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尖触及袖中一物,倏地脚步一停。 只要能接近戚玉台,她就能找机会杀了他。 从门缝中透出一点昏暗灯色,这间屋子有人,却没有声音。 这实在有些奇怪,龟公说三楼是达官贵人眠宿之处,但整处长廊既无侍卫,也无伺候的仆人,若无眼前这点灯光,简直像处空楼。 瓢泼大雨不绝,顺着屋檐落到院子里,陆瞳犹豫一下,伸手推开门。 屋子里没有人。 地上铺着金丝锦织珊瑚毯,踩上去柔软无声。门前香几上,放了一尊华美珠灯,上头描金铺画大多芍药,罩以冰纱。珠灯灯色昏暗,照得灯罩上芍药烂漫如烟,不远处摆着一架琴,再往后是一大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屏风后看不见了。 陆瞳目光落在屋中那张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 条案上摆着几只青白玉镂空螭纹杯,杯里是空的,一只酒壶,不知有没有人用过。 她又看向那张珊瑚花凳。 凳子上随意搭着一件披风。 陆瞳走过去,眼前黑色披风看起来极为华贵,银线勾勒簇簇云团盘压于黑锦缎上,于银烛下流光溢彩。 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她站在屋中,一时间有些犹豫。 此地见不到人,屋里看起来也没动静,原先预想中的计划都无法实施。她连戚玉台身在何处都不知。 手边条案上是一只鸳鸯香炉,正燃着香,陆瞳拿起那只香炉,倘若能确定戚玉台在这间屋子,她就能在香里动手脚,今日没事,明日没事,等到第三天,太师府就有事了。 她正垂眸想着,冷不防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陆瞳猝不及防下手上一松,蓦然转身。 “砰——” 一声闷响,一炉香摔得满地珊瑚织毯蒙上一层灰。 璎珞珠灯下,年轻人站在屏风前,一身乌色织金锦衣,手提一把银刀,那扇琉璃屏风在他身后泛着华彩,却把屏风前的人衬得越发艳色勾人。 陆瞳心中一震。 怎么是他? 第一百零三章 曈曈 香炉在地毯上摔出一面斑驳暗色,鲜艳织毯上便突兀地映上一层奇怪色彩,映着窗外雨声,格外刺眼。 陆瞳望着眼前青年,一颗心渐渐下沉。 裴云暎为何在遇仙楼中? 今日戚玉台生辰,广邀好友。他那些狐朋狗友身份不低,若按资格,多半各个都该住在此层。 而裴云暎偏偏在此,莫非他与戚玉台…… 年轻人的目光掠过地上倾倒的香炉,良久,又抬头看向她。 陆瞳微微攥紧手心。 她见识过此人的心机多疑,眼下这情状如何解释,何况他若与戚家暗通款曲,复仇一事只会难上加难。 “怎么才上来?”他开口。 陆瞳一怔。 裴云暎随手将银刀放在桌上,自己在案几前坐下,边招呼她:“把门关上。” 陆瞳恍然,裴云暎没认出她来! 也是,银筝装扮手法过人,她今日在楼下路过铜镜时曾往里看了一眼,胭脂水粉涂得跟个妖魔鬼怪似的,面上还覆了珠纱。裴云暎应当是将她认成了遇仙楼的舞姬,或许他本来叫了人上楼,她误打误撞顶了旁人的身份。 “愣着干嘛?”他又问。 陆瞳便低头,走到门口将门掩上了。 踟蹰下去反而惹人猜疑,只能先将计就计了。 门被关上,窗外的雨声便小了一些。小几上描金珠灯上芍药艳丽夺人,裴云暎在桌前坐下,身后一片琳琅珠翠中,他眼底的漠然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真实。 见陆瞳看来,那点漠然便迅速褪去,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裴云暎勾起唇角,随口问:“不会说官话?” 陆瞳点了点头。 遇仙楼新来的这群舞姬是从外族来的,一些会说盛京话,一些不会说。会说盛京话的在这里总是更受欢迎些,不会说官话的便要被冷落一点。不过对于楼中的风流醉客来说,也不过都是一时新鲜。 陆瞳之所以扮作舞姬,是因为有面纱可以遮容,方便行事。没料到会在此地遇见熟人,但正因如此,不会说话也没有露面的自己,才能在裴云暎面前安然无恙地“扮演”下去。 他又望着陆瞳笑,点一下案几杯盏:“不倒酒吗?” 陆瞳顿了顿,只好走了过去。 她在裴云暎身边停下来,尽量使自己显得温顺可爱,提起酒壶为他斟酒。。 清冽酒液落入青玉杯,叮铃悦耳,陆瞳弯腰时,云雾似的披帛拂过青年的脸,他眉眼微动,微微避开,像是刻意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斟完酒,陆瞳站直身,乖巧守在裴云暎身侧。许是蒙着面纱的缘故,又或许是这屋里的甜香太熏人,那酒气很淡,她几乎没有闻到酒味。 裴云暎拿起杯盏,低头饮了一口,看向案几前那方沉木琴。 陆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沉。 果然,下一刻,就听这人含笑的声音响起:“会不会弹琴?” 陆瞳:“……” 常武县家中原先就只有一方旧琴,是买来让陆柔练琴的。她吃不了练琴的苦,幼时生得又像只汤团,一向不爱琴棋书画这些。刚买回来的时候父亲倒是希望她也能练练,陆瞳为了躲避练琴,故意将琴弹得乱七八糟。果然没过几日,一条街上的邻坊都跑来劝母亲还是算了,何必让小姑娘吃这个苦——大伙儿夜里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就此作罢。 如今裴云暎问她会不会弹琴,陆瞳心中忽而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当年便不该偷懒,咬咬牙将琴学会,也好过眼下这般光景。 沉默一下,陆瞳轻轻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好像很苦恼似的,想了片刻才开口。 “听闻遇仙楼新来的舞姬翠翠,裾似飞燕,袖如回雪,一舞可酬百槲明珠。我还没见识过。”他手撑着头,看着她无谓地笑,“那你跳支舞吧。” 陆瞳:“……” 才方逃过弹琴一截,这人就提出跳舞。她若会跳舞,小时候手脚也不会那般不灵活了。要说起来,或许陆谦都比她跳得更好,对于跳舞,陆瞳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岁之前跟在陆柔身边,陆柔跳舞,她在一边猛打扇,好让风将陆柔的发丝吹起来,使舞韵更加动人。 一晃十多年过去,想来她舞姿没有半点长进。不跳还好,只怕一跳立刻会被人发现端倪。 裴云暎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陆瞳忽然觉得,或许眼前这人与她八字不合,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但面对裴云暎饶有兴致的目光,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一位舞姬可以不会弹琴,但总不能不会跳舞。破绽太明显,何况裴云暎本就是个聪明人。 陆瞳无奈,只得往前走了几步,缓慢地挪到屋中那块织金珊瑚毯中,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且不提日后对戚玉台如何,干脆现在一把毒粉先毒死眼前这个祸害再说。 正当她僵硬地抬起胳膊时,身后又传来一声:“算了。” 裴云暎道:“香炉灰洒了一地,不便起舞,你来给我揉揉肩。” 陆瞳心中松了口气,又暗暗咬牙。 这人几次三番,分明是故意戏耍于她,还是这就是这些豪门王孙的乐子?她听银筝说起过,会做的事偏要旁人做,能够得到的东西偏要隔着一层纱,浓情蜜意中的男女最爱行此举,美其名曰“情趣”。 陆瞳不懂情趣,也不懂男女之乐,若非情势不对,简直要对裴云暎杀心顿起。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瞳走到裴云暎身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他肩上。 裴云暎背对着她,看不到神情,但看他姿态极为放松。 也是,折腾的是别人,他当然放松了。 陆瞳便按下想要一刀结果此人的冲动,替他轻揉按起来。 医馆里也曾有肩酸腿痛的病人前来看诊,陆瞳也替他们揉按,她揉按的力道不轻不重,大部分时候都令人满意。此刻窗外狂风大雨瓢泼不绝,暖阁中却温暖如春,楼下银烛佳丽,夜夜痛饮,又有伶人歌声隐隐传来,竟生几分美好之态。 陆瞳半垂下眼。 裴云暎的肩很宽,腰身又窄,穿起公服来极漂亮。他看起来很矛盾,殿前司的公服款式裁剪硬朗,却在衣领护腕处绣有华丽刺绣,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看似亲切可近,实如泠泠玉雪,藏着冷意。 这屋里没有戚玉台的影子,戚玉台不在这里,而她要找到戚玉台,首先得从裴云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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