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发染成银色,上身是酒红色的衬衫,下身是白色长裤。这样浮夸的装扮套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做作,只让人感到一种锋利的距离感,一旦说起话,他的脸又生动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佩德罗和于贝尔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边,用法语交谈。 路铮鸣和尹焰坐在隔壁桌,不时用余光瞄过去。他们不懂法语,只能从那两人的身体语言揣测气氛。其实他们可以更坦然地观察,因为落在于贝尔身上的目光不少,他也习惯了成为焦点,并不介意这些目光。 佩德罗看上去很感慨,每说几句话就叹一口气,于贝尔也一样。他甚至隔着桌子去握佩德罗的手,动作里还带着点柔情。 事情进展得不错。路铮鸣放心下来,也有心情和尹焰聊几句。尹焰却没有放松,他一直盯着于贝尔的眼睛,微微皱眉。 “怎么了?” “不好说,可能不顺利。” 路铮鸣回头看了一眼:“不能吧?他俩都快亲上了。” 尹焰摇摇头:“你仔细看于贝尔。” 路铮鸣一愣,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于贝尔的眼神有点像一年前的尹焰,温柔得恰到好处,一分也不肯浪费—— 可他想算计佩德罗什么?独占那件作品吗? 他正要把疑问说给尹焰,他们的对话就变了气氛。佩德罗的语速越来越快,于贝尔把上身靠到椅背上,微笑中带着嘲讽。转瞬之间,温情荡然无存。 “他俩好像吵起来了。” “再看看。” 佩德罗压低了声音,双眼发红地瞪着于贝尔,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桌子掀翻。于贝尔依旧轻蔑,轻描淡写,似乎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因为他说完那句话,佩德罗就低下头,再也没说话。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于贝尔起身离开。 路铮鸣过了一会儿才坐过去,佩德罗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对不起,我没帮上忙。” 路铮鸣有点沮丧,看到佩德罗消沉的样子,又感到不忍。他把椅子挪到佩德罗旁边,把手按在他肩头:“都过去了。” 佩德罗对他的安慰无动于衷,盯着于贝尔用过的咖啡杯,疲惫地摇摇头: “他疯了。” 佩德罗没有解释,他只讲了和路铮鸣有关的部分,然后道歉,没能阻止这场官司。于贝尔拒绝谈论和路铮鸣有关的话题,他甚至不屑提路铮鸣的名字。他甩给佩德罗一张名片,让他们去找这个人谈。 路铮鸣不介意被轻蔑,毕竟于贝尔也算国际知名艺术家,自己没法比。他很担心佩德罗,于贝尔走后,他整个人都垮了。 “别想了。回去睡一觉,晚上喝酒去。” “我想一个人呆着。”佩德罗把名片递给他,然后看向窗外,“你们去找他,过几天展览开幕,最好在这之前解决。” 路铮鸣接过名片,果然是姚舜禹。 名片上,他的联系方式没变。路铮鸣出事后,曾联系过他,无论是电话、微信还是邮件,都被屏蔽或得不到回复。 回到宾馆,路铮鸣又试着拨打那个电话,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拨通了。然而姚舜禹没给他道歉的机会,只让他第二天到当代艺术中心找他,就挂断了电话。 那一夜路铮鸣又失眠了。 他脑子里反复放映所有事件的经过,从尹焰第一次带自己去见马平川,到撞车之后,尹焰试图自戕,再到于贝尔的展览……每当有点睡意,路铮鸣就被血腥的画面惊醒。童年时的马路出现在梦中,血泊里躺着的不是狗,而是伤痕累累的尹焰。 再也不能出错,一旦出错,那个画面就会变成现实。 路铮鸣蜷缩在尹焰怀里,空调开到最热,他浑身冒汗却依旧感到冷。尹焰陪他蒸了半宿桑拿,才把他的躁动抚平,等他睡熟,自己也没了睡意。 他下床点亮夜灯,打算坐在沙发上等天亮。 他离开不久,路铮鸣就蹬掉被子,卷成一团抱着,双手搂着还不够,两条腿也要夹着。好在房间里温度够高,他这样裸睡也不会感冒。 尹焰微笑着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沙发旁的画材上。在画材店时,自己说想画点轻松的,可什么是“轻”的,他还没想好。那会儿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愿望,想结束在平原时那种徒劳的尝试,现在他忽然有了点感觉。 于是他拆开水彩本,掰下一小块石墨,用手的温度把它软化,开始涂抹。 软性的材料摩擦纸面,笔触不是线条,而是成片的色块。不同浓淡的灰色叠加,交融,人形的阴影渐渐浮现,纸面上的空间也越来越深。 一切都是松动的,轻盈而自如。 他熟悉路铮鸣的每个细节,不用抬头都能默画出他整个身体。当他注视路铮鸣时,捕捉的是形象之外的气息,比如空气的温度,绵长的呼吸……如果这幅画有观众,他一定能感受到这房间里的温暖,静谧,画者内心的安宁,和似有似无的情欲。 在路铮鸣的沉睡中,尹焰的手正在苏醒。 第二天早上,路铮鸣独自赴约。他谢绝了尹焰的陪同,需要自己承担的东西,他不想推给别人。 那段路的交通出名地差,路铮鸣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还是没躲过堵车。这让他又想起撞车那天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拥堵。他胡思乱想着,渐渐想到昨晚的梦,胸口堵得透不过气。 路铮鸣摇下车窗,想散一散那阵烦乱,尾气味的风灌进来,他就后悔这个决定。隔离带中间有块雾霾指数屏,路铮鸣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觉得屏幕上的两位数字实在荒谬。 也许是老烟民的直觉,司机没有问他,直接摸出烟盒,自己叼起一支,递给路铮鸣一支:“来一根吧,防雾霾。”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一种平和友善的,苦中作乐的微笑。路铮鸣也笑了,给司机点了烟,然后给自己的点燃。 烟很冲,是实用的提神烟。他更喜欢高档烟草的享受,这会儿倒不反感它的辛辣。这支烟和司机的笑容一起,稍微冲淡了他整个早上的郁闷。 烟抽完,拥堵的车流也开始松动。 然而这段插曲没有让他彻底放松。 下车后,站在造型像坟包一样的当代艺术中心前,路铮鸣的心情也变得像上坟一样压抑。姚舜禹的办公室很大,却没有窗。人造光源只能模拟太阳的色温,没有阳光的温暖,显得这屋子更像墓室。 “你现在才来?” “对不起,路上堵车。” “我是说,你到现在才来找我。” 姚舜禹不提他屏蔽路铮鸣的事,先发制人地站上道德高地。路铮鸣不怪他,他确实应该当面道歉。 他们在一组造型怪异的沙发上坐下,路铮鸣又一次道歉。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摆我一道。马平川答应你什么,值得你花这么大代价搞我?”姚舜禹抱起双臂,冷眼看着路铮鸣,“我走之后,还特意打听过——你至今还是工作室副主任,职称也没变。这是何苦呢?” “对不起。” “我把最露脸的活儿交给你,因为我拿你当朋友。路铮鸣,就算你有把柄攥在马平川手里,和朋友说一声,我绝不会让你为难。你就这么把事做了,还当我是朋友吗?” 姚舜禹一口一个朋友,尽管这是言过其实的话术,路铮鸣还是浑身冒汗,无地自容。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路铮鸣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既不能说出真相,也没脸求姚舜禹原谅。 姚舜禹冷笑:“你是来道歉的吗?” 路铮鸣低着头:“我确实应该道歉。至于赔偿……只要我拿得出来,你尽管提。” “这种套路就不用玩了吧?今天我说出一个数字,明天你就可以拿着录音笔去告我敲诈勒索。还是以法院的判决为准吧。” “我没有抄袭,也不接受这个指控。” 路铮鸣抬起头,直视姚舜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老姚——”他换了个称呼,“姚馆长,以你现在的位置,想让一个艺术家混不下去,方法多得是,没有必要……” “你当时有必要让我那么难堪吗?” 姚舜禹一句话就让路铮鸣无言以对。 “你根本不知道,我当院长能给平原美院带来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自己在平原很了不起,可你这样的艺术家在北京有成百上千,更不用说国外!你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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