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 另一端扣着玉阁, 光芒在其上流淌。 而在玉阁神魂的头顶、脚下、身后, 各有一幅玄秘至极的八卦阵图赫然自虚空化现,分别禁锢住他天、地、命三魂! 沈心阁手掐法诀, 双指并起立于胸前指天,蓝色道袍微微拂动,身后有阵法符箓在缓缓旋转。 “玉阁, 告诉我。”少年人的嗓音淡然平静,“你现在还能回得去吗?” 玉阁余光看向那阵图。 他巩固界域的动作终于停下了,神魂向沈心阁身体的方向挣动,要回到其中, 未果后又向外挣扎, 打算冲出八卦阵图的钳制,锁链和阵图都因他的动作微微震颤, 可最终却还是岿然不动。 ——怎会如此, 他专攻神魂数百年, 怎会被人反而困住!难道为了催动界域, 他已经消耗了神魂中太多力量? 玉阁面色铁青, 催动力量, 掌中凝聚法印。 但见他一边筹谋冲破束缚, 一边冷笑:“原来早有预谋,鸿蒙派真是好手段。” “不敢当。一人之举,无关我派。”沈心阁道:“只是敢问真人, 这到底是谁的手段?” 玉阁不语,他人亦不出言。显然,这已是多年积怨,远不止于鬼界之事。 最终,沈静真唤道:“……心阁?” “是我,师父。”沈心阁说,“让师父挂心多年,是徒儿不孝。” ——众人依稀想起,鸿蒙派的沈心阁乃是掌门首徒,自小带在身边教导。不料忽生变故,道途出了岔子,从此后就停在六岁,再也无法长大。 消息传出,都叹息世无两全,慧极必伤,也都以为沈心阁此后将成为弃徒,夭折了大好前程,但沈静真却并未放弃,依然只认他做亲传弟子,全心呵护教导。 在场当过师父的人也都知道,六岁小童,教起来岂不比那些十五六岁心性长成的弟子要难数倍?为了沈心阁,沈静真此生都未再收徒。 如今再想起当年,又听沈心阁说“很多年”,原来一切前因,在那时就已经种下。 沈静真深深闭目,千言万语都汇于心头,无法说起。 “所以你并非心智受损,是不是?”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师父言传身教,我也青出于蓝。”沈心阁抿唇,微微笑,“不过,我从未欺瞒师父,我欺瞒的是自己。这心智,是我当年自己封的,今日,亦是我第一次解开。” “……”众人无言。 这样说,沈掌门隐了境界,骗过了所有人。而他徒弟更是一鸣惊人,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真是家学渊源,一个比一个像做大事的人。 沈静真眼眶已泛红,蓦然看向玉阁:“玉阁!你与我宗到底有什么仇怨,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玉阁不答,只是一心与沈心阁抗衡,冲破束缚。他处境不佳,沈心阁却游刃有余,依旧牢牢困着玉阁的神魂。 “百年前,师祖在飞升路上陨落了,又过几十年,师叔祖同样陨落了。二十年前,鸿蒙派的最后一位人仙也陨落了。从那以后,我知道师父一直在留意一些消息,飞升路,上清山,这样的东西。” “那些消息,一定有人不想让师父知道。也一定有人,会防着师父你。” “但是师父已是一派之主,光明磊落,想找到师父的错处,或找到下手的机会,并不容易。而且,也会惊动别人。” 沈静真:“所以,他们就对你下手?” “也不算下手,那时候我还没有很明白,现在想来,是未雨绸缪。”沈心阁说,“他们是要在师父你身边,埋下一枚棋子,他们要一双眼睛看着师父你查到哪里,想做什么,还要看着鸿蒙派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这枚棋子就可以动用,再过十几二十年,我修为有成,就更有用。” “所以,就一定会是我。师叔们都修为有成,其它师兄师姐又和师父你离得没那么近。我那时候六岁,神魂正好也不是很牢固,他在里面做手脚,不会被人察觉到。” 说着沈心阁看向自己那具六岁的身体,随着玉阁愈发激烈的抗争,一个诡异的印记在他身体表面浮现,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有人看懂了那印记。 “似乎是做附魂之用,种于他人神魂之中,便可附身其上。”那老者说,“可是人之神魂是上天所生,连自己都很难左右,这种程度的神魂法术,不应该在人间。” “有人在我神魂里种下了这个,很巧,我发现了。”沈心阁说。 “我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明白,我不能告诉师父。有很多事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危险。我告诉了师父,师父就会和我一样危险。我身上的印记被拔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被种下。” “于是,我封了自己的心智。印记种下的那一刻我就封了,只有这样他才看不出端倪,他会以为是自己的手段损了我的神魂。” 说到这里沈心阁笑起来,那样的笑容,就和他刚才向叶灼炫耀自己境界的时候一模一样。 “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再也长不大的小孩了。我师父也没有收过别的亲传徒弟,我还是在师父身边。” “但是从此以后,宗门所有重要的事,都不会有人带我去听,带我去看了。所有危险的地方,也都没有人会让我去了。有些事情纵然看到,我也不会懂,附在我身上的人,什么都得不到。他只能透过我的眼睛,看一看那些无关痛痒的事。不过,勉强还算是聊胜于无,玉阁,我说的对么?” “师父,其实你也隐约感觉到一些,对吧。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继续查下去,你的境界从那以后也就停在渡劫期了。” “而我,一直在等。” “我要等到那个人全部附身到我身上的那一天。那一天,我就知道他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究竟有什么手段要用到鸿蒙派身上了。” “然后,我就会留住他。他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沈心阁含笑直视着玉阁:“你名玉阁,我名心阁,名字有命,我们名中都有一个‘阁’字,是不是你附在我的神魂里,会更从容,更隐蔽?” “十几年了,你以我身为藏玉之阁,那现在就让我心为困你之阁,怎样?” 玉阁神魂爆发出璀璨光泽,要一举冲破束缚! 沈心阁手诀利落变换,霎时间亦是向玉阁打出一道玄秘大印! 相撞过后,两人神魂尽皆黯淡。玉阁神魂动摇,看向沈心阁的神色亦是大骇。 沈心阁却扬起极为开心的笑容:“你刻进来的法印,内蕴神魂之道,我参悟得怎样?玉阁,我等这一刻,真的已经等了很多年。” 玉阁冷笑一声,悻悻道:“小道长年少有为,沈掌门真是慧眼识珠。” “玉阁!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沈静真断喝,他已经听完了一切来龙去脉,此时眼眶猩红,握着道剑的手不住颤抖,在场之人何曾见过鸿蒙掌门如此失态的模样? “为了灵脉,为了飞升,百年间你们明里暗里覆灭了多少门派,沾了多少人命?为了布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你逼得一个六岁的孩子自断修仙路,封了心智十几年!他本该和剑宗的亦缜一样大了!他心性澄明颖悟绝伦,他这时候本该修身问道云游四海!玉阁,你害他困在我身边十几年,只能做一个蒙昧无知的婴孩!” “……师父,且消消气。”沈心阁小声道,“我也没有很无知吧?在师父身边挺好的,我也都快修到渡——” “你给我闭嘴!” 沈心阁默默闭嘴了。 居然还点了亦缜名字,剑宗二长老在一旁听得真是心有戚戚焉。转眼看了看身边如松如竹,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徒弟,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一辈子也就这一个徒弟,死人堆里打小捡来的,虽然没怎么教导过。设身处地,如果遭遇这一切的是亦缜,真是心如刀割,主宗做事,怎么这般猪狗不如。 叶灼原本静观事变,此时适时开口:“观火洞十九刺客,似乎亦是被玉阁真人控制神魂,炼做傀儡。” “玉阁!你那神魂功法所从何来?”沈静真逼视玉阁,“我界天道所限,向来难修神魂法!你之功法是否是上界得来?你们与仙界到底交易了什么?” 沈静真咄咄逼人,但终究不忍伤沈心阁身体,一切质问,也就是声音大一点罢了,玉阁并无多少窘迫之色。 “贵徒天资卓异,城府深沉,此番是老夫棋差一着。但我宗行事,就如方才所说,皆是不得不为。”玉阁抬眼,看所有人,“若是登仙路断,长生梦醒,想来诸君亦是不愿吧。” 沈静真大笑:“果然如此!话已至此,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仙界许你宗飞升,你宗又许仙界什么?那都是人界血肉,苍生命脉!” 玉阁不言,重新掐诀,继续弥合界域。看来玉阁真人脱逃无望,已是铁了心将自己连同所有人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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