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_第1章_碎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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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风不渡，枉自情深老公是京圈佛子。他坚信人间的苦难都有定数。我和女儿吃苦多一点，世间的苦难就少一点。从我与他结婚第一天开始。便每天都要按他的规定进行苦难打卡。才能领取当天的食物和第二天的十元生活费。女儿六岁那年，哮喘发作。我徒手爬了九千级台阶跪在佛子老公闭关的寺院。求他预支五十元买药。电话那边的他却语气淡淡。「能替世人受疾病之苦，是她的福气。」「一点小病就要用药治疗，毫无慧根，不配做我的孩子。」女儿的尸身在我怀里渐渐凉透。他抱着自己身材婀娜的旗袍养妹在巨大的乌木书桌前同写一副春联。并配文。「众生皆苦，你是草莓味。」 1.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中有泪，嘴角沁血。颤抖的手指在老旧的手机屏幕上敲下了一串评论。「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最是般配，别装了，在一起吧！」评论发出去两分钟。那条颇为“香艳”的朋友圈我便看不见了。我刚刚用头猛撞都没有打开的山门竟在此刻自动打开了。一个衣着干净，面色出尘的小沙弥走了出来。他单手立掌轻轻朝我行了一礼。「为了惩罚您的不理智，师父决定免除您下个月的全部生活经费！」「另外每日要再抄一万份心经在佛前焚化，以表示诚心忏悔。」那小沙弥宛如机械般的宣布了佛子老公对我的惩罚。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对一个带着孩子的无助母亲的悲悯。甚至带着对我这种世俗女人的厌恶。他是替丈夫顾梵予来传话的。态度应当完美的复刻了顾梵予提起我时那轻蔑无比的语气。怀中女儿的身体已经冷透。因为高烧而泛红的脸色褪成了苍冷的惨白。我慢吞吞的从寺庙门前的石砖上站起。因为三拜九叩而磨得鲜血淋漓的膝盖让我的行动愈发迟缓。小沙弥见状并不扶我，依旧不咸不淡的开口。「师父说了，佛祖心明眼亮。」「您就算装得再可怜，也不会有人同情。」我将女儿的尸体背在背上。朝传话的小沙弥惨然一笑。「麻烦转告顾梵予一声，我的罪孽太过深重，配不上他这样清冷高贵的佛子。」「所以，我会如他所愿，跟他离婚。」 2. 顾梵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佛子。他坚信世间的苦难皆有定数。我和女儿吃苦多一点，世间的苦难就少一点。所以，从我与他结婚的第一天开始。便要每天按他的规矩进行苦难打卡。我日常住在没有床铺，没有窗户，潮湿逼仄的杂物间里。每天凌晨四点起床。每打卡一项苦难，能得一积分。要积攒一百积分。才能换两个馒头和十元基础生活费。我冬天要在雪地里用冰水洗澡。盛夏要顶着烈日赤脚站在铁板上诵经。每到佛诞之日。我还要双手举着沉重的莲花托盘。在佛像之前。一跪就是二十四个小时。每每行过夫妻之事。顾梵予也从不顾惜我快被他折腾散架的身体。让人将我拖到佛像之前。用沾了净水的柳条因为，是我水性杨花。勾引佛子破戒。这，是我应得的惩罚。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里。我唯一的慰藉，就是我的女儿。她会在我跪在佛前饿得头晕眼花时。悄悄给我拿来一块饼干。也会在我在雪地里淋了冰水时第一时间给我披上衣服。更会在我被那些柳条抽打的时候。扑上来为我挡住。一边哭一边说：「等小小长大，就带妈妈离开！」「小小要让妈妈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再也不要受苦！」我的小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可是却死在了我这个无能的母亲手里。 3. 从顾梵予修行的寺庙走回市区有足足三十公里。我背着女儿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了殡仪馆。昨晚还活蹦乱跳。说在她在除夕夜给我准备了惊喜。现在只是眨眼功夫。她就在烈焰之下变成了一堆苍白的骨灰。我僵硬的抱着女儿的骨灰罐。漫无目的的在深厚的积雪中一步一步的走。忽然腰间的手机接连振动了几下。我麻木的滑动消息查看。竟然是从不会主动联系我的顾梵予主动发来的。「对不起，我们回家来谈谈好么？」对不起这三个字，却好似一把无情的软刀。将我的心脏戳得丝丝泛痛。好像把所有这么多年压抑在我心底的委屈犹如巨浪般翻了出来。谈谈。我的确该回去和顾梵予谈谈。谈谈我们这场利益联姻下的婚姻。谈谈这个无辜沦为牺牲品的孩子。就算是为了我的小小。我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他。 4. 带着女儿的骨灰。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顾家老宅。我已经被冻得脸色铁青。当我的脚踏进玄关的一瞬间。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就兜头朝我泼了过来。为了保护女儿的骨灰。我下意识的躬下了身子。导致大部分的冰水都顺着我的脖子直接淌进了我的后背。凉得分外钻心。还没等我把模糊了视线的冰水清xx理干净。就又被一脚踹得跪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挣扎着抬起头。看见的并不是我的丈夫顾梵予。而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养妹顾瑶。还有日常跟在她身边的一群跟班狗腿子。婚后我所受的无数次惩罚，都是因为她。此时此刻。她正举着手机，用顾梵予的微信页面洋洋得意的向我展示。「你说你这个蠢女人，还真以为提一句离婚我哥就会真的心疼你，哄你回来么？」「快别做梦了！」「像你这种为钱联姻的烂货！我哥压根不想多看你一眼！」「我今天叫你回来，就是让你明白明白！你永远是我顾家的一条狗！」「狗！就只能听主人的话！不听话的就活该被打死！」「姐妹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我瞬间被几个人围在正中殴打。连续走了几十公里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拳脚之下尽可能的护着女儿的骨灰。打累的顾瑶撤到一旁。猛然间注意到我怀中一直护着的罐子。一把抢了过去。陶罐脱手。我连忙惊恐的向对方磕头求饶。「不！不要！」「那是小小的骨灰！」「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她也是你哥哥的女儿啊！」我搓着双手，试图用顾梵予的关系唤回一点点顾瑶的良知。想不到顾瑶脸上的笑容更加残忍。「你说你生的那个小兔崽子死了？太好了！」「这些年，哥哥就因为这个小兔崽子才一直留着你！」「现在！我看你还拿什么拴着我哥！」说完。顾瑶将陶罐高高举起。狠狠摔落在地。骨灰罐碎裂。女儿的骨头撒了一地。顾瑶的跟班们立刻用坚硬无比的高跟鞋在那些细碎的断骨上踩踏。母亲的本能让我红了眼睛像一只发狂的母狮。起身朝着动手的顾瑶便扑了过去。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顾瑶！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我顾不得任何人在我身上厮打，只一味的想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场面极度混乱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了老公顾梵予冷漠的呵斥。「简安宁！住手！」 5. 我微一愣神。顾瑶从我的立刻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几步跑到顾梵予身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娇声细气的朝顾梵予哭诉。全然不似方才的飞扬跋扈。「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嫂子她突然跑回来说要跟你离婚，还要把家里爸爸妈妈留下的珠宝首饰都带走。」「否则就要开直播污蔑你，让你身败名裂！让我们顾家万劫不复！」「我和姐妹们只是想阻拦嫂子一下，想劝她跟你和好。」「她说，我是这个家的吸血鬼，是最没用的蛀虫，就应该去死……」说着顾瑶的脑袋又忍不住朝顾梵予怀中蹭了蹭。「哥哥对不起，瑶瑶其实早就应该离开顾家了。」「瑶瑶不是故意赖着不走，只是舍不得哥哥……」顾梵予眉峰轻簇，温柔的揉了揉顾瑶的头发。「简安宁，你为什么永远都要针对瑶瑶？」面对顾梵予的问询。我勾起被扇到青肿的嘴角，轻声反问：「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会相信我么？」顾梵予没有回答。他那一向悲天悯人的目光。似乎只有在落在我身上时才会这般厌恶。我凝神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嗤。「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京圈佛子，怎么会这样愚蠢？」「但凡你早出现一秒钟，便能看见事情的真相，可是你偏偏没有出现！」「你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我？又何必非要听我解释？」我撑着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一字一顿道。「对，我就是看顾瑶不顺眼，我就是欺负她，想要她的命！」「你想替顾瑶报仇？那就杀了我，或是把我赶出顾家！」顾梵予面对我绝望的反抗，只是凉薄的闭了闭眼。「罢了，你去佛前忏悔吧！」「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我再放你出来。」 6. 我就这样被捂住了嘴巴。被身强力壮的保安向后拖行而去。眼睁睁的看着地上女儿的骨灰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清理干净。我不能偷懒。因为每一份抄写的内容晚上都会拿出去。只要有一点没有完成，那我就一整天没有食物和水。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又没有勇气去面对死去的女儿。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那天傍晚。佛堂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顾梵予走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我跪在佛像前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小呢？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把小小带到哪里去了？」小小。时隔多日。再次听见女儿的名字。我的心脏还是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顾梵予。原来，他还记得他有个女儿？没等我开口把女儿的死讯告诉他。下一秒。顾梵予的语气更加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