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瓷观音打碎后,陆曈没有再买新的观音像供奉。她即将离开这里,今后也无需在此地继续上香了。 西街算卦的何瞎子为她解的那只卦签上写:棋逢敌手要藏机,黑白盘中未觉时。其中杀伐荆棘,恐生异变。 她并不畏惧,只因无论她去往何地,家人们总会陪在她身边。 盛京春夜,街鼓初残,离离轻风吹散寒意。 女子低头,指间温柔拂过冰凉瓷罐,神情依恋不舍,仿佛即将离家的游子临行前聆听亲人叮嘱,眉眼都是安宁。 “爹、娘、姐姐、二哥放心。”她认真地、仿佛承诺般,一字一句回答。 “我会好好‘谋’的。” 上卷·花时恨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入医官院 永昌四十年,三月初十。 天气晴好,浮云褪尽。宣奉门后苑,撷芳园中群芳吐芽,红杏如倾。 一大片茸茸春色里,两个内侍正在园林中行走,小心翼翼挑选枝头新鲜的桃花采下。 宫里的柔妃娘娘近来颇得圣宠,每日要摘取数篮新鲜桃花花瓣沐浴。清晨尤带露珠的桃花瓣最好,娇艳粉嫩,似美人无暇。 正采摘着,前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就见一女官领着一行身着青衫的人向东廊深处走去。 这群人有男有女,容貌陌生,行走间四下打量,脚步杂乱,不似宫中规训般整齐。 小内侍心中疑惑,问身边人:“那是些什么人?” “是新进宫的翰林医官使。”年迈的内侍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今儿是医官院进新人的日子。” “医官使?” 这名字对新来的内侍有些陌生,只摸着头望向那群人,眼带艳羡:“这么年轻就做医官使了……那位姐姐长得真好看!” 落在人群身后的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圆领窄腰青袍穿在她身上,越发衬得人单薄纤瘦。肤色很白,眉眼秀美却神色冷淡,如一朵冷冷盛开的青色桃花,冷而艳,行走于人群中,想不被人一眼注意都难。 实在动人。 正前方,陆曈正随着领路女官往前走。 皇城华丽。原以为祥断官范泓府上已是极尽奢丽,和眼前一比,不值一提。 东廊更远处,宫墙巍峨,碧瓦朱檐,长廊蜿蜒萦行,处处雕栏玉砌。楼阁鲜碧琉璃瓦于日色下,粲然生光,朱檐上盘旋巨龙神色炯炯,金碧辉煌。 几步开外的地方似是园林,一大片嫣红桃花铺天盖地,一行禁卫从前走过,这群禁卫皆身材高大,英武不凡,为首的年轻禁卫一身深绯公服,腰佩银刀,身姿如柏,风神美劭。 “好看吧?”身侧有人在陆曈耳边低声絮絮:“那是殿前司的裴殿帅。盛京城里一等一的美男子,我封的。” 才说完这句话,这行禁卫就冲这头走来,与他们这群人迎面相撞。 领路女官立刻低头行礼,新来的医官使们也忙侧身相避。 禁卫从陆曈他们这行人面前走过,公服袍角带起暗风,低头的时候,陆曈抬眸看了一眼。年轻人目不斜视从她身侧走过,仪容贵峻,高不可攀。 宛如高高在上的陌生人,并不为错肩之人停留。 一直到禁卫们的影子渐渐远去,医官使们才重新放松下来。 有年轻些的医官使,为方才这行禁卫的风姿所惑,兴致勃勃的小声谈论走过去的人。 方才在陆曈耳边开口的人也跟着感叹:“生得真是俊俏,就是眼睛总从上头往下看人,傲得很!妹妹,你觉得呢?” 她转头问陆曈,脸上笑容明媚,却让陆曈一时无言。 陆曈是在宫门前遇着林丹青的。 林丹青来得早,一眼瞧见陆曈,便拉着陆曈自来熟地说话。 也就是在这时,陆曈才知当初春试考场上,曾为她解围、与曹槐争执的少女,也通过了此处春试,是今年新进医官使中的一员。 因陆曈是这批进宫的医官使中唯一一位平人医工,又是以红榜第一的名次将一众太医院所谓天骄都压了下去,是以其余医官使多少对她带有些敌意。 林丹青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主动来找陆曈说话,试图缓解僵硬的气氛。不过,以陆曈看来,有时候过分热络反而使人更不自在。 “妹妹,你别担心,我爹当年也在医官院干过活的,我对这里很熟。今后有什么事我罩着你,保管不让你被欺负。”林丹青很仗义,“瞧你这柔柔弱弱的,宫里头都是人精,你这样的小白兔,我都担心你被狼吃了。” 正说着,冷不防前面女官脚步一停,对着众人道:“到了。” 众人抬头,就见眼前出现一处官院。 大门往上,朱色立额上书“翰林医官院”大字。院内有大堂五间,大堂左侧南厅为医官办公处。再往后医庙内供奉伏羲、神农塑像。听说后头隔着药林,还有药库。 一个矮胖的掌事医官站在大堂前,正翻看手中名册,在他身侧还站着两个医官,手捧官印,正翘首等着陆曈一行人进门。 女官迈进大堂,对掌事医官行礼道:“大人,人已经到齐了。” 掌事医官眯了眯眼,有些挑剔地看了人群一眼,把名册交到身边医官手中,转身往堂厅里走,道:“记名吧。” 新进的医官使们排好队依次上前,将代表自己身份的文牒交到记名医官的手中。轮到陆曈时,手中文牒一递过去,面前那个穿戴得一丝不苟、连胡子都根根分明的医官便神情古怪地看了她几眼,像是不肯相信般眯起眼睛,仔细将陆曈的名字与名册上的名字对了好几遍。 排在陆曈身后的林丹青等得不耐烦了,问:“大人,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常进回过神,招呼陆曈:“进去吧。” 陆曈依言进门,常进抬手,在名册上勾去陆曈名字,心中仍难掩诧然。 这就是那个验状科得了第一的陆曈?怎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原以为陆曈既能引得董家小公子与母亲闹翻,必然举止轻浮浪荡,容色妩媚,或是阴气森森,状如女鬼——毕竟这人极有可能师从仵作官一段日子。 哪个好人家儿女没事学仵作验状啊! 常进好奇得昨夜一宿没睡,就是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奇女子是何真容。没料到一见之下,却和自己心中所料判若两人。 她很年轻,生得朴素秀艳,眉目干净清澈,神色间没有半丝佻达,反而有种淡淡书卷气,倒是很适合医者的平和温宁。 和她狂放的字迹完全不符嘛! 果然人不可貌相。常进心里这样想着,就把陆曈的文牒放进了一边的竹筐里。 记名很快结束,二十名新进医官一人不少,全在此地。接下来就要安排这些新进医官接下来要做事宜,所分医科宿院。 初入翰林医官院的新进医官使,暂且还无法直接供事应诊,称之为“医士”,得在医官院验查一段时日,挨次顶补,确认通晓医理,才可正式奉值。 御前医官们会按医官使们春试考卷所擅长医科,分别将他们送往不同科分厅候任。 医官使们恭敬站在堂厅中,期待着能分到一个擅长的所业专科。 掌事医官从里走出,捧着长长卷轴,慢声慢气地开始公布分科宿院名字—— “曹槐,大方脉、小方脉科,南厅玉清房——” “赵庆,眼科、口齿科,南厅上善房——” “陈明,针刺科……” “李彤……” “……” “林丹青,妇人科,北厅西寿房——” 站在陆曈身后的林丹青长松了口气,她最擅长的正是妇人科,平日给贵人们调个身子是足够了的,得偿所愿,不免高兴起来。再看看身侧陆曈,林丹青心中祈祷,盼着陆曈与她一道分到妇人科,彼此作伴才好。 然而一个个名字念过去,始终不见掌事医官提到陆曈。林丹青都等得焦急,却见陆曈一副不骄不躁模样,仿佛对结果并不怎么在意。 “陆曈——” 前面掌事医官突然叫到陆曈的名字。 林丹青心下一震,悄悄扯了一下陆曈的衣角,示意陆曈认真听。 “陆曈,南药房。” 此话一出,不止是林丹青,堂厅里其他医官使、不,应当说是医士们都愣了一下。 南药房不属于任何一科,是医官院中分拣药材,给御药院制售药材的低等医士才会去那里。让太医局春试排名第一的医官去南药房,无异于暴殄天物。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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