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亲王亚婕打来两通电话催促, 要他忙完务必回去吃晚饭。 开到市区,天色已转暗。 寸土寸金的优质地段,一处别墅群。 贺砚舟手刚按在指纹锁上,大门竟从内开启,开门之人更是令他意外。 他默了一瞬,没说话,只点头略挑挑唇。 “你回来了。”对方脸上蓄满微笑,先解释说:“前段时间去了趟奥地利,那边的巧克力很好吃,想着婶婶喜欢,就带了份,今天给送过来。”她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有紧张,有怯懦,还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也给你带了礼物。” 贺砚舟不咸不淡:“谢谢。” 无措几秒,她仿佛找到话题般“哦”了声:“刚在厨房看见你的车进来,想着出来打声招呼,所以……”她声音小下去。 贺砚舟无话可接,“请便,我先上楼瞧瞧。” 还来不及回答,贺砚舟已从她身边过去。她下意识退后半步,感觉到一缕风轻轻掠过,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也一同冲进她鼻端,熟悉而又久违。 客厅中, 贺夕转过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哥。” 贺砚舟一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放暑假啊。”她底气很足。 贺砚舟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接近八月份。他点点头,脚步不停地朝楼上书房走去,随口问:“爸呢?” “在书房。”贺夕眼见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又叫了声:“哥。” 贺砚舟停住,转头看过来。 贺夕:“你车给我用一下。” “干什么去?” “见个朋友,顺便去买几本书。”她手指卷着发尾,这会儿倒不如刚才有底气。 贺砚舟问:“你车本考了?” “没……正好郑治借我用一下。” 贺砚舟睇过去一个眼神,警告意味明显:“他是东西?想借就借。”却到底宠着这个妹妹,抬腕看看时间:“一个小时,你快去快回,我不住家里。” 贺夕“咻”的从沙发跳起,遥遥一个飞吻:“遵命。” 她笑逐颜开,蹦蹦跳跳如快乐的小鸟。 贺砚舟不禁弯唇,继续朝楼上走。 手上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圆纸筒,他敲门进去,见父亲带着老花镜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放大镜,正研究一通名人手札。 他出声:“爸。” 贺诚抬眼,从花镜上方看过来,再看向他手中的东西,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贺砚舟回手关门,将东西递过去。 贺诚问:“多少钱拍到的?” “80。” “不贵。”他小心翼翼去拆包装,心爱之物多少都不嫌贵。 是清代盐商□□写给亲友的一通信札,用透明薄膜覆着,明显看到里面纸张陈旧泛黄。边角虽有轻微破损,上面字迹却遒劲大气。 贺诚爱不释手。 年纪小时,贺砚舟不懂那些泛黄腐旧的信纸有什么可珍藏的,近些年才明白,贺诚是爱纸张背后的故事和历史。 贺砚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耐心等了会儿,直至贺诚大致欣赏完,再用本册仔细收好,才听他问:“柠柠在外面,你见到了?” 贺砚舟:“嗯。” “你什么想法?” 贺砚舟说:“没想法。” 贺诚轻叹了声:“我和你孙伯伯交情不浅,以前两家来往也频繁。你同柠柠在一起过,本来是件亲上加亲的好事,谁想你又闹分手。”他抿口茶,执起茶壶斟了另一杯,等贺砚舟过来取走才接着道:“现在不一样了,前段时间碰见老孙,他没点笑模样。” 贺砚舟低头喝着茶,“处朋友未必都有好结果,顺心意了在一起,淡了就分开,挺正常的。” “可毕竟是熟人。” 贺砚舟顿了下:“我的错。”这是他唯一后悔过的事情。 贺孙两家多年交好,他和孙柠从小就认识。双方家长一早就认可了这一对,以为彼此知根知底、家世相当又男才女貌,所以明里暗里的积极撮合。 那年贺砚舟22岁,还没真正交过女朋友,对男女间情感的认识也很浅薄。孙柠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他半推半就地与她相处了解了些日子,觉得还挺喜欢她的,便确立恋爱关系。 这段关系维持半年多,他渐渐发现,对她的感觉迟迟无法再深入,才逐渐明白过来,两人之间也就那么回事。 贺诚比较通情达理:“瞧着你妈心气儿还挺高。” 贺砚舟一时没应声,搁下茶杯:“您这茶淡了。” “上了年纪,太浓的消受不起。” “我那儿有盒狮峰龙井,改天给您捎过来。”他看着父亲:“进来有一会儿了,也没见您问问公司的事。” “不问。”贺诚道:“公司在你手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贺砚舟笑了笑,“当您这是夸奖了。” 虽然父亲嘴上说着不过问,但他还是将公司近期的一些举措向他念叨一遍,又听取了几点建议,两人才先后走出书房。 母亲王亚婕做了两道拿手菜,其余都是阿姨完成的。 孙柠帮着摘菜洗菜,前前后后也没闲着。 饭桌上,王亚婕极力撮合,同孙柠一唱一和。只是贺砚舟专心吃饭,神情淡淡,一时看不出什么心思。 王亚婕心中有火,两人分开以后,不是没给他安排过相亲,都不称他心意,不知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神仙。如今柠柠对他仍有意,只想着两人门当户对,如果能够促成好事,也算是皆大欢喜。 她给贺砚舟夹了块鱼:“你北岛的酒店,生意不错吧?” 贺砚舟笑道:“我爸都不过问,您又感兴趣了?” “翅膀硬了。”她含笑轻斥,又道:“这次回北岛带上柠柠,听说那边不光空气好,海水也清澈。”说完转向孙柠,笑着:“柠柠你就当休假了,放松放松。” 孙柠抬眼偷瞄了下贺砚舟:“婶婶我……” 王亚婕立即转回另一边:“砚舟,听见没?” 贺砚舟眉心动了下,已不胜其烦,只道:“这边事杂,回去日期不定。” 一顿饭吃得堵心,贺夕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找借口离开了。 路上想起朱序,他离开北岛已有半个月,却未见她主动打来一通电话。暗想自己的牵肠挂肚多么可笑,无奈之余,仍是拨通她的号码。 没多久,她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带着几分轻快:“贺总。” 一瞬,贺砚舟胸口的某处软塌下去。这称呼被她叫习惯了,完全不似下属对上司,则是有种别样的亲昵。 他问:“在做什么?” “刚从店里回来,准备洗澡呢。” 贺砚舟看了眼时间:“怎么这么晚?” 朱序点开外放,换下汗湿的衣裤,顺便开空调:“赵斯乔那边有场婚礼,需要一面将近三米高的花墙做背景,刚去碰了下,把风格确定下来。”她又将手机拿回耳边,声音明显清晰很多:“还要谢谢贺总,帮我搭的人脉。” 贺砚舟笑:“光口头谢?” 那边装傻:“到时候钱分你一半。” 贺砚舟又笑:“钱我可不缺。” 朱序蜷在沙发上,耳边他的笑声低沉悦耳,仿佛人已跨越千里,就在她旁边。她抿了下嘴,怕他再说些不正经的话,打岔道:“笑那么多,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贺砚舟看着窗外:“这会儿倒是不错。” 朱序又问:“现在还在外面?” “准备回去了。”贺砚舟想起来:“我办公室那花快谢了吧。” “玫瑰的花期也就一周多,应该早就枯萎了。” “帮我换换去。” 朱序一顿:“你那里没人打扫吗?而且我怎么方便进出你的办公室。” “那花我没让人动。”他换手拿电话,另一手垂下来放松地搭在腿上:“你去就行,秘书认得你。” 片刻:“好。”朱序应下来,垂眸蹭着脚腕上不知何时沾的泥土,故意逗他:“你那儿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吧,小心我卷款潜逃。” 果然,贺砚舟又笑了笑。 他声音压低几分,威胁意味明显:“你敢。” 朱序心跳忽地漏掉一拍,这语气在某一时刻出现过她耳边,咬牙切齿的,想将她弄碎一般。 她没接话,抬手撩开沙发旁边的窗帘,窗外月光像蒙了层细纱般朦胧虚幻。 “时间不早,去洗澡睡觉吧。”安静的气氛有些难耐,贺砚舟先结束掉。 朱序却没立即挂断,短暂沉默,问道:“你……那边的事顺利吗?” “想我早回?” 朱序没口是心非答“不是”,只含混地“唔”了声。 这些天,她动过联系他的念头,又克制着,害怕亲手砌筑在周围的城墙,反而被自己一点点挖开。 她内心矛盾复杂,尚未发觉,与他之间不再是段简单直接的关系,像被小猫抓乱的线团,越来越难理。 又一时只顾着掩耳盗铃,宽慰自己即使是逢场作戏,不也得讨讨对方欢心? “尽量。”贺砚舟心底的乌云彻底散尽:“回去打算歇两天,跟我去吉岛散散心?” “好。”朱序说。 这个时间,路上异常清净,郑治的车开得快而稳。 贺砚舟挂断电话,一转头,忽见右手边是与朱序相遇的那家砂锅店。晚饭不合口,便叫郑治减速停车,一同到里面随便吃点。 郑治泊好车,进去时老板已点完菜——两份羊肉丸子砂锅、两样小菜和几个烤得酥脆的烧饼。 贺砚舟这人心情好时相当随和,一起吃饭或聊天,半点架子都没有。 “尝尝。”他说。 “好嘞。”郑治拿起筷子,猜测他现在心情极好。车上的通话他被动从头听到尾,一时感叹那位朱小姐神通广大,明明从老太太那儿出来时,他还冷着一张脸。 郑治指指旁边:“当初朱小姐就坐的那张桌子吧。” 贺砚舟朝旁边瞧了眼:“想说什么?” “朱小姐现在单身,老板您有戏,可要抓住机会啊。” 贺砚舟一个眼神过去:“多事。” 郑治嘿嘿笑,一口下去,半个烧饼都没了:“您和朱小姐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那怎么断了联系?” 羊肉丸子烫口,贺砚舟吹了吹:“我只待了半学期,后来转走了。” 郑治问:“那会儿就在一起过?” “没。交集不多。”贺砚舟说。 那时,朱序喜欢用碳水笔帽当发夹,她的手特灵活,一按一别,笔帽便乖顺地拢住她颊边碎发,露出一张白皙透亮的脸。 她是个安静的人,不像班级里其他女生那样爱咋呼、爱闹腾,也偶尔有些小叛逆,老师说什么她偏不做什么,蔫蔫儿干自己的事。 暑假时,他们在吉岛见过,但她完全没有认出他。 这令贺砚舟感到困惑,甚至内心升起一丝失落。 一天,他与刘闯换了位子坐,她课堂瞌睡,险些跌下椅子,好在他反应迅速,起身用手托住了她肩膀。 两人才算有了交集。 后来,时常换座。 他和朱序也稍微熟悉一些。 她喜欢用本子下五子棋,碳水笔画棋盘,铅笔画棋子,一盘结束擦掉了,可以反复使用。 贺砚舟觉得自己脑子蛮灵活,但与她对峙,十次有八次是输的。 棋盘搁在他桌子右上方,她侧转过头,用铅笔在某一位置画上一个空心圆,截住他实心圆的去路,同时四点一线,胜负已定。 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抿起个淡淡的笑,有些俏皮地朝他眨下眼睛,用口型说:“你又输啦。” 贺砚舟笑着耸耸肩。 那时窗外阳光灿烂,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折射出一层金光。她在光中,她的睫毛、鼻尖、嘴唇上,都落了会跳舞的小光斑。 她每回一次头,他都忍不住瞧一瞧。 贺砚舟不清楚自己何时动心的,但那个画面在脑海里留存许多年。 一局结束,她将本子抽回,用橡皮擦去棋子,准备下一局。 贺砚舟看着她的背影,把手揣兜里,摸到个平安符。原本以为落在吉岛了,那天收拾东西,竟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它。 后来的很多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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