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我闷闷的,看着小臂上的蚊子包,我知道它们过几天就会长大,会变成和脚腕上一样的黑坑,而且,不止爸爸看到的这两处,我后背也有,肚子也有,后腰也有,腿上也有了…… 加上脚腕的,前后一共十六处了。 能怎么办? 这个东西擦药也不好,冲洗也不好,告诉爸爸,也是徒增苦恼。 等等…… 十六处? 我脑子里‘叮’~的一声! 难不成,我每看一个先生,就会长一个包? 溃烂。 流脓? 垂下眼,我握住和尚留给我的护身符—— 找不到厉害的先生,是不是,最后我会像蜂窝煤一样的烂掉? “栩栩?” 爸爸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爸。” 我哑着声,眼底酸酸的,“要不,咱们先回家吧,我想妈妈。” 爸爸先是一愣,张嘴就大骂了我一顿,“梁栩栩!你现在回去就等于放弃,你三姑的舌头白没了!你妈妈病也不会好了,方大师的腿白折了,那个挂树上的……算了,那个不提也罢!” “栩栩,咱家等于家破人亡啦!” 爸爸也哭了,“你爹我五十才有的你,这辈子就指望看你长大成人,看你结婚,看你生孩子,你要是走我前头了,爸爸咋活,咋活呀!” “爸,我没想死。” 我瘪着嘴,:“我就是太想家了。” “栩栩,我懂!” 爸爸抱着我,“坚持坚持!你很快就会好了!咱要活蹦乱跳的回家!” 哭到最后,我们父女俩像是一种发泄。 发泄这无端而来的磨难,堆积如山的憋屈。 次日一早。 爸爸带我吃完早饭,就开车去了刘颖大姨家,载着她,直接去她表舅所在的连山村。 路程蛮远,要开一上午的车。 爸爸不停地道着感谢,没成想刘颖姨还会亲自陪着跑一趟。 “我闲着也是闲着!” 刘颖姨很开朗,“我老家就连山村的,我妈走后也葬在那了,正好这还要烧七,我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也省的来回折腾,烧完七七,就等着百日再回了。” 聊了阵,她从后面探头看了看我,“多好看的小姑娘呀,我在病房看到时脸上还有点肉呢,这也就一个多月呗,瘦的快脱相了。” “还不是折腾的。” 爸爸摇头,“大妹子,不瞒你说,磨我姑娘这东西是个死了十多年的女鬼,还是淹水的横死鬼,咱也不知道咋得罪她了,能耐很大,要是你表舅不能看,可别硬来,这段时间有好些个先生为这事儿受伤了,我们宁愿换人,也不想看谁遭罪。” “梁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死了十多年的?” 刘颖姨瞪大眼,“对过话了?” “哪呀,她要是能出来对话还好了,这东西就会在暗处使坏,先前派别的鬼,后来又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我是找……” 爸爸想说乔叔叔,话锋当即一转,“栩栩这不前面的先生给算的么,他们镇不住也会看呀,这些道道啊,我现在都明白点了。” “这倒是。” 刘颖姨点下头,“我表舅的能耐多大我也不清楚,咱也不能胡吹,不过我表舅不算命,老仙儿兵马多么,他就专门打邪,看起来倒是对你小女儿的虚症,能跟那个横死的女鬼谈拢谈拢。” 说话间,她紧了紧鼻子,“哎,梁大哥,你闻没闻到一股味儿,臭的哄,什么东西烂了。” 我脸一红,忙缩了缩脚。 “啊,是我没洗澡!” 爸爸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大妹子,最近忙孩子的事儿,我这糟老头子也顾不上……” “没事没事!” 刘颖姨脸上闪过尴尬,:“是我嘴太快,您的确是憔悴不少,我理解,不过大哥,回头还是洗洗,孩子在旁边闻到也不好。” “嗯,对不住。” 爸爸讪笑着,忙岔开别的话题,“大妹子,你是在城里做啥工作的?” “我啊,嗨,没啥正式工作,以前在百货公司做售货员,后来我妈生病,我就辞职了……” 大姨很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了。 最近一段时间,车内还头回这么热闹。 一直紧绷的气息终于松弛了几分。 我侧脸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十月了,北方的秋天总是很短暂,昨个还泛黄的树叶,今儿就迎风飘落,萧瑟的道起别离了。 心情跟着落叶有些许伤感,我想着一起训练的队友,她们又学了哪些动作,又练了哪首曲子? 我还有机会去触碰器械,能跳操吗。 想着想着,我迷糊的睡了过去,一睁眼,已经到院门口了。 爸爸和刘颖姨正站在院门口和一个老妇人聊着什么。 我降下车窗,这村子四周都是山,瓦房错落有致,袅袅升起的炊烟添着生气,心头忽的就愉悦了几分。 “舅妈,那表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没准呀。” 我回过神,看老妇人拧着眉头,冲着刘颖姨道,“上午接的电话,那边急的很,你表舅饭都没吃就出门了,没说多久能回来,不过他知道你要来,说是你带着事主先在咱家里住下,撑死一两天的,等他回来就能给孩子看了。” “这……” 刘颖姨有些犯愁,看向我爸,“梁大哥,你看这事儿赶得,你要是不嫌弃农村这环境,先在我表舅家凑合……” “快别这么说!” 爸爸摆了摆手,“我就是农村出身,嫌弃啥,再说我老家村里还没你们这富裕,这大瓦房多好,我就是怕住下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老妇人连忙道,“真是不好意思,颖子昨晚来电话我家那口子就准备好了,没成想有急活,干这行就这样,你理解就成……” 说着她压低声音,“我们家有仙儿,颖子说你闺女是撞阴了,住我家,保证啥事儿没有,肯定能等到我家那口子回来。” “这就好。” 爸爸没意见了,回头扶我下车,“栩栩,咱先在这住下,这位是你刘大姨的表舅妈,你就叫舅姥姥。” “舅姥姥好。” 我对着老妇人点了下头,许是刘颖大姨提前打过招呼,舅姥姥对我没表现出惊讶,见我下车费劲,她和刘姨立马过来帮忙,“小闺女儿的脚咋啦。” “脚腕上起了疮。” 爸爸应了声,舅姥姥也没多问,嘴里直念叨着,“正长身体的孩子,那可遭罪了。” 进了屋,能看出舅姥姥家条件很好,地上都贴着瓷砖,宽敞明亮。 我坐到炕边,爸爸又去车里取医药箱。 这几天他走哪都把医药箱带着,一来应急,二来怕当晚回不了家,没法给我上药。 被我折腾的,爸爸越发的心细了。 “来,小闺女儿!吃点水果!都咱自家果园种的,可甜!” 舅姥姥和刘姨一样热络,丝毫没让我和爸爸感到局促。 晚上还热闹的一起吃了饭,真给了我一种不是来驱邪而是走亲戚的错觉。 入夜。 舅姥姥安排爸爸和我睡在东屋,她和刘姨去了西屋。 我咬牙换完了纱布,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吵了人家。 ‘咚咚咚~咚咚咚~’ 换了陌生地儿有点睡不着,闭眼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窗户发出轻轻敲击的声音,想叫爸爸,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咚咚咚~咚咚~’ 玻璃的敲击声还在继续,我闷着不敢动,逼着自己赶紧睡熟,窗外接着响起一记苍老的女音,“小姑娘,是我啊,小姑娘……” 很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眼,临床的婆婆! “小姑娘,你快来……快来……” 我随着她的声音爬起,拽过外套胡乱穿上,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多少还是有点怕,憋了口气,猛地拉开窗帘!本以为老婆婆的脸会贴在窗户上,没想到她是站在院子里,月光很亮,老婆婆就站在院中的位置,似知道我在看她,她冲我招起手,“来,跟我走……快来……快来……” “去哪?” 我问着,迈步打开了房门,到了院里,她一闪身退到了门外,冲我仍是招手,很急的样子,“快呀……快呀……” “哎~” 我跟着她,奇怪的是脚腕不疼了,心里也不害怕。 月光明晃晃的照着,村子里特别安静,我出了大门就奔向了土路,她就在我前方十多米远的距离处,不停地向我招手,但我就是追不上她! “快……快……” 她还一直催着我,周围都是树,我哪哪都分不清,魔怔一样的想跟紧她,走到一处岔路口,她对着我笑了笑,“小姑娘,你来了连山村,我就再帮你一次,你往前走吧,走左侧,会遇到贵人,记住,是贵人……人呀。” “啊……” 我懵着,没等多问,她就不见了。 风呼呼的吹过来,我抖擞了几分,脚腕又开始疼,四处看了看,心颤颤的,不知是要往回走,还是听老婆婆的话…… 牙一咬,我对着左侧路口就一瘸一拐的走去,横竖都这样了,没啥怕的! 路很窄,我走了没多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个小人儿,背冲我站着,在小路中间,正对着夜空中的月亮,似在祭拜,时不时的还点下头。 我停下脚,那是谁家的小孩儿? 按个头看,也就四五岁? 他在干啥? 我仔细的想看清小孩儿,微微凝神,双眼倏地睁大—— 妈呀! 他、他有尾巴! 是动物! 转头我就要跑,腿脚还不利索,‘小孩儿’似乎感觉到了我,猛地回过身来,整个人居然瞬间就拉长变大,成了一个女人! 我定在原地,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长这么大,头回见大变活人! 腿都软了! 女人盘着发髻,衣服也变成了一袭长裙,裙尾随风飘荡,声音清脆明亮,“嘿!你看到我了?” “你你你你……” “我什么?” 女人瓜子脸,小红唇,神态却是笑着,摇曳着那身裙子,飘飘然的走到我身前,微微俯身,正对着我的眼,“你想说我是什么呀。” 我牙齿疯狂的打颤,嘴都瓢了,“你你你你……” 视线一低,她尾巴尖儿还露在裙摆外面,毛是白色的! “说呀。” 她眼神愠怒了几分,“我是什么?” “你是……你是……” 我都要被她吓哭了,喉咙卡着,大脑一片空白! 紧张之下,都没太明白她在问什么,特别懵逼。 如同在学校参加自然课考试,考卷上画了个鸟腿,让我答那是什么鸟! 大黑天的,我刚才没离太近,以为她是小孩儿,然后她就忽然变身,现在裙子外就露出一小截长毛的尾巴尖儿,我哪知道她是啥?! “说呀。” 她脸阴沉起来,“说我像什么!说不出来,你就得留在这儿陪我了。” “你,你……” 我磕磕巴巴的看她,“你到底是问我……你像什么,还是……你是什么……” “?” 她细细的双眉一皱,“我问的有问题?大家都这么问呀!你这个小丫头,像什么和是什么有区别吗?!” 来脾气了! 我喉咙紧着,硬着头皮道,“区别很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可你要说像……你像,你像……” 她眯着眼睛,脸不由的贴近我,一副要亲上来的样儿,“嗯?” “像……” 我心一横,闭上眼大声道,“我三姑!你像我三姑!!” 其实我想说你像变魔术的,或是像妖怪,可不知怎么就扯到三姑那了。 直觉告诉我说像三姑会安全点。 说别的容易摊事儿! “什么?” 她发了记笑音,“我像你三姑?我怎么会像她?” “就是像。” 听声是没生气,我乍着胆儿睁开眼,见她脸远了才稍微顺出口气,“我看过我三姑年轻时的照片,就是尖尖的下巴丹凤眼,鼻梁细细的,鼻尖很小巧,我妈说她是美人的长相,你很像她,你也是美人,很、很漂亮。” 实话。 她拉长变成大人那个过程很惊悚,可她走近了,长相真的很美。 媚中含威,柔而有严。 脾气也跟我三姑有一丝丝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她笑了,微微捂嘴,“那你说说,你三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好人的!” 这不问我手里了嘛! “我三姑她特别优秀,在大城市考了会计证书,还自学了佛法,她对我说,如果我有危难的时候就大喊她的名字,她会来救我,我本来不信的,但是她真来了……” 我越说越激动,“她念经的声音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特别动听,我还看到了一道金光,可是,可是……” 眼睛一涩,我就没声了。 “可是什么?” “可是……” 我吸了吸鼻子,垂下眼,“她没打过那个黑脸鬼,舌头被黑脸鬼咬下来了,她以后,都不能再特别清晰的说话了,是我不好,我害了她……” “你是度了她。” 女人的声音柔和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从今以后,她不会多造口业了,心诚至灵,日后她会有大造化的。” 我怔怔的看向她,“多大造化?能长命百岁吗?” “天机不可泄露。” 她对着我笑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小姑娘,你帮了我,我可以给你实现个愿望,说吧,说了咱们就两清了。” 我帮她什么了? 没懂。 但她没再吓唬我,应该不是妖怪脏东西,能变来变去,肯定是什么神仙。 难不成是先前在那个老奶奶家里听过的长耳大仙儿? 兔子仙儿? “别胡思乱想了。” 她像能看穿我心思,“小姑娘,我很忙的,快说愿望。” “啊,那让我三姑的舌头长出来吧!” 她有点阴晴不定,我怕不赶紧说她再生气了! “换一个。” 她简单直接,我没犹豫,“那就让我妈妈身体康复吧,她现在走路还不利索。” “再换一个。” “让我爸爸开心点,他这些天……” “再换。” 她不耐烦的都修起指甲了。 “我大姐一直怀不上孕。” “……” “我二哥想要生对龙凤胎!” 我见她一副忍无可忍准备弄死我的样儿,求生欲极强的道,“就保佑二嫂生一对……” “噗!” 她忍到极致,居然笑了,这一笑就停不下来,肩膀不停地颤着,咯咯咯的声音在漆黑静谧的夜色里来回飘荡,渗人的紧。 我看她这样也不敢动,涨着脸,“那,那我不许了,行不?我想回去睡觉。” 妈妈呀! 我太害怕了! 她笑够了,清了下嗓子看我,“小姑娘,我在这林子里待了几百年,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玩的,我就问你,你都要死了,还有功夫惦记别人?许你自己,自己,懂不!” 哎~ 是啊。 我吓傻了。 忘了自己的事儿了。 “你别生气,那我许我自己,我想身体快点好,想知道脏东西为什么缠着我,有个黑脸鬼被灭了,可还有个女的很厉害,总是暗中使坏,我要灭了它们,为我三姑报仇,为我妈报仇,为方大师报仇,为……” 就差说为了正义了,叽里咕噜一口气全说完,“这些愿望可以吗?” “可以。” 她牵起唇角,眼神很有力量的看我,“小姑娘,你死不了的,不过你要记着,不是脏东西缠着你,而是你丢了东西,吸引了它们来拿走你的精气。” “我丢什么了?” 我本能的摸兜,寻思她是不是点我,“我丢人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她沉下口气,“你回去后,马上动身,去北江省大宝县的镇远山,找一个叫沈万通的人,他有能力救你的命,亦会帮你灭了邪崇,你心头所有的疑惑,假以时日,他都会一并解开,我会暗中护你周全,让你这一路平安,去吧。” 沈万通? 名儿有点耳熟呀! 我见她裙角飘扬,脚底逐渐悬空,准备起飞的样儿,顾不得细想,忙道,“您直接帮我不可以吗?” 她都这么神了! 会飞啊! “我没工夫,托你的福,本座要去上房报道了。” 上房? 我想问你上房干啥啊,房顶被踩了容易漏雨,却见她身体越飞越高,很快就站在了半空中,刹那而已,她身体就被镶了层金边,‘歘’~!一下,在夜色中迸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晕! “好亮……” 我被晃得睁不开眼,抬手搭起凉棚,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裙角下的尾巴不见了,站在光圈中的,是一对穿着绣花鞋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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