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独门的“天元丹”。 上一世她行封禅大典前,曾得人献过三枚。 此丹不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却足以在人濒死之际吊回一条命来,即便有再重的伤势,一丸服下也能恢复个八成,堪称是这天下无数修士求也求不来第二条性命。 “泥菩萨……” 周满念了一声,心底忽有几分复杂。 只是也仅想了片刻。她的主意并不会因为这一枚丹药更改半分,只将这小盒往袖中一收,便直接出了门去,在这深夜大摇大摆地从泥盘街上走过。 因宋氏封城,泥盘街所住大半都是凡人,深怕神仙打架殃及他们,个个都闭门不出,街上一片清冷,倒没遇到几个人。 直到过了云来街,才瞧见三两修士聚在一起,说什么泥盘街那边的义庄好像出了事。 周满从旁边走过,也无人在意。 她十分顺利地来到了若愚堂前。 大概是今夜情况特殊,都这个时辰了,若愚堂的门还开着半扇,里面点着灯,隐约能看见灯旁坐着人。 周满便上去轻轻叩门。 里面一名修士回头,皱了眉:“你找谁?” 孔无禄侧身对着门坐,闻声转头,看见她却是骤然一惊:“周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满只道:“有点事。” 孔无禄却是记得先前韦玄的交代,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叫人关上门,自己换过茶水,替她倒上,然后才问:“何事?” 周满道:“泥盘街义庄那边的事,跟我有点关系。” 孔无禄顿时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满一笑,却是话锋一转:“放心,我跟他们找的那什么女修没有关系。” 孔无禄顿时按住自己胸口:“哎哟,我的姑奶奶,说话可不兴这样大喘气,你真吓死我了。我就说,他们要找的那女修习练弓箭,大半月前夹金谷一役便修为惊人、下手狠辣,怎么着也跟你对不上号啊。不过你说义庄那边跟你有关……” 周满便平淡地扔下一颗惊雷:“那陈寺似乎知道我有剑骨。” “你说什么?”孔无禄头皮都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整个人豁然起身,“这怎么可能?你测得剑骨的消息我早已使人封锁,所有所知之人皆立下封口毒誓,绝无可能外泄半点!他不过宋氏一介家臣,怎会知晓?” 周满道:“我也不知。可一个多时辰前我从泥盘街路过时,遇到他,他试探了我两句。我左思右想,心中难安,无法判断自己是否露了破绽,所以为稳妥起见,还是来告知孔执事一句。” 孔无禄一张脸已凝重无比,转头便问旁边人:“泥盘街义庄那边情况如何?” 那修士道:“该是陈寺出了事,只是地方被那金不换封锁起来,不让人探看,眼下还没什么明确消息传出。” 孔无禄拧眉:“那就是不知是死是活了。” 周满状似无意地道:“此人若是死了,倒也不必担心了。” 孔无禄便忽然回头来盯着她看。 周满也不怵,平淡地回视他。 孔无禄似乎在衡量她今夜所有言语的真假,只是想到头来,真假根本不重要。事涉公子,即便只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也要将其扼杀在未萌之时。 这位若愚堂的执事,终究没有多问,只道:“周姑娘所言极是,不管那陈寺现在是死是活,一会儿都最好是别活。出了这样大的事,那金不换必然要亲自回剑门学宫向宋氏兄妹禀报,陈寺若没死,也得跟着一块儿回去,再没有比今夜更合适的时机了。” 他直接转身吩咐:“点十个人,带几副好的弓箭。” 边上那修士先领了命,只是又不免疑惑:“弓箭?” 孔无禄道:“那陈寺若是殒命于弓箭之下,自然是那神秘女修所为,与我王氏绝无干系。” 周满不由看了这位孔执事一眼,心道这倒是位头脑灵敏的干练狠辣之辈,不过这片刻功夫,都已经想好将杀人之事栽赃到她身上了。 那修士这才明白,下去点人。 周满便道:“我一块儿去吧。” 孔无禄顿时皱眉:“杀人见血,恐怕……” 周满只道:“若那陈寺没死,我去或许能套出几句话来。” 陈寺可是宋氏家臣,他若知道她剑骨之事,意味着什么? 不搞清楚,心实难安。 且若愚堂一干好手,要在这区区小剑故城都护不住一个周满,往后还混什么? 孔无禄想过后,便道:“也好。” 十余名修士已经点好,个个都是金丹期修为,气势沉肃。 在城中杀人,自然过于高调,不是上上之选。 孔无禄直接带着众人出城。 宋氏虽然封城,可还没嚣张到敢拦王氏若愚堂的人,更不会想到他们真正要找的女修就大摇大摆混在其中。 孔无禄过城门时甚至还嘲讽了一句:“为一罐碧玉髓搞得风风雨雨,宋氏这两年都落魄至此了吗?” 那宋氏的修士面露怒意,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孔无禄这才带着人扬长出了城门,然后直接埋伏在从小剑故城到剑门学宫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甚至带了夜行的袍服。 孔无禄递了一件给周满,把她那一身不太合宜的浅紫衣裙都裹在里面,不露分毫,便在黑夜里警惕地等待起来。 十余名金丹修士,若是同时出手,在瞬间击毙一名元婴期修士都不在话下。 周满此刻想想,实在惬意得很。 这便是她为自己备下的后手了,无论事情搞成什么样,最终都会由王氏这个冤大头来兜底。 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小剑故城的方向才有人来。 赫然正是脖颈上一片骇人血痕的金不换,身后带了不少人,但不见陈寺,反而扶了一口棺材。 且剑门学宫那边方向也有一道身影驰来。 孔无禄顿时一皱眉,摆手示意众人按捺,先别动手。 周满一看,那来人竟是宋兰真身边的女官刺桐。 刺桐一见金不换便停了下来,扫得一眼,瞧见他身后众人所扶着的那口棺材,面色便是大变。 她飞身至棺材旁,掀开一看,一张脸便沉沉地黑了下去。 金不换道:“我正要去学宫禀此噩耗,不想刺桐大人来了……” 刺桐本是听说陈寺封了小剑故城,奉了宋兰真之命来劝的,怕的便是陈寺不知深浅,惹出什么事来。 可谁想,还未到小剑故城,竟先见了陈寺尸首? 她缓缓将棺盖合上,只问:“谁下的手?” 金不换道:“该是夹金谷那日的女修,我去时她已经得手,救之不及了。” 刺桐看了他颈间那可怖的伤处一眼,又问:“你同她交过手了?” 金不换道:“技不如人,险些死在对方弓弦之下,未能伤她分毫、阻得半分。” 刺桐眉头紧紧皱起:“可知那女修身份样貌?” 金不换摇头:“她戴了幕离,遮住头脸,我什么也没见着,实在无从分辨。” 刺桐便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周满伏在暗中,先前听见金不换“未能伤她分毫”那句时,已不由扬了一下眉,待听见他后面那句“什么也没见着”,心中更觉微妙。 孔无禄没想到陈寺这么干脆就没了。 他有些意外,这下倒犹豫起来,看看道中刺桐、金不换二人,便将询问的目光递向周满:这俩杀吗? 周满眸光流转,终于轻轻向他摇了头:金不换如此识得时务,又管得住嘴,倒也不必再杀了。 第030章 娇花 那女官刺桐又问了金不换小剑故城中的情况, 陈寺虽死,她却并不就此返回剑门学宫,而是让金不换带着陈寺尸首去禀少主和小姐, 自己依旧前往小剑故城。 周满与孔无禄伏在暗中,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待得二人离去, 孔无禄便皱眉问:“那金不换与陈寺走得也颇近,陈寺若疑姑娘剑骨之事,这金不换会否也知晓一些?” 周满面不改色道:“陈寺是宋氏家臣, 又同宋氏兄妹一块儿长大,关系匪浅;可金不换自小在泥盘街长大, 只怕是进了剑门学宫才攀附上宋氏, 身份低微不说, 还是一介外人。我若是陈寺,即便得知什么机密的消息, 只怕也懒得告诉他。” 孔无禄能想到这一层, 只是仍不放心。 周满便道:“金不换于宋氏而言只是个小角色,比起担心他知道多少, 我更担心宋氏那边知道多少。” 孔无禄听见这句, 眉心都打了结。 周满心中已在暗笑, 面上却一副谨慎征询的神情:“陈寺虽然死了, 可为稳妥起见,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查查宋氏那边?万一回头……” 孔无禄道:“当然得查。” 不查又怎生安心? 只是他回想今日这一出, 到底觉得有些细节上的突兀之处,不由凝视周满, 若有所思:“不过孔某本以为韦长老代借剑骨, 周姑娘该对王氏心存……不满,倒没想到会主动来若愚堂, 告知我等泄密之风险。” 周满只笑一声:“孔执事倒也不必以为我是为了王氏。剑骨之事与我切身相关,自然十分重视。” 这一番话说得平淡,可笑中分明带着难掩的讥诮了。 孔无禄见了,总算放心下来—— 周满心中仍对王氏怀有愤恨,方算合情合理,乃应有之义。若她事事皆出于为王氏着想,那他才该毛骨悚然。 如此算来,今夜也并无太大疑点。 无非是这消息来得突然了一些。 可世间哪一样危险不是突如其来呢?能被预料的危险,也就不必被称之为“危险”了。 孔无禄当即道:“请周姑娘放心,即便不为你对王氏的恩情,就为你这一身剑骨,我等也必将竭尽全力,彻查此事,绝不使姑娘陷入危险之境界。” 周满并不热络:“那便有劳了。” 她心道,查去吧,三大世家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别管宋氏知不知道剑骨之事,一旦开始查,总能有各种各样的秘辛与摩擦冒出来,不愁你们两家打不起来。 孔无禄又岂知她心中所想?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到,她大费周折溜他们来这里埋伏一趟,只是为了消除金不换这边的危险。 他已经开始认真地盘算回头查探宋氏之事。 周满却是解下那夜行的袍服,递还给他们,只道:“这边既已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孔无禄诧异:“周姑娘要回小剑故城?” 周满道:“学宫有三日休沐,我在城中还有些小事料理,怎么了?” 孔无禄“啊”了一声,道:“倒没什么,只是陈寺这遭死得不明不白,那女官刺桐进了城中,宋氏必然一番彻查。且那神秘女修竟敢在宋氏围堵封城之下,反杀陈寺,实乃是艺高人胆大,不是亡命之徒,便是背后有巨大依仗。我看城中这两日绝不会太平,姑娘若要留在城中,可得好生注意安危,若有什么事,孔某随时在若愚堂恭候。” 周满点头,总算告别了若愚堂这帮人,直接返回小剑故城。 出城不容易,进城却没人管。 此时已过寅正,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再过会儿天都要亮了。泥盘街上已经能看见一些忙碌于生计的家里,早早亮起了灯。 病梅馆后堂的房中,王恕只对着眼前的灯盏出神,面前虽然翻开了一部医书,手中也提了笔蘸过墨,却只是心思纷乱,无论如何也写不下一个字。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 王恕立时抬起头,随着那道黑影移动视线,最后落到虚掩的门扇上。 冬雾独家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周满一身轻烟似的淡紫裙衫,沾着点夜里雾气的清冷,站在廊外的黑暗中,一双深静的眼眸抬起来,凝望着他。 王恕下意识搁了笔。 周满莫名笑了一声,竟抬手向他一抛,扔出了什么东西。 王恕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他先前给周满的那一枚天元丹。 周满随意地走进来,拎起桌上的茶壶,翻出一只茶盏来,便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只道:“没用上,物归原主。” 王恕瞳仁乌黑,望向她:“你没去杀人?” 周满喝了口水:“没杀成。” 王恕抿着的唇边,于是弯出一分弧度来,有意想压都没能压下去:“那金不换也没事?” 周满冷哼:“命大着呢,能有什么事?” 姓金的恐怕还不知道他在城外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这会儿还在去剑门学宫禀报噩耗的路上吧? 她心中这般想着,却没忍住斜了王恕一眼。 只见这人面上已是掩不住的笑意,清隽的眉眼都弯了几分,倒好似了驱散了一点纠缠的病气,有种惠风和畅般的明朗。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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