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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可她不嫌弃我,她总是尽心尽力帮我,让我住她家,带我去玩耍,我说什么,她都说好。她做的西红柿丸子汤特别好吃,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对不住,我忘了,我们这里还没有西红柿。若我能带一两个便好了,它红彤彤的,酸酸的,可是不倒牙,煮汤十分香甜。 她的厉害倒远不止于此,她是配音界的大前辈,若是谁得了她的点拨,便很牛了。牛不是咱们庄子上的牛,而是极顶尖极优异的意思,若是你想再说得有气势一些,可以说“牛批”。 她还会抽烟,你见过一个姑娘抽烟么?不是咱们这样的水烟。我头一回见到,是在一个昏暗的楼道里,她夹着细细的烟管儿,我却觉得,她比你拎着长枪还要威风。我说这话你别恼,你现在是将军了,觉得你威风的不止我一个,我便把我的赞叹给她了。 她唱歌也十分好听,尤其是洋文,二哥,其实蛮子不吃人,鸟语若是会了,也抑扬顿挫的,十分动听。很遗憾,我这封信上不能附着声音,否则我可以念一段给你听。 说到这里,你一定想让我把她带回来给你瞧一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令我赞不绝口。但很遗憾,这便是我要给你写信的原因。 她在世界的那一头,我要去找她了。 来不及见你和爹娘一面,因为我十分着急。 我能听见她低声叫我“挽挽”,能感觉到她握着我的手,她好像在发抖,她好像很害怕,她好像……哭了。 你知道吗?她从来都不哭,唯二的两次,都是因为我。 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呢?上天从未善待过她,连追求安稳都要拼尽全力。我原本想此后好好同她在一处,咱们慢慢过着日子,总能把往日磨难补回来。 但我病了,病得很重,她一定担心极了。她这么辛苦,从一周前,紧绷的神经便没有歇过一天,我不忍心,我不舍得。 所以我只能与你们说到这里了,二哥,我们恐怕再也见不着了。 替我给爹娘磕个头,愿爹娘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向氏阿夕敬上。” 向挽放下笔,望着一纸信笺,迟迟没有动弹。 其实这封信送不出去了,因为,早在两年多前,她就被葬了。 落灰的屋子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缠绵病榻的闺阁少女,在一个惊雷天下葬,棺木封得死死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在回避了近三年后,她才填补了这一段记忆的空白。 通常的贵女,在十三四便能过定,而丞相家的名门闺秀,若是十七八岁还没有出嫁,那便是另有打算。 父亲大人是主战派,最想笼络的伐西大将军是镇远侯,征战十余年,威风凛凛,蛮子闻风丧胆。 驻守边关近五载,年近四十仍未娶妻。 丞相大人想要结亲,掌上之珠不得悖逆,但她抱膝望着星辰,在四方天里等待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归来。 心有不甘,心有余怨,天长日久,辗转成疾。 若不是和晁新去了一趟家乡,听了晁望被迫出嫁的故事,她真的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曾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向挽,但也是宠爱和束缚对等的向挽。 不因为父亲,也不因为母亲,只因为李朝便是如此,从来便是如此。 向阿夕死了,卒于李朝,年十八。 向挽站起身来,扫去身上的灰尘。 第103章 ICU涉及的检查项目和仪器较多,晁新又刷了10万的押金以作准备,之后等着ICU走完会诊流程,确认接收后家属签同意书。而向挽情况危急又没有亲属在场,只能由晁新代签。 路过医生办公室,听见里面护士在小声聊天。 “又要转过去一个啊?” “嗯,烧三四天了,完全没有意识。” “其实烧三四天不罕见哈,但她晕那么久有点奇怪。” “是细菌感染吗?” “是。” “我上个月接触的一个死亡的,也是细菌感染导致的菌血症,一个老爷子,呼吸衰竭,心衰,脑梗还有一大堆毛病,常年卧病在床那种。” “小姑娘呢二十多岁,身体不能那么差。” 晁新揉揉鼻子,靠在病房外面的墙上,在群里发信息,说可能要转去ICU了。 于舟回得很快:“马上过来。” 晁新没再回复,关掉微信,打开浏览器,开始查询ICU里面是什么样子。形容得都很可怕,甚至有人说是地狱一般,要将患者四肢绑在病床,有的不能自主呼吸的甚至要插管,或者做气管切开术。 晁新看着这几个字,又搜了一下,网上说有的会稍微损伤一点声带,大部分能慢慢恢复到原来的声音。 慢慢恢复…… 向挽是个声音工作者,她还想要参加比赛。 晁新叹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太焦虑,努力呼吸十几下,才开门进去,看一眼向挽,仍旧睡得很安宁。 习惯性地摸摸她的手背,还在烫,不过晁新哭过一场之后,已经镇定很多了,她不知道向挽还能不能听到或者感觉到什么,但假如情绪能传染,她不想让向挽察觉到一点低气压。 把于舟她们送来的瓜果在袋子里装好,保温杯的水倒了,还有给向挽擦身子的毛巾,她用塑料袋裹上,都装进书包里。 又蹲下去够床底下的两个塑料盆。 碰撞的响声很微弱,更微弱的是,她听见了一声:“晁老师。” 怀疑是幻觉。 晁新抬起头来,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看见向挽眼皮下的凸起缓慢地一转,双眼开了个缝,又闭上,好像很重似的。 果然是幻觉,向挽戴着呼吸机,不太可能说话,嘴唇也是没有动过的样子。 但晁新的心砰砰跳起来。 向挽没有让她等太久,浅浅眨了两下,就睁开眼,不太适应病房的灯光,她受伤一样缩起眉头眯起眼,晁新忙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不触碰地隔绝她的视线。 “挽挽,醒了吗?”晁新帮她捂着眼睛,声音比动作更轻柔。 温顺的睫毛在她的掌心一刷,又一刷。 晁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本能地抿住嘴,下巴绷得紧紧的。 “有力气吗?能抬手吗?” 向挽的双手没有动,睫毛又扫了她两下。 “那我挪开手,慢慢的,你适应一下,好不好?” 晁新说着话,另一手摸上墙壁,按铃通知医护人员。 话音落下,她的五指微微分开,然后向挽就在指缝投进的光亮里看到了她的晁老师。 一个模糊的人影,拼命眨了两下眼,就清晰了,晁新把手移到她枕边,借力撑着身体,认真地低头望着她。 向挽也看着她,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原来她之前以为,晁新无论多么疲惫都神采奕奕是错的,她有黑眼圈了,有红血丝了,下唇有一点死皮了,不那么漂亮了。 向挽想抬手摸一摸她的脸,但手指软绵绵的,像被鬼压床了似的,除却她的眼睛和意识,什么也动不了。 晁新也不敢碰她,只是对她点了点头,抿嘴笑了。 向挽也想笑一下,但只堆起来眼下的卧蚕,嘴角的肌肉不是很听使唤,好像在抽筋。 晁新看着她,又摇了摇头。 向挽眨两下眼,表示知道了,乖乖的,等医生,不乱动了。 对视很慢,但时间其实很短,护士过来,问晁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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