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皱眉不语。 周满却是想起那日赵霓裳说:我知道自己不该赢,可又实在不想输。 宋氏兄妹的关系,一向融洽。 以她前世所知来看,哪怕宋元夜其实能力不够,可宋兰真居于幕后,也并没有取这位兄长而代之的打算。比起不夜侯陆尝出事后的陆氏,宋氏十分稳定,曾有不少人试图离间他们,以达到拆分削弱他们的目的,可都没有成功。宋氏因此后来居上,不仅压过了陆氏,甚至有一段时间能与王氏平起平坐,直到剑阁金铃响起,神都公子王杀天下归心,声势彻底无两…… 赵霓裳这一场固然赢了,可…… 周满抬眸看天,眼底积了一层阴云,只叹了一声:“作为宋氏少主的兄长,竟输给了绮罗堂一介小小的制衣侍女,宋兰真能容许吗?” ——当然不能。 旁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惊诧,宋兰真心中的恚怒可想而知。 比试结束后,兄妹二人回到避芳尘。 宋兰真走在前面,宋元夜走在后面,远近所有仆从都感到风雨欲来,不敢跟近。 才进水榭,宋兰真便质问:“兄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元夜没看她:“台上比试,输赢由不得我。” 宋兰真于是冷笑:“由不得你?那敢问兄长,阵法之学最是繁复艰深,非有积年之功不得小成。赵霓裳区区制衣侍女出身,给她一道隔音阵都未必识得关窍,你难道要告诉我,她是这一道万中无一的天才,在台上看你阵法片刻就能学会破解?” 宋元夜抿唇道:“只是告诉了最小的一处窍门罢了,阵法千变万化,我并未真正对她传授此道。” 宋兰真见状哪里还猜不出来?事事都不在她掌控,这一时竟觉气苦:“果然是你亲自教的。旁人恨不能求胜,连参剑堂一个昔日的病秧子门外剑,都没轻易认输。你倒好……堂堂宋氏少主,输给一个侍女,你确实没丢自己的脸面,可宋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大约是听出她话中的失望,宋元夜终于开口:“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宋兰真看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宋元夜便慢慢垂下了眼:“若我赢了霓裳,下一场便是你我对阵,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称呼赵霓裳为“霓裳”,其实不很对劲。 但这时宋兰真来不及注意,就已怒极攻心:“我事前难道不曾说过会力争速胜改变原来抽签的结果吗?何须你多此一举,以牺牲宋氏的脸面为代价!” 宋元夜反问:“力争便一定能成吗?想争速胜的,不止我们。哪怕我们现在领先,也未必能持续到这一轮结束。王诰是强敌,周满若想取胜,必定也想避开他,反将此人扔给我们对阵,相互消耗。” 宋兰真面染霜色盯着他。 可这时宋元夜抬头与她对视,声音却渐渐低下来,想对她说心底话:“我是兄长,你是妹妹,父亲说过,本该是我照顾你的,可从小到大,反倒是妹妹照顾我多一些,甚至当年明明是你更有天赋,却从来不碰父亲传下来的阵法,反拜了镜花夫人为师。可见妹妹本事越大,因为我受的委屈也越多。若我进了下一轮,妹妹难免又要委屈自己。但我也想照顾妹妹,想看妹妹心愿得偿,毫无顾忌地去争剑首!” 宋兰真神情微动,眼角竟红了几分。 宋元夜轻声道:“我其实不在乎旁人言语,只不愿让人觉得妹妹不如别人。” 从水榭离开出避芳尘时,已是晚近时分,宋元夜低着头,本是信步走着。 但经过前面一座石亭时,却听有人唤他:“少主。” 宋元夜转头,便见赵霓裳一袭素衣,立在亭前,不由问:“你怎么在这儿?” 赵霓裳道:“先前台上,霓裳修为粗浅,控不住银梭,伤了少主的手,刚才专门去寻了伤药……” 宋元夜这才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背,那上面只有一道轻微的擦伤。 他笑道:“小伤,无妨。” 赵霓裳仍看着他不动。 宋元夜于是无言,到亭中坐下,把手递给她,看她低眉垂眼,动作小心地为自己上药。不知为何,明明先前才输了一场,心里也有一点不甘的,这时却都随着她慢慢揉开的伤药散开了。 赵霓裳道:“都怪我,先前胡言乱语……” 宋元夜道:“你比试前专程来问过我,是我自己决定要输的,跟你说了什么没有关系。你别怪我才是。若没有变动,下一场遇到她的就是你。妹妹虽没再生我的气,却未必不会迁怒于你……” 赵霓裳道:“兰真小姐通情达理,从来体恤下情,又知道您是不愿她为难,怎么会轻易迁怒?” 宋元夜想想也是,便低头笑起来。 所以自然没能看到,赵霓裳端着药起身时看他的眼神,讥诮之余,还多了一分居高临下的怜悯。 * 前十六进八第一天的四场比试结束,几乎每一场都有令人啧啧称奇之处,剑门学宫四面,多的是趁夜讨论,兴奋得半夜还不睡觉的人。 一命先生是天擦黑时走的。 王恕伤势虽重,可一命先生毕竟是名在“四绝”的药王,到底控制住了,只是走的时候脸色未免比外面的天色还难看。周满与金不换上前询问,只换来了一声莫名的冷笑,说王恕自作自受死不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本是意有所指。 然而周满与金不换都以为这位老先生是怪王恕不该不自量力去对阵王诰,生了气,很难再往深了去想。 至于那尊泥菩萨,服过药后便已沉沉昏睡过去。 周满与金不换轮流看过几回,直到过了子时,见人又睡醒过来,才稍稍放心,说了几句话后,也不敢牵累他心神,终于各自回屋。 只是他们走后,王恕却没有再睡。 可怖的伤口,已经被上了去腐生肌的药,包裹起来,一枚天元丹服下神气恢复少许。他不愿惊动旁人,自己撑着一点点小心起身,来到桌前,费力地取出一沓纸铺好,竟是执着笔,出神地回想了自己与王诰那一战许久,才于纸上落墨—— 万木春剑法,第九式。 第140章 一笔封喉 次日上午, 是陆仰尘对常济,金不换对宗连。 在外人眼中,这两场显然不如昨日上午王诰与王恕那一场有噱头, 因此来的人少了许多, 哪怕是已经到场的观试者, 也大多兴趣缺缺,相互间甚至还在谈论昨日比试的情况。 只是周满与金不换站在场边,却都神情严肃。 昨日王恕输了一场, 无缘墨令,他们今天却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无论如何, 金不换得拿到这枚墨令。 周满完全无视了周遭嘈杂的声音, 只看了对面宗连一眼, 轻声跟金不换做最后确认:“我们先前说的,千万别忘了。” 昨晚他们在外头等泥菩萨苏醒之余, 也没浪费时间, 已经透彻地研究了今日的对手,进行了一番排兵布阵。 金不换当然记得, 此刻便点了点头。 杜草堂这一轮有两名弟子同时比试, 三别先生去看了隔壁常济对阵陆仰尘, 相比起来陆仰尘也确实算本届春试夺得剑首的热门人选之一, 是以大多数人都去了东面擂台,这边观者寥寥, 算不上多。 时辰一到,那蓝衣宗连已经上台。 金不换本也该上去, 只是去之前, 他看周满一眼,犹豫片刻, 却是从袖中取出了几页薄纸,先递给她:“菩萨给的。” 周满疑惑,下意识接过,可才看得一眼,神情就骤然一变,眉头大皱! 金不换心道她果然生气,立刻道:“他自己偷偷写的,我可不知情。咳,我上台比试了!” 言罢竟生怕被迁怒似的,不等周满开口追问,就直接跃上台去。 周满一口气顿时哽在喉中,险些被噎住—— 这纸上头一行字,赫然正是“万木春剑法第九式”! 一眼看去,墨痕尚新,字迹是熟悉的字迹,只是比起以往来,笔力弱了几分,看得出运笔时十分勉强,明显是昨夜仓促写就。可那时他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多久吧? 难怪不敢自己当面给,还要托金不换转交! 她没忍住冷笑一声,顾念金不换比试才刚开始,强行按捺住杀回东舍骂人的冲动,眉头拧得死紧,随手将这几页纸翻过。 一共也就五页,可越往后翻,动作越慢。 待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末尾那行字,周满心底微澜,面上竟出现了几分惘然,周遭的一切声音,好像都离她远了。 直到台上传来一记金石相击的锐响,她游离的思绪才被拉回。 金不换与宗连已经开始交手。 宗连是王氏的家臣,类似于陈寺之于宋氏,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主家扫除一切障碍,此次参加春试,一是充当马前卒,为王诰淘汰一部分对手,二是作为双重保障,也参与前十墨令的争夺,多占走一个名额,主家将来在白帝城便多一分优势。 昨日前十六抽签结果出来,他便研究过了这位对手。 金不换以往并非凭修为出名,在剑门学宫也只算末流,能赢闯入前十六,靠的无非是深厚的财力和几分狡诈的巧智。 宗连认为,要赢此人会费一番周折,但应当不难。 可万万没想到,比试才刚开始,对面的金不换将手一翻,竟然取出了,一面玉盘? 他先前所用的法器难道不是杜草堂那管墨竹老笔吗? 宗连有片刻的错愕。 周遭观者见了也不由“咦”一声,显然都有些诧异。 但金不换玉盘一现,便如霜月坠天,化作一道白电向宗连急射而去,自己却在同时抽身而退,迅速拉开了和宗连之间的距离。 宗连顾不得多想,双手向后一抽,便取下了背负的双刀,势如猛虎下山,向前打去! 那玉盘雪白剔透,一看便十分脆弱。 若被这双刀打中,只怕立时就要粉碎崩散,众人下意识提了一口气。 可谁料,就在二者相距仅余三寸的刹那,只听得“哗”一声连珠似的响,那玉盘竟忽然从中间裂开,分作尖菱状的八片,一下将打来的双刀避开,径向宗连面门扑去! 宗连先见金不换所用法器不对,已吃了一惊,此时再见玉盘变化,更添不妙之感,一时间纵然反应惊人,迅速向后一个翻转,可也慢了几分,脸颊肩头已瞬间被两枚来不及避开的尖菱状碎片划破! 鲜血飞溅! 台下原本昏昏欲睡的观试者们,顿时打了个激灵,全清醒了。有熟悉金不换者,更是愕然合不拢嘴: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但只有金不换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他与周满定下的策略。 那八枚碎片一击得手,便立时回转,却不再恢复成玉盘,而是拼聚成一朵玉色的八瓣莲花,虚悬在他掌心,不断飞旋。 昨夜的筹谋,也在脑海一一浮现。 原本他们是守在泥菩萨门外,周满正肃容给他分析宗连:“此人是王氏家臣,你与王氏虽无什么直接的仇怨,可有春雨丹的事情在前,但凡世家,无论哪家遇到你,都一定想除之而后快。宗连修为比你略高,又使双刀,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明日你恐怕不能硬拼……” 一面说,她一面从两人中间摆的盘子里拿了一枚炒花生。 然而刚要捏开时,视线却在那只盘子上凝住,周满好似来了什么灵光,忽然抬头问他:“当初在义庄,你用来对付我的那面白玉莲盘,后来修好了吗?” 金不换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以前他们还未互知深浅时,曾在泥盘街义庄外遭逢,他用那八瓣莲盘,却被她一箭击破了其中一瓣。 他下意识点头:“修好了。” 周满眼底便掠过一抹异芒,又问:“你小时候放过风筝吧?” 金不换其实没有放过,但在那一刻,他联系前后,竟然明白了周满的意思,于是笑道:“见人放过。” 周满听他这样说,似乎怔了一下。 过得片刻,她才慢慢笑起来,轻声对他道:“那正好,明天你有机会试试了。”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周满定下的策略,正是避近战,以远攻! 放风筝飞高的要诀,便在于风大线长。 打宗连这样的对手,就是要像放风筝一样,拉远两人之间距离,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如此便可凭借法器的优势,如钝刀割肉一般,一点点耗死对方。 宗连初时并未察觉有异,第一个回合的失利也被他归结为金不换出其不意,自己不够防备。可随着他攥紧双刀,提高警惕,欲要上前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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