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堪的情绪,那一口憋在心口的气,被拉拽着往下坠的心绪,都在和陆召的你来我往中溃散而去。 这让我第一次觉得,在自己犯病的时候,有一个人强行闯入拉我一把,比我一个人痛苦挣扎,似乎要好上一点。 只是这人如果不是让我牙痒的陆召,应该会更好! 陆召将我裹着放到床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退回去。他离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连,近到只要他微微再落一点头,就能同我接吻。 “看够没?”我将眼神钉向他。 他眼神不移,粘连在我的唇上,“看不够。还想尝一尝。” 我冷冷威胁,“你试试?” “不试了。”陆召直起身子,扯松了自己的领口,音调散漫拖沓:“我不怕被咬,但怕某人等下后悔说出这句话,把自己眼睛再憋红了。” “陆召!!!” 他撩着眼皮,眉眼狭长,答得暧昧:“嗯,在呢。”说罢,解开了衣袖的扣,挽起一小节,“躺着别乱动。” “你又要做什么?” 陆召没回答而是转身去了厕所,不一会儿便拿着上次我给他捧着的粉色小脸盆出来,“用哪条毛巾?”他看着我一瞬不瞬,脸上天真得如同刚才那番言论皆不是出自他口,“不说我可随便拿了。” “白色那条!”我无力地吐出回答,已懒得和他再多计较。 然而,陆召的行为总是让我捉摸不透。我以为他会逼近过来时,他却偏偏停在原地,出乎意料地收了他那不讲理的霸道性子。他将拧好的毛巾递给我,单手把我捞起来让我靠着他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装得尤为绅士,但一开口依旧是个衣冠禽兽,“需要我代劳吗?” 我夺了毛巾,自己东倒西歪地撑着坐起来,但不一会儿身子就偏了,被他摁了回去。他笑着,鼻息打在我的耳后,弄得我有些痒。 我动作很慢,无力的下半身沉得像泥,陆召擎着耐心等着我,见我停下便会为我更换一轮毛巾。 “别仗着自己没感觉就乱来。”陆召指腹带着些温热的潮意,点在我的腕子上。 我对待这幅身体一向潦草,经常仗着自己感觉不到疼,受了伤也不去管。何况我这身体,隔三差五就冒出点小毛小病,和病痛相处得久了,便不会在意那么多。 也因着知道自己的身体一辈子也就这样,好不了了,便放任自流,得过且过。 我腿上的皮肤颜色很不健康,是病态的苍白,像是枯死的藤,正在一点一点灰败。原本两条腿上的烫伤就红肿,被我擦完之后,大腿内侧的地方泛起了一小片血点子。而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 “你若实在觉得自己脏,我可以抱你去洗个澡,”陆召在我身后声音含笑地贴着我道,“我很乐意……” “不、必、麻、烦!” 等我擦完身,上好烫伤膏,陆召又替我处理起手上的水泡。我绑在手指上的两张创可贴边缘没有贴紧,水洇了进去,将那起了水泡的皮肤泡的有些发白。 食指和中指间的那处也得重新消毒。 酒精的刺激让我不自禁地缩了一下手,陆召动作微顿,“疼?” “没。” 陆召莞尔,伏底了身子,一边吹气一边替我消毒。 从前我受了伤,哪怕破点皮,都要凑到陆召面前叽叽喳喳一番,“陆召,疼!” 他总是淡淡的瞥我一眼,表情冷漠地又专注到自己的事情上去。 “陆召,你都不心疼我吗?” “陆召,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被我烦到不耐的时候,会使坏地捏着我的脸颊,一双浅色的眼幽幽地凑过来,“裴修然,刮破点皮,就喊疼?”我握着他的腕子,含糊不清地挣扎,“你不知道……蹭破皮最疼了吗?!你这点生活经验都……唔……” “是么?”他挑高了单侧的眉,邪邪一勾嘴角,将我拉向他,眼神暧昧不明地上下扫着我,“那我问你,蹭破皮和……哪个更痛?”他将某几个字化做气音,在我耳际点起一把火。 我咽了咽口水,喉结被他轻轻咬住,他舌尖微微撩动,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疼了!召哥,我不……” 陆召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下次喊痛得三思。 我其实没那么矫情,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想闹他,想听他关心我、心疼我。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陆召没有那么爱我,所以才总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讨一些安心。 陆召和我不同,我是个将喜欢成天挂在嘴上的人,毫无保留地对陆召袒露我的真心。而陆召的感情一向内敛,从不过多的表现出来,只在细枝末节里窥见一斑。 我以前贫血,自己神经大条并不注意,每次起床或者猛一下站起来,十有八九会眩晕,眼前一黑就容易撞在各种桌角上。身上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陆召问起来,我也说不出个一二。 后来当着陆召的面撞了一次,我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发痛的小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陆召落下眼神,手在我头上一按,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说着,他把我抄起来,扛到沙发上,“让你自己注意点,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忘了嘛……” “你就没有记得住的时候!” 我一缩脖子,吐了个舌头,蒙混过关。而几天后,我才慢半拍地发现家里的桌角都被陆召包了起来。我记得自己当时还嘲笑陆召包得丑,被他单方面冷战了几个小时,我用尽力气才把人哄好。 我那时的热烈,像个愣头青一样的炽热,让我无法沉静下来,好好感受陆召的爱意。 现在想来,才惊觉陆召实则为我做过很多。甚至还不惜和他最为厌恶的家里人,有了一番牵扯。 他拿自己做过一次交易。 事情发生在我们一起后的第二年秋,那会儿课程不紧,我找了一份在便利店里的活。便利店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胜在轻松,上班时间又灵活,我还能挤出时间来学习。 而且离我们租的房子也近。 唯一的缺点是里头有个金发的大高个,只要轮上和他搭班,我便恶心得不行。一开始他只是言语上对我调戏,再后来便得寸进尺地对我动手动脚。 我曾经挥拳警告过他,但他操着他那口含了枣似的英语,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音调,跟我说就喜欢我这种性子烈的小野猫。 小特娘的野猫! 这事儿我一直没告诉陆召,觉得没必要。直到有一天,我又轮到和他搭班,他带着满身酒气的来,眼神跟一条吐信的毒蛇般黏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又湿又冷,恶心到胃都开始痉挛。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知道这人肯定要发酒疯,那双猥琐的眼里就写着“精虫上脑”四个字,所以我特地反锁了更衣室的门才开始换衣服。我一直警觉着,但没用……那门锁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脆弱,被他大力一脚给踹开了。 他比我高,身材很壮,得有个一百五六十斤,肌肉扎实。我虽然挥了他几拳,却跟雨点落在泥里一样,屁用没有。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更衣柜上砸,砸到我手脚软下来,才用他发烫的手扶着我的腰,让我面对他站。 那双手的温度恶心得我干呕起来,胃里搅动得似是要将整个胃都翻过来。 他恶狗一样嗅在我的颈侧,喷出带着酒臭的气。我眼前黑雾还没散,带着意识昏沉。为了让自己能清醒,我咬烂了自己的舌尖,借着那点刺痛醒过来。 我被他压得太死,手脚都动弹不了,只能再次用头攻击,拼尽全力撞向了他的鼻骨。 他痛得直飙脏话,横流的鼻血让他暴怒,卡着我的脖子,将我抡到了一旁。我撞到中间的椅子上,撞得胸口发疼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脚上也传来剧痛,但我没空管。 在他回过神来要扑向我时,我抬脚用了最狠的劲,踹在了他那支起的裆下。趁他痛得人打弯的时候,我又压上全身的力量猛推了一把椅子,让椅子边缘对着他的膝盖撞击。 我摒着一口气,挣扎着起来拿了包就往外逃。我也不知道自己一瘸一拐究竟跑了多久,身上又疼又冷,最后实在没了力,才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蜷着。 我的心跳到像是一下下撞击在我胸口一般,让我胸口都在发痛。人累如刚跑完几千米似的,喉口充血,满嘴铁锈味。我跑出来时没穿鞋,脚冷得快要失去知觉,左脚的白色袜子上全是血,我也不知是伤了哪里。 额角裂开的口子,血一直没止住,洇进了我眼里,刺得我前一片模糊。我手不自控地狂颤,在手机上点了好几次,才点到了陆召的名字。 “下班了?”陆召接的很快,他那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出门来接我下班,“你等我会儿,我今天回……” “召哥……”我咬着自己的拳,不想哭,但一听到陆召的声音,我就再控制不住,“召哥……”我抖得尾音破碎不堪,什么也说不出,只一声声喊着陆召的名字。 陆召声音陡然便沉,吐字更为剪短利落。 “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还是回忆杀……不想看的小伙伴我只能说,对不起!快跑? 本来这篇设定才10w字,没想到,我叨逼叨逼叨到现在,进度才……_(:з」∠)_ 感谢在2021-07-23 00:31:22~2021-07-24 19:2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澜舟、飞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守 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断断续续胡乱地描述着。陆召只给了我两个简短而坚定的字—— “等我。” 我一直握着手机,蜷在角落里,紧紧缩着手脚。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刚才的惊心动魄,无法自控地抖个不停。 等陆召找到我的时候,我身体僵得动不了,只抬着一双模糊不堪的眼睛寻找着他,颤颤巍巍几近失声地喊了一声,“召哥?” “嗯,我来了。”说着,他摁掉手机,放回口袋。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挂断电话…… 陆召脱下自己的外套,像是知道我所有的恐惧般将我兜头罩住,半跪在我的面前,特别小心地拥我入怀,手掌轻抵在我后脑。 他没有问我别的,只问:“还冷不冷?” 声音很轻,带着安抚和他全部的温柔。 我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攥着他的衣襟,脸埋在他剧烈起伏着的胸口,压抑地哭了出来。 陆召就那样一直圈着我陪着我,直到我找回自己的呼吸。我不想让陆召太过担心,所以调整了好了情绪之后,才离开他的怀抱。 “我没……” 我话还没说完,他掌就轻轻贴到了我的脸上,略带微凉的指轻抚着我的眼下,问我:“疼不疼?” 那一瞬,我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似乎都被他给治好了。我冲他努力笑着,也不想撒谎了,张口就是一句带着委屈的疼。 在陆召面前,我没什么好掩藏的。 陆召略微查看了一下我身上的伤,每找到一处,脸色就黑上几分。两片薄唇被他抿得只剩下锋利的唇线。 我摁在他的眉心,另一手胡乱把自己的脸抹干净,“我没事的,召哥。都是小伤。” 陆召冷着脸打横把我抱起来,打了车带我去医院。车上才开口问我,“是哪个?”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金发那个。”这个工作下班晚,陆召如果没课就会来接我下班,所以那几个外国佬,陆召也都眼熟。 “知道了。” “别去找他麻烦。”我立马警觉,“警察不会帮我们的。”这里对华人并不友好,偏见很重。一般警察不来找我们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陆召要是回头把人摁了,指不定会被反咬。 “别去,我真没事。” 陆召眼眸沉沉,盯着我看了会儿,未置可否。 国外的医院程序繁琐且各种绕弯,陆召全程压着火带我做检查。 我心疼钱,哄着陆召才让他答应少做几项检查。最后拍了个胸片,虽说胸口起了一大片骇人的淤紫,但所幸的是肋骨没断。额上的伤也是小事,清一下创即可,不必缝针。 伤得最重的反而是我的脚趾……那傻逼冲进来时,我还没来得及穿鞋,被他抡出去后,脚趾也不知道撞哪儿了,大拇指指甲整个开裂掀起。 得把指甲拔了,重新长。 我是个很不吃痛的人,即便知道要打麻药,还是心里发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医生的动作,整个人绷得笔直。 而就在医生准备动手的时候,陆召干燥的掌从后揽过来,盖在了我的眼睛上,他站在我的身侧,微微用力将我带进怀里。 “别看。”他沉声说。 我顺势张开手,环住了他的腰,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他的身体,用力呼吸着。“召哥……” 陆召没说话,只将我拢得更紧了些。 麻木的脚趾感觉到了强烈的拉扯感,陆召握着我肩的五指猛然收紧,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那医生说已经可以了。但陆召没有放开我,圈着我直到包扎结束。 我抬起头来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比我还差,就好像麻药带走的疼全都反噬在了他的身上一样,疼得他唇色发白,脸上没了血色。 陆召把我放在诊室外的等候椅上,自己去拿药。他手从刚才起就很冷,我怕他冻着,便拉住他,“召哥,你把外套穿上。” 他摁着我不让我脱,然后半蹲在我身前,帮我把衣服拉链拉上,戴上兜帽。他手落在我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坐着别动。” 我跟个留守儿童似的坐那儿等着陆召来接。陆召步履匆匆地离开,隔了十几二十分钟,又带着一股寒意疾步跑回来。 “走,我们回家。”他想扶我起来,手落在了我的腰侧,我心里恍然一空,身体僵了那么一下。 陆召的眉心收得很紧,声音比刚才更冷一些,说话连嘴唇都不怎么愿意多动一般,“他碰到你了。” 他的陈述句让我仓皇解释,我握在他的手背上,“没有,他没碰到我!”可身体表现出来的抗拒反应,又让我这句话听上去不那么真,“没有,只是……只是在我腰、腰上……摸……”我唇无端颤起来,声音卡在了喉口。 那人手上恶心的温度仿佛烙在了我单薄的衬衫上,一想起来就灼烧着我的皮肤,让我胃里翻腾。 人在这种时刻脆弱且敏感多疑。我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陆召问出这个问题时的想法,我怕陆召想多了,我怕陆召误解了。 我怕我好不容易从陆召那儿得来的一点爱意,要因为这件事,产生裂痕。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夸张,可就止不住地往最偏激的角度想。 他只是在我腰上摸了一把……我心里喊了无数遍,可嘴上却是哑着出不了声。他没碰到我,没亲到我……我…… 我头垂得越来越低,陆召却捏着我的下巴,轻柔地吻了上来,他用舌撬开了我的齿,解救了那被我咬出深深牙印的唇,他□□在那带着略微刺痛的地方,直到痛感化成了麻痒。 他在我口腔里掠夺一空,半是挑逗,半是安抚。 “不准想了。”陆召的手又握在了我的腰侧,“带你回家。” “嗯。我要多洗几遍澡。” 陆召抱起我,凉凉回问:“身上都是伤,怎么洗?” “那你给我擦。要擦干净。” “知道了。” 回去的一路我已然有些昏沉,在出租车上就靠着陆召睡了过去。出租开不进我们那,所以下了车后,陆召背着我慢慢往回走。 我圈着他的颈项,两手抱得紧,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拿脸贴紧他的脖侧。明知道他被我勒得不舒服,却不想放开。 我声音里带着些困倦的疲惫,“召哥。” “嗯。” 平时我赖着陆召的时候,他很少搭理我,都是我说十句他才勉强回个几个字。毕竟我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无聊起来能喊个十几二十遍的陆召逗他玩。 “哪天我变成连路都走不动的小老头,你也这样背我吧。” 陆召没吱声,大抵是习惯了我乱七八糟的脑回路,知道我又开始瞎逼逼,没理得必要。 “哦,不行。”我自言自语道,“背好像体现不出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公主抱我吧,多拉风。俩老头……公主抱……”我说着还自己笑起来,但其实困得连眼都睁不开,混沌的思维里只有一件事特别的清晰。 我想要把陆召哄好。至于为什么我受伤反而要哄陆召,我自己也理不清。 “走不动路,就在家躺着。”陆召道。 “家?在谁的家躺着,你的?还是我的?”我更想听的是陆召嘴里的一句“我们”,但他没有说,保持着沉默。 我不服气地故意气他道,“那不行,在家躺着多没意思。我老了也一定魅力不减,指不定还能约……” 陆召往上颠了我一下,我猝不及防被他一吓,手将他圈得更紧。 “约什么?”他声音沉得跟恐吓我似的。 “我忘了……”就算记得我也不敢往下说。我在他肩上随着他的脚步晃动脑袋,喃喃:“召哥,你老了也要跟我在一起啊……” 我昏昏沉沉地贴着他,汲取着他的体温,“也得要这么背着我,抱着我……我哪儿都跟你去的。” “你发烧了。”陆召半侧过头,用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蹭了蹭我发烫的额,“难受就少说话。” 进家门前我已经模模糊糊睡了过去,我能感觉到陆召给我换了衣服,擦了身,但我累得睁不开眼。一个多小时后麻药散去,我被脚上的痛刺得醒过来。 这痛痛得我头皮发麻,像无数跟牛虻细针扎在我的脚趾伤处,一点点撬动着我那已经拔掉的指甲。 我呼出的气都带痛,“召哥……” 陆召正站在外面抽烟,他不常抽,也不许我抽。听见我喊他,他掐了烟,匆匆进来,“是不是疼起来了?”他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指扶上我额头,将被冷汗黏住的发丝拨开,“我去拿药。” 离开前,他不轻不重地地在耳垂上捏了下,“忍一忍。” 止痛药药效起的很晚,我越疼越烧,整个人都难受。陆召任由我闹,守了我一晚上。之后接连几天,我都病得昏昏沉沉,课也没去上。陆召也请了假,在家照料我。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走,但除了上厕所的时间,陆召基本没让我的脚落过地。 “笑什么?”陆召把我放到沙发上。 “天天被抱着,我忽然觉得自己挺金贵的。” 陆召莞尔跟着笑了一声,然后拿毯子把我盖住,勒令我休息。 “你睡。我出去次。”见我紧张兮兮望着他,他补道,“很快回。” 可我一觉睡醒,陆召却没在。打了手机也没通,我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从家里一路瘸着腿挪到了外面,捏着手机坐在冰冷的马路牙子上等他。 将近十二点他才回来。 “坐多久了?”他冷着声问我。 “去哪儿了?”我反问,注意到他手背上裂的口子时,我毛都炸了,“你打架去了?!”我弹起来,又被脚上的疼给弄得膝盖一软。 陆召一把将我拽过去,直接扛起,“嗯。” “我都说了让你别去!”我吼道,可是吼完我就心疼了,陆召脖子那还有几道抓痕,皮开肉绽的,我轻轻碰了下,放软了语气,“要是警察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陆召没什么表情,“已经找过了。”他打开门,径直将我搁到床上,“睡你的,别管。” 我气到咬牙,不跟我说一声就去找人麻烦,还惹了警察,还让我别管?行啊!那我不管了!爱谁心疼谁心疼!有我什么事儿? 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挣扎着醒来发现陆召还没睡,正在阳台打电话,嘴里还叼着烟。那儿烟雾缭绕的,应该抽了不少。 我零零星星地听到了一些,却拼凑不出完整的信息。只猜测陆召应该把人伤得不轻,他家里知道了这事,正在和陆召交换条件。 陆召打完电话回来,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戾气就和我碰上了视线,“怎么醒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听到了?”陆召问。 我摇摇头,“没听到多少。” “嗯。”陆召的反应很淡,“我要回国一次。” 我立刻紧张起来,“为、为什么?是因为我……” “不是。”陆召打断我,“家里老人病了,我得回去看一眼。”见我还是心神不定,他又补充了五个字,“就这么简单。” 我知道他骗我,但我还是点了头,佯装自己信了。好让他和我自己都安心。 直到很后来,我才知道陆召那天冲去便利店,把人手骨砸碎了。陆召也的确被警察带走了,但很快就放了出来。那人后来没起诉陆召,想来都是他家里伸得手。 而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陆召当初用他自己,作出的是什么样的交易。 “这么深情地看着我做什么?”陆召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扯回来。 我吐出一口浊气,头一次没和他杠,随意答了一句“没什么”便关上了眼。手却不听使唤,在被子下抓紧了腿根的布料。 “召哥,你老了也要跟我在一起啊……也得要这么背着我,抱着我……我哪儿都跟你去的。” 可没有等到老,我就已经走不了了。 这一双瘫痪的腿将我钉在原地,哪里都去不了。 “走得时候替我关上门,谢谢。” 陆召满是疑问地问我:“我什么时候说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陆召:让抱的不让抱的都是自家的,能咋办? “受着!” 受台风影响地区的小伙伴务必注意安全哈! 感谢在2021-07-24 19:26:25~2021-07-25 23:0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米玉米玉米、2550936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风 “您那么大个总裁,窝在我家沙发上,合适吗?”我嘲讽道。 陆召慢条斯理地将他卷着的衣袖放下,“我那么大个总裁,以前也不是没有和某人睡过地板,睡过沙发,睡过……” “闭嘴!” 陆召模糊地轻笑一声,同我道了声“晚安”,抬手关了灯,径直走出了我的卧室。 我朦朦胧胧地睡着,睡得并不安稳。醒来也不过凌晨两点。撑着自己坐起来,刚开下灯没一会儿,陆召就敲门而入。 “怎么醒了?”他不知何时戴上了他那副金丝边框眼睛,头发是刚洗过的,柔软且服帖,身上穿着居家服,柔和了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再是带着戾气的凌厉线条感。 他脸上有倦意,却将眼眸放得轻柔。 我对他没有走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陆召的行为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闭目塞听,收敛着自己的目光,无视他的存在。 我挪上轮椅,径直划进卫生间。这回的陆召只是跟着我、陪着我、看着我,直到我重新回到床上。哪怕我转移的中途因为腿打颤而不稳,他也没有随意出手。 “不睡了?”他蹙着眉心问我,“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冷冷回应,“倒是陆总打算在我家赖到何时?” 陆召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修然,你就这么想赶我走?想到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懒得否认,若能让他误解也好,好省了一番你来我往的拉扯。要是能自觉滚蛋那就…… 然而陆召的下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噎得差点一口气没能喘得上来。 “还是说,没有我守着你,你睡不好?”说着他挂上笑,坐下来,“那你开口喊我陪你睡就是了。” “我愿意的。”他将这四个字说得暧昧不清,连语调都带着不明的撩动。 “没有!”我咬着牙关说道,“我睡不好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沉着声紧接着我的话音问。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说的话都是在为这一问铺垫,所以才故意用言语招惹我。 陆召眼底含着一抹镜片反射的冷光,又问了我一遍,“因为什么?” “没什么。”我避开眼神,“我这样的身体睡不安稳很正常。” 他拿我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启唇问道:“是不是一直都很辛苦?” 他似是根本不需要我回答,自语地继续道:“你以前,蹭破点皮都喊痛,”他脊背不再笔挺,而是略显无力地弯着,“现在却能忍着疼不吭声。” 我缄默不语,不知道他这又是要演哪一出苦情剧。 “席梁说,头一两年你总是在生病。手上的针眼一个没消,就又来一个,住院的时间比住家里还多,是不是这样?”他在问我,却不敢看我。深深换了口气的他,肩膀都跟着垮塌了下来,“还说你有回摔在厕所里,自己回不到轮椅上,爬了一路去找手机打电话给他。大冬天,你在地上熬着痛等了两个小时,把自己手腕咬的全是血口子,之后又被高烧和神经痛磨了一个月,瘦脱了相,对不对?” 我平静开口:“提这些有什么意义吗,还是陆总想要证明什么?” 他缓缓摇头,自顾自继续道:“还有次你发烧,老高来寻的你。你一个人难受了多久?床头柜上空了好几板药,水杯碎了一地,他喊你你都回应不了,甚至被你吓得去探你的呼吸……”陆召轻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太苦,“裴修然,你以前吃药还得我哄着你,骗着你……” “陆总,人都是会长大的,以前害怕的事,经历得多了便没什么好怕的了。以前是我被……”我顿了顿,将某个字吞咽回肚,“被护得太好,才会那般娇气。陆总若是一定要提醒我,我那些不堪狼狈的过去,大可不必问别人……” “你会自己告诉我么?”陆召打断我问道,随即又道:“你不会的,裴修然。你不肯告诉我。” 他忽而抬手,温和地落在我的脸颊,拇指指尖轻抵我的眼尾。“别躲我。”他出声,很轻,带着点央求,“让我心疼会儿。” 陆召略略探身过来,单手支在床上,俯视着我将眼神投进我眼底,“就一会儿,好不好?” 我闭上眼,偏开了头,却没有打掉他的手。 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之在这一刻,我和陆召短暂地休了战。 陆召摩挲着我的眼尾,鼻息落下,带着轻微的颤动。在我不耐之前,我听见他哑声问,“你说我怎么就将你护成了这样呢?” “你要我好好保护你,可我怎么就将你护成了这样呢?” 我死死闭着眼,抿着的唇却在抖。 - 自从便利店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就有所察觉,陆召的家庭背景可能比我想得更夸张一些。所以我那会儿有事没事就抓着他问,“陆召,你该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他一掌盖在我的脸上,将我推远,全身都写满了对我的嫌弃,一个字都懒得回我。 “莫非是官二代?”我握着他的手腕,让他想收都收不回去,然后特别享受地带着他的手环在我自己的颈后,顺势躺在他边上,自顾自推演着:“唔……好像还是富二代靠谱一些。富二代的家庭结构比较复杂,跟你比较贴切一点。” 陆召的浅眸含着暖阳的光,冷冷落下来。 “你看啊,你性子冷,什么事都藏着不说,喜欢一个人抗着。占有欲特强,人也霸道,综合以上这些因素,我觉得你是个fu……” 陆召捏着我的下巴,不让我的嘴合上,“再多说一个字,你就自己睡。” 我忙把手举在耳边,表示自己错了。等陆召放开我,我却又忍不住嘴贱:“召哥,你真不是那种,随便甩我张卡就能让我发家致富的富二代?” “不是。”陆召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不是。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哑了声,心里泛起阵阵酸涩。陆召的这一句,便是给我递了信号了。 其实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那么多的细枝末节里,我怎么会猜不到。我只不过是不想承认,因为害怕。害怕一旦戳破了,我和陆召就会走散。 不说别的,单就我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又搞的是同性恋,光这些就够我头疼的。若他真是家大业大的阔少爷,那那双能伸到国外的手,怎么想都可以轻易地摁死我几百遍。 不费吹灰之力的。 毕竟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蝼蚁。 “你想到了什么?”陆召拧眉问我。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陆召的手攥得过紧了,捏红了他的手背。 “我在想,”我闭上眼,侧了身,脸埋在他腰侧瓮声道,“召哥,要是哪一天,你真的发家致富了,可不能不要我。”我故作调侃地说着,可声音连我自己听起来都不那么像是在开玩笑。 “召哥,你不能不要我。”我重复道,“无论如何,别不要我。” 很多人都说过我贱,死乞白赖地赖着陆召,见着陆召就整个恋爱脑。除了卑微两个字,他们还真找不到别的来形容我。我通常只是笑笑,承受着这些嘲讽,并不反驳。 没错,我在这段关系里的确是很小心翼翼,我自己也确实觉得陆召的感情十分浅淡,又或者是他不表现出来,而我这个二愣子无法揣摩太多。 我唯一清楚知道的是陆召他在学着爱我了。他也倾其所有,在爱我了。 陆召的爱不炽烈。 他从来都不曾热烈如阳。 他更像是风。 无论四季如何变幻,风永远都不会停。它可以仅是温柔的缠绕。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间,皆是风动。亦可以恣意地暴烈、癫狂,席卷我的一切。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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