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发财树撞到了! 花盆噶蹦碎裂! 赶巧姨夫进门,看到就怪罪她,:“你眼睛是干啥使的,那么高的树你都能给撞倒?!” 我身体一颤,不敢回去帮忙,加快脚步进了胡同! 来到上回的围墙边,碎裂的砖块还醒目的镶嵌在墙面,前后没啥人,我呼出口气,拿出一百块装进从超市买的红包里,另外塞进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条—— ‘对不起,墙面是我不小心打坏的,请您原谅我。’ 封好红包。 我怕这玩意太轻被风吹走,就捡了块石头绑上,顺着墙头一扔撇进院里。 耳朵贴了贴。 没声儿。 看不着可不成啊! 我清了清嗓儿,“来人啊!有人砸墙啦!有人砸墙啦!!” “谁塌妈的又来砸墙!!” 墙内传出熟悉的男音儿,我抬脚就跑,到拐角处靠着墙壁微微调整呼吸。 没多会儿,胡同里就传出脚步声,我悄咪咪的探出头,刘老五握着我的红包一脸疑惑的正四处张望,“怎么是个小姑娘在喊,人呢,出来啊!认错了就是好孩子!出来吧!用不着一百块钱,墙面就是磕碜了点,又没塌!你出来吧!!” 我扯着嘴笑笑。 今天可算做了件舒心事儿。 抬起脚,胡同里又传出声音,“刘老五!!你菜炒一半着急忙慌跑出去干啥!快回来!锅烧嘣啦!吓得我还以为你家嘎斯罐爆炸啦!!” 我脸一绿。 完了! 还得赔锅子钱。 缩着脖子。 我迅速闪了。 木料市场我都没敢去。 一来是我和花店的何姨打听了下,好木料都挺贵,我手里就剩一千八百多了,怕不够。 说实话,即便我家破产了,我花钱还是有些大手大脚,可能我没有真正接触到家里的环境,没啥太多感受,有钱就花,但是让我花完跟家里再要,我有点张不开嘴,私心还是想省省,买点零食啊花盆花种撑死也就百八十块钱,要是上来就奔千字头去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二来就是我身体原因,我怕遇到倒霉事。 妨害别人太憋闷了。 内疚啊! 有些事儿光听听没觉得怎样,一步步验证下去,才越来越无奈。 满腹心事的迈入音像店。 倒是在这里碰到沈纯良了。 老小子跑来租碟了。 他戴着围巾和帽子,老板也没看到他脸,他挑了会儿碟片可能热了,拿下围巾老板就吓了一跳,“纯良,你这脸怎么了?” “别提了。” 沈纯良瞄了瞄我,“遇到灾星了呗,倒霉。” “灾星?” 老板不解,收了我的碟片还看向他,“哎,这个小姑娘不是住你家吗,你们不认识啊,见面怎么不打招呼啊!” “我烦她。” 纯良翻着碟片吐出一句,“打个屁招呼。” “呦,这是打架啦。” 老板笑了,“纯良,你是男孩子,要让着点妹妹,你可不能欺负……” 纯良一抬脸,老板就没动静了,转而看向我,“小姑娘,你这下手挺重啊,沈大师没说你啊。” 我垂着眼,“老板,碟没问题我就走了,押金不用给我,要是纯良想租什么碟,我请他。” “啊,行。” 老板对着纯良笑笑,“你小子看到没,小姑娘请你看碟啦,咱男孩子大度点,别记仇!” 钱多好使,能让人捡好听的说。 我见纯良对我爱搭不惜理的,也不想找不痛快,转身就要离开。 店里有两个小孩儿正在打闹,我绕过他们俩,听老板在那喊,“你俩要是再闹就出去!!” 推开店门,冷风一入时我听到‘哐当’!声响,回头一看,那俩孩子把陈列架给撞倒了。 碟片哗啦啦落了满地,老板当时就炸了,“我就说你俩别在店里闹!别动!碟再踩碎啦!找你们家长过来,赔钱!” 我木木的站着,隔空对上沈纯良的脸,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碟片,一只眼精准的与我对视,神情无辜而又透满嘲讽,无声的朝我做出口型,“应该你赔。” …… “爷,周叔那裂了十多本碟呢,他还以为是那俩小子打闹撞倒架子造成的,正找人家长赔钱呢!” 晚饭桌上,沈纯良还在描绘音像店的事儿,“其实这事儿就是梁栩栩妨克的,应该梁栩栩赔钱,爷,您看我这嘴,也是她害我被糖葫芦钎子扎了!她还用纸给我擦,让我吃一嘴……” 我闷头吃着饭。 没心气儿辩解什么。 从音像店出来我就回山上了。 姨夫一把花盆送来,我就放下书本开始种花。 挖了花土放进盆里,根据说明书用温水浸泡花籽,过后再种。 何姨说这样会提高发芽率,我买的是玫瑰种籽,先试试手。 沈叔一直在屋里和事主交谈,待事主一走,他就在院里看我对着花土忙活。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没看出来你还真有做园丁的潜质,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没应声。 蹲着鼓捣着花土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不知道怎么了。 回来后就特别郁闷。 明明做件很开心的事儿,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想爸妈,想我大姐二哥,想给他们去电话,又不知道聊什么,还怕他们担心我。 只能强迫自己多做点事儿,转移下注意力。 要自己尽快开心起来。 将花盆码在屋里,地方小,我没敢一下买太多。 这屋晚上还用来吃饭,占地儿了许姨还得说我。 蹲身忙活着,沈叔就饶有兴致的看热闹,见我不理他,他就拿起花籽包装袋看起来,“玫瑰啊,长起来你这花盆也不够用啊。” “我知道。” 我吸着鼻子,“我先试试手,回头天暖了,我就把花种到院子里,现在种外面会冻死的,发不了芽。” “你还真做好长期准备了。” 沈叔牵起唇角,“我以为你得天天催着我问什么时候能拿回命格呢。” “我想问。” 我抬头看他,“沈叔,我想知道,天底下像我这样被偷走命格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拿回来,拿回来的这些人,他们又用了多长时间。” 谁不想心里有点数啊! 等等等。 没个念想怎么等? 沈叔气息一沉,似乎我不开化,又惹他烦,“我只能说,你是我出道五十多年遇到的唯一一个,当然,你或许不是唯一,但其他人是死是活我真的不清楚,大邪术,什么叫大,你有亲人得绝症的吗,得绝症的概率低不低?命格被偷走的概率,比得绝症都低,我听过一个病,世界罕见病,患者会全身发蓝,癫痫,甚至早夭,但这个起码记录在案,命格被偷走的可记录不了,所以,你问我时间,就等于白问,唯独幸运的,就是你遇到了我,我能保你活。” 保活? 我嘴角自嘲的一咧。 搁这买海鲜呢。 “沈叔,我这样还活着有啥意思?” 天地第一号的倒霉事儿让我碰上了。 赶上病原体了! 走哪妨害到哪,比感冒病毒都邪乎! “呦,丧气了?” 沈叔看我这样他又笑了,“你梁栩栩又得缓缓再去锤天道啦。” 我别过脸,鼓着腮帮子,不想说话。 “不会一直这样的。” 沈叔仿若看穿我的心思,“等你吃完花瓣,就借完了灯盏,走出去,只要你自己不说,没人知道你是阴人,交朋友嘛,不能说一切正常,也不会有太多阻碍,假如对方小时候父母离异,受过重伤,双亲不全……如此种种,我们先生叫‘破’,只要这个人符合‘破’的条件,你就妨碍不到他,但是尽量别和命格平顺的人在一起,你虽然借来了灯盏,本质还是阴人,的确会影响对方的气运,但这世上人多,交朋友嘛,都是挑挑拣拣,你就去跟‘破’过得人玩,更惺惺相惜,是吧。” 我一听真舒心不少,“沈叔,你的意思是,我吃完花瓣就不会这么害人了?花瓣就等于命格,哪怕是借的,我也有了,对吗?” 沈叔点头。 “那纯良属于破过的人吗?” “你说呢。” 沈叔挑眉,“这院里的三个人,哪个不是破过的?但凡命格平顺,谁会远离亲朋,在这里相依为命?” “那我就不紧张了。” 我唇角傻乎乎的牵起,“沈叔,我就怕害人,只要我不会害到人,那我就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意思,伸张正义,好人不能死,死了憋屈!” 沈叔无奈的摇头,“好了吧,不难受了?” 我点了下头,“就是我出去这一趟,先是不小心给纯良牙花子扎坏了,又……” 前前后后的说完,提起来还是难受,“沈叔,我太内疚了!” 嘴巴一咧,拉长的呜呜声就从嗓子眼里出来了。 沈叔满脸夸张,“火车开上山了?” “噗!” 我差点破功,“沈叔!我承受的太多了!我才十二岁啊!我太难啦!!” 沈叔忍俊不禁,“是,你特别难,梁栩栩,就是这话不应该你自己说,味道不对,我同情不了。” “你得同情我呀!!”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沈叔,我不想当温大斋的呀!” 沈叔憋着笑,递给我一张纸巾,“那我问你,你是故意抬起手肘害纯良被扎的?” 我接过纸巾擦眼,当然不是! “哦,那你是故意让这个花店老板娘撞倒盆栽的?” 我更用力的摇头,“不是的,我那时出店门了,但是……” “那你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安排呢?” 沈叔反问我,“刘老五的锅子是你让烧炸的?你让那俩孩子打闹还帮他俩推倒货架的?” “不是!” 我头几乎要晃下来。 “那不就得了!” 沈叔无奈的笑笑,“凡事,要看本质,事情并不是因你而起,换言之,你无心作恶,恶从何来,所谓妨害,不过是将一些磕绊放大,出门崴个脚,这叫倒霉,被车撞了,这就是灾祸,难不成你路上多看谁一眼,他回头被车撞了,你还要内疚自责?跟着肇事者去赔偿?那你能耐太大了,你比阎王爷还要有本事,手握生杀大权啊。” “沈叔……” 我苦着脸,“你讲的道理我懂,可我还是……”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沈叔发笑,“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这些事儿啊,就算是个气场平稳的普通人,也会遭遇,不过你时运低,会扎堆来罢了,你就记着,做好你自己,其余的糟心事,那是他人的运! 谁这一辈子不磕磕绊绊?纯良被钎子这么一扎,下回他就记住了,糖葫芦不能竖着吃,不然还得被扎,花店老板娘走路也得加点小心,屋里都是花盆,指不定哪一脚还得撞倒什么,这回的盆栽,就是给她提醒呢,再有那刘老五,出门不关火,下次再把房子烧了呢,更不要说容着孩子在店里打闹,撞倒货架事小,孩子被压坏了怎么办。” 沈叔缓了口气,“很多事,你看到一面,未必就是全貌,你现在是阴人不假,旁人是会短暂受到影响,但在人生中,起的可能是个好头,有些亏啊,得吃,有些错误,早犯比晚犯强,你内疚说明你心善,但不需过分沉迷,你活着已经很艰难了,自我拷问这些没意义的累不累?” 我怔怔的,是啊,我并没有出门去做坏事。 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 想安抚纯良,买花,赔偿,还碟片…… 后面发生的,并不受我控制啊! 沈叔讲的道理浅显易懂,我心逐渐放了。 “好了没?” 我擦干眼泪,“好多了,沈叔,谢谢你。” 自从住在这里,沈叔从没刻意给我灌输些什么,脾气也怪怪的,有时还很臭。 爱跟我一般见识! 却润物细无声的,教会我许多道理。 心情好了,我聊了一阵跟他去了正房,本来打算看书,结果看到他挂在门口的鸽子笼,“沈叔,你要养鸽子啊。” 早上出门时还没有呢。 “炖汤喝。” “啊?” 我看向笼子里的小白鸽,“沈叔,它多可爱啊,您能下去手么。” “不是有你么。” 沈叔意味儿的,“你爹是厨师,杀鸡杀鸭的,遗传在这,你应该在行。” “我不行!” 我连连摆手,“我在后厨没见过活的,您要喝汤我可以问问我爸做法回头给您炖,杀活的那得喇脖子,我怕兜不住力气给喇断了,血放不干净,过后都没法吃,特别腥!” 实话! 我不是那种胆子特别小的女孩儿,见不得杀生,我哪次回老家亲戚都给杀鸡。 有一次我真动过手,结果那鸡脖子一下让我给割断了! 鸡还没死,脑袋被我握在手里,无头的鸡满院子撂! 刺激得我啊! 立马出阴影了! 再也不敢张罗着杀活物了! 忒残忍。 沈叔笑了,“放心,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今儿就是要问问你,喜欢什么花?杜鹃?玫瑰?” 怎么聊到这了? 我懵圈的看他,“都很喜欢。” “最喜欢的。” 他瞧着我的右臂,眼深了几分,“你可要想好了,定下就不能改了。” 啥意思? 我见沈叔表情认真,便琢磨了下,“牡丹吧。” 梦里领头的仙子就是从牡丹花里出来的,买花时我还问过何姨牡丹花籽,可惜她店里现在没有,不然我今天就要拿牡丹试种了! “好。” 沈叔颔首,走到书桌前,将桌面上的本子朝我推了推,:“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你学过画画,还画的不错,那你现在给我画朵牡丹,我看看水平。” 路数我真没懂! 不过我也没多问,上前就拿起笔,花儿么,简单! 画个圈圈。 牡丹花瓣多,就多来些花瓣,一通折叠圈圈。 前后没出五秒。 放下笔。 完美。 沈叔对着我的‘画作’半天没应声,“这是牡丹?” “啊。” “你见过牡丹没?” “见过啊!” 我指了指画,“就长这样。” “写意派啊。” 沈叔眼神莫名的看我,“那你当年……画的那全家福什么样?” “哦,那个特别简单。” 我拿起笔迅速画了五个小人,圆脑袋,火柴棍四肢,妈妈大姐和我是长头发,爸爸和大哥是刺猬头,画完放下笔,“沈叔,我爸说我特有绘画天赋,家里那张他都裱上了,就是我学的特长太多,精力有限,才没继续学画的。” 沈叔憋了口气,吃噎了似的,半晌才自语般出口,:“梁栩栩,你真是亲生的啊。” “沈叔,我画的不好?” 我兀自点头,“是,我现在可能画的一般,但我是四岁时学的,都过了好些年,技术就没太增长,我自认为还是不错的,在学校老师也说,我进步空间很大。” “自信是好事。” 沈叔合上画本,像是被我闹到眼睛了,扶了扶额头又像是想起点啥,“对了,你父亲还说,你精通很多乐器,多才多艺,会谈钢琴,会拉二胡,长笛,还会吹唢呐,是吧。” “嗯。” 我点头,“会!” “钢琴会弹奏什么曲子?” 沈叔微挑着眉,“致爱丽丝?” “啊,那个不会!” 我痛快的回,“我会弹我是一个粉刷匠,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表演过,还获得了最佳参与奖!” 沈叔腮帮子明显一颤,“长笛呢?吹什么曲?” “我是一个粉刷匠!” “……咳咳。” 沈叔清了清嗓儿,“二胡不会也……” “二胡我会拉送别!” 我应着,“这个是农村老家一个爷爷教我的,您这有二胡吗,我给您拉一个送别!” “不用不用……” 沈万通连连摆手,“我家没二胡,只趁个唢呐。” 我直觉他有些质疑我实力,“唢呐也行,唢呐我吹得可好了,教我的爷爷说,我唢呐已经吹出精髓了,听的特别让人感动!” 百种乐器,唢呐是王。 乐曲一响,万人敬仰! 词儿我都记着! “真的?” 沈叔似信非信,起身真从柜里拿出个唢呐递给我,“你吹吹,看看我能感动不?” “行。” 我接过就擦了擦,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沈叔的脸,上身一个摇晃,当即吹了起来,曲调刚出没多会儿,沈万通就睁大眼,“梁栩栩!你这是送灵曲儿,大殡葬,哭灵堂啊!!” “啊。” 我停下来,:“沈叔,别着急,等一会儿你就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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