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前的裴奕珩从不会这般生分地称呼她为公主。 他总是目光温柔,笑意盈盈地唤她‘秋儿’。 楚秋禾喉间发涩,不由自主地回应:“不必多礼。” 裴奕珩微微颔首,在楚秋禾对面坐下。 无人开口,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空气沉默近乎让人窒息。 楚秋禾试图打开话头,好容易找到一个话头:“近日风大,让下人在侯爷的茶里添些姜片吧……” 裴奕珩顿了顿,抬眸看她一眼,随即淡淡道:“不用。” 轻描淡写的回绝,让楚秋禾好不容易积攒的话语再次被堵回喉咙。 楚秋禾垂眼看着桌上的菜,只觉食之无味。 就在她睡前,裴奕珩还紧握着她的手,懊悔天色为什么暗得这样快。 “秋儿,明日我早早来找你,给你带你最爱的糖葫芦。” “等成了婚,你我就能日日夜夜在一起了。” 分明脸红心跳就在昨日,可仅仅是一梦之间,她与裴奕珩之间的关系就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 又是一阵沉默后,裴奕珩忽地开口。 “皇上派我下月前往江南一带巡视。” 闻言,楚秋禾眼前一亮,语调下意识扬起:“好,我们要去几天?我早做准备。” 裴奕珩再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眉。 “不必你去。” 他说:“我会带娇儿去,有她伺候我就行了。” 伺候两字,楚秋禾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裴奕珩……有了妾? 脑中一片空白,楚秋禾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 然而,却半点看不出,这是从前那个跪在养心殿上对着父皇郑重承诺‘不贪荣华,唯念秋禾’的裴奕珩。 仅仅七年,他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么? 不多时,裴奕珩喝完一杯茶,直接起身离开。 不像是来和她吃饭,倒像是办公事一般。 楚秋禾失神地看着那道身影毫无留恋地越走越远。 等裴奕珩走远,端午走上前道:“公主,我们走吧,今日是您抄写经书的日子。” 楚秋禾回过神来,却没有动,只是开口问:“娇儿是谁?” 端午沉默片刻,只当是楚秋禾是在生气,连忙出声安慰起来。 “公主不必生气,那宁娇娇不过是靠着些青楼带出来的狐媚手段引得侯爷去,说什么贵妾,也不过是个戏子罢了。” 端午极力掩饰,楚秋禾却听得明白。 ——裴奕珩是真的有了妾。 还是个青楼戏子。 那他曾经对她许下的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诺算什么? 楚秋禾想起了她曾问过裴奕珩的话。 “你我成亲后,若有朝一日你厌弃了我,可会去那烟花柳巷躲我?” 原本只是一句戏言,那时的裴奕珩却回得格外认真。 “秋儿,这世上的女子于我而言只有两种,一种是你,一种是旁人。” “我已经拥有了你,就绝不会再去想那些不相干之人。” 说这话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说话的人,却已经背信弃诺。 楚秋禾本打算立即去见见那宁娇娇,却在走出门口那一刻,又退缩了。 仿佛她只要真的去见了宁娇娇,那么裴奕珩移情别恋这件事就会成为事实…… 在人生的十八年里,楚秋禾从未遇见这样的事情,此刻被惊慌裹挟着,只想去找父母倾诉。 她闭了闭眼,强自镇定道:“端午,我想见我父皇了。” 她想回宫去。 端午却犹豫着开口道:“公主,皇陵太远,现在备车的话到了就很晚了,不若我们明日再去?” 皇陵? 楚秋禾的心重重一坠,脱口而出:“我父皇怎么了?” 端午只当她是还不愿接受事实,只能劝慰着开口。 “公主,先皇早在五年前就去了……” 楚秋禾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怎么可能……父皇的身体明明还健朗,甚至昨日他们一起用膳时还吃了三碗饭。 她颤声道:“那我们就去找母后!” 楚秋禾撑着起身,端午却突然跪了下来。 “公主,人总是要往前看,求您看开些吧……” 在楚秋禾不可置信的眼里,端午泣不成声。 “先皇驾崩第二日,新皇就下旨让您母后陪葬了!” 端午哭着说了很久很久,也似是要宣泄什么。 从她的哭声中,楚秋禾终于知道了这七年发生了什么。 在父皇离世的第二日,那养在母后膝下,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太子哥哥,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让母后给父皇陪葬。 而自己因为大闹勤政殿,也被下了禁足,生生错过了与母后最后一次见面。 楚秋禾垂下眼,很久很久没说话。 是梦吗? 楚秋禾想着,狠掐自己的小臂,却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这痛从小臂吗蔓延到心口,像是被人用尖刀刺破,比她从前在御花园摔倒时擦破掌心痛上千万倍。 楚秋禾失魂落魄的在端午的指引下去佛堂。 侯府的后院修的极好,一草一木在阳光下暖意融融。 可楚秋禾走在其间,却只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窒寒。 楚秋禾哑声开口问:“端午,我与裴奕珩,可曾有过和睦恩爱的时候?” 事到如今,楚秋禾已彻底看透,可心底却仍有一丝希冀尚存。 不等端午回答,院中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爹爹!” 楚秋禾恍然抬眼,却见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扑进裴奕珩的怀中。 而裴奕珩将他单手抱起,而另一只手,则将一个女子揽进怀中。 那女子一身锦缎,满头珠翠,只一眼便能看出她有多得裴奕珩的宠爱。 而裴奕珩逗着孩子,时不时和身旁的女子顽笑几句。 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楚秋禾怔然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凝滞。 眼前的一幕是她婚前曾幻想过的画面。 ——裴奕珩与她有了孩子,却依旧恩爱如初,将她视若珍宝。 现在,预想的画面成真了,女主角却不是她。 那些爱与怜,都被裴奕珩尽数给了另一个女人。 楚秋禾一直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的光景。 她要深深记住眼前的一切,然后把她心里那个裴奕珩一刀刀剜去。 她就这么看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小孩子转头看见她,怯生生地喊了声:“嫡母。” 裴奕珩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视线相撞的瞬间,裴奕珩便敛起了笑行礼:“公主。” 那宁娇娇也紧随其后,向她跪拜:“妾身见过公主。” 楚秋禾没有回应。 她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该如何反应。 毕竟,一天前,她还待字闺中,期待着嫁给裴奕珩。 然而不用等楚秋禾回答,宁娇娇已怯怯转向裴奕珩道:“侯爷,妾身先带汐儿离开了。” 裴奕珩点头,待宁娇娇和孩子走远,才将视线落回楚秋禾身上。 他走上前,语气淡淡道:“公主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花园?” 楚秋禾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不远处两人离去的身影问:“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女子。” 裴奕珩不禁皱起眉,只觉得今天的楚秋禾很是古怪。 明明之前一直称呼自己为侯爷了,像在又突然直接称呼为‘你’…… 裴奕珩压下心绪,语调却沉了几分:“娇儿甘愿作为妾室,就连她的孩子也恭敬叫你一句嫡母,公主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此说事。” 他话中的维护之意尽显,楚秋禾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最终只能挤出一句:“我先去佛堂了。” 话落,便带着端午离开。 楚秋禾失魂落魄地步入佛堂,推门而入的瞬间,她却瞬间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堆满了手抄的经书,几乎占满了半个房间。 楚秋禾愣怔开口问:“这都是……我抄的?” 楚秋禾不敢相信。 她自幼便不是个能安静的性子,别说静下心来抄经,就连诗经都没抄过几遍。 甚至,去年父皇生辰,她只是认认真真抄了几页孝经,父皇酒都感动得差点在生日宴上泪洒当场。 为此,甚至又给她加封了三千户食邑。 端午低低应声:“是,公主过去三年一直在此抄录经书,真心天地可闻。” 楚秋禾走上前,缓缓环视着眼前的一切。 空气中是浓重的墨水味,厚重的经书堆在墙边,阳光从一隅小窗洒落,却只照见空气中点点尘埃。 三年…… 是什么让她如枯木一般在此抄了三年经书呢? 楚秋禾闭上眼,攥紧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同心结。 裴奕珩送给她同心结时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秋儿,你嫁给我,我定一心一意对你,绝不会让你哭。” 那么好的裴奕珩,甚至为了自己甘愿成为驸马而放弃仕途的裴奕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等楚秋禾想明白,一道淡漠的声音将她从情绪中拖出。 “三年了,你一定要天天做出这副样子吗?” 楚秋禾愣愣转头,对上了裴奕珩冷淡的目光。 看见楚秋禾眼底的泪,裴奕珩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旋即看着四周的佛经,异样又被不耐取代。 “逸儿去了我也伤心,但作为侯府当家主母,你难道要一辈子困在其中不愿出来吗?” 逸儿…… 听见这陌生的名字,楚秋禾却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破。 她没问谁是逸儿,只是看着裴奕珩问:“侯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下意识的,她居然已经不相信裴奕珩会无缘无故来关心她了…… 裴奕珩的视线落下,开口虽是商量,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娇儿近日身体不适,让楚太医住到她院子里去吧。” 楚太医是楚秋禾成亲前,父皇生怕她在外受委屈而赐下的,如今却被她的丈夫用如此理所应当的态度要去给他的妾…… 双手不自觉攥紧,楚秋禾闭了闭眼:“好。” 等裴奕珩走后,她才望向端午问。 “逸儿是怎么回事?” 端午当即便红了眼眶。 “公主……” 她以为楚秋禾是不愿面对,但还是开口解释。 “您忘了?三年前,小世子忽地高烧不退,您当时怀着身孕不方便,求侯爷去宫里请太医正来……” “可侯爷被那宁姨娘勾着不肯出来,小世子终是没救过来,您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 在端午的泣不成声中,楚秋禾明白了。 她和裴奕珩曾经有过孩子,有过小世子,甚至还有过一个未出世的女儿。 那自己期盼了无数次儿女双全的美好景象,却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楚秋禾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心头巨大的悲伤。 梦中说的是七天,如今还剩下六天时间。 她想——若能回去,她再不要嫁给裴奕珩了。 第二日,一早,一个小厮就来到楚秋禾院中。 “宫中来了旨意,还请公主前去前院听旨。” 楚秋禾怔了怔,旋即带着端午去了前院。 进门时,她就见裴奕珩已经与宁娇娇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 见楚秋禾进来,宁娇娇也没有让位的意思。 楚秋禾没有心情计较,只望向宣旨的太监。 小太监嗓音尖利:“今夜的皇宫宴会,皇上特邀公主侯爷同去,共度中秋。” 此前楚秋禾从不参加,裴奕珩抬手刚要拒绝。 却见楚秋禾直接点头应下:“好。” 裴奕珩不由问道:“今日怎么肯去了?” 他有些诧异看着楚秋禾,楚秋禾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 只淡声道:“你不是说要我放下,我身为公主,这种场合不该不去。” 裴奕珩打量楚秋禾许久,总觉得这两日的楚秋禾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半晌,裴奕珩隐去眼底疑惑,只是点头:“那便去吧。” 如此拍板定下,小太监领命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宁娇娇却忽然开口。 “妾身真羡慕公主。” “不像妾身,没有高贵的出身,只是留在侯府就叫侯爷被人指点。” 宁娇娇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受尽身份之苦的样子。 裴奕珩当即心疼不已,连忙拉住宁娇娇的手安慰。 “我从不在乎什么出身,我在乎的是你。” “出身都是身不由己,在我心底,你从不比别人卑微。” 裴奕珩旁若无人地说出这句,仿佛一旁的楚秋禾不存在一般。 宁娇娇依偎在裴奕珩怀里,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般仓皇跪在楚秋禾面前,语气轻颤:“妾身失仪,还请公主莫要生气。” 裴奕珩立即不悦地看了楚秋禾一眼,将宁娇娇扶起。 “无妨,公主千尊万贵,自不会跟你计较。” 楚秋禾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 她也不知这样的情形,从前发生过多少次。 但想来裴奕珩应该每一次都是如此不加掩饰的偏心吧…… 楚秋禾看着裴奕珩,只觉得眼前人越来越陌生。 楚秋禾想起,以前在宫里,也有不少妃子觊觎母后的皇后之位,明里暗里的手段使了不少。 可甚至不用等到母后出手,父皇就会将心术不正的人全部处理掉。 爱一个人,便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而裴奕珩呢…… 这个曾经对她许诺了‘永远的爱’的男人,现在对她可还有一分爱意? 第二日,裴奕珩和楚秋禾一起去了中秋宴。 见到已经成了皇帝的太子楚煜,楚秋禾心底一扯。 她依礼行礼:“参见皇上。” 就在穿越的前一天,她还兴高采烈地称呼眼前人为皇兄。 可现在,那两个字却怎么都叫不出口了。 楚煜的生母是热河行宫一名宫女,生产时便难产而亡,楚煜自出生起就被养在母后膝下。 母后对他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与楚秋禾一般无二。 然而,楚煜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封自己的生母,并下旨让母后给父皇陪葬。 楚秋禾紧握着双手,指尖几乎掐入掌心。 高高的皇座上,楚煜颔首,说出的话冠冕堂皇:“秋儿许久未来了。” 不等楚秋禾回答,裴奕珩便上前一步:“公主为府中琐事操劳疲累,心神不宁,皇上莫怪。”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楚秋禾忽然发现,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原来都如此恐怖。 作为长公主,楚秋禾不是什么草包,她知道裴奕珩作为驸马却能位极人臣,必然是在楚煜还是太子时两人便已暗通款曲。 是她从前太天真,以为身边的一切都风平浪静。 宫宴很快开始,楚秋禾身处其中,却只觉得不适应。 明明从前父皇在位时主张廉政,从不愿意在宴会上铺张浪费。 可如今,哪怕是宴会上的一只汤匙,都是宝石镶嵌的。 楚秋禾还如从前般是宴会的中心。 只是,以前楚秋禾是被这些妃子们围着讨好,如今却成了被她们嘲笑讥讽的对象。 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楚秋禾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回了侯府。 端午伺候她更衣:“公主今日早些休息吧。” 楚秋禾下意识问道:“裴奕珩今夜不会来吗?” 按照律法,初一十五男子都应与正妻共度夜晚,就连皇帝都不能例外。 裴奕珩就算爱极了宁娇娇,也该给自己最后一点脸面。 端午却叹了口气:“公主,您忘了,自从三年前小世子病逝,您与侯爷就再没有……” 楚秋禾这才了然。 她自嘲一笑:“那就休息吧。” 然而,就在楚秋禾准备就寝时,裴奕珩却突然步入房内。 楚秋禾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裴奕珩走上前,握住楚秋禾的手腕:“公主,你是我的妻子,中秋佳节,我与你共度本就应当。” “今夜莫要赶我走,好吗?” 他说这话时,本就俊美的脸庞显得越发迷人。 本是暧昧的氛围,眼前的楚秋禾却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她的本能反应便是拒绝。 “不……” 楚秋禾话未完,已经被一道带着酒气的唇堵住。 她试图挣脱:“裴奕珩……” 可裴奕珩却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我在。” 后来的事,楚秋禾的记忆便有些模糊。 只记得如风雨摧残,天旋地转,疼痛伴着眼泪乞求,直到最后一切平息,楚秋禾只感觉自己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击碎了一般。 可身上的温热是那般真实,裴奕珩的吻那般热切,就连身上难言的痛都提醒着,这不是梦 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与裴奕珩之间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 楚秋禾闭着眼,却感觉身旁的人起身离开了。 隔着门,她听见一个小厮上前问:“侯爷今夜难得来公主院中。” 裴奕珩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娇儿刚有了身孕,我不愿她受累。” 在这一刹那,楚秋禾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滞。 仿佛一脚踏空,坠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她从没想过,裴奕珩来找她,只是因为不想另一个女人受累。 那她呢? 楚秋禾紧紧的蜷缩成一团,眼前一幕幕浮现出曾经的裴奕珩。 他会在漫天大雪中为她堆起雪人;会带着无奈与宠溺替她抄写罚抄的诗经;也会在她生病时,一步一跪,攀登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前往庙中为她祈求平安。 可从前和现在放在一起,楚秋禾甚至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到底哪一个裴奕珩才是真的?还是仅仅短短几年,真心便瞬息万变。 楚秋禾坐了很久,直到一束阳光照进来,穿破死寂的夜空。 端午走进来想替楚秋禾更衣,却见她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端午当即慌了神:“公主,您可有事?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楚秋禾这才抬起头,却被窗外的阳光刺了眼。 眼底一阵刺痛,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楚秋禾喃喃开口:“端午,我想回去了。” 端午红着眼,不知如何安慰:“公主,您受委屈了……” 她误以为楚秋禾是昨天在宴会受了委屈。 然而楚秋禾心里明白,自己说的是想回到七年前。 七年后的日子如一潭死水,只要置身其中就感到窒息,哪怕只短短两天,她都已经承受不了了。 她甚至无法想象七年后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楚秋禾闭上眼,转了话题:“算了,替我更衣吧。” 端午应声上前。 在她的手触碰到楚秋禾头发的瞬间,却被楚秋禾一把拉住了手腕。 楚秋禾抚开端午的袖子,露出她小臂上层出不穷的青紫。 楚秋禾的脸色登时就黑下来:“这是谁干的?!” 端午作为她的贴身侍女,代表的是她的脸面,从前就算是贵妃娘娘也不敢怠慢她。 如今在这小小后院,她居然会被如此欺负。 “传我口令,一刻钟内,整个肃安侯府所有的下人都给我过来!” 楚秋禾极少以公主的威压示人,门口的侍卫一怔,才连忙将人召集过来。 楚秋禾环视着众人,语气不怒自威:“端午身上的伤是谁干的?” 宁娇娇的侍女月儿上前,语气仍是嬉笑散漫,似乎半点没将楚秋禾放在眼里。 “不过是奴婢与她闹着玩罢了,公主不会真的要插手这种小事吧——” 话音未落,她便直接被楚秋禾一巴掌扇到地上! 月儿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楚秋禾冷眼看着她,根本懒得跟她说话。 她直接示意端午:“端午,你去打,打到我说停为止。” 整个偏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巴掌声一声声落下。 楚秋禾淡然看着,直到月儿被打晕过去才放了人。 在众人解散之前,楚秋禾沉声警告:“今日之举只是杀鸡儆猴,端午是我的人,若有人再敢为难她,便是对我不敬,也是对皇家的不敬。” 打了宁娇娇的侍女,晚上,裴奕珩便裹着满身寒意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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