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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无言。 皇宫里 外面虽然几乎乱成一团,但是皇宫里却依然是歌舞升平一片热闹祥和之象。举行登基大典的清和殿外,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早已经依次落座,品尝着美酒佳瑶一面等待吉时的到来。 哥舒翰一脸悠然的倚坐在椅子里,只是随随便便的坐着却也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气势和威压。哥舒冰坐在他身边,有些无聊的听着宫中的乐师的奏曲。 另一边,恒王握着酒杯打量着在座的众人,挑眉道:“十一弟,这西越是否有些不对劲儿啊。” 哥舒翰剑眉微扬,“八哥觉得哪儿不对劲?” 恒王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西越的宗室王爷一个都没有出现,还有那些重臣,也都没有出现,难道还不是不对劲儿?西越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稍安勿躁。”哥舒翰淡淡道:“八哥担心什么?就算西越真的出了什么事,难道还有人敢对各国使臣不利不成?咱们只要坐着等就是了。” 恒王轻哼一声,道:“以本王看,今天这登基大殿能不能举行还是一回事。”说着,恒王殿上也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之色。之前宫中大内侍卫的异动并不是没有人察觉,就是现在,各国的使臣都已经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就连西越的臣子也有不少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未必。”哥舒翰不以为然。抬手取过桌上的美酒,平静的浅酌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西越皇室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难道不是出了意外?”恒王冷笑道。 哥舒翰笑道:“出了意外不代表西越新帝解决不了。” “哦?那本王倒要拭目以待了。”恒王不屑的道。对于西越这一代的新帝,恒王并不怎么看在眼里。如果是容瑄或者容琰的话还好说,但是这个容瑾,不过是个刚满二十的毛头小子,甚至之前还一直顶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皇子名声,能有什么出息? 哥舒翰不置可否。 哥舒冰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哥舒翰的衣袖,低声道:“十一哥,清弟弟不会有事吧?” 哥舒翰挑眉道:“冰儿对顾流云倒是十分上心。” 哥舒冰嘻嘻笑道:“十一哥不觉得清弟弟很好看么,而且…他跟清漪也很像啊。” “原来你也发现了。”哥舒翰挑眉道。哥舒冰皱了皱琼鼻,笑道:“他们是表兄妹,长得像有什么奇怪的?” 哥舒翰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堂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陛下驾到!” 吉时将到,负责主持登基大典的官员朗声道。 “恭迎陛下圣驾!”西越的官员们齐齐起身,跪地迎接。为表尊敬,各国的使臣虽然不必下跪,却也都跟着站起身来。 清和殿前长长地汉白玉铺就的道路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最先开道的是大内御前侍卫,十二名御前侍卫齐齐鸣鞭。新皇登基,前面开路的却并不是宫女太监,而是一群穿着崭新的金甲,手持刀戟的将士。 一时间,倒是让众人吓了一跳。恒王忍不住皱了皱眉,张嘴就想要说服。却被身边的哥舒翰淡淡的瞥了一眼,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道路的尽头,一身玄色冕服的容瑾漫步而来。玄色的冕服上十二掌纹和金色的龙纹熠熠生辉,半垂在眼前的冕旒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却更加让人多了几分不敢直视的压力。 在座的使臣不由得暗中吸了口气,之前之听说西越的新帝长得十分好看,做皇子的时候更是十分荒唐。但是现在,只看这一份令人窒息的气势就让人不敢小觑。 比起令人倍感压力的玄衣帝王,许多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跟在容瑾身后穿着暗金色锦衣,俊美尔雅,矜贵无比的少年身上。 前面有一个气场如此强大的帝王,世间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是要黯然无光的。但是眼前的少年,并未若何张扬华丽,却自有一种温润如玉的矜贵之感。并不如何夺目,却有让人无法轻易的忽略。站在帝王身侧只慢了两步的距离,已经是冒犯帝王威严的距离了,却让人觉得仿佛是天经地义的存在一般。 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同样的俊美绝伦,气质却是既然不同。一个如日般耀眼,一个如月般静谧,一个如冰般苦寒,一个如水般温顺。一时间,竟然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言语。 “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容瑾漫步走上了清和殿的殿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底下的恭敬的跪拜的臣子。平静的凭着礼官洒洒洋洋的念着冗长的传位遗诏。目光慢慢的落在了站在自己跟前只隔了一步台阶的沐清漪身上。 清清…… 沐清漪抬头,对着他浅浅一笑。 从此,我与清清共享天下。只有清清与我共享天下。 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知道。 殿阶之上,明媚的暖阳下,暗金色衣衫的少年丞相抬眼望着殿上俊美的玄衣帝王,唇边勾起一丝清浅,却温暖的微笑。 殿阶之下,震动了多少人本应沉稳的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随着礼官高亢的声音,众臣再一次拜道,行三拜九叩大礼,“臣等叩见陛下万岁金安!” “平身。”容瑾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谢陛下!” 没有人注意到,或许有人注意到了却没有人说出来。作为丞相的顾流云并没有站在大殿之下率领百官朝拜新帝。而是站在了距离新帝只有一阶的位置上,几乎是等于跟着一起受群臣朝拜。自古以来,距离皇帝那么近的位置从来都只有两个人——皇太后、或者是皇后。 随着整齐而洪亮的谢恩,西越新一代的帝王也宣告正式登基继位。不远处,响起了九声洪亮的礼炮声作为新皇登基对整个京城甚至是天下的宣告。 登基大典看似繁琐,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了那洒洒洋洋的遗诏和一大堆繁琐的礼节上,真正要做的事情却是很少。即使是身为帝王,也更像是一个听人指挥的木偶一般,所以容瑾并不喜欢这样的仪式,即便这代表着他从此君临一方。 登基大典一结束,容瑾立刻便转身回宫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而大宴群臣的晚宴更是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开始。 看着皇帝的銮驾远远的离去,人群中恒王有些失望的轻哼了一声。当然其中也不乏嫉妒之意。容瑾不过是个只会胡闹毫无建树的弱冠少年,却一跃成为西越的君王。而他,有这强势的哥舒竣和战功卓著的哥舒翰在,可以预见这辈子他也只能是个毫无实权的恒王了。 含章宫里 顾秀庭和慕容熙悠然的坐在偏殿里打量着西越皇室的宫廷陈设。皇宫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辈子想进也进不了的地方,但是对于慕容熙和顾秀庭来说却不以为然。一个从小身在宫闱,一个从小便出入宫闱,即使西越和华国有不一样的地方也不足以吸引两人太多的注意。 “大哥,表哥。”沐清漪从外面走进来,轻声唤道。 顾秀庭挑眉道:“容瑾怎么肯放你出来了?” 沐清漪淡笑道:“他需要休息一会,不过这宫里宫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自然就出来了。” 顾秀庭轻叹了一声,问道:“太庙里出事了?” 虽然顾秀庭和慕容熙一早就进宫了,但是以秀庭公子的聪慧还有什么是想不到的是?沐清漪笑容有些发苦,“除了庄王以外,所有的西越帝膝下的皇子都死了。” 这件事现在自然还秘而不发,但是想必最多也只能隐瞒到明天了。容璋这一回倒真是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痛的事,容璋最后尽不是拉着容瑾这个西越帝最宠爱的皇子以及继承人陪葬,反而在最后关头将容瑾给扔了出来。 还有最后容瑾出来的时候手中握着的避毒珠,显然…容璋是早就已经算计好了的。 不知其中内勤的人外人,真的很难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但是,这却不包括沐清漪。 顾秀庭和慕容熙也不由得一怔,沐清漪简单扼要的将太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了她的话,顾秀庭二人也只能沉默了。许久,慕容熙方才低声叹了口气道:“本是人间痴情者,何苦生在帝王家。” 顾秀庭沉吟了片刻道:“循王如此做,倒是让你们将来的许多事情都变得方便了不少。只是…循王只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名声了。” 不管怎么说,容璋再太庙意图谋杀皇帝的事情都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更不用说最后杀了那么多的皇室血脉,即使容璋自己也死了却也依然难赎其罪。 沐清漪轻声叹息道:“会这么做,只怕也不会在意身后的名声了。” “启禀顾相,魏公子求见。”门外,侍卫沉声禀告道。沐清漪愣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请魏公子到书房相见吧。大哥,含章宫内外的事情有劳你们了。” 顾秀庭点头道:“去吧。” 沐清漪踏入书房,就看到了魏无忌正站在书房中打量着书房墙壁上的字画。听到她的脚步声方才回过头来,淡然一笑道:“沐姑娘…还是叫你顾公子吧。”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然道:“称呼不过是个代号而已,魏公子随意。魏公子请坐吧。” 魏无忌转身在一边坐了下来,侧首打量着坐书案后面的俊秀少年。皇宫之中即使现在还算是在西越帝的丧期,依然有着别的地方无可比拟的尊贵雍容。与沐清漪这样温润尔雅霁月风光的气质本应该是不相合的。但是沐清漪坐在书案后面,却是让人感到难得的和谐融洽,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魏公子特意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沐清漪淡然道。 严格所害,魏无忌这一次也算得上是图谋造反的人之一了。只是容瑾和沐清漪都没有表示,其他人各忙各的竟然将他抛到了脑后,才让他这个时候还能够悠然的晃悠进皇宫来了。甚至沐清漪敢肯定,魏无忌进宫都不是走的正常的路。 魏无忌看着沐清漪叹了口气,一抬手将一个看似朴素的锦囊抛到了沐清漪跟前的桌案上,道:“这是义父留下的东西,顾公子替我交给容瑾吧。” 沐清漪打开锦囊,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却每一件都非同凡响。循王的私印,寒雪楼主的令牌,还有魏无忌手中一半的产业,以及循王手中掌握着的朝着官员武将的名单等等。 沐清漪有些疑惑的看向魏无忌,魏无忌摊手道:“我不是寒雪楼主,寒雪楼…是义父为了…准备的,只是后来容瑾渐渐长大,义父又改变了主意,所以才由我暂时接掌的。至于天下首富么…你觉得若是没有打量的财力支撑,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也不可能不到十年功夫就成为天下首富啊。义父吩咐了,这些东西,一半给容瑾,一般我自己留下了。” 即使只有一半,魏公子依然是天下少有的巨富,更重要的是,身为西越皇帝的容瑾自然也不可能与民争利,重新成为天下首富对于魏公子来说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沐清漪叹了口气道:“陛下……” 魏无忌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淡淡道:“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情,给不给是义父的事情,跟本公子没有关系。他若是不想要,随便拿去铺桥修路还是换成金锭子往河里扔都与我不管。” 沐清漪叹息,伸手将锦囊放到了一边,“魏公子,早就知道循王的打算?” 魏无忌沉默,沐清漪点点头,“我明白了。” 魏无忌垂眸,淡淡笑道:“现在这般不是正好么?义父求仁得仁,从此我也可以自由了。” 容璋的所作所为自然轮不到旁人来评价是非对错。沐清漪看着魏无忌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魏公子…并不是愚忠愚孝之人,这些年竟然一直都对循王言听计从,就连明知道他做的不对也从不阻止。” “忠孝?”魏无忌有些好笑的挑眉道:“顾公子觉得…我对义父言听计从是因为对他忠心孝顺?” 沐清漪扬眉,平静的看着他,“我确实一直对魏公子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不解,魏公子对循王一直是言听计从。但是,魏公子若是真的孝顺忠心与循王,以公子的性格手段,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寻死路,而是……”想办法杀了容瑾。 “因此,我在想…魏公子或许并不是为了循王。而是为了…梅妃。”沐清漪淡定的看着对面的魏无忌。 魏无忌一怔,有些惊讶的望着沐清漪半晌方才摇头笑道:“顾公子果然是聪慧过人,难怪能够将西越和华国两国皇室玩弄于鼓掌之间。”在沐清漪的注视下,魏无忌悠悠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说的不错…我之所以称呼循王为义父,最初并不是因为他收养了我。而是因为…梅妃是我的义母。那年…我才六岁,家破人亡流落街头。一个六岁的孩子,若不是被人拐去头蒙拐骗,多半就是要饿死在街头了。当时义母和义父刚刚大婚,两人一起会彭州探亲的时候救了被饿晕在路边的我。” 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魏无忌剑眉微皱。虽然现在已经是天下首富,坐拥金山银河,但是回想起小时候的遭遇还是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那时候义父和义母才刚刚大婚,感情正笃,自然不会愿意收养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儿夹在两人中间,分去了义母的注意力。但是义母却坚持要将我留在身边,叫我读书习字。若是按照义父原本的想法,将我随便扔给底下的侍从收养,今天的我或许就不是魏公子无忌了。”魏无忌淡淡笑道:“最初在循王府那一两年是我从小到达最快乐的日子。虽然义父不喜我抢走了义母的关注,却还是像一个臣子的父亲一般教导我。魏无忌五岁父母双亡,说起来…这一生竟也只有那段时间体会到父母的关爱。即使是后来,义母被带入宫中,最后依然嘱咐义父要好好抚养我……” 看着魏无忌面带缅怀的神色,就知道梅妃在他心中的位置只怕比相处了几十年的循王还要重要的多。 “那时候,义母和义父还经常说笑,若是有了孩子,我必定会做一个好哥哥的。只可惜,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等到义母生下容瑾的时候暗地里我还是很高兴的,我很想进宫去悄悄弟弟长什么样子。可惜…皇宫并不好进,直到容瑾八岁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看到他。果然…跟义母曾经说的一样,非常可爱……” 沐清漪叹息,魏无忌是真的将梅妃当成自己的母亲的。那么容瑾自然是他的弟弟了,对于容璋,容瑾可能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但是对于魏无忌来说,无论容瑾是谁的儿子都是他的弟弟。所以,从头到尾…魏无忌竟然都是站在容瑾这边的么? “这些话…为何不直接跟容瑾说?”沐清漪问道。魏无忌扬眉笑道:“这些事情又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以为…告诉他这些他就不会讨厌我了,就会乖乖地叫我哥哥?另外…我也很讨厌他,现在把义父留下的东西交给你,以后本公子不想在跟你们纠缠了。他若是认我这个哥哥,以后再见别对我喊打喊杀的就成了。本公子以后只想过点人过的日子。” 沐清漪淡然一笑道:“辛苦魏公子了。” 魏无忌轻哼一声,站起身来道:“没有其他事情要说了,我先告辞了。” “等等。”沐清漪道:“今晚的晚宴魏公子还是来参加吧。” 魏无忌挑眉道:“这个…不必了吧?” 沐清漪挑眉笑道:“难道魏公子打算隐居山林从此避世不出了?别忘了…今天太庙里的事情还有你一份儿。若是以后你不想在西越行走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魏无忌侧首,含笑望着沐清漪,有些感慨,“容瑾真是好运气。我知道了。”说完,魏无忌转身朝门外走去。 “魏公子,今天的事…多谢。”身后,沐清漪的声音淡淡的传出。 魏无忌脚下顿了一下,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望着魏无忌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沐清漪有片刻的出神。良久也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敛去了眉宇间的复杂神色专注的处理起桌上的卷宗和折子。 一下午的时间,外面热闹喧天含章宫的书房里却是一片宁静。沐清漪见了几个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置妥当的时候已经快要将近晚宴开始的时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影响到宫中的登基大殿,但是各处兵马调动和善后却也十分劳神。从书房里走出来,等候在外面的太监宫女连忙迎了上来。 “顾相。” 沐清漪揉揉眉心,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蒋斌道:“蒋公公怎么在这里?” 蒋斌苦笑道:“陛下回去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老奴想着是不是请顾相去劝劝?” 沐清漪点头道:“走吧。” 空荡荡的寝殿里寂然无声,沐清漪轻轻推门进去就看到容瑾正坐在寝殿一角的软榻里发呆。双眼空茫的模样很清楚的让人明白他现在就单纯的在发呆,容九公子这副模样可说是所未有过的。沐清漪缓步走了过来,柔声道:“容瑾,怎么了?” 容瑾抬起头来,幽幽的望着沐清漪半晌方才伸手道:“清清,来…陪我坐一会儿。” 沐清漪也不拒绝,握住容瑾的手走到他身边坐下。任由容瑾将自己搂入怀中,下巴靠着她的肩头清清磨蹭着。 “还在想循王的事情?”从容瑾从太庙里出来,沐清漪就知道容璋的死对他来说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毫无影响。如果容璋换一个寻常的死法或许容瑾不会有太大的触动,但是容璋死的太过决绝,而他们,都不是愚蠢的人,自然明白容璋这番作为的深意。 终究,容璋还是选择了帮助容瑾。无论这个帮助是不是容瑾需要的,是不是容瑾想要接受的,决然而强势。或许骨子里,即使是温和的循王也依然带着西越帝的强势和傲然。 容瑾的额头靠着她的眉心,许久方才低声道:“清清,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容瑾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最后那一刻的情景。那个曾经让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男人,将避毒珠塞进了他的手里。同时,轻声问道:“瑾儿,你叫我一声父王可好?”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一掌将他打出了太庙的大殿。容瑾甚至都从未想过,那个男人居然会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在被迫飞出大殿的那一刻,他看到那男人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从未有过的温柔。 沐清漪抬手轻抚了一下他有些散乱的发丝,柔声道:“或许,他只是想要做一些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不会感谢他的!”容瑾咬牙切齿的道。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自以为是的蠢货! 沐清漪浅笑道:“他未必指望你感激他。”此时如此愤怒的容瑾,眼中却深藏着淡淡的悲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根本就不希望容璋死吧。所以当初在宗人府他没有杀他,容璋被魏无忌救走之后他也没有深究。可惜,容璋依然走上了绝路。 从袖袋中取出魏无忌交给她的锦囊,沐清漪柔声道:“这是魏无忌留下的,说是循王要给你的。” 容瑾握着手中的锦囊,虽然没有看他却也能大致猜出会是什么东西,一手搂着沐清漪,容瑾闭了闭眼哑声道:“我不是……” “那不重要。”沐清漪轻声道:“他既然想要将这些东西留给你,就证明事实到底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最后他选择了这样的结果,必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抉择。容瑾,你可以不承认,也可以据需讨厌他,但是不要否决一个亡者的心意。从头到尾,他毕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是的,沐清漪相信,最后在容璋的心中容瑾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不重要了。或许容璋留下这一切,布置这一切的时候依然当容瑾是他的儿子,也或许只是当他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血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逝者已矣,上一代的恩怨也早就应该结束了。 容瑾紧紧的搂着她,低声道:“清清,有你在真好。” 沐清漪笑道:“你知道最好,现在起来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始晚宴了。身为皇帝,你就算不能全场出席,至少也得露一面。” 容瑾拉着沐清漪站起身来,微笑道:“我知道。从此以后…西越便在本公子的掌握之中,清清…。以后就要劳烦朕的爱卿了。” 沐清漪莞尔一笑,“臣,自当竭力辅佐陛下。” 稍作收拾,蒋斌便在门外提醒时间已经到了,陛下和丞相该赴宴去了。容瑾牵着沐清漪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从今而后,握住彼此的手。我愿与你共享天下。 从今而后,执掌江山,争霸天下。我与你携手,开创万世基业。 ☆、182.臣子的私心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或许是因为白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晚上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很识趣,整个夜宴竟是难得一见的平顺无波。只是少了不少皇室宗亲还是让不少人心中忐忑不已,夜宴一结束,所有人都无心逗留,纷纷争先恐后的出宫去了。 含章宫里 如今同样是硕果仅存的容瑄跟容慕礼容慕风一起坐在书房里,神色皆是一脸肃然。容慕礼看着坐在自己下手脸色有些灰败的容瑄,心中更是感慨完全。原本只当自己的兄弟是难得一见的狠人,如今看来这为新登基的皇侄倒是更胜一筹嘛。当年容慕天灭了那么多的兄弟,却也是十多年功夫慢慢来的,其中还有自己病死的找死的。但是在看看现在这位,这才登基第一天,先皇膝下的皇子就剩下容瑄一位了。这还是在容瑄识相的前途下,若是容瑄也有什么异心,即使不知道太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慕礼也能猜到只怕容瑄也回不来了。 “庄王,今天太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慕风沉声问道。他跟容瑄等皇子的年纪也相差无几,说起话来也更随性几分。 容瑄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循王和端王预谋行刺失败,最后循王和其他的人同归于尽了。” 循王预谋行刺,最后却见皇帝抛出来跟别的兄弟一起同归于尽了。这话你说这不别扭么?两位王爷齐齐的看着容瑄。 容瑄不由苦笑,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参加完登基大典之后他有出了一趟宫,跟着负责善后的东方飞进了太庙。太庙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他的那些除了容瑾以外的所有兄弟都在里面了。看到容琰痛苦狰狞的遗容,容瑄也不由得有半晌没反应过来。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容琰竟然就这样死了? 容慕礼和容慕风自然也都是知道当年循王西越帝以及梅妃之间的纠葛的。也只得长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现在陛下打算怎么办?”容慕礼问道。并不是说这些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这些皇子都有王妃子嗣姻亲亲信,其中若是牵连下来只怕大半个朝堂的人都脱不了关系。现在各王妃都被重兵围困着,处不处理都是个麻烦。不处理,皇帝无以立威,处理,当真是要血流成河。 容瑄犹豫了一下道:“此事…想必陛下自有定夺。” 容慕礼和容慕风齐齐的看了容瑄一眼,清楚的从这位原本有些傲然的皇侄眼中看到了敬畏和臣服。很显然这些日子容瑾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位曾经骄傲的连嫡长兄弟都不服的皇子很是震撼。 沉默了片刻,容慕礼点头道:“也罢,陛下英武睿断,只怕也听不进咱们的劝。” “陛下到!顾相到!”门外,响起了太监尖声的通禀。 三人齐齐抬头,容瑾已经带着沐清漪出现在了书房的大门口。神色有些淡然的踏入书房里,容瑾淡然道:“让两位皇叔和二哥久等了。” 三人连忙起身见礼,齐声道不敢。容慕礼看了一眼跟在容瑾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容瑾,皱了皱眉。 “三位坐吧。”容瑾在首位上坐了下来,一挥袖对三人道。又指了指距离自己不远的一个空椅子道:“子清,坐下说话。” 沐清漪沉声道:“多谢陛下。” “三位这么晚了求见朕,所为何事?”容瑾挑眉问道。 三人都不由的看了一眼神色从容自若的坐在了距离容瑾最近的椅子里的俊美少年。心中却再不敢升起半分的轻视之意。今天的事情他们自然也都是知道了的,容瑾被困在太庙里的时候,所有的指令都是这个少年发出的。若不是这少年当机立断,今天的京城还有登基大典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还有那几道命令,冰冷血腥的不像是处置眼前这矜贵俊美的少年之口。容瑄也就罢了,更让容慕礼和容慕风暗暗心惊的是容瑾对这个少年丞相的信任。能够调动命令京城中这么多支兵马,本身就说明了容瑾给予了这少年几乎不下于皇权的权利。 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之间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角力。帝王强势则相权微弱。帝王无能则权臣当道。正是为了杜绝这种情况,西越才分设了左右二相,用以平衡。但是容瑾一登基却取消了左右二相,直接将朝政委于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之手,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忧心? 容慕礼起身,恭敬的道:“启禀陛下,臣等只是想要请示陛下,今日太庙之事…该如何善后?” 容瑾淡然道:“照实昭告天下便是。” 三人心中一惊,这样说就是容瑾不打算放过各位皇子的家眷了。犹豫了一下,容慕礼道:“那…各府家眷……” 容瑾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慕礼道:“皇伯父,难道你不知道刺驾和谋逆是什么罪名?” 容慕礼默然,他怎么会不知道?满门抄斩。 旁边,容瑄犹豫了一下起身道:“陛下刚刚登基,宜大赦天下以彰陛下宽厚仁德之意,还请陛下三思。”皇帝心狠手辣,手底下的人自然会安分守纪的的多。但是若是太心狠手辣了,也难免人心涣散,忠心难存。 容瑾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淡然道:“既然二哥这么说…朕就绕过他们一次。只端王容琰,满门抄斩。其余人等各自安分守己,无诏不得擅出内城,违令者,杀无赦!” 容瑄神色稍微,知道这样的决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也不在多劝,“臣,叩谢隆恩。” 容瑾摆手道:“二哥不必如此,这些事情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去处置吧。二哥若是有空,不妨关心一下北汉和华国的事情。” 容瑄一怔,“陛下这是何意?” 容瑾轻哼一声道:“北汉哥舒竣野心勃勃,朕初登基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有华国那个老家伙,这些日子华国的慕容恪跟那几个西陲小国的使臣走的倒是勤快,这些使臣私底下可没那么安分。” 容瑄神色亦是肃然,西边许多小国部落林立,西越强大的时候总是对西越称臣,但是这些国家却从来不知安分,总是时不时的就要反那么一下。当年西边的小国叛乱,甚至还劳动过西越帝御驾亲征。 容瑄点头道:“臣领旨。” 容瑾满意的点头,“如此就劳烦二哥了。” 说完了事情,容瑄三人才齐齐告退出来。除了含章宫,容慕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皱眉道:“已经将近午夜,这顾流云怎么还没出宫?”就是现在,他们都告辞出来了,也不见顾流云的踪影。 容瑄在心中有些无奈的苦笑,这顾流云可是西越未来的皇后,出不出工有什么差别?只怕陛下也不会放她这么晚出宫了。 “皇伯,陛下的私事咱们就别怪了。”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若是换了别人,容慕礼免不了要吹胡子瞪眼,但是一想到容瑾这些日子一来的血腥手段,容慕礼也只觉得心中一愣,什么不满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长叹了口气,道:“罢了,本王老了也管不了这些事情!”顿足叹了口气,容慕礼转身出宫去了。 容瑄含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含章宫,等到知道了顾流云的真是身份,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轩然大波呢。 三弟,你当真是够狠啊。真没想到,你竟然能为九弟做到如此地步…。 说到底,这世上没多少人真是傻子。 “清清。” 书房里,容瑾搂着沐清漪亲昵的唤道。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微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唤你的名字。”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不过片刻间又将目光转向了手中的折子,眼神专注,容九公子不由得有些醋了。 若让沐清漪选择,她绝不会用这样不成体统的模样看折子的。但是她实在是有些小瞧了某人的缠功,特备是当容九公子心情越糟糕的时候他就越喜欢缠着她说话。也未必真的言之有物,就是断断续续的说一些有的没有的废话。今天虽然是容瑾登基之日,但是沐清漪却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 放下手中的折子,沐清漪柔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吧,我听着呢。” 容瑾叹息,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道:“没有,就是想要清清陪着我。” 过了片刻,容瑾取出下午的时候沐清漪转角给他的锦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在桌上,淡淡道:“我倒是没想到,他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东西。” 容璋掌握的这些东西,想要动摇西越国本是不可能,但是若是想要给他们找点麻烦的话绝对是轻而易举。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寒雪楼主令牌,容瑾道:“这个给清清玩儿吧。” 沐清漪摇摇头,她根本不会武功,而寒雪楼却绝对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她并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以她这样的身份——不是江湖中人又不会武功,想要完全掌握寒雪楼让人心服口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她专心一致的话或许可以,但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心无旁骛的只处理寒雪楼的事情。 但是容瑾却不同,他身份尊贵,又有着和魏无忌势均力敌的实力,更是真正的寒雪楼主容璋的“亲弟弟”,这样的身份,天然的就决定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整个寒雪楼。 容瑾有些嫌弃,其实有没有寒雪楼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有天阙城在,寒雪楼存在的意义就削弱了很多。但是如果将寒雪楼并入天阙城的话,没有一个相对强势的统领只怕也压不住。 想了想,容瑾道:“既然清清不要,就还给魏无忌吧。” 还给魏无忌?沐清漪有些惊讶的看着容瑾。容瑾淡然道:“有天阙城,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寒雪楼对我们毫无意义。而且寒雪楼是杀手组织,反倒可能会因此而牵扯上不必要的江湖恩怨。反正一直以来都是魏无忌在打理,现在还给他就是了。” 既然容瑾这么说,沐清漪自然也不反对。说起这个,她反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循王的身后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瑾挑眉。 沐清漪叹息道:“循王是因行刺和谋逆而是,虽是自尽但是罪名却无法逃避。朝堂上的官员行事如何你也当知道,只怕循王的身后……” 只怕明天消息一发出去,朝堂上就会一片全是骂容璋的折子。别说是风光大葬了,容璋能够安稳的下葬就不错了。只怕就是请求将他挫骨扬灰的折子都不会少。朝堂上本就是跟红顶白,何况容璋已经是个死人了。 容瑾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除了容琰,其他人保留封号,丧礼从简。”其实说起来,其他的几个皇子都死的有些冤枉。他们或许当真对容瑾继位心存不满,但是自己却当真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容璋给一锅端了。让人想不同情他们都不行。 沐清漪摇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那些朝臣的行事,无论是西越还是华国其实都是一样的。风光的时候未必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倒是一旦落魄了,绝大多数人都会上前踩一脚。 容瑾冷笑一声,傲然道:“朕要怎么做,是他们能够左右得了的么?” 看着他冷傲决然的容颜,沐清漪浅浅一笑道:“既然你心中有数,就好。” 容瑾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清清,过些日子咱们就成亲吧。” 沐清漪有些囧然,有时候装扮的太好了一些一种困扰。现在朝堂内外完全没有人怀疑过她是男扮女装,一时间,倒是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总不能到时候两个男人成亲吧,那当真是要将这个西越都闹翻天了。 看着她一脸困扰的模样,容瑾笑道:“清清不用担心,到时候本公子自然会处理的。清清只要开心的当新娘子就好了。” 看着他一脸悠然,仿佛完全不觉得困扰的模样,沐清漪心中不由得也轻松了许多。淡淡一笑点头道:“好。” 从宫里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人受到的惊吓都不轻。原来在他们完全还不知道的时候,西越皇城里竟然又有几位皇室血脉陨落了。而如今,西越帝身后还留下的血脉就只剩下新皇容瑾以及端王容瑄了。 特别是在路过端王府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外那重兵围困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各国的使臣也吓得不轻,原本对容瑾这位新登基的帝王还有这几分轻视之心的使臣们吓得脸色苍白,匆匆的回了各自的使馆。 北汉使馆内 恒王端着茶杯的手还有些颤抖,只是不知道是气愤是激动还是恐惧。看着坐在一边神色沉稳平静的哥舒翰,恒王忍不住道:“十一弟,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哥舒翰扬眉道:“这是西越国内的内政咱们有什么好说的?” 哥舒冰坐在哥舒翰身边,美丽的俏脸同样有些苍白,不过此事却已经能笑得出来了。望着恒王笑嘻嘻的道:“十一哥说得对,八哥你不用怕。就算西越帝再怎么样,也不会杀到咱们头上来的。” 恒王轻哼一声,不悦的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只是就算知道,对于这个新登基的西越帝,恒王已经本能的升起了几分惧意。只听哥舒冰笑语如珠,“何况,今天这些人也不是西越新帝杀的啊。不是说了么,是跟那个什么循王同归于尽的。” 恒王抽了抽嘴角,“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就他一个人逃出来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哥舒翰沉声道:“八哥,西越的事情咱们不要插手。过些天咱们就准备启程回国。” 恒王眼神微闪了一下,道:“这个容瑾看上去并不简单,只怕陛下不会这么想。”恒王很清楚,哥舒竣志在天下,这次之所以派他跟着哥舒翰一起来,就是因为哥舒竣知道,哥舒翰本人不善也不喜欢权谋,所以才要他也跟着来看看这个西越新登基的年轻皇帝到底如何。 哥舒翰皱眉,淡然道:“皇兄没有跟本王说过还有什么事情。何况,就算有…现在是在西越,你能如何?” 不喜权谋并不代表哥舒翰完全不懂。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八哥,别说容瑾了,就是沐清漪,只怕他也玩不过人家一只手。 恒王轻哼道:“这是为兄的事情,十一弟既然没兴趣,那就别怪了。”说话间,恒王眉宇间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哥舒翰战功显赫,跟哥舒竣是兄弟又如何?这种事情哥舒竣还不是不信任他的亲兄弟而要交给他办?看着哥舒翰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挑衅之意。 哥舒翰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一半,低头喝了口茶道:“既然八哥坚持,那就找你说的办吧。” 恒王带着沐云容得意的离去,哥舒冰才皱了皱眉看着哥舒翰道:“十一哥,八哥是在挑拨你和皇帝哥哥关系,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哥舒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你想到倒是多,早些歇着吧。不用去理会他。” 哥舒冰仔细看了看,哥舒翰脸上确实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这才放下了心来,起身离去,“是,十一哥也早些歇着。” 次日一早,新皇登基的第一场正是朝会就意料之中的引起了轩然大波。早朝上,容瑾当场宣布了端王府满门抄斩,以及其他个王府的处置。 其实,单以谋逆的罪名来看,容瑾可谓是真正的手下留情了。但是实在是这一次牵连的人太多了。何况不到半个月之前容瑾还斩杀了两名皇子和几位皇孙。如此一来,新皇登基这一个月,竟接连有近十位皇子和皇孙被杀。即使上观个朝历史也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了。 而这些皇子皇孙,自然都有王妃,如此一来,牵连的人也就更多了。 只是如今,因为这些日子一来的雷霆手段,容瑾的威严已经远不是西越帝刚刚驾崩的时候所能比的。这些朝臣即便再怎么不满,也断然不敢公然反对。只得找出一些鸡毛蒜皮的算不得理由的理由来企图请皇帝改变主意。但是就连如今皇室还硕果仅存的三位王爷都已经同意了皇帝的处置,这些人有能有什么作为,最后在容瑾阴郁的眼神下都默默地住口了。 皇帝不好说话,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大丞相顾流云。在众人的印象中,这位俊美无俦的少年丞相虽然一直跟皇帝有那么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人诟病,但是也真是因此,皇帝几乎从未拒绝过顾流云的任何提议,于是顾府也立刻门庭若市起来。 顾府书房里,几位年高望重的老大人坐在书房里一脸殷切的望着座上的沐清漪。沐清漪一眼扫去,可以看出,这几位都是各府的皇子妃或者皇孙妃的娘家人。如今皇帝下令端王府抄家,各府全部禁足。十一皇子这样还没封王的就不用说了。如五皇子这些年长的却连个爵位的继承都没有说。可以预见,这些剩下的皇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如此一来,曾经和这些皇子皇孙关系密切的世家大族如何能甘心? “顾相,陛下新皇登基,实在是不宜妄动干戈,还请顾相劝劝陛下才是。”坐在最前面,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殷切的说道。 沐清漪抬眸,淡淡道:“妄动干戈?除了端王府以外,陛下并未再多杀一人,何来妄动干戈之说?” “但是…各府的皇孙们,到底都是西越皇室血脉……”老者窒了窒,勉力道。 沐清漪道:“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西越皇室血脉,才更该安分守己。须知,皇室之孙稍有不慎皆可动摇国本。若是这一次陛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去了,岂不是等于变相的鼓励别人在以身触法?这一次,陛下鸿福齐天侥幸脱险,若是再来一次…在座的各位大人和本相都是千古罪人。” 闻言,众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说他们真的是为了皇家血脉来说情未免显得虚伪,大多数自然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被沐清漪这么一说更显得汗颜无地。 “顾相,陛下刚刚登基,皇室兄弟就死了一个不剩。这让天下人如何看陛下?陛下年轻气盛,顾相却该多劝着一些。这个时候应该大赦天下,广施恩德才是啊。” 沐清漪眼眸微闪,淡笑道:“大人这话言重了。六皇子和十皇子当初当众谋逆犯上被杀是事实。但是,其他几位跟陛下可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谋逆者死!若是那几位昨天没死,只怕今天也免不了一杯毒酒的下场!” “你!”怎么劝也不停,众人也有些恼怒了,“顾大人,你休要仗着陛下宠信你就得意忘形!怎么说,这些皇孙顿时皇室血脉,是陛下的至亲。有朝一日陛下后悔了,最先追究的必然是你!” 沐清漪抬手端起茶杯,却并没有喝,只是淡淡道:“这是本相的事情,不劳各位操心。”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众人自然也没脸在继续留下了。也不等送客,纷纷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西越的臣子当真有些意思。”书房的屏风后传来慕容熙笑吟吟的声音。顾秀庭和慕容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虽然华国的臣子也有些让人厌烦,但是西越的这些臣子的胆子似乎是格外的大。 顾秀庭笑道:“大约是在西越帝时候被压抑的太狠了,没想到如今新皇登基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这是在试探新皇的底限呢。” 慕容熙皱眉道:“容瑾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试探的人。”这些人就不怕容瑾一怒之下,将他们一锅端了。到时候,什么试探计谋都是废话了。 顾秀庭挑眉笑道:“容瑾再恨心,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吧?再试探个一两回他们就知道分寸了。这些日子西越也没什么大事要办,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那些不安分的人剪除了,再往后要办事就方便多了。清漪,是么?” 沐清漪浅笑道:“大哥料事如神。按规矩,今年七月还会有一场恩科考试,到时候自然会有一批新的官员填补空缺。这些人虽然没有经验,但是胜在年轻,又稍有党羽牵扯。” 顾秀庭轻叹道:“容瑾的性子,倒是不怕大刀阔斧的行事。”若是一般的人,无论是谁刚刚登基只怕都会小心翼翼的处事。至少要等到根基稳定了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再行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人。哪儿有人像容瑾这样,一出手就直接将不听话的人灭的灭贬的贬。这样自然是有利于容瑾快速的掌握朝政,但是一个不小心却也会翻船的。 慕容熙若有所思的道:“如今的局面对你们倒是颇为有利。皇室王爷只剩下容慕礼容慕风和容瑄三人了。若是没有皇室中人挑头,这些官员也闹腾不到哪儿去。毕竟…乱臣贼子不是谁都愿意担这个罪名的。” 如此一来,容璋倒真是帮了容瑾不小的忙。所有有心染指皇位的兄弟全部死了一个不剩,而且罪名还不会落到容瑾身上。如果不是这样,就算将来容瑾做得再巧妙,只要弄死了这些人难免都要被人说一句心狠手辣。如今倒是好,全部都死了,虽然目前看起来善后很麻烦,但是只要过了这一段,无论是民间的舆论还是将来的史书,这些事情都占不到容瑾的身上去。 沐清漪轻叹一声道:“容瑾也未必在意那些骂名。不过…表哥说的对。” 顾秀庭道:“在不在意是一回事,有个好名声却远比当个暴君行事更方便的多。” “大哥教训的是。”沐清漪点头道。 想了想,沐清漪看向慕容熙道:“昨天夜宴上,福王想必是已经见到大哥了,只怕这两天也要找上门来了吧。”昨天顾秀庭和慕容熙自然也参加了宫中的宴会,而且位置还十分靠前。京城里虽然有不少人知道秀庭公子早就到了西越,但是知道慕容熙的身份的人却并不多。昨天的气氛也有些沉重,所以也没有人上前搭讪,但是今天回过神来了只怕找慕容熙和顾秀庭的人都不会少。 慕容熙淡然道:“找上门来又如何?华国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表哥当真放得下?”沐清漪有些好奇的道:“如果将来,华国…有倾国之祸,难道表哥也能袖手旁观?”这个沐清漪是真的有些好奇。站在她的角度看,未来势必不可避免的一场逐鹿之战中,华国其实并不占上方。华皇年事已高,皇室血脉折损的比西越也好不到哪儿去。武将方面还有赵子玉撑着,但是文臣自顾家灭门之后根本就没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比起国力日盛,兵强马壮的北汉华国真的不占优势。至于西越,有她和容瑾在,沐清漪有信心只要运作得当必然还有一争之力。 慕容熙沉默良久,淡淡道:“世上哪有万世江山?改朝换代本就是必然,我如今已不是皇室中人,华国国运如何,自然与我再无关系。” 沐清漪和顾秀庭对视一眼,双双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几年前顾家之变,局势当真也还不好说。慕容熙到底是华国皇子,虽说不在意,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得下的。 “表哥……” 慕容熙抬手阻止了顾秀庭的劝慰,笑道:“不必如此,虽然确实是有些…但是,我当初既然离开了华国,就没打算再回去了。何况,慕容熙能力有限,就是当真回去又当真能够力王狂澜么?”只怕现在华皇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的国家除了什么问题,就算他真的会去了也只是重新被囚禁甚至一条白绫一杯毒酒了结罢了。 “启禀公子,华国福王殿下求见。”门外,管事恭敬的禀告。 沐清漪莞尔一笑道:“刚说起福王,福王就到了。表哥?” 慕容熙起身道:“我去见见他便是。” ------题外话------ 嘛~最近事儿比较多。正常情况是16:55更新,如果晚了那么就是20:00之前,因为木有存稿,都是现码的还请亲爱哒们见谅。么么哒 ☆、183.合谋算计 顾府的偏厅,慕容恪坐在椅子里,剑眉微锁,但是淡淡的忧虑和不安。 看到慕容熙进来,愣了一愣方才起身道:“二弟……”慕容熙淡淡一笑道:“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慕容恪点点头道:“我很好,二弟你…看上去也不错。”事实上,慕容熙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谁能相信,当初在华国看上去总是苍白消瘦的仿佛弱不禁风的慕容熙,离开华国还不过一年时间竟然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就连外表看上去也仿佛年轻了许多,隐隐有了几分四五年前还是身为太子的时候的器宇轩昂。 慕容熙笑道:“在外面走走,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大哥请坐。” 慕容恪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慕容熙也在对面落座,看着慕容恪淡笑道:“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在见到大哥,也是咱们兄弟的缘分。” 慕容恪一怔,定定的望着慕容熙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打算…。” 慕容熙笑道:“大哥何必明知故问,我既然出来了自然不会再打算回去了。何况…就算我回去,华国又岂会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大哥…可以放心。” 慕容恪脸色一僵,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他确实是不想让慕容熙回去,慕容恪很清楚这个弟弟的能耐远比自己高,如果真的回到华国,只怕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又将化为乌有。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是慕容恪的错。人心本就是自私的,慕容恪身为皇子自然也不会完全没有野心。从前只是被现实所限,无法可想。但是这一年多,华国皇室人才凋零,让华皇不得不重用这个自己一直不重视的儿子。如今的慕容恪尝过了权势的滋味,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所拥有的再被人剥夺。 慕容熙自然也明白慕容恪的想法,所以他也并不怪慕容恪。这些年,慕容恪本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放弃了华国的。他如此说,也不过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让慕容恪不必在小心的防着自己罢了。 好一会儿,慕容恪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道:“我不如二弟。” 慕容熙淡淡一笑道:“大哥过谦了。慕容熙所言句句属实,既然离开华国,我必不会再回去了。何况…那些宫廷纷争,我也着实是有些厌了。” 慕容恪望着他沉声道:“但是…父皇却希望二弟能够回去。” 慕容熙一愣,有些怔怔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无言。慕容恪沉声道:“父皇让我告诉二弟,只要二弟能带着顾流云和顾秀庭回到华国,以前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是华国皇子,平王殿下。” 慕容熙有些意外的看着慕容恪,慕容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父皇哪儿来的消息。不过这是我在来西越的路上才收到父皇命人快马传来的旨意。二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慕容熙很快便回过神来,冷笑一声道:“考虑什么?难道大哥以为父皇让我带着流云和秀庭回去是想要重用他们么?” “难道不是?”慕容恪皱眉道。顾秀庭和顾流云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虽然之前跟皇室有不少的纠葛,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是皇家有错在先。更何况,他们是慕容熙的表弟,只要跟着慕容熙回到华国,在着意安抚,必然不会背叛华国。如此一来,既能得到两个人才,又能让西越损失一个大丞相,有什么不好的? 慕容熙含笑摇头,看着慕容恪笑道:“所以…大哥还不是帝王,才会不明白父皇的心思。若是我带着秀庭和流云回到了华国,父皇再委以重任的话,那就代表…当年的事情是父皇错了。而帝王…是绝对不会错的。父皇之所以想要让我回去,不过是想要借机会杀了秀庭和流云,以除后患罢了。正当我慕容熙是傻子么?” 如果没有这几年的事情,或许慕容熙真的宁愿当一个傻子,也会带着顾秀庭和沐清漪回去。但是如今…他却早已经不是那个一行敬畏着父皇的华国太子了。这样的把戏,就算是想要自己骗自己都是做不到的。 “二弟……”慕容恪微微变色,但是想起华皇的吩咐还是忍不住劝道:“二弟,到底华国才是你的根,难道你真的宁愿眼睁睁的看着顾流云和顾秀庭跟华国最多,最后甚至是毁了华国?” 他确实是不想让慕容熙回到华国,但是华皇的命令却不能不执行。至少不能让父皇觉得他不尽兴。 慕容熙淡淡道:“大哥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慕容恪道:“难道二弟连弟妹也不在意?你走了之后父皇并没有真的抄了平王府,弟妹依然留在平王府中,而且…几个月前刚刚生下了一个侄儿。”慕容恪以为,这样说慕容熙应该会心软。毕竟慕容熙与平王妃结缡十多载,曾经也是有过两情缱卷的时候的。几年前两人唯一的孩子却不幸早夭,也让慕容熙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这会儿知道了自己有个孩子,自然会心情激动。 却不想,慕容熙只是面色一沉,冷然道:“若是父皇当真念着这一点血脉的份上,想必会善待这个孩子。大哥不必再劝。” “二弟!”怎么劝也不停,慕容恪忍不住也有些恼怒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华国皇子,无论你走到哪儿去,你也还是姓慕容的。” “那又如何?”慕容熙抬眼道:“父皇的心思我知道,他很流云和秀庭当初在华国的所作所为扫了他的颜面。你可以回去告诉父皇,当初的事情我也有一份。难道他以为,我还会为了那所谓的父子之情,伤害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慕容恪微微一震,仅剩的亲人自然是指顾秀庭和顾流云。慕容恪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慕容熙居然会有如此深重的怨恨,甚至连华国皇室和他的血缘之亲都不愿意承认。 慕容熙含笑看着慕容恪道:“难得在西越还能见到大哥,也算是缘分。就不要再提这些让人心烦的琐事了。大哥这一年来可好?” 见他如此,慕容恪也无奈,只得说起了这一年来华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华皇的身体也不太好等等,慕容熙也只是含笑淡淡的听着不时插上两句,气氛倒是显得无比的和谐,只是却也凭空给人几分疏离之感。 慕容恪知道慕容熙这是真的彻底与华国皇室离了心了。放心之余却也有些感叹,不过短短几年之间华国皇室凋零至此,总是难免让人生出几分悲凉之意。 最后,没什么可而说的慕容恪也只得起身告辞了,只是叮嘱道:“二弟既然不愿再参与这些纷争,就尽早离开西越皇城罢。” 慕容熙眼神微闪,含笑道:“多谢大哥提醒,我知道了。” 慕容恪除了顾府,回头望了一眼眼前气势恢宏的府邸还有旁边更加磅礴的前豫王府,不仅暗暗叹了口气。 “王爷。”等候在门口的侍从见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王爷,平王殿下会跟咱们回国么?” 慕容恪叹了口气道:“哪儿那么容易,他拒绝了。” “那么…陛下的命令…”陛下可是命令如果带不回顾流云和顾秀庭,就一定要要除掉顾流云。这可是西越皇城,他们虽然是华国使臣,但是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要除掉顾流云这个西越丞相,谈何容易。 慕容恪叹了口气,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璋的后事果然是不好处置,在一众权贵们求情无果,眼看着各自经营多年的皇室姻亲关系被新登基的皇帝干脆利落的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将怨气转嫁到了罪魁祸首容璋的头上。容璋没有儿女,没有王妃,甚至连侧妃都没有。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什么姻亲了。于是,一时间弹劾容璋的折子飞快的堆满了容瑾的御案。其中无意不是怒斥容璋谋逆犯上,意图刺驾,最后更是杀害数位皇室血亲,其罪名罄竹难书。即使挫骨扬灰也不为过云云,看到这些折子,容瑾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看着他阴郁的神色,沐清漪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朝一结束,容瑾便拉着沐清漪走了。留下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但是明显都能够看得出来,陛下的心情不太好。一时间却想不太明白所为何事。虽然这些人有些迁怒容璋的意思,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容瑾跟容璋有什么干系。在他们看来,容璋意图行刺,最后虽然失败自杀,但是陛下同样应该讨厌容璋才对,他们现在上折子弹劾容璋罪名分明是体恤圣意陛下为什么还会不高兴?难道是陛下怪他们没有连端王一起骂?不少人在心中犹豫着回去重新上个折子要不要将端王的名字加进去。 “庄王殿下,陛下这是?”一个大臣凑到正准备出宫的容瑄跟前,小心的探问道。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现在至少看起来陛下还是颇为重用庄王的,或许庄王殿下能够揣测到陛下的心意呢? 容瑄似笑非笑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前几日各位大臣还在求陛下开恩,今天又要陛下将容璋等人挫骨扬灰。所谓…死者为大,虽然容璋罪不可恕,但是人都死了,若是在做些别的,未免让人觉得陛下小肚鸡肠不能容物,陛下怎么能不生气?” “原来如此,多谢殿下赐教。”那官员恍然大悟,匆匆拜别而去。 南宫翼走在容瑄身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低声笑道:“表哥,你真的这么想?” 容瑄淡笑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事陛下想要他们这么做。这些人…当真是以为父皇驾崩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三弟四弟怎么样是皇家的事情,将先皇血脉挫骨扬灰,他们倒是真的敢想。” 南宫翼点点头,低声道:“我也觉得…陛下应该不太讨厌循王。不过,这是若是轻易过去只怕也不行。”谋逆犯上毕竟是大事,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了结了。容瑄想了想,道:“回头请舅舅也上个折子,循王端王削去爵位,依然安葬皇陵便是了。” “这行么?”南宫翼有些怀疑。 “有什么不行的?”容瑄淡淡道:“三弟无子,原本爵位也没有人继承,老四更是,满门抄斩,留着个爵位有什么用?还不如用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能在皇陵换得一席安身之地。”南宫翼打量着容瑄,有些意外的道:“我还以为表哥恨容琰入骨。” 容瑄淡然一笑,往宫门外走去,“帝位之争,关乎自身的利益,自然是你死我活有什么恨不恨的?如今人都死了,本王还要带着这些怨恨进棺材不成?”看着容瑄离去的背影,南宫翼笑了笑跟了上去,“表哥想得开就好。”容瑄想得开,放得下,对南宫家也是一件好事。无论谁登基继位,南宫家都不可能完全抛开容瑄。如果容瑄对新皇还存着心结的话,对南宫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西越最繁华的大街上,一处茶楼厢房里,慕容恪正坐着喝茶。只是盯着眼前茶杯的谨慎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在看一杯茶,倒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略有些富态的容颜上绽出一丝苦笑,“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王爷?”身边的近侍见到自言自语,有些担忧的上前。 近侍是跟着他二十多年的心腹,即使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背弃过,慕容恪自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低声道:“本王当真没有想过,沐清漪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茶杯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笺。近侍自然也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刚刚看到陛下命人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王爷险些打翻了跟前的茶杯。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在看中暗暗震惊。那个西越朝堂上淡定从容指点山的白衣少年丞相,竟然就是当初华国那位备受陛下重视的明泽公主。也难怪陛下会勃然大怒了,如今想来,当初明泽公主在陛下面前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做戏,是为了救出顾秀庭更是为了替顾家报复华国皇室。再想想去年因为那位公主直接或间接死去重伤的皇子,心中就会不寒而栗。 如今被陛下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恼怒之下,陛下想要置明泽公主与死地也是难免的。只是…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他们真的是明泽公主的对手么? “王爷,北汉恒王来了。”门外有人低声道。 慕容恪伸手将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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