉来解剖爱的真?相。 一股无形的力量飞射而来，重?重?击中了安鹤笙。 前后一寸皆是黑暗，动荡的一切似乎都悬在他的一念之间。 “停下?。” 尘质摇动，虚空寂然。这轻飘飘的一声宛如一枚言灵的子弹，击中了这世界的齿轮。 一切都停了下?来，定格在终成定局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静止了，流下?血泪的神父，朝他伸出?利爪的魔鬼，审判的号角，地狱的锁链，连同苟延残喘的烛火和震颤的空气，一并凝固。 安鹤笙深深地注视着封文漪，胸口像是灌满了风的船帆： SN613： 他在和安鹤笙中断连接那段时间的记录里发现了蹊跷。他查看了自?己运行的所有程序的导入函数，发现了一段进程隐藏的代码。而且这些代码早就?存在了。 安鹤笙问道： SN613凝重?地说： “如果你一直只活在梦里，你如何得知那是梦？” 安鹤笙出?神地说： 为什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一名?医生，却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工作之外的人生，就?好像他的“设定”如此。 SN613： 安鹤笙环视四周，看着被自?己暂停的这个世界： 不是“谁”，而是“什么”。 SN613声音越来越低： 安鹤笙平静地说： SN613静默片刻，轻声道： 污秽摇篮（19） 四下静谧。 是雪崩之后, 地震之后，海啸之后的静谧。 安鹤笙以永恒静止的姿态，无声地拒绝这个世界, 他苍白的面颊上, 深刻的骨骼线条牢牢地框住眉眼口鼻,好像只要?稍微挑一下眉梢、转一下眼珠，被他拒绝的一切就会如山崩地裂般令他覆灭。 他发现原来“空”是一种实质性的东西，他被紧紧地裹在?这东西里面，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SN613紧张不安地叫他： 安鹤笙笑?了?笑?： SN613有些不知所措：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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