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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年太医局春试,有一位姓苗的平人医工,以第三名佳绩通过春试,成为那年翰林医官院唯一的平人医官。” 陆瞳的声音不疾不徐,“听说此人医术斐然,精通药理,原本深得医官院院使器重,十年前,却因犯事被赶出医官院,从此不知所踪。” 随着陆瞳每说一句,苗良方的脸色就越白一分,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陆瞳抬眸:“先生,就是那位通过春试的翰林医官吗?” 苗良方盯着陆瞳,那双黯淡的、掩藏在乱发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他就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摊开手,指指自己破破烂烂的袄子,“我?翰林医官,这话你信吗?” “信。” 苗良方僵住。 陆瞳看着他:“我信。” 这些日子,她反复看过杜长卿买来的卷册,越发笃定此人不简单。杜长卿打听过,苗良方住在西街多年,替人抄书过活,有时做些散碎零工。有钱的时候就买米煮粥,没钱时就饿肚子。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家中什么情况,只知他嗜酒如命,成日醉醺醺,没人瞧得上他。若说杜长卿还能守着老父亲留下的小医馆勉强博得人一个笑脸,那苗良方在西街,是连叫花子都能踩一脚的烂酒鬼。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烂酒鬼,舍不得除去自家门前那些蓬勃的药草,任由他们自由生长,遮住大半块门板。 那药草无人侍弄根本养不下去, 面前人看着陆瞳,脸上笑容再也勉强不下去,握紧拳头,低声道:“打听这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想参加太医局春试,进翰林医官院做医官。” “别闹了!”苗良方怒极反笑,“年年春试,平人医工有几个能当上医官的?臭丫头,为了和太府寺卿置气一门心思春试,你把医道当成什么?” “再者,”似是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好听,苗良方端起茶盏猛灌一口,稍稍平复下心情,才继续道:“当医官有什么好?宫里的贵人一旦出事,动辄就要医官陪葬,你以为陪葬的医官都是谁?自然是这些既没背景又没人脉的平人医官了!” 他絮絮地念,“做得好被抢功,做不好背黑锅,拿的官俸买不了几颗白菜,担的风险就是掉脑袋,你只看表面光鲜,其中代价又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担得起的?” 陆瞳问:“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苗良方喃喃道,忽地一撩裤腿,“这就是代价!” 陆瞳凝眸看去,目光微动。 宽大裤腿被撩至膝盖,露出对面人那张伤痕累累的腿,那只腿自小腿处完全萎缩,泛着恐怖的乌紫色,像一截干瘪没有水分的枯木,僵硬嫁接在人的躯体之上。 瞧见陆瞳脸色,苗良方哼了一声,遂又将裤腿落下,道:“看见了没有,你……” “你的腿是被谁打伤的?”陆瞳打断他的话。 苗良方一愣。 这是该关注的重点吗? 陆瞳望向他:“你为什么被赶出翰林医官院?” “你……” “谁害了你?” “……” 眼前人一句一句,语调平静,问的他发懵。苗良方放在腿边的手微微攥紧,低头深吸口气,道:“这都不是你该” “我可以帮你报仇。” 到嘴的话戛然而止,他猝然抬头。 陆瞳看着他:“不知谁害你到如此地步,但你若帮助我通过春试,进入翰林医官院……” “我可以帮你报复回来。” 年轻医女神情宁静,幽冷的承诺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再寻常不过的对白。茶盏上浮的袅袅热气给她美丽的面容覆上一层淡白薄雾,眼眸却凉如深海。 她在诱他接受条件。 苗良方面皮抽搐几下,只觉得自己那只已经多年未有知觉的腿不知何时,又开始漫出浅浅的疼。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道,紧接着,神情变得愤怒起来,怒视着陆瞳:“开什么玩笑!” “哐当”一声,茶盏被带起的袖风拂到地上,倾倒一桌水渍。 不等陆瞳说话,苗良方一把抓起搁在一边的木棍,猛地冲出门去。 漏掉的茶水从桌角一滴滴流到地上,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摊湿润的水洼。 门后偷听的杜长卿几人撩开毡帘赶紧走了进来,杜长卿望着门外,摸不着头脑:“哎,他怎么走了?” 陆瞳跟着望去,门外已没有苗良方的影子,只有凌乱的脚印和木棍留下的影子落在覆着白雪的地面上,提醒着此人刚刚来过。 “他会回来。”陆瞳低声道。 …… 夜渐渐深了。 西街商铺户户关门,街檐的红锦灯笼渐次亮了起来。 皎洁月光泼在长街雪地上,又在投向草屋时戛然而止。似乎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日头还是月光,光都照不进来。 门前生长的野草被人剥开,半旧的破木门发出“嘎吱”一声闷响,伴随几声拐棍拄地的声音,苗良方走进屋子。 已是夜晚,屋中没有点灯。 他从来不点灯。 像是觅食野兽回归漆黑洞穴,越是漆黑,越是安心。 白日在街上浑浑噩噩游走一日,回屋方才觉出另一只腿酸乏。平日这时候,他只会摸索着上床,醉了便睡,然而今日,鬼使神差的,苗良方扶着墙跳到窗前,用力将墙上那扇不算宽敞的小窗推开了。 一隙月光顺着窗缝溜进屋,苗良方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的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臂,渐渐适应了有亮气的夜晚。 桌上摆着只酒坛,苗良方伸手拿过酒坛,仰脖倒了半晌,只倒出几滴残酒。 他悻悻抹把脸,把酒坛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声音在夜里分外清脆,他没留意地上碎片,仰头望着窗缝处那一小片月亮。 弯月小而亮,边缘有层模糊的白,像是一面小小的发光的旗帜,舒展在漆黑天幕上。 他忽而想起白日里在仁心医馆时,门口那个小伙计手中晒着的那面织毯旗帜,上头刺绣文字也是这般闪闪发亮、攫人眼球的。 良医有情解病,神术无声疾除—— 那样象征着荣耀的旗帜、感谢的话语,甚至富贵的赏赐……他曾有过。 那些奉承的讨好、人来人往的恭维、旁人艳羡的目光,他也曾照单全收。 只是后来…… 苗良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毫无知觉的右腿上。 月色投在他身上,把那只脏兮兮的裤腿照得格外清晰,那一小块不知是油迹还是什么的污渍被照得越发肮脏,像源源不断地从里渗出的血,疼得他骤然呼吸困难。 耳畔忽然有凌乱呼喝声响起。 “苗良方,你刚愎自用,故意错诊害娘娘中毒,狠心无德,不配行医,理应问罪!” 他听见自己无助的声音:“冤枉,下官冤枉——” 有人的影子从他面前经过,官服整洁平展,脚上靴子簇新不沾尘埃,然后重重落在他血肉模糊的腿上,重重碾磨。 “苗良方啊苗良方,”他看见无数人的脸,喜悦的、得意的、充满居高临下与歹毒,调侃地道:“以为名字叫良方,会几个方子就能在医官院横行无忌啦?” 他轻蔑拍拍苗良方的脸,吐出两个字:“贱民。” 贱民…… 苗良方坐在窗前,神情怔忪。 家中代代行医,百年经验他编纂成册,誓要写出一本《苗氏良方》,造福平人医工。 可后来,他被问罪,被赶出翰林医官院,那册《苗氏良方》仍旧被医官院编纂成册,攥书人却是另一个名字。 他争过、闹过,最后如石沉大海,无疾而终。 家传的方子没保住,为他人作嫁衣裳,他不敢回乡,更无颜面对苗家列祖列宗,于是数十年在盛京中流浪游荡,酗酒度日。时日久了,他只知道自己是西街的“跛子苗”,却忘了自己也曾是春试中一鸣惊人、春风得意过的“苗医官。” 那个医女,那个医女眉眼沉静,像是一眼看穿他心底痛与怒,隐秘与哀恸,对他道:“我可以帮你报复回来。” 她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苗良方自嘲地一笑。 不该期待的。 事情刚发生的那几年,他找遍故交,往日好友、同僚纷纷退避,生怕惹祸上身。那些他救过的人反而指责他挟恩图报,义正言辞的嘴脸看得他心惊。 没有人愿意帮他。 没人会冒着风险帮一个平人出身、犯下大祸的罪臣。更何况十年过去,害他之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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