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脾性,倒叫大人见笑了!”沐康以为梁焘取笑,愈发愤怒,阴阳怪气的回敬道。 不料梁焘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跟着说道:“沐君既然不在乎这给事中的俸禄,某也没甚好在乎的。” “门下后省驳回?” “敕令被门下后省驳回!” 界身巷金银交易所内,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那些个蠢货!”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咒骂,但几乎只是转瞬间,伴随着各种口音的诅咒、粗口,原本几乎是一路暴涨的交钞,马上停止了涨势,开始缓慢下跌。 “官人且放心,这盐债的消息既然出来了,虽说封驳了,大伙还会看看情形的……”茹孝标强挤着笑容,安慰着曹友闻――从曹友闻的脸色,是看不出什么的,他肤色本身就是黑红黑红的。一个多时辰内,眼见着交钞一路暴涨,但曹友闻却始终不为所动,这份从容淡定,已是令茹孝标十分的钦佩。要知道,倘若曹友闻早一点放了手中的交钞,他至少已经赚了一百万贯。即使在界身巷,这也不是小数目。 便见曹友闻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多话。 倒是黎天南等人正在踌躇不决,这三个海商见着交钞暴涨,黎天南有备而来自不用说,连李承简与杨怀亦追着买了不少。便见三人各自想了一会,李承简与杨怀叫过茹孝标来,卖掉了手里的交钞;黎天南却笑眯眯的吩咐他继续买进。 果然,茹孝标的判断并没有错,这边吃过午饭,便再次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石相公异常的强硬,竟然这么快便再次将敕书发往门下后省! 交易所内再次沸腾了。 李承简与杨怀后悔不迭,黎天南却得意洋洋,只有曹友闻依然是不动声色。茹孝标很难想像,他面前的这个曹友闻,竟然就是几个月前被界身巷传为笑谈的那个人。 茹孝标在界身巷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赚进上百万贯而面不改色的人,他的确还是头一次见着。 但这似乎注定将是跌宕起伏的一天。 交易所内的沸腾持续不到半个时辰,便再次传来了门下后省封驳的消息。 界身巷这次的气氛,比第一次封驳时更加冰冷。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给事中不肯屈服。如此一来,石越若再次要求门下后省审读,双方便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今天已不太可能再送过去了。”茹孝标坦率的向曹友闻提供自己的判断,“这盐债或许又要拖上一段日子,大伙都会观望,因此交钞这个价位,也不会跌太多,官人若要稳妥……” 但曹友闻的目光却投向了黎天南。 “黎兄,你以为如何?” 黎天南笑了笑,端起酒杯来,轻轻抿了一口酒,笑道:“咱们这些海商,要压注的话,定要压到石相公身上。我又是番人,那非得压双份注到石相公身上不可!” 曹友闻一愣,旋即纵声大笑:“哈哈……黎兄说得不错,说得不错……” 此刻,政事堂。 “子明……”政事堂内,所有宰执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越身上。司马光轻轻叫了声“子明”,欲待说些什么,却望见石越凝重的脸色,又抿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石越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被封驳回来的那份黄纸敕书。那轻轻的一页黄纸,便平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仿佛有千均之重。 此时的石越,并不知道有人要压双份注到自己身上,他只知道,自己又要面临一次大麻烦。 他知道,便在当天,熙宁十八年二月七日,按照计划,王安石已经在杭州开始发行盐债――但王安石奉的是所谓的“中旨”,不经政事堂宰相画押,未经门下后省书读的诏旨,其法律地位是没那么稳固的。而且,极有可能受到台谏的指责、弹劾。而若是碰到有强硬的地方官员不肯奉诏,那便会更加横生事端。 因此,石越急需获得正式的敕书。 原本以为梁焘虽然是旧党,但毕竟是司马光举荐,上任又未久,断断不会在这等大事上作梗,却不料,偏偏在这里出了问题。 三驳! 石越当然也清楚,发行盐债也罢,变相卖爵也罢,如若交付廷议,将兴起多大的风波。他原想先将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行下去,事后的批评与责难他再一并承受,但此事既然在门下后省受阻,那么,只要今日这敕书得不到给事中画的那个“读”字,无论是否出现三驳,麻烦都将不可避免。 拖延即意味着无休止的争吵。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梁焘的强硬,也令得政事堂发生动摇。宰执们都希望竭力避免发生三驳这样极端的事情。司马光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告诉石越,他也希望寻找一种转寰的办法。 但是…… “子明相公,是否要召梁焘与沐康来政事堂……”范纯仁试探着说道。 石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对于这些旧党的宰执来说,心情亦是复杂的,他们虽然支持自己的政策,但在心里,他们对梁焘、沐康,是不是又有更多的理解,甚至是赞许呢? 石越都不用多想,因为这几乎是肯定的。 这正是旧党君子们所嘉许的君子。位居政事堂的宰执们,需要折冲妥协,但是如司马光、范纯仁这样的人,他们心里真正向往的,真正称许的,不正是梁、沐这样的操守么? 他们对梁、沐的理解,几乎肯定要多于对石越这份《盐债敕》的理解! 石越在心里苦涩的笑着,抬眼扫视政事堂的宰执们时,脸色却又变得沉重、严肃。他有几分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范纯仁的脸上,“范公以为召见梁、沐,便能使二人改变心意么?” “这……” “做不到的。”石越替他说了出来,“君实相公比我更知道这二人的脾性。” “或许可以晓之以理……这毕竟是为了公利……” 石越默然望着范纯仁。 “一切后果,由某承担。”石越淡淡说道,但语气却已不容置疑。“敕书一字不改,再次发往门下后省!” “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日之内,三下敕书! 石越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神色,竟好整以暇的正了正帽子,坐下悠闲地喝起茶来。 事已至此,那便只好借这两个给事中的前程,来向天下人表露一下他石越的决心! 界身巷,二月七日,约申正时分。 金银交易所酉初关门,曹友闻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他刚刚下到交易大厅,“诸位,诸位,大事情,大事情,东府第三次将敕书发往门下……”只见一个牙人冲进厅内,手里挥舞着一个什么东西,几乎是发狂般的喊叫着。 “什么?!” “什么?!” “一日三下敕书?!” 界身巷内,仿佛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连跟在曹友闻身后的茹孝标也突然欣喜得大叫起来,“一日三下敕书!”没有人知道,茹孝标自己,也偷偷买了两万贯交钞! “一日三下敕书……”曹友闻也被这意外的消息震惊了。他绝未想到,石越竟然表现出如此坚决的决心。 金银交易所只沉寂了一会,眼见所有的人脚步开始加快――但便在此时,又有一个牙人跑了进来,几乎是颤抖着喊道:“三驳!三驳!” 曹友闻几乎以为交易所又要冷却下来。 但他却听到身后的茹孝标骂了一声:“让他娘的三驳见鬼去!” 只见交易所内,仿佛没有人听到三驳的消息,转眼间,便再次沸腾。 “钱钞,一比十五!” “钱钞,一比十!” “一比八……” “一比六……” “一比五!” “一比五!” “一比五!” 各种口音的喊声,在大厅内此起彼伏,每个人的声音中,都带着狂喜,曹友闻亲眼见证,短短半个时辰内,界身巷金银交易所,铜钱对交钞的比价,暴涨到一比五! 第七十四节 熙宁十八年,二月七日。 当石越在汴京一日三下敕书,却遭遇给事中三驳的时候,大名府通判唐康,正在驿馆设宴,宴请使辽归来的告哀使范翔。 因为范翔的身份特别,宴会亦十分的简单、朴素。没有歌妓助兴,甚至连荤腥也没有,简简单单的几样素菜,令得来作陪的大名府官员,都没什么胃口。彼此敷衍一番之后,身为东道主的唐康,更是借口范翔鞍马劳顿,公然下起逐客令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亦顺水推舟,纷纷告辞离开。没多久,驿馆当中,便只剩下了范翔与唐康两人。 但待大名府的官员走后,唐康却并没有半点顾惜范翔“鞍马劳顿”的意思,竟又吩咐下人另外在小厅里重新置了酒菜,拉着范翔过去坐了,一面笑道:“全走了这才清静。我原是有些事想问问仲麟兄,这些没相干的人甚是碍事。” 范翔使命在身,本也无意与大名府的官员过多的周旋,但他也颇知为官之道,更绝不愿意这么无缘无故得罪同僚,更何况大名府乃是大宋朝的北京,亦算是仅次于东西两京的权贵聚居之地。唐康这做派,虽是为他解了围,却也令他暗暗叹气――方才在宴会间,范翔便已看出来了,大名府的官员们,都有点惧怕这位年轻的通判。而唐康也显得很看不起他麾下的官员,除了对范翔,他几乎不拿正眼去瞧别人。 范翔自然也是知道唐康的身份,石越如今贵为右相,桑充国又是天子之师,唐康自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他的确亦与一般官员不同,这大名府的官员权贵,免不了都要巴结他。但范翔亦知道,大宋朝与历朝历代不同,自庆历以来,朝中分党结派,越来越理所当然,不加掩饰,宰相虽贵,但却也要面对各方各面的政敌,明枪暗箭,稍不小心,便会中箭落马。甚至堂堂宰相,被小小的台谏官扳倒的事,在大宋朝,也不是多稀罕。如今的朋党,虽然多是由政见不同而引起,但仍有少数人,却根本便是由平时一系列的私怨而各为朋党,互相攻讦,而这些官场恩怨,绝大多数,正是这些官员们在州县任职时结下的。范翔便听说过这样的事例――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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