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_第4章_碎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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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灵月族古籍清楚的记载，大商太祖惹怒天神受到神罚，历代皇帝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唯一的化解之法便是娶灵月族圣女，而我就是灵月族百年来唯一的圣女。太后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你误会璃霜了，是哀家将她召进宫的，刚刚她已经拒婚了。” 我深深一叩首，郑重其事： “福运神格不过是市井妄言，陛下乃真龙天子，小女子不敢痴心妄想，沾染陛下的福泽。” 赫连烬警惕地看着我，狐疑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流转。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看向太后：“陛下心有所属，我怎忍心横刀夺爱，望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轻叹一口气，没有再坚持。 “罢了，你先回去。” 我刚走没两步，她又叫住了我。 “我儿二十五岁生辰在即，既然都来了京城，就先别走了，等参加生辰宴后再回吧。” 我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沉。看来想要彻底摆脱赫连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出了宫殿后，我加快脚步，赫连烬却跟在我身后叫我。我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宫门外走。他的侍卫却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得不转身面对他。我挤出一个笑容，毕恭毕敬道：“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中满是不悦：“你走那么快干嘛？你平日里不是都要等我一起的吗？” 前世，他册封我为皇后时，距离二十五岁仅两月，唯有朝夕相处，才能快速化解大商皇室的诅咒。我粘着他，是为了与他多亲近，将自己的福泽传给他。可惜每每看到我，他总是紧蹙眉头，满脸嫌弃。有一次，我在烈日下等了他三个时辰，终于等到印堂满是黑气的他。我不顾身体的不适，伸手触摸他的眉心，想用肢体接触化解即将到来的灾厄。可我刚靠近他，他就一脸厌恶地推开我。 “朕最烦别人碰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这点规矩你还不清楚？” 我重重跌落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后来我不敢再触碰他，只默默跟在他身后。我淡漠开口：“陛下怕是记错了，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 赫连烬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代入了上一世，眸色愈深，冷着声音说： “行了，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重生了，不然以你的品性，绝不可能拒绝母后。” 我站在一旁，垂头不语。他冷哼一声，继续说：“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这一世只要你不插足我与娇娇的婚事，我自会保你与族人平安无事。” 我扯出一个笑容：“陛下放心，您能找到挚爱，民女真心为你们欢喜，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 赫连烬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沈娇娇在这时迎面走来，挽住赫连烬的胳膊，娇嗔道：“烬哥哥，你去哪里了？人家好想你。” 她在赫连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赫连烬恨不得把沈娇娇揉进身体里的模样。我顿时明白，他只是讨厌和我有肢体接触罢了。赫连烬搂着沈娇娇走了几步路，突然转头警告我。 “收起你的小心思，若是让我知道你惹娇娇伤心了，你们全族就等着皇城的屠刀吧。” 想到上一世族人的惨状，我浑身一颤。赫连烬，你放心，这一世就算你磕破脑袋，我也决不会嫁给你。2 刚出皇宫，一个臭鸡蛋砸到我的脑门上。百姓们将宫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臭鸡蛋、烂菜叶纷纷朝我砸来。 “贱人！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天生神格这种不要脸的谎话都编的出来。” “穷乡僻壤来的村姑，还想和京城第一才女沈小姐抢男人。” 几个妇人对我指指点点，捂嘴嗤笑： “她也配？怕是她脱光了，陛下也不会看一眼。” 原来，有人一早就在京城中散播谣言，诬陷我捏造福运女的身份。我默默擦干净身上的污浊，走回府邸。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恶臭，门前被泼了粪水。我捂着鼻子吩咐下人清理污秽，一抬头便对上马车里看热闹的赫连烬。沈娇娇没有骨头般瘫在他的怀里。 “烬哥哥，璃霜姑娘好可怜呀，她都从岭南追到京城了，不若你就纳了她吧。” “万一她真的天生神格，能破了诅咒呢？” 赫连烬满眼柔情地哄着怀里的美人。 “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这种村姑给我当洗脚婢都不配。” “你没看百姓们都骂她吗？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骗子！” “历代先祖英年早逝不过是巧合，我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五了，现在无灾无病，身体康健的很。” “就算她真的是福运女，我大商国运昌盛，哪里需要借一个女人的气运？” 沈娇娇歪头斜在他的胸口，飘向我的眼神中藏着若有若无的挑衅。我淡淡看着他们，心中毫无波澜。一个喝退声冲散了对我嘲讽辱骂的百姓。衙役押着一个死囚走来。我闻声看过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映入眼帘，然后转身回了府邸。宫中之事早已传到府内，宫人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是故意打翻砚台弄脏我的衣裙，就是梳妆时扯断我的头发，甚至在我沐浴时加入滚烫的开水，害我险些烫伤。直到第七日午膳，我打开食盒，里头竟是啃了一半的骨头。我忍无可忍，叫住前来送饭的宫女。宫女嫌弃地扫了我一眼：“陛下马上要大婚了，如今宫中庶务都交由沈姑娘打理。” “沈姑娘说了，这是她最心爱的京巴狗吃剩的骨头，给你吃也是为了让你沾沾大商未来皇后的福气。” 看着沾满口水的骨头，我胃里一阵恶心。 “能换干净的饭菜来吗？” 宫女轻蔑的翻了个白眼：“能吃皇后爱犬吃剩的骨头，那是抬举你！” 说罢，她猛地将骨头拍在我脸上，黏腻的口水糊了我满脸。我再也忍不住，扬手就要扇回去。突然，两个嬷嬷进门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沈娇娇踏着莲步走进来。她眼中勾着假惺惺的笑意：“璃霜姐姐莫怪，这是本宫特地让我的狗留给你的，姐姐不喜欢吗？” “大商皇后的狗，可是比某些人都金贵呢！” 说罢，宫女们都跟着笑起来。 “还不赶紧把骨头塞进她的嘴里！” 宫女们刚要动手，一抹明黄闯进我的视线。沈娇娇瞬时变成娇娇弱弱的模样，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猛地朝桌角撞去。她瘫软在地，猩红的血顺着她的裙摆蔓延。 “月璃霜，你在干什么！” 赫连烬赤红着眼冲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沈娇娇的眼泪一滴滴砸在赫连烬的手背： “烬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璃霜姐姐我们有孩子了。” 赫连烬攥紧拳头，脖颈处青筋乍现： “毒妇！我早就警告过你离娇娇远点，你居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沈娇娇哭得浑身颤抖，可那双蓄着泪花的眼分明在对我笑。我下意识地解释：“不是我，是她自己……” “贱人！”赫连烬怒不可揭，一脚踹在我心口，“还想污蔑娇娇！” 我重重摔在地上，骨头发出“咔嚓”断裂的脆响，疼得浑身发颤。 “来人，把她扔到蛇窖里。”赫连烬的命令从我头顶传来。闻言，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惊恐地瞪大眼睛。上一世，西域进贡了蟒蛇皮做的大衣，吓得我发了三天高烧。他是故意的，我最怕的就是蛇！我尖叫地大喊：“不是我推的她！” 赫连烬冷冷看着侍卫将粗重的铁链缠满我的全身。我拼命挣扎，不住地哭喊。 “我已经把自己关在府中，连门都不敢出，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赫连烬横抱起沈娇娇，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我被重重扔进一个巨坑中。下一瞬，上百只毒蛇昂着三角头，吐着红信子迅速朝我爬来。我拖着沉重的铁链往后退，却撞上黏腻的石壁，掌心陷进蠕动的鳞片堆里。 “啊——”我尖叫着弹开，脚踝却被一只巨蟒缠住。巨蟒的獠牙狠狠扎进我的身体，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铁针刺入骨髓。越来越多的蛇缠上我的身体，他们的毒牙像针一样一下下扎进我的身体。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出。我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3 再醒来是在皇宫中。太后满是忧愁。 “璃霜啊，你可千万别怪烬儿，沈氏没了孩子，他也是怒极了，才做了傻事。” “好在你没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你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万一诅咒之说是真的，哀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疼，在太后眼里却只是皮肉伤。她见我没说话，当我默认了，满意地拍了拍我的手。 “你好好在宫中养伤，哀家会护着你，等到烬儿顺利过了二十五岁生辰，哀家会亲自派人送你回家。” 我乖觉地点点头，心里却明白。皇家无情，若是赫连烬有事，我便是最好的那味药。若是他没事，太后也不会让我活着出去。在太后宫中养了小半月，宫女们毫不顾忌地当着我的面，描述赫连烬是如何重视这场大婚的。她们说，赫连烬熬了整整七个晚上，亲手为沈娇娇设计喜服上的纹样。内务府熔了三箱金子，只为打造一顶垂到脚踝的凤冠。赫连烬更是下令，大婚当天全城百姓必须放孔明灯。只因沈娇娇说，大婚一辈子只有一次，她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恍惚的想起前世。我们大婚的时候，京城街头一切如常，几个太监抬着顶青布小轿，从侧门把我抬进了皇宫。当晚，赫连烬喝得醉气熏天，看到我头上的凤冠，勃然大怒。他将凤冠从我头上扯下，狠狠砸在地上，满脸嫌恶。 “你居然戴这个？” 然后发泄似的撕掉我身上的嫁衣，狠狠践踏。 “江南水患，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竟敢如此奢靡！” 当时，我以为他心疼百姓。此后，事事节俭，连银也不敢戴，只为为他分忧。而今看来，只是他觉得我不配罢了。曾经的一片真心，终是错付了。赫连烬与沈娇娇的婚事定在了赫连烬生辰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