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知年闻到一股地毯的霉味,还有些许潮气。酒店里的冷气打得不太足,不好闻的气味便更加明显。 杨恪对居住酒店的环境要求一直很高,因此郁知年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在房间门口,杨恪的助理拿出房卡,不知怎么回事,刷了几次,门都打不开。 “刚才放行李的时候还能刷啊。”助理嘟哝着,又刷了一次,怎么也刷不开,他只好拿着房卡下楼重新去做。 郁知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忍不住问杨恪:“这个房间你住的惯啊?” “还行吧,”杨恪说,“能住。” 过了一会儿,助理回来,打开了房间,将房卡插进取电口,房间的灯亮起来。 郁知年觉得灯光有些闪烁。 房里除了霉味,还有股陈年的烟味。 杨恪行李摆在行李架上,他走过去,打开箱子,把占了四分之一个行李箱的郁知年的书拿出来。 郁知年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浴室,觉得打扫的不是很干净,床单看起来也很旧。 杨恪没什么表情,像不是很在意似的让助理把郁知年的书放进袋子里,回头找郁知年:“好了,去你那吧。” 郁知年看着大床上似乎有些潮湿的、不蓬松的床单,叫了杨恪一声。 “怎么了?”杨恪问他。 郁知年犹豫着,问他:“你要不要到我那里住?”他租的房子在三文市区南边的一个新小区,八十多平的二卧套房,房东是个律师。房子刚装完,律师临时去了外地发展,第一次对外出租,虽不豪华,胜在新和干净。 杨恪愣了一下,说:“好。” 他没让助理跟着,把书放回去,拖着行李箱,出门打车,到了郁知年住的地方。 回到家里,郁知年拿出备用的床单,给杨恪铺次卧的床。杨恪帮他一起铺好,郁知年先洗了澡,杨恪后洗。 郁知年在客厅翻看着杨恪给他带来的书,意外发现书目很齐全。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提了一嘴想要的类目,杨恪就都拿对了。翻了一会儿,杨恪穿着睡衣走出来,坐在郁知年身边。 他低头看郁知年手里的书,随口问:“我有没有漏带?”他没碰到郁知年,但又靠得很近,问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开了电视机,习惯性地调了新闻频道,看当日时事。 “没有,”郁知年手按在书页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随便和杨恪开玩笑,“你拿得这么准,好像很有天赋,考不考虑来修我们系的学位。” “你数学模型的绩点不也不错,”杨恪伸手,把他的民族志笔记本抽走了,说,“怎么不来修金融。” 郁知年立刻噤声,装作看了看新闻,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最后坦白:“数学模型复习课我偷偷抄了很多你的笔记,谢谢。” 杨恪说“不用谢”和“我知道”。他伸手很轻地拽了一下郁知年的胳膊,把郁知年拉近怀里,半抱着郁知年看新闻。郁知年靠在他身上,感觉到杨恪的体温,觉得紧张,又好像很平常、幸福和动心。 新闻节目过半,电视台插播广告,杨恪想起来似的,问郁知年:“你到喜平的房子找好了么?” “还没有。”郁知年有些发愁地说。 两人聊天时,郁知年和杨恪提过租房的问题。喜平不像三文,还能在网上找到房源,喜平常住居民大多年龄偏大,与外界交流少,信息闭塞,连通讯都很弱,手机经常收不到信号,只能靠邮件联系。 郁知年想住进村落和人群集聚些的地方,方便做调研,他进山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房间,梅齐也帮忙给他问了几户,但具体还是要郁知年自己去看合适些。 “不行就先去住招待所,”郁知年诉说自己不算计划的计划,“然后自己去找房子。” 杨恪评价他“折腾”,郁知年辩解:“也还好,我行李不多。” “感觉已经习惯搬家了。”郁知年对杨恪说。 杨恪沉默片刻,问他“是吗”。 “嗯,”郁知年回忆上半年,“我去年回来做项目,搬得比现在勤多了,四处住,东西扔了一堆,现在已经很有心得了。” 杨恪安静片刻,才说:“这也要有心得。” 房间里顶灯是冷色调的,电视机里的广告声混着空调的风声,让房间不至于变得寂静。 “其实现在还好了,”郁知年对杨恪说,“起码……” 起码没有那么不开心,郁知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觉得这类的话太过刻意,像在强调自己可怜似的。何况那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至多是逃避和麻木。 杨恪不作追问,左手搭在郁知年手背上,他无名指上带着体温的戒环碰到郁知年的皮肤。郁知年摘掉戒指之后就没再戴上过,放过钱包的夹层,后来怕丢,放进行李箱的证件袋。不过杨恪没有再提过这一件事,很轻地着郁知年的手背,说:“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尽量把事做得快一点。” 他吻了郁知年的脖子,将郁知年压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郁知年背陷在柔软的布垫里,杨恪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从他的脖颈向上,点吻到嘴唇,郁知年觉得痒和热,手很轻地搭在杨恪肩膀。 杨恪的反应很明显,郁知年也有。郁知年微微曲起腿。杨恪稍移开一些,看着他,说“郁知年”,又吻下来,咬着他的下唇,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新闻早已开始续播,但已经没有人在看。因为没有准备,这晚杨恪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郁知年给杨恪铺好的次卧的床也没用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郁知年带杨恪吃了三文的特色早餐。 两人在附近逛了一会儿,杨恪就要走了。 郁知年送杨恪去火车站,临别前,杨恪抱了郁知年一下,让郁知年进喜平注意安全,找到房子就告诉他。 郁知年回去的路上魂不守舍,下出租车坐电梯上楼,打开门,看见沙发旁摆着的书,掉在地上的垫子,杨恪随意搁在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忽然觉得住了一个多月的从不觉得很大的房间变得空荡。 家里有也好像没有杨恪的气味,昨晚好像只是梦一样。 郁知年重新拿起自己看过的书,看了几页,看不进脑子里,拿起手机,很想给杨恪发一个消息,又觉得是不是联系得太快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杨恪发信息问他到家没有。 郁知年回他“到了”,杨恪给他打来电话。 接起电话,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钟,杨恪说“郁知年”,说“我下次到喜平陪你吧”。 雨季喜平进出不是很方便。郁知年说“你来的话,我到三文吧”。 “没关系,”杨恪说,“下次我待久一点。” “好吗?”他问郁知年。 郁知年说好。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在外面,明天应该也这个时候更!提前说一下纸~ 41 四十一+观察分析日记 四十一(2019) 翟迪认为七月是一个值得记录的月份。 这半年,公司运行顺利,发展了新的业务线,收益率高过预期,投资者都十分满意。他们也遇见一些新的机会,结识新的有意的出资机构和个人,即将完成一项新的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并购交易。 翟迪合作无间的合伙人杨恪虽在五月有一起意外的诉讼波折,不过现在看来,有不了了之的意味。 他原令翟迪费解的婚姻也因此终于有了进展,私人生活不再是一片迷雾。 对于所有的员工来说,杨恪应当都能称作一位完美同事和上司,他精通业务,几乎从不在工作中掺杂个人情绪,堪称公司最勤奋和敬业的人。 翟迪也认为杨恪是最好的共事者。 早在大学时,杨恪的能力便已初见端倪。他的金融直觉很灵敏,分析情况时冷静、稳定,尤其擅长谈判和在矛盾中找寻能让双方满意的解决方案,能在翟迪情绪激动时,给他提出冷静的建议。 他不是那种做花哨演讲报告、对投资人进行漂亮表演类型的基金管理者,但他好像永远能够在拉锯中找到精确的平衡点,以此解决旁人难以解决的问题,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于私事,杨恪提及得很少。郁知年出现之前,翟迪只知道杨恪和家里爷爷的关系不好,父亲是大学教授。 杨恪的外表英俊,性格沉稳,但由于说话实在非常公事公办,在情感关系中异常难以接近,时常给人以他封闭了自我、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翟迪性格极为外向、开朗,两人也志趣相投,很聊得来,才了解到很少的一部分杨恪的个人情况。 郁知年初现于翟迪的视野,是在杨恪大四那一年。 翟迪创业之余,听一名在银行的投资部工作的同学说起杨恪遇见一个跟踪狂。 翟迪的妹妹在初中时曾经遇见过类似的事。那时他妹妹的精神遭受了很大的损害,联系律师向法庭申请禁止令后,又看了许久医生,才恢复过来,因此他对这类的事情很是敏感。 看了几页同学发来的观察日记,翟迪感到毛骨悚然,给杨恪去电询问,才得知原来两人早已认识。 不过杨恪并未多做解释,只说是爷爷在遗嘱里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 翟迪在赫市长大,父母都很开明,没碰见过封建家长。他认为一个长辈立下遗嘱,从坟墓里伸出手来,用金钱约束小辈的婚姻自由,是一件荒谬至极的事,对于那份杨恪不想要的遗产的附赠品——郁知年,也没什么好感。 得知杨恪与郁知年同居的时候,翟迪大吃一惊。 那天赫市的雪也很大,杨恪来公司里,工作间隙,十分随意地告诉了翟迪这件事。 翟迪愣在当场。 “你要和他结婚?”翟迪回过神来,这么问他,“已经搬进你家了吗?” 杨恪说是,又没什么表情地说郁知年:“吵得要命,搬了一堆东西进来。” 翟迪仍有些困惑,他知道杨恪的爷爷是谁,清楚遗产金额必定巨大,但杨恪的经济已经独立,且非但从未表露过对遗产的渴望,甚至提起过对爷爷财产的厌恶。因此翟迪忍不住问杨恪:“你打算按照遗嘱办,继承遗产了?” “嗯,”杨恪当时看起来很冷静,像平日里交流工作似的说,“把那些东西给他。” 杨恪的话说得暧昧,有许多可理解的角度。再往后过了许久,翟迪恍然发现,他理解出了错误的一种,但细细回想,他觉得这也不全是他自己的错。 和郁知年同居后,杨恪的变化并不大。 大学毕业,正式入职公司,杨恪天天待在办公室办公,最早到,最晚走,根本不像个在恋爱的人。 唯独有一次,在大约入职半个月左右时,他们和一间跨国公司的负责人开视频会,开到凌晨,翟迪当时的女朋友来公司等他,会议结束,他们走出去,隔着玻璃,看见她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当时杨恪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在第二天,两人见了一名投资人,一起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午饭时,杨恪突然问他如果每天不想见面,是不是就是不大喜欢。 翟迪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告诉杨恪:“那肯定啊,喜欢当然是天天都想见面。” “你要是不想见郁知年,”他劝诫,“又不想要钱,这婚结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是我。”杨恪干脆地否认了,像没问过一样,开启了工作的话题。 虽然这段对话很短,但杨恪很少问翟迪这类问题,翟迪便一直没有忘记,认为这是杨恪为是否该继续这场婚姻而感到左右矛盾的佐证。 翟迪第一次对杨恪的情感产生一些怀疑,是在郁知年回国的时候。 那时杨恪准备和郁知年注册结婚,刚好赶上公司筹集资金的时期,人人忙得脚不沾地。翟迪原本劝杨恪等过一阵子空下来,顺便能度个假,哪怕不是和喜欢的人,去享受假期总是好的。不知为什么,杨恪硬是不愿意,压缩安排,挤出了一天,非要在两年满期时便与郁知年注册。 订好的注册日,翟迪一天没收到杨恪的消息,致电关心,杨恪没接。 到了很晚,杨恪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休息两天。 翟迪觉得在结婚这天生病,未免有些倒霉,又打电话过去,杨恪接了,听起来有些疲惫,说自己没什么事。翟迪问他:“郁知年在照顾你?” 杨恪沉默了一会儿,告诉翟迪:他回国做项目了。他说话的语气和往日没区别,但翟迪听着,不知怎么,心里一惊,忽而觉得杨恪和郁知年之间,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过了两天,杨恪回来上班,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仍旧加班到很晚,情绪稳定。翟迪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得太多了,不再放在心上。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晚上,翟迪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杨恪电话,坦白做错了事,说为了和郁知年结婚,谎称公司经营不佳。 “他问我是不是公司出问题,”杨恪说,“我承认了。” 杨恪没说太多自己和郁知年之间发生的具体事项,主要是来找翟迪道歉,提及可能会对公司造成名誉上的风险,但若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一定会承担责任。 翟迪震惊和困惑之余,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杨恪的许多他感到反常的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依照翟迪看,杨恪的恋爱谈得实在有些狼狈。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每一件事都像努力在做,总是做不到点子上。杨恪甚至向翟迪的姐姐要了婚礼策划的资料,但后来也没用到。没过多久,德钦集团的股东起诉的新闻便闹得沸沸扬扬。翟迪从新闻稿件上看见杨恪的家务事,心情也很是复杂,和杨恪一起,对投资人做了许久的解释,将公司名誉拉回正轨。 不过自六月以来,虽说郁知年又跑去偏远地区做项目,杨恪的婚姻关系却似乎终于有了好转。 翟迪恋爱经验丰富,深谙追求之道里,最重要的就是唤起对方的怜悯,指导杨恪多多展示自己工作的艰辛,后来便时常听见杨恪给郁知年打电话,诉一些没必要诉的苦。 七月下旬,交易进入了收尾的阶段,他们用最低的成本达成了并购。 而签约第二天,杨恪迅速地提交休假的申请,离开了赫市。 ——观察分析日记(六) 主题:小迎新 (记录人:郁知年 时间:2016.9.23) 又至一年迎新时节(社会学迎来两名学生,其中一位来自宁市,还是同校学弟。学弟性格开朗,本周已带他参观过学校、做了关于各科教授的介绍)。 周六下午又有小型烧烤派对,办在彭清家的后院,赶完作业四点赶到,杨恪在院子的台阶上和学弟聊天。 跟学弟打招呼,看到杨恪拿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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