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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虽然她很理解这个失去丈夫的妇人的悲伤与无助,但是她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生气与失望――她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的大宋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又究竟知不知道如今的一切都得她们来面对、来决定了!她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可以纵容自己尽情沉浸在悲痛之中。 她望着魂不守舍的向后,越发感到失望。她甚至后悔将她叫来保慈宫,这是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妇人,原本亦无法帮她分担什么……但是,虽然一直生活在宫中,虽然对帝王之术也了然于胸,但,在没有真正成为这个天下至高无上的主宰之前,即使是高太后,也无法真正理解“孤家寡人”是什么意思……然而,此时,她渐渐有点明白了。 她很盼望有人能帮她分担一点肩头的压力――但她亦知道,自古以来之所以女主当权,容易政治腐败,正是由于这种压力。能够帮女主“分担”压力的,除了宗室、外戚与宦官,还能有什么人?而一旦将无上的权力赋予了这三者,天下就离覆亡不远了。 高太后时时刻刻,都牢记着这条分界,她绝不愿轻易逾越这些分界。所以,尽管她知道她身边并非没有人材,却也不敢随便使用。偌大的皇宫之内,她唯一可以放心的只有向后……这也就是说,实际上,将不会有任何人帮她分担……她别无选择,唯有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才能保住她儿子的基业。 想到儿子,高太后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一个儿子留给她一个看似强大,实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天下,外加一个不到十岁的稚子,一个懦弱无能的寡妇……另一个儿子,却为了得到这个负担一般的天下而谋反,被幽禁在王府之内。 如今,连她最小的儿子都不得安生。外朝的大臣们虽然口里不说,但是有了赵颢的前车之鉴,对赵?f也心怀猜忌;而赵?f也心知肚明,整天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高太后原本并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因为她觉得他太谨小慎微,二三十岁的人,做事却像六七十岁一样。但是,此时,这个小儿子,原本应当是她在感情上最后的依靠,可是在外朝大臣那无形的压力下,她甚至不敢随便宣他进宫相见!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实在隔绝了太多的东西。 悲伤? 对于“权同处军国事”的太皇太后高滔滔来说,实乃是人世间最奢侈之物。 她想告诉已经是皇太后的向氏,她不能给她丈夫风光大葬了,哪怕她夫君称得上是一代英主,但形格势禁,这个雄心勃勃的儿子,已经不可能有一个配得上他历史地位的葬礼……但她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对向后说这些事情,“你已经是皇太后,不合再住在坤宁殿,待到外朝?V祭除服(汉族传统丧礼制度,?V是丧家除去丧服的祭礼。?V祭之后,丧家生活归于正常。)后,你便先搬到柔仪殿罢……” 向后忽然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高太后。大宋朝皇帝的丧制,与汉唐不同,在大宋,外朝是以日易月,内朝则行三年之丧。也就是说,两府与文武百官,行二十七日守丧期;而在宫里边,却是要守足二十七个月的“通丧”。(此处所言,仅为基本原则。阿越按,宋代外朝?V祭一般在大祥后的第三日举行。所谓“大祥”,是指父母死后两周年的祭礼,因为以日易月,一般就是皇帝死后次日算起二十四日。但历史上,宋太祖二十七日才大祥,而太宗、仁宗则是二十五日。所以其守丧期,相应的也就变成了三十日与二十八日。)她无法理解,为何高太后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难道那个不是她儿子么?至少,向后都希望自己能够在坤宁殿住到三奠发引之时,在坤宁殿中,有一些莫名的,但确实能够让她感到安全的东西存在。 但她绝不敢违逆自己的婆婆。她只是怨恨的又低下头去,委婉的说道:“柔仪殿真宗时乃章献明肃皇太后所居,臣妾还是……” 高太后瞥了向后一眼,章献明肃皇太后,便是大宋朝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刘太后,便是高太后垂帘听政,亦是仿她的“故事”,她当然听得出来,向后这么说,表面上尊敬她,实际上却是一种委婉的抗议。 “我不想搬了,便住在保慈宫。虽说六哥搬进福宁殿还早,但过几日便会搬到睿思殿,你住在那里,离睿思殿亦近,亦好照应――六哥如今已是官家,渐渐便知人事,他身边总是妇人宦官多,有你看着,我亦放心些。” 高太后语气威严,所说之理,亦令向后再无法推迟,只得敛衽低声答应了,但想想又觉委屈,眼眶不知不觉,便又红了起来。 向后这等表情,更令高太后生厌。她正欲挥手令向后回去,却见陈衍急趋而入,走到她跟前,低声禀道:“娘娘,王贤妃求见……” “王氏?”高太后讶异的望了向后一眼,却见向后亦正惊讶的抬起头,她方转过头来,对陈衍说道:“叫她进来吧。” 王贤妃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又急又快,粗布的丧袍在摩擦中发出簌簌的声音。高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来自高丽的妃子,只见她一走近来,便重重的跪了下来,脸庞却不无倔强地抬仰着,看着她的婆婆,颤抖着声音说:“臣妾……” 她只说了四个字,便即顿住,只泪光盈盈的望着高太后,她这般出人意外的举止,不止高太后颇为惊讶,就连一直垂着头的向后也仿佛觉察出意外的望着她。 “起来说话吧!”高太后声音温和地说,但王贤妃却固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泪眼之中不无哀怨的望着高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向后嚅嗫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高太后以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不敢违逆婆婆之意,只得不安地看了看两人:高太后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仿佛正耐心在等待王贤妃自己说出来意,而王贤妃却始终仰着脸,哽咽着说不出话。 同向皇后一样,王贤妃的眼眶也是又红又肿,显然这几天也没有停止过哭泣,大丧之中未施粉黛,因此王贤妃也显得憔悴而苍白,但与向皇后不同的是,王贤妃似乎依然处于容貌正盛的顶峰,哪怕是极度的伤心与素颜打扮,她依然显得清丽动人,让曾经暗暗羡慕过她的向皇后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此时不应有的感慨:“难怪得官家那样喜欢她!”而王贤妃此时出人意外的举动也让她越发奇怪,尤其是她苍白脸上的那团红晕,让向皇后尤其捉摸不透:这究竟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 “臣妾……臣妾听到一个传言……”终于,王贤妃开口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她用一种倔强的姿势,始终抬头望着高太后,仿佛是要用此来支撑自己说下去的决心。 向后几乎是胆战心惊的望着她,她从来不曾想象,在后宫当中,有人胆敢用这样近乎无礼的神态,跪在高太后的面前。 果然,高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传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威迫。对于这个来自高丽国的妃子,高太后早已经没有了反感,甚至还有几分赞赏,她一向觉得,王贤妃很懂分寸。她绝想不到,这个在还有靠山之时尚且知进退、懂分寸的妃子,在她靠山倒掉后,竟敢用这样挑衅的姿态和自己说话。她莫不是疯了么?但即便是她疯了,她高滔滔也绝不容许这皇宫之内,有任何人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 “臣妾听……听说,娘娘要下恩旨,加封雍王、曹王,赐二王赞拜不名……” 向后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她震惊地望着高太后,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这是真的?” “此乃祖宗之法,朝廷惯例如此!”高太后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只冷然的注视着王贤妃,语气平静的回答。 王贤妃猛地发出一声呜咽,仿佛脱力般,忽然伏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向后也彻底的呆住了,在这一瞬间,她完全了然王贤妃方才的举动与心情,她也想如王贤妃一样倒地痛哭,但高太后阴沉的神情却似无形的桎梏,让她虽然呆怔、愤怒,却不敢作为,她只能呆呆地站着,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太后,希望能听高太后能说些什么,哪怕是委婉的解释她的不得已也好……但她这最后一丝期望也在高太后冷淡的沉默下化做了泡影,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奔泻而出。 “官……家,官家――”王贤妃浑身都在颤抖,她伏倒在地上,哭嚎着。她心里愤怒、委屈,然而,她知道自己在高太后面前,又实在无足轻重。后宫之中,没有人不害怕凄苦的冷宫,更何况她还有两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她为她的丈夫不平,这种感情,令她来到保慈宫,来到高太后面前;但是,她的反抗,终亦只能如此。她只能一遍遍呼唤着已经死去的赵顼……终于,高太后的神情柔和下来,“来人,扶贤妃去休息,她悲痛得失仪了。”她的声音很和缓,却明显含有提醒的意思,但这一次,一贯温顺的向后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默默地站着流泪。 陈衍用目光招来两个内侍,搀扶着王贤妃退出了保慈宫。高太后又看了一眼向后,倦声说道:“你也退下吧。” 目送着默然退出保慈宫的向后,高太后忽然感觉非常非常的疲倦。 “外面会如何说?” 默默叉手侍立在一旁的陈衍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史官又会如何说?”高太后似乎是自言自语,“连你也在腹诽吧?” “老奴不敢。”陈衍连忙欠身回道。 “不敢?腹诽又有何不敢的?”高太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尽是苦涩,“我如何能不加封他们?我如何能不加封他们?虎毒尚不食子,难道非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么?!” 除非明正典刑,否则,赵颢始终是大宋朝最亲贵的亲王!如今更是皇帝的皇叔……这中间,又岂能有第三个选择? “大行皇帝仁德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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