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比A和Z权限更高的监考官了,又有谁能做到呢? 他们始终没有想通这件事。 因为在找到答案之前,他们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关于那天,最清晰的记忆起始于炮火停息的那一瞬。 秦究在某根横倒的金属管上坐下,手肘搭着膝盖,低头闷闷地咳嗽,血几乎不受控制地从各处伤口流淌出来,在衬衫上晕开大片刺眼的鲜红。 他垂着眸子,拇指拨着眼睫,把挡住视线的血珠扫开,视线却并没有变得清晰。 攻击其实已经停了,他却依然能听见接连不断的轰鸣声,覆盖住了他想听到的一切。 他想听听废墟的另一端怎么样了,想听听考官A有没有来,想听听对方的脚步是轻是重,又受了多少伤…… 但是太远了,耳边也太吵了,他什么都听不见。 血腥气混着硝烟的味道,不断地撞进鼻腔。他坐了一会儿,伸手够来围巾。他把沾血的地方折在里面,在脖颈上绕了一圈,又把剩下的部分齐整地掖进领口。 鸽灰绒遮挡住了大部分血迹,乍一看就像毫发无伤。 做完这些,秦究终于撑了一下金属管,试着要站起来。结果刚一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眨了两下眼睛,想要看到更清楚一点,却收效胜微,反倒是晕眩感更重了。 那几秒的时间里,记忆一片漆黑。 等他摇了一下头,再重新抬眼,那人已经到了面前。 那一瞬间他是庆幸的,庆幸自己速度还算快,提前把狼狈和血污都藏起来了,免得惹人难过。 他抬着头,长久地看着那个人。 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不妨碍他再多看一会儿。 他的大考官眼睛好像很红,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话。他往前倾身,努力想听清,但耳边依然只有炮火存留的轰鸣。 于是,他只能笑了。 他捻着手指间一枚小小的硬物,冲对方说:“大考官,低一下头,跟你说个事。” 那人几乎蹲跪在他面前。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手指擦过对方的侧脸。 触到体温的瞬间,他忽然开始觉得舍不得。 在一切计划执行之前,秦究其实悄悄去过系统的核心区。 他尝过一次记忆清除的滋味,所以在行动之前,他去“备份中心”弄了一份撤销权限,费了一番功夫藏在一枚耳钉里。又把被系统清除的人性部分放了出来,就是后来的154。 也是那一天,他在核心区发现了一样被隐藏的东西。 那是一项不常用的系统规则—— 『如果因为监考官的过错,给系统带来毁损,主监考官有一次豁免权。』 按照他们的计划,楚月坐镇后方,不直接参与,所以不会有太过严苛的惩罚。但他和考官A不同,他们一旦失败,后果难以预料。 而这项规则,就是考官A的保命符。 他之所以隐藏,是因为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把这个保命符转到了秦究身上。 那次做临时准考证,他把秦究叫去核心区,就是为了这个。只有秦究的名字出现在主控中心的权限名单上,他才有机会做这件事。 秦究看到后,又把豁免权悄悄移了回去。 …… 防风林依然枝丫交错,泛着雾蒙蒙的灰蓝。 天空很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 他又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是A身上的,或许两者都有。 他们又要分开了,这一次不知又会是多久,还有没有重逢的一天。 如果再见面,还会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这样一个爱人吗? 可能不会吧…… 看,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第149章 2号休息处┃游惑:“补偿我。” 游惑苏醒于那年年尾, 紧急救治结束后转到慕尼黑, 在那里继续疗养。 又过了四个月,反反复复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秦究终于脱离危险, 在系统内的医疗中心睁了眼。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系统发布公告解释为严重Bug, 然后将所有考生圈禁于休息处,监考官圈禁于监考区, 关闭所有考场, 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自我检测与调整。 主控中心的修复期过去后,系统将手伸到了监考官身上, 原本的排位全部废除, 所有序号打乱重来。 楚月被摘了监考官头衔, 调去了最偏僻的休息处。她并不意外,毕竟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和A讨论过“造反”的下场。其他跟他们相熟的监考官远调的远调、下贬的下贬。 系统就像得了疑心病,动来动去, 动得最多的全是初始监考官, 因为他们是对它最熟悉的人。 监考区因此流言不断, 每个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考官A和考官Gin究竟怎么了。 鉴于两人对外总表现得水火不容,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猜测中,总是一个人做了什么,而另一个人竭力阻止,最终两败俱伤。也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说, 没准儿关键时刻会联合一下。 直到系统陆陆续续将考官A的痕迹清除,又将秦究的排位定为001,种种猜测终于戛然而止。 因为已经用不着猜了,这个结果就能说明所有。 还没出医疗中心,秦究就成了很多初始监考官的眼中钉。 考官A曾经的好友高齐终日酗酒,浑浑噩噩,有次喝多了还差点大闹特护病房,很快就把自己混成了监考官里的吊车尾,编号1006。 不久后,系统从考生中抽调了一批人,加入监考官的队伍。一位军校出来的姑娘张口就要求去001那组,但没能如愿。她最终被分去了第九组,带着一个人的嘱托进入监考官的上位区,编号021。 一个月之后,秦究出院,成为了新任主监考。系统从考生中筛选出了第二批新考官,那个被秦究释放出来的系统碎片就混在其中,他成了001最早的下属之一,编号154。 又过了数月,考生闻远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抽调为监考官,同样成为了001的下属,编号922。 从那天起,不论主考官001走到哪里,一旁永远有这两位的身影。 他们跟着秦究,处理着主考官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务,开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会,看过满屏堆积成山的记录和文件,走过两百多个考场。 然后某一天,在随机挑选考场的瞬间,154在无数待考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毫不犹豫把监考目标定在了那里—— 那个考生叫游惑,是被系统除名的考官A。 系统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常常是在考场里熬过十天,回到休息处,日历才刚翻过一页。1号休息处已经转到了深秋,2号可能还是初春。只有站在监考区的大街上,才能看见时间流转的影子,因为这里受各个考场的影响最小,日月和现实几乎一致。 监考官们都已习惯这种混乱,人在哪里,就按哪里的时间来算,说日月分秒都会看一眼手机。但当他们说到“年”,一定是以监考区的计时为准。 那个山中的夜晚,秦究拿着一张违规通知单,在风雪之中推开猎人木屋的门。 一屋子的考生惶惶不安地看着他,唯独一位例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在澄黄炉火的映照下,就像一捧误入的风雪。 那一瞬,距离他们分别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对游惑来说是眼盲时难以计数的漫长日夜,和后来独自度过的七百多天。对秦究来说,算上考场和休息处的那些,一共有两千多天。 两千三百一十二天,他们相遇在寒风朔雪中。 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 …… 回忆纷至沓来,一丝不落全部挤入胸腔,心脏涨得发疼,说不上来是太满了,还是太重了。 核心区的火被154关在门后,但热浪不减。也许是温度太高了,刚刚的火也太烈了,刺得人眼睛酸涩滚烫。 游惑低着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空气涌入肺腑,却并没有让心脏变轻。满足和疼痛同时存在,相互挤着,无处安置,无法消融。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抬眸,就见秦究仰着头,突出的喉结在脖颈间滑动了两下,某种深重的东西包裹着他,像看不见的火,很快就会烧过来。秦究终于看了过来,眼里一片红。 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哥你的手!” 游惑低头一看,他的右手手背一片血红——那个每隔10秒一回的清扫程序又启动了,红光移了过来。他的手背刚被触碰,鲜血淋漓,而他在那个瞬间满眼只有秦究,居然感觉不到痛。 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过来。 “先出去。”秦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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