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时,将这些日子克扣的诊金一并叫人给了陆瞳。赵氏的丫鬟翠儿将陆瞳与银筝送到门口,又将手里的篮子交给银筝:“银筝姑娘拿好了。”银筝笑着接过来。翠儿见状,眼里就闪过一丝轻蔑。篮子里装的都是些旁人送的土产鸡蛋之类,范正廉和赵氏每日收的礼都是珍宝金银,只有不懂事的穷鬼才会送这些。这些腌货土产连他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上,随意堆在厨房外头的院子里,谁知陆瞳从旁经过时,却盯着那些腌货看了许久。厨房本来就烦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翠儿见状干脆顺手推舟说要送给陆瞳做个人情,没想到陆瞳居然没有拒绝,还满眼都是感激与欢喜。外地来的乡巴佬,果真上不了台面,翠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银筝与陆瞳送出了门,又客套了几句才离开。陆瞳二人出了范府的大门,才走了约莫十来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人。来人身穿发旧的长袍,身材高大,是范正廉的得力干将——审刑院录事祁川。陆瞳与银筝停下脚步。祁川身为审刑院录事,做的事却更像范府的管家。偶尔范府里要接个什么人,送些什么货,甚至于赵飞燕突然想喝什么地方的饮子甜浆,都会招呼祁川去办。因此,陆瞳去范府施诊时,时常会见到这位录事大人。一来二去,祁川也知道陆瞳是给赵氏施诊的大夫,偶尔路上遇见了,也会打声招呼。今日也是一样,陆瞳对祁川轻声行礼,祁川客气应过,就要往范府的门口走去。银筝笑着与他错身而过,手里提着的竹篮一晃一晃的,日光下极扎人眼。祁川脚步骤然一顿。他回头,目光落在银筝手里提着的那只竹篮上。竹篮是新鲜竹子编成的菜篮,里头细细铺了好几层,每一层都放了许多杂货,腌肉、鸡蛋、新鲜的山药红薯……鸡蛋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用草纸裹了,免得路上磕碰。他愣愣看着银筝手里的竹篮,直到陆瞳的声音将他惊醒:“祁录事?”他抬头,陆瞳疑惑盯着他。祁川张了张嘴,半晌才道:“陆大夫手中竹篮……是从哪里来的?”陆瞳笑了笑:“是临走时范夫人送与我的情礼。”“什么情礼!”银筝冷笑一声,“范夫人才不会送这种寒酸的情礼,分明是那些下人将咱们当叫花子打发呢。我当时都听见了,他们说这是穷鬼送的腌货,都放烂了,放在府里也是占地方,这才送与我们。就是姑娘您心善,才被他们胡乱唬了。”“胡说。”陆瞳斥道,又转身冲祁川歉意开口:“丫头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祁大人当作没听见。”祁川闻言,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冲他们二人笑了笑,适才离开。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范府的大门后,陆瞳才收回目光。她转身唤银筝:“走吧。”银筝笑嘻嘻跟了上来,语气有些得意:“姑娘,我方才演得好吧?”“好。”“那是自然,”银筝越发高兴,“我虽不如姑娘您聪明,可这演戏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流。”在欢场挣扎度日的姑娘,别的不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银筝说完,又喃喃道:“这样挑拨,就是不知那祁川听了,此刻心中有没有怨气。”陆瞳不置可否地一笑。怨气……自然是有的。明明才华本事都不比范正廉差,却因为出身,永远屈居人下。本应该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人最后却沦为在范府中打杂的下人,而始作俑者却踩着自己功劳一步步往上爬,将他的价值压榨得一点不剩。她若是祁川,她也不甘心。祁川是个忠仆,所以这么多年里,他任由范正廉拿着他的政绩升迁,对范正廉扣着他只做一个录事忍耐不提。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勤勤恳恳忠心不二的得力手下,也许内心也会积攒多年的不甘与怨气。之所以到了如今都一言不吭,也许依仗的内心的“道义”。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毕竟当年祁川家贫无路时,是范家资银令他进了族学。这样一点点挑拨当然不至于让祁川立刻对范正廉倒戈相向,她只需要在祁川心中埋下一根刺。至于这根刺究竟会长到何种地步,就要看范正廉这些年对祁川的“照顾”了。虚妄的“兄弟之情”与“主仆之情”迷惑了祁川的眼,那她就一点点戳破这个假象。陆瞳嘴角扯出一抹极轻的笑容。毕竟,他二人这段脆弱不堪的“情分”,本身就已经充满漏洞了。又走了一段路,陆瞳二人回到了西街。银筝拿帕子擦过额上的汗,问陆瞳:“姑娘热不热,要不要去买杯浆水?”虽然街口新开的铺子甜是甜了点,但这样的天喝上一杯李子冰酪是挺解暑的。陆瞳想了想,同意了,银筝笑道:“那我去问问杜掌柜和夏姑娘要不要一起。”说罢朝前小跑了几步。陆瞳跟在后面。正是晌午时分,日头直喇喇倒在大街上,每一处都是热烘烘的。门口那处枝繁叶茂的李子树下将医馆牢牢罩入一片阴凉。平日里这个时候太热,整个西街几乎不会有客人。今日却不一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小巷处走出来,走进了仁心医馆中。陆瞳脚步一顿。银筝见状,顺着陆瞳目光看过去,惊讶开口:“那不是杏林堂的文佑吗?”杏林堂的伙计文佑从小巷中走过,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陆瞳已认出他来。毕竟前些日子,这位伙计好几次趁杜长卿不在时来医馆找陆瞳,话中几次暗示陆瞳可去杏林堂坐馆,杜长卿所付月银,杏林堂可给双倍。不过都被陆瞳拒绝了。银筝看了看走进医馆的人,又看了看巷口,神情有些奇怪。“刚刚那不是夏姑娘么?文佑找夏姑娘干什么?”夏蓉蓉又不会医术,总不能是找夏蓉蓉去杏林堂坐馆吧?陆瞳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轻声道:“走吧。” 第六十八章 兔尸 日子平静如流水般过去,医馆门口的这点小意外,并未被陆瞳放在心上。转眼就是立秋。陆瞳每日依旧很忙,进了秋日,来买“纤纤”的人少了许多,但买“折桂令”的人却多了起来。“折桂令”是陆瞳新制的一味药茶。再过不了多久,八月初一是梁朝的秋闱,儒生下科前难免紧张,一些人就去医馆买些明目清心的药茶以振精神。陆瞳顺势做了一味新药茶,名叫“折桂令”,取“蟾宫折桂”的吉兆。新药茶虽配得不如“春水生”和“纤纤”惊艳,但冲这名字,还是有大把大把读书人前来购买——每年这时候,万恩寺上求学业的佛殿都快被挤垮了,大事临门时,信吉兆的人比不信吉兆的人多得多。陆瞳把两包红纸包好的折桂令交给银筝:“这个送到鲜鱼行的吴有才家中。”鲜鱼行的吴有才次次落第,时时下场,陆瞳猜测他也会参加今年的秋试,特意为他留了几包。银筝应了,接过药茶就要出门,被阿城追上来拦住:“银筝姑娘等等。”“怎么了?”“现在去见吴大哥,恐怕不是时候。”陆瞳一顿,看向阿城:“可是出了什么事?”“您还不知道吗?”小伙计挠了挠头,“吴大哥的母亲……前天夜里走了。”……夜里天气凉爽了许多。立秋后,常有一阵一阵的小雨,入夜后时有凉风,吹在人身上,生出几分清寒,好似一夜间就冷了下来。院中清寂如水,檐下灯笼的光朦朦胧胧,洒下一片照在院中人脸上。年轻姑娘坐在石桌前,用力捣着面前银色罐子,秋风拂过她发梢,将那张脸映得格外柔和皎洁。银筝坐在杌子上,一边叠着手中丝绢,一边看着正捣药的陆瞳出神。白日里阿城说起吴秀才母亲的丧讯,银筝还以为陆瞳会去瞧一瞧吴秀才,毕竟这些日子,陆瞳隔段日子就让银筝给吴秀才送些温养药材,看上去对吴秀才母亲的病情颇上心。虽然并不理解为何陆瞳要对一个贫苦儒生另眼相待,但银筝看得分明,陆瞳是真心关心吴秀才家中景况。然而直到现在,陆瞳也没有提起过要去看望吴秀才,甚至连挽金也没送——连杜长卿都送了两匹绢帛。不应该啊,难道是另有打算?心中这般胡思乱想着,银筝手上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纱帕落在地上也没发现。倒是陆瞳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银筝一个激灵回神,忙捡起地上纱帕,到
相关推荐:
婚里婚外
恶蛟的新娘(1v2)
我的风骚情人
秘密关系_御书屋
百美仙图:女神宝鉴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新年快乐(1v1h)
女帝:夫君,你竟是魔教教主?
深宵(1V1 H)
虎王的花奴(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