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张朱砂画成的符箓,捧到她面前:“息神丹算什么?我们夷州的‘定光符’才是天下闻名!周师妹,还是我这个好,你看看。” “……” 周满忽然沉默。 参剑堂里大多都是人精,又都是身家颇厚的,但凡有人开了头,后面就停不下来了,纷纷将自己的家底往外掏。 有送聚灵阵法的,有送护身玉佩的,有送炼器材料的…… 没一会儿,她面前就堆满了五花八门的各式玩意儿,连金不换都看直了眼。 周满忍不住想:我真的很像恶霸吗? 大家“上贡”完,都在观察她表情,生怕她说出个“不”字来。 周满望望他们,终于还是没忍住:“我不是要这些东西……” 所有人心里一沉,凉了半截。 周满道:“我只是在想,练剑最忌讳松懈,给别人放水,也等同于给自己放水,达不到练剑的真正目的……” 余秀英顿时放下心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这算什么问题!” 霍追也长舒一口气:“不就是练剑吗?我们找几个倒霉鬼……啊不,找几个好手来,私底下陪你练剑不就好了吗?” 周满一怔。 霍追却是立刻往人丛中扫了一眼,很快便抓出一个人来:“这个!这个怎么样?剑宗前辈半个传人,修为不错,剑道天赋也有,我看由他来挨师妹的打……咳,来陪师妹练剑,最合适不过!” 周光张大了嘴巴,完全没反应过来。 周满不由看向他:“你……” 余秀英立马道:“周光,你小子前阵子不还说没抽到周师妹,不高兴吗?” 周光顿时有些难为情。 这些天来,他的确都在记挂此事。参剑堂排对战是抽签决定的,他运气不好,每天都抽不到周满,因此一直没有交上手,郁闷了好久。 可谁想到余秀英竟然当着周满的面说了出来…… 他耳根都红了一片。 周满望着他,若有所思:“是我忘了,早些时候曾说过要同你切磋来着。” 霍追道:“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周光,你行的吧?” 周光目光瞬间坚定,灼灼望向周满:“愿陪师姐练剑!” 这分明是个“剑痴”。 周满笑了起来:“那便没问题了。” 参剑堂里大家的水平其实参差不齐,也不是和每个人交战都有价值,若以对战时一定程度的放水,换周光这么一个在剑道上有所造诣的陪练对手,甚至还算她赚到了。 周满一想,便将面前那一堆东西都推了出去,只道:“这些就不用了。原本就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倒没太体谅到大家的处境,没道理还要大家破费。” 众人都是一惊。 李谱第一个不答应:“别,别,师姐千万别!分明是我们扶不上墙,请你放水已经是我们厚颜,你要连这点东西都不收,那我们也太无耻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竟是按头要周满收下。 他们的理由也着实充分—— “参剑堂学剑这事儿,本来没有这么离谱,和周师妹也没关系的。周师妹难道不从一开始就是剑首?那会儿谁觉得不对了吗?是从谁开始的?是从宋兰真开始的啊!” “对,她第一个退课的!然后才是宋元夜,陆仰尘,还有妙欢喜……” “他们都没来吧?” “废话,他们没来我们才好编排他们啊!谁没来咱们编排谁!” “哈哈哈,那常师兄也没来!” “嗐,他们杜草堂的,真就成天板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常师兄也退课了吧?甭管了,把锅分他一口,搞成现在这样,一定有他一份儿!” “对,对,一定有他,分他一锅!” …… 松柏林间,顿时充满了放肆的欢声笑语,凡是今晚没来的,全都惨遭安排,各分到一口沉重的大锅。至于来了的,那就是“大家都是被逼无奈,退课并非我等本意”,简直称得上推心置腹,彼此还感同身受,交情全化进一杯酒里。 周满叹为观止。 连金不换听了,都生出几分怀疑:“以后他们要还在这里聚,而我们不来……” 王恕忍俊不禁:“那以后做饭不愁锅少了。” 金不换顿时大摇其头,然后才劝周满:“这些东西你还是收了吧,放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应得的。” 周满静默半晌,终于还是把面前这堆东西都收了。 这会儿众人已经开始讨论起大家以后要不要时常来这边聚会的事了。 霍追道:“我觉得我们这个团伙……啊不,我们这些伙伴,都很投缘啊,稷下学宫有争鸣社,岳麓书院有船山社,咱们不得有个什么名号吗?” 李谱举手飞快:“此地松柏常青,我看可以叫‘老松社’!” 唐慕白想想说:“我们一路到这儿,已经是蜀山之南,叫‘南山社’也未尝不可。” 余秀英白眼:“一点气势都没有!我们可是剑门学宫的,当然该叫‘万剑社’!” 周光迟疑:“余师姐,‘万剑社’会不会太直白了一点……” 霍追也道:“是啊,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修养?太俗了!我看‘南山社’就不错。” 也有人道:“我觉得‘老松社’更有意思……” 众人竟然七嘴八舌争执起来。 周满望着这些人,只有一种进了鸡鸭鹅圈的感觉,脑瓜子嗡嗡一片,没忍住轻叹一声:“难道不该叫‘分锅社’吗?” 场中忽然一静。 大家伙儿都是修士,再吵闹的环境,也能听见这一声,顿时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她。 周满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没想到,旁边李谱眼中忽然放出一片异彩,竟一拍手道:“妙啊!师姐这名起得妙啊!” 周满一愣:“妙?” 李谱站了起来,激动不已:“锅者,鼎也!分锅即是分鼎!古有诸侯逐鹿天下,列鼎而食;今有我等松林长聚,分锅吃肉!此名乍听大俗,实则大雅,有大气象!” 周满:“……” 更离谱的是,霍追听后,竟道:“你这么一解释,好像的确不错。周师妹乃我们参剑堂剑首,她既赐名,我觉得‘分锅社’极好!” 周满瞬间一脑门官司。 众人当即表示赞同,一拍脑袋定了下来:“那我们就叫‘分锅社’吧!” 周满欲言又止:“你们……” 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然而无人搭理她。 金不换幽幽叹一口气:“剑门学宫三百年美名,怕就要折在‘分锅社’这三个字上了。周满,你说你,造多大孽啊?” 泥菩萨已在一旁掩唇忍笑。 而其余人已经开始讨论起“分锅社”的社规,第一条就是:“谁要不在,我们就把锅分给谁。” 周满一听,人都麻了。 李谱甚至从自己的须弥戒里取出了一口锅,当即架在了火上,竟道:“分锅社,怎么能没有锅呢?这口百味锅可算派上用场了。只要我们把食材扔进去,此锅便可自动烹饪。我从南诏国带了点蘑菇来,还新鲜着呢,来来来,煮进锅里,一会儿大家一块儿喝蘑菇汤。” 他真的倒了一锅山泉水进去,又拿出些五颜六色的蘑菇来,投进锅中。 周满已经不想再看一眼,更不想多说半句。 只有那蘑菇汤煮好了端上来时,鲜香美味,的确不错。 所有人都分到一碗。 周光只喝了一口,便忍不住道:“竟比我们瀛洲的鱼汤都鲜!” 众所周知,瀛洲在海上,乃是一座大岛,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小岛,百姓皆以捕鱼为生,论鱼汤自是一绝。 李谱心里十分得意,但竟也保持了十分的谦逊:“也不能说就比你们那边的鱼汤鲜了,无非是山鲜和海鲜的区别。你以前都在瀛洲,不知道我们南诏国的蘑菇也是一绝,以后多出去走走便是。” 周光竟认真点头:“我既西来,自当走遍神州,方不负剑宗前辈传承。” 周满鱼汤刚喝一半,抬头看了他一眼。 霍追却是眼皮一跳:“你一说‘西来’两个字,真是吓我一跳。” 余秀英奇怪:“怎么就吓着你了?” 霍追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你们不知道?” 众人都有些迷茫。 霍追便道:“最近修界都传遍了。白衣卿相,天人张仪,自瀛洲而来,一路向西,已经接连夺取了瀛洲、齐州、东夷三州的剑印。原本三州君侯丢了剑印,不敢声张。可此人前段时间到了中州神都,下帖约战不夜侯陆尝,要取中州剑印,陆君侯察觉不对,使人探问瀛、齐、夷三州,这才知晓原来三州剑印已失,皆落到此人之手。现在剑印尚在的仅有中州、凉州、蜀州,三州执掌剑印的势力现在都风声鹤唳,生怕什么时候就夺到自己头上来了,你们竟一点也没听说?” 众人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李谱道:“三州剑印已失?这人是想干嘛?聚齐剑印,合六为一,重新一统天下?” 余秀英道:“怎么从未听过?修界以前有这一号人吗……” 周满却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竟因这一个名字,瞬间被拉回了前世玉皇顶封禅那一晚。 张仪分开琼枝,踏月而来,当真天人之姿。 那六州剑印放出来盘作大圆时,更是威势惊人,几乎覆盖整座玉皇顶…… 天下之师,人们都这样称呼他。 可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探出他实力有多高。 人们能知道的,不过是这位白衣修士初次现身在瀛洲,随后便一路西进,每到一州,便取一州剑印,却未杀一人,最终走遍六州,集齐了六州剑印。 就在所有人以为剑印已失,大乱将至时,此人却忽然向天下宣布—— 他将择一明主辅佐。 而这位明主,便是神都王氏那位公子,王杀。 周满有些没想到:原来上一世,张仪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众人各有猜测议论,她却已出了神,一句都没再听进去。 王恕则微微皱了眉:“剑印乃是武皇当年分封各州时所铸,关系到六州气运,这位张仪先生若要取六州剑印,目的恐怕不纯。” 金不换忍不住摇头:“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杞人忧天的,不才打到中州吗?听说不夜侯陆尝已是渡劫后期的修为,他要打不过,那这天底下只怕也没谁能挡住此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喝酒先!拿着。” 他为这两人满上酒,一人递了一杯。 周满笑一声,接了过来。 王恕看着塞到自己手上的酒杯,却忽然一怔:“我酒量……” 金不换立刻道:“这可是我们‘分锅社’成立的大好日子,你作为‘分锅社’的一员,不该喝一杯吗?” 话说着,他悄悄拿胳膊捅了一下周满。 周满顿时心领神会:“是啊,来都来了,喝一点吧。酒量若是不好,你喝一口也行。要真醉了,我跟金不换抬你回去便是。” 两人都举起酒杯来看着他。 这一时,王恕忽然生出一种被两头狡诈狐狸盯着的感觉,他想了想,竟从袖中取出一丸浅绿色的丹药先行服下,然后才举杯与二人一碰,道:“不必麻烦,我先服一丸解酒药,不会醉的。” 金不换:“……” 周满:“……” 泥菩萨自己仰头喝了小半杯,放下手来,就见他二人呆滞地盯着自己,不由问:“怎么了?你们也要解酒药吗?” 金不换气得话都不会讲了:“你,你这个人……” 他一下站了起来,准备好好批判批判这种提前吃解酒药的行为,可没想,站起来的瞬间,身形竟晃了一晃。 周满瞥见,有些惊讶:“你喝醉了?” 她记得他也没喝几杯啊,怎么就站不稳了? 金不换眼前一下模糊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奇怪,怎么有这么多小人儿在跳舞,泥菩萨,你怎么把小人儿画到这儿来了,还比剑呢……” 王恕茫然:“我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股眩晕之意袭了上来。他手里那还盛着半盏酒的酒杯,“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周满一惊:“泥菩萨?” 她刚伸手将人扶住,忽然间眼前一花,竟真的看见了一堆小人儿凑在眼前跳舞,只跳得两圈,便让她晕乎起来。连不远处的篝火,都好似变了形状…… “我怎么有点晕?” “我也好像不太对劲……” “霍追,你脑袋怎么长得跟树一样?” …… 李谱刚为大家分完蘑菇汤,现在才蹲在那口百味锅旁,准备给自己盛上一碗,听见这些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人都陆续倒了,先是一阵迷惑,接着往锅中一看,不由一声大叫:“糟了!” 金不换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周满坐不稳了,艰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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