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杨恪过了一小段时间,对郁知年说:“不算好几年吧。” “三年不到。”他说。 他说这些话时,也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的样子,看不出是不是在怀旧,好像也不带感情,只不过是因为记性好,认路,才记得的。 郁知年很难控制自己去看杨恪的侧脸,但他不应该这样,所以强迫自己转开目光,和杨恪开玩笑说:“我那时候是不是烦死你了。” 杨恪片刻才回答他:“没有。” 公寓实在很近,车开得再慢,也马上就到了。 杨恪停在公寓的落客区,告诉郁知年:“我现在去公司加班,结束可以顺路带你回家。” “不用了,”郁知年摆摆手,“这里打车很方便。” 杨恪又像没有听到,说:“晚点再联系吧。” 郁知年的公寓在16楼,面积大约一百八十平,法式装修,窗景很美,有两间卧室。 当时杨忠赟一定要送他一套公寓,说他不挑,就都买下,他便从备选中挑了一套价格最低,也离学校最近的。 郁知年一进去,便发现任恒和楚思凡已经把公寓打扫得很干净,行李也打包得差不多了,和他们搬进来以前,几乎没有差别。 他们还给郁知年准备了感谢礼物,让郁知年以后再拆开。 任恒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开了酒。他们边喝边聊,说了许多大学时代的趣事,从迎新会说到毕业典礼。 郁知年聊得很开心,不小心便喝多了,头晕地抱着酒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楚思凡见他这样,大着舌头问他:“知年,你看你喝的,要不今天就住下吧,我和任恒去给你铺个床。” 郁知年脸很热,大脑一片混乱,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巴不得不回家,立刻说:“好的好的,谢谢小凡姐。” “要不要和杨恪说一声?”任恒酒量最好,似乎还保留了一些神志。 “没关系,”郁知年摆手,“一会儿吧晚点联系。” 三醉鬼一起把次卧备着的床品拿出来,有分工地铺好了床,郁知年头更晕了,扑倒在床上,把楚思凡逗笑了。 “知年,你先睡会儿吧,”楚思凡摇摇晃晃给他关了灯,“我也去睡觉了。” 郁知年趴在柔软的被褥上,不多时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手机震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来接了,听见杨恪在那头说话,但听不清杨恪说的是什么,“啊”了好几次,才终于理解了,杨恪在问他:“吃得怎么样了。” “嗯嗯。”郁知年对杨恪说。 “……郁知年,我下班了。” 郁知年又说:“哦哦。” “我来接你,”杨恪在电话那头说,“你下来吧。” 郁知年在黑暗中,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我今天住在这里了。” “我已经在楼下了。” 杨恪的话,好像每一句都离郁知年很遥远,飘在空中。郁知年听见后,要抓一会儿,才抓得到话语的意义。如果抓不到,他就不明白杨恪在说什么。 “郁知年,”杨恪又问了一遍,“可以下来了吗?” 郁知年呆呆地睁开了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又反应片刻,告诉杨恪:“我住下了呀。” 杨恪沉默了,但不挂电话。 郁知年抓着手机,混混沌沌地听着杨恪那头很轻的呼吸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迷蒙地对杨恪说:“杨恪,我真的不想去夏威夷。” “你自己去吧,”他劝杨恪,“泳池很大。” 又静了很久,杨恪才说:“好吧,不想去就不去了。” “可以下来回家了吗?”杨恪问。 郁知年又趴了许久,杨恪又催他:“郁知年,下楼。” “好吧。”郁知年说。 他摇摇摆摆站起来,走出去,路过客厅,看见任恒正在勤劳地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告诉任恒:“杨恪来接我了。” “哦,”任恒戴着手套,露出一个笑容,“这么不舍得你。” 郁知年摇摇头,说:“没有。”又和任恒道谢和道别,抱上书包,下楼了。 杨恪的车停在送他来的地方,雨已经停了。 郁知年坐上车,闻到了不浓也不淡的烟味,对杨恪指出:“你又抽烟了。” “书包给我,”杨恪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说,“系安全带。” 郁知年没有听话,抱着自己的书包,闭眼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明后天停更写一下存稿,周二入v哈!天啊,激动! 26 二十六+观察分析日记 二十六(2019) 郁知年在副驾驶座睡得很安稳。 杨恪把他怀里的书包拎走,给他系好了安全带。郁知年身上有不浓的酒味,他的眼睛闭起来,和回家第二天上午在房里睡觉,杨恪进去看见时一样。 不同的是,现在郁知年手上戴上婚戒,代表他是一名已婚人士。 赫市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在下大大小小的雨,大多让人厌烦,不过今天例外。 杨恪开着车,心中这样认为。 从郁知年十八岁购买的公寓出发,到杨恪在罗瑟区的房子,杨恪开了大约半个小时,郁知年一直没有醒。 不过等杨恪在地下车库停好车,郁知年却像感应到家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郁知年先转过头来看杨恪,而后左顾右盼,找自己的书包。 杨恪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将书包拎到他面前。郁知年老老实实地说了“谢谢”,张开双手要接自己的书包,杨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把书包往旁边一拿,郁知年扑空了,抱住杨恪的手臂,抬起头呆愣地看杨恪。 他的皮肤白皙,由于醉酒,面颊上带有红晕,看起来傻极了,让杨恪想起他到宁市的时候,经常也是这副模样,看着英语书发呆,甚至在房子里走丢。 郁知年酒量比杨恪好不少,应该是喝得很尽兴,才会喝成这样。 “书包。”郁知年又说。 “我帮你拿。”杨恪告诉他。 他迟缓地点点头,说“谢谢”。 杨恪下了车,绕过去给郁知年开了车门,郁知年摇摇晃晃走下来,杨恪便扶住了他的手臂。杨恪事先交代过,让管家不必等门,所以家里分外安静。他们沉默地上楼。 郁知年醉酒后话很少,杨恪替他开了门,他走进去,一声不吭地躺到床上去了。 杨恪按亮床头灯,站在他的床边,低下头看。 郁知年现在睡着时是最乖巧的,虽然不会说特别好听的话,也不说那些不好听的。 杨恪俯下身,在床头夜灯的光线中,盯着郁知年,看了几秒钟,用手很轻地碰了碰郁知年的脸颊。 郁知年的脸颊温度比杨恪的手指要高一些,非常柔软,杨恪又碰了碰他的睫毛,他没有发现,并无醒来的迹象。 “郁知年,你是不是在装睡?”杨恪这样问。 他毫无反应。 正在杨恪想把灯关上,上楼睡觉时,郁知年突然稍稍睁开了眼睛,没什么精神地看了杨恪一眼,接着马上闭了起来。 杨恪顿了顿,又重新俯下了身,叫郁知年的名字。谁知道郁知年好像又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为什么不想度蜜月,”杨恪问他,“你在生什么气?” 郁知年一动不动,睡死过去,也理所当然地不再有任何的回答。 杨恪有工作没做完,关上郁知年房间的门,去了书房。 刚打开电脑,翟迪打来了电话,阴阳怪气地说:“刚才看了一眼去夏威夷的乘机名单,有人刚休完假,明天又要去度蜜月了。” “……没有,”杨恪没想到翟迪还会看名单,不过还是告诉他,“他不去了。” 翟迪一愣:“为什么?” “他要写论文。”杨恪简单地说。 翟迪身边有他女友的声音,问他在和谁打电话,他说了句“杨恪”,又问:“去夏威夷不能写吗?蜜月都要错过。” “往返太累了,”杨恪说,“写论文要集中精力。” 翟迪“哦”了一声,暧昧道:“新婚燕尔,确实很累。” “……”杨恪打开一份没看完的资料,对翟迪说,“这么关心,你替我去谈判吧。现在改名单不是来不及。” “没有这个必要,”翟迪连忙推拒,而后问,“不过郁知年不去,你不用待四天了吧?” 杨恪“嗯”了一声,告诉翟迪自己打算把行程压缩到两天,翟迪又像是犹豫了片刻,对杨恪说:“搞不懂你。” “他刚回国那几天,我还以为你真的正好生病了,”翟迪说,“你喜欢他怎么不早说,非扯这个信托那个遗嘱,搞得我真信了。” 杨恪想声明实际上是郁知年喜欢他,但认为没必要,便没有说。 “夏威夷回来你再休几天蜜月假吧,陪他在家写写论文,”翟迪并未察觉他的犹豫,告诉他,“这几年好像都只有我在度假。” 杨恪说“再说吧”,翟迪道:“公司又不是真的不行了,你不用那么拼。” 自从杨恪深夜找翟迪串供,几乎每一次聊天,翟迪都乐此不疲地用公司不行来调侃。杨恪觉得自己的临时之举并无好笑的地方,不过也没什么和翟迪争辩的欲望,冷淡地说:“知道了。” 挂下电话,杨恪有些走神,很难集中精力工作,他站起来,想找一本郁知年的书放松,他爸爸又给他发来了消息。 “我下周来赫市,”他爸爸说,“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可以和你和知年一起吃顿饭。” 前天晚上,郁知年和赵司北说完,赵司北立刻来找他,问他和郁知年究竟怎么回事,和他确认公司的财务情况。 杨恪一时不知从何答起,便只说公司财务没问题,等婚礼的时间定了告诉他。 赵司北问他“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杨恪说是,反问“有什么问题”,赵司北叹了气,未再多言。 杨恪问了赵司北抵达的时间,回复他“好”。 第二天一早,杨恪吃过早餐,打算出门,郁知年恰好晃晃荡荡地下楼来。 他站定了,看看杨恪和史密斯拿着的行李箱,问杨恪说:“你要去出差了吗?” 郁知年的酒应该是完全醒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些累,将手抬起来,遮嘴打了个哈欠,戒指还戴着,眼睛里眨出眼泪。 杨恪看他放下手,“嗯”了一声,问他:“你想去了吗?” 郁知年微微一愣:“去哪?” “夏威夷。” 郁知年看了杨恪几秒钟,才说:“不了吧。” “我尽快回来。”杨恪告诉他。 郁知年表情微显呆滞,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傻气,他的长袖卫衣袖子盖住了手背,黑发贴在脸颊上,嘴唇泛红,对杨恪“嗯”了一声。 有一刹那,杨恪觉得郁知年是不是在向自己索取告别的吻。 但郁知年只是对他说:“好的,一路顺风。” 登上飞往夏威夷的飞机,杨恪一路都在处理公务。 还有一个小时抵达时,李禄来找杨恪。 “郁知年的那笔股份分红可以提取动用了,”李禄的语气很无奈,“现在怎么办?” “先放着吧。” “知年刚才来问我了,”他说,“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想结婚就好好结婚,你骗他干什么?” 杨恪不说话,李禄说“懒得说你”,挂了电话。 杨恪已想不清楚,郁知年提着行李箱,决定从家里偷偷离开那天晚上,自己承认自己公司财务状况出问题时,究竟在想什么。 回过头想,他本人也难以相信,自己竟然顺着郁知年的话,撒了一个这么荒谬而拙劣的谎。 他喝醉后的感觉和清醒时并不相同,理智丧失大半,也缺乏判断力。以当时杨恪的感觉,郁知年的揣测,简直像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他自然而然地就顺着走了下来。 而不得不说,从表面上看,事情确实变得顺利。 飞机即将开始下降,杨恪看着窗外的云层想:但谎言好像会累积。 骗来的婚姻其实和真的没那么相似,而后果似乎正逐渐显现。 ——观察分析日记(四) 主题:记杨恪的消息回复 (记录人:郁知年 时间:2016.5.7) 临近期末,难得在图书馆与见杨恪。 杨恪和同学有说有笑,没注意到身边的其他人。他的手机响了,他回消息,表情很放松,可能是在和人聊天。 杨恪回信息的对象不定。有些人给他发送很多消息,早安和晚安,生活和分享,都不能得到他的回复。 作者有话说: 下午好! 27 二十七(2019/2013) 二十七(2019/2013) 杨恪只打算在夏威夷停留一夜,第一天上午抵达,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点,他才结束会议。 酒店的夜间活动都结束了,只剩酒吧还坐着稀稀落落的人,杨恪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刚要休息,收到了郁知年发来的短信。 “李律师告诉我,那笔分红可以动了。” 杨恪看着短信,想了想,给郁知年打了电话过去,趁郁知年开口前,对他说:“谢谢。” “不用谢,”郁知年对他说,“你太客气了。” 杨恪没说话,两端安静了片刻,郁知年打破沉默,问杨恪:“你的收购还顺利吗?” “还好,”杨恪告诉他,“明天晚上应该能回来。” “这么赶,”郁知年讶异地问,“回来还有很多事吗?”又像犹豫地劝杨恪“你不要压力太大了”。 “没有,”杨恪的大脑是有些空,听郁知年的声音,想了一会儿,才说,“事不多,想早点回来。” 郁知年很轻地“嗯”了一声。 杨恪听见他那头很安静,便问:“你在干什么?” “改论文,”郁知年说,“今天写了很多。” “还在图书馆?” “没有,在房间里,”郁知年好像用电脑打了几个字,杨恪听见敲键盘的声音,问他:“还在剩多少要写?” “不多了,我在聊天,”郁知年边打字,便含含糊糊地告诉杨恪,“过几天改完了论文,我想去拜访个学长,讨教一下田野经验,他在M大做助教,项目做得都很好,现在在和他约时间,。” 他说的事情很琐碎,像糊里糊涂地和杨恪汇报行程,说完又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有点走神,是不是话太多了。” 杨恪说“没有”,想起翟迪说的假期的事,便对他说:“我陪你去吧,你们想约几号?” “不用不用,”郁知年仿佛觉得杨恪误会了,立刻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么忙。” “我想休息几天。”杨恪说。 “你不是刚请过假么。”郁知年小声说。 杨恪问他:“不行吗?” 郁知年仍然不给他确定的答复:“再说吧。”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郁知年还马上对杨恪转移话题:“你住的酒店怎么样?” “还不错,”杨恪问他,“你想看吗?” 郁知年还没回答,杨恪便切换了视频通话,郁知年过了几秒才接。 杨恪先看见郁知年的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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