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可以不赚这个门诊费,因为他们还有各种收费项目等着患者去买单,这个才是看病贵的重点所在;而中医的传统诊断方式,并不需要很多的检查设备,再者中医也没有足够多的收费项目,仅靠门诊收费一项的话,必然处于亏损状态,不但医生收入低,还自然被医院所排斥” 黄灿“啊”了一声,听到这里,他才有些恍然大悟了,他这一生对中医的教育倾注了很大心血,他认为这才是挽救中医的头等大事,但从来没有琢磨过其他方面的原因,曾毅这么一讲,他才感觉到曾毅的思索是很有必要的。 医院的这种收费标准,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经早早地把中医的前途给“扼杀”了,医院里不给中医设立什么收费项目,门诊挂号费又便宜到了极点,中医大夫自然无法创造效益。医院出于其本身的盈利考虑,只会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把中医取消;第二是逼中医大夫去创造效益。 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 如果中医大夫连自己都养不活,甚至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医院赶出来,手里的饭碗朝不保夕,你又让他们如何去发扬“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呢 他们首先要考虑的,只能是自己的生存问题,如此一来,大量的中医弃中学西,甚至中医大夫为患者开出一大堆西医的检查单,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以前黄老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让曾毅一说,他才感觉后背冷汗森森的,他没有想到,医院里那些司空见惯的收费标准,竟然会是一种消灭中医的合法武器,这种武器不但威力极大,而且还让自己这位铁杆中医几十年都毫无察觉。 “黄老一生致力于中医后辈人才的培养,可以称得上桃李满天下,但不知道在这些后辈之中。至今还能坚持以中医为生的,尚有几人”曾毅又问了一句。 黄老一怔,此时他不光觉得后背冷汗森森,连脑门都开始变得冰凉了,他在担任东江中医学院院长期间,培养的中医学生足有上万人之多,可如今这些学生还能坚持中医的,却是百中无一了。至于小有名气的,又是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难道自己大半生的坚持和努力,都是错的 黄灿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可事实就在眼前,至少这个悲伤的结局无法证明他是成功的。 “西医偏重于客观数据,往往一个感冒。患者都需要花费上百元来做检查,医院的收费标准,实则是为西医量身定制的;而中医用药的特色在于简、廉、效,独特的望闻问切诊断方式,也决定了中医没有多余的收费项目,挂号费是很多大夫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不能提高他们的收入,他们开出来的药,必然不会是简、廉、效,而是繁、贵、缓。他们的诊断方式,也必然不会是望闻问切。”曾毅说到此处,深深地叹息一声,道:“抛弃了简、廉、效,再抛弃了望闻问切,中医即便还在,也已经不是中医了。” 黄灿不得不承认,曾毅的考虑比自己更为实际,自己想的是如何培养中医的后继人才。而曾毅所考虑的。则是如何让这些后继人才生存下去。 “中医从来都没有消灭,也永远不会消灭。消灭的只是中医人才罢了。”曾毅语气中带着感慨万千,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黄灿大为动容,深深一品,他才觉得曾毅这话有着很深的道理,为什么老百姓在得病绝望之时,在被西医宣布了不治之时,却仍能寄希望于中医呢除了本能的求生之外,是因为中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了中华民族的一种根文化,除非我们的民族性都消失了,除非我们忘记了自己祖宗,否则中医就不会消失,因为他已经融在了所有炎黄子孙的血脉之中了。 没有龙图腾,没有了汉字、如果再再没有了中医,我们彼时将还有何物,可以自证是华夏民族的薪火延续呢 所以中医永远都不会消失,消失的,仅仅是中医时人而已。 从这点讲,自己所努力的方向并没有错,只是曾毅更加务实。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永远都不如诱之以利,你在课堂上把就是中医吹到天上,把中医形容为天底下最崇高的事业,但现实中如果这个事业带给中医人只能是穷困潦倒的话,那么谁还能始终坚守着呢 “小曾,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黄老表情沉重地讲了一句,然后坐在书桌里面,半响都没有讲一句话。 曾毅道:“有黄老的这句话,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黄老叹息一声,道:“可惜能够像你一样真正看明白的人,寥寥无几” 曾毅脸上带着苦笑,何止是大多数人无法理解,就是中医人本身,怕是能够想明白这一点的都不多。 大多数的人,都会存在一种思维的误区,这就是用降低药价来解决看病难的道理一样。 在上级的要求下,门诊挂号费一降再降,表面看,患者就医的门槛好像是降低了,可其它的收费项目,却是一涨再涨,等患者走进医院,才会发现所谓的低门槛,不过是为了方便“关门打狗”。 对于几百块钱的药,很多患者眼睛不眨就买了,甚至指明了要买进口药、昂贵药,你给他开廉价药,甚至他还会觉得疗效不够;可医生如果收十块钱的诊费,他们又觉得无法接受,认为这增加了自己的就医成本。 这也是一种舍本逐末、因小失大的思维误区。是药三分毒,盲目崇拜的最终结果,只能是无药可救。 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身体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和狂吃那些不知名堂的药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 中医最擅长的是“治未病”,只花十块钱,你就能知道自己身体处于什么状况,需要做哪些方面的调理,不但能防患于未然,甚至不用药只靠调理都能改善身体状态、强身健体。难道这不比在医院里挂了几瓶药水,买了千把块的要更划算吗 所以曾毅对于提高中医门诊收费的态度很坚决,别人认为十块钱太高了,曾毅反而认为太低了,难道医生一辈子积攒的丰富诊断经验,其价值还比不上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吗 而且这跟医改试点的初衷也丝毫不相悖,医改的最终目的,是解决患者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依靠医疗保障、依靠廉价服务,都远远不如依靠“中西医并重”。 西医独大,自然就主宰了这个市场,患者只能被动接受,东改西改,最终都会回到老路上来;但如果有另外一种医术抗衡西医,同样为患者提供优质的医疗保障服务,那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实行中西医分开的不同门诊收费制度,就是曾毅解决中医大夫生存困境、突出中医治疗特色的第一步,而接下来,曾毅还会陆续制定更加规范的中医服务标准。 黄灿此时回到正题,道:“听说卫生厅叫停了你们的试点政策” 曾毅重重一点头,道:“我正是为这件事到云海来的,不知道黄老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黄灿微微一颔首,道:“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我去问过了,卫生厅的答复,说是接到了很多省内中医代表的反映,认为你们的政策是在打压中医,考虑到老百姓对于中医的独特情感,以及中医界同仁的意见,所以暂停推行。” 曾毅心道如是如此倒是好办了,道:“我会针对此事,去跟厅里的领导进行沟通,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这个问题我会帮你解释,相信他们还是会重视我的看法的。”黄灿主动把这事揽了过来,转而道:“不过,根据我听来的消息,这次暂停丰庆县试点工作的,并不是卫生厅的态度,而是省委德群书记的要求。” t1706231537: ===第六零四章 对付自己=== 从黄灿家里出来,曾毅抬起头看了看满布阴霾的天空,情绪有些不怎么好,连黄灿这样的大行家都对自己的医改政策不能完全理解,可见想做好这件事,难度要有多大。 曾毅先学中医,再学西医,既有卫生系统的管理经验,又有大型综合医院的工作经历,这种独特的经历,让他更容易看清楚一些医疗体系内的事物本质。早在京城医院担任院长助理的时候,曾毅每天都在仔细观察,并且对很多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如今西医掌握着卫生领域的行政权力,综合医院的建设标准是西医制定的,服务项目也是西医设立的,收费标准还是西医设立的,试问连中医都弄不懂的人,又怎么会制定出切合中医特色的制度呢 明明是一位足球健将,而规定他只能去打篮球,在这样的赛制下,中医焉能不败 如果继续扛着西医给自己设好的“枷锁”走下去,中医最后只能是面对消亡的结局,所以曾毅坚持要把中医和西医的服务标准分开,中医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服务标准,而不是依附于西医,唯西医马首是瞻。 为改变中医现状,曾毅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以他目前的地位和实力,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可就是这一件小小的事情,也是困难重重。 看看还有一点时间,曾毅就直接去了省卫生厅,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林安宁。 “是小曾啊”林安宁看曾毅过来,显得非常热情,特意从办公桌后面转了出来,道:笑道:“快坐,快坐。你可是我这里的稀客啊。” “林厅长这是批评我”曾毅呵呵一笑。“今后我一定常来向林厅长汇报工作。” “哈哈,这可不敢当啊”林安宁笑着请曾毅坐下,他对曾毅并不敢小视。前短时间梁滨下来的情景,他可是全程目睹的,再加上曾毅又是京城医院出来的。林安宁很清楚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他给曾毅倒了杯水,主动挑破话题,道:“你今天来,是为医改试点的事情吧” 曾毅就微微颔首,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林厅长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林厅长给指点指点。” 林安宁摆摆手,示意在医改试点工作上,自己也不好特意指点什么。他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坐在那里吸了大半根,才道:“小曾。你们丰庆县是不是有一位特别厉害的老中医。好像是姓马” 曾毅有些意外,不知道林安宁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便道:“是有这么一位老先生,医术如神。” 林安宁就把手里的烟头掐死,道:“这位老神医可是了不得呐,听中医药局的白局长讲,老神医以前还给省委的某位重要领导看过病呢。” 曾毅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了,结合黄灿之前的话,曾毅敢断定,林安宁所说的省委某位重要领导,一定是省委书记李德群。想明白这一点,曾毅心中的郁闷又加了几分,为什么自己对中医所做的改变性政策,最先反对的却是中医人自身呢,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马老神医。 “既然是试点,那对于你们推出的尝试性措施,我也不好评点什么,不试怎么知道对错呢。”林安宁先是客气了两句,随后脸色突然一严肃,道:“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以免伤害了某些基层医务同志的感情嘛。” 曾毅就知道林安宁的意思了,在这件事上,林安宁也只是按照上级的意思去办,并不牵扯对错,所以要解决这件事,林安宁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曾毅自己去想办法做上级领导的工作了。 “林厅长主管一省卫生工作,经验丰富,又高瞻远瞩,试点工作还必须请你多多把关才是。”曾毅向林安宁发出邀请,道:“如果林厅长方便的话,一起吃个晚饭,我想向您多多请益。” 林安宁则没有答应下来,道:“小曾,你我之间还何须如此客套吗”那意思分明是说,我今天能对你讲这些话,就没拿你当外人。 曾毅也就不再客气,道:“那就等我们的试点工作取得了成果,我再来向林厅长汇报。” “唔,你是一县之长,工作肯定很忙,那我就不留你了”林安宁不再留曾毅,呵呵笑了两声,起身把曾毅送到了门口,大厅长送小县长,这已经算是很礼遇了。 出了省卫生厅,曾毅拿出电话,考虑是不是要到顾明夫家里走一趟,最后还是作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问题是出在马神医那里,还是到马神医那里做做工作把,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不值得惊动顾明夫。 想到这里,曾毅就翻身登上车子,吩咐司机返回丰庆县。 在车上曾毅给包起帆拨了个电话,道:“起帆,你去了解一下情况,最近我们的医疗卫生大整改中,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重点放在县里的那几位名医身上。” 包起帆接到通知,立刻道:“我马上去调查。” 回到丰庆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曾毅进入县委小招自己的住处,包起帆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曾毅,包起帆上前几步,道:“曾县长,晚饭吃了没有我怕你一工作起来就忘记用餐,特意吩咐厨房备了几样可口的菜式。” “先说说情况吧。”曾毅道了一声,就推门朝自己的住处走了进去,他现在住在县委二号楼里,位于县委小招的后面。 包起帆跟着曾毅进来的时候,就朝远处的工作人员打了眼色,示意赶紧去通知厨房把饭菜送过来,然后才跟着曾毅进去,道:“接到电话之后,我立刻去做了调查,这次的大整顿中,卫生局执法队总共处理各类违法违规事件三百多起,按照县长你的要求,我做了仔细筛选,果然发现了三起特别的事件。” 曾毅“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喝着水,今天来回奔波,他到现在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包起帆继续说道:“第一起,17日上午,执法队接到群众举报,说是在县人民广场上有人以免费义诊的名义,向群众推销不明来历的保健品,于是前去执法,结果发现在参与免费义诊的人里面,还有县人民医院两名医生,当场起了一些小争执;” “第二起,县东小马庄村民马正本以祖传秘方的幌子,常年销售一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在此次大整改中,执法队工作人员前去纠正,马正本拒不改正,还纠集村民把执法队员赶走,后来在局的配合下,才得以强制执行,马正本的膏药被没收,本人被拘留三日” 曾毅此时问道:“这个马正本是什么底细”马正本敢纠集村民轰赶执法队员,这可不是一般村民敢做的事情,曾毅一听就听出了蹊跷。 包起帆就道:“马正本是个普通村民,也没有中医医师资质,原先是到处打工的,后来专门在家制作膏药出售,他是本县马老神医的侄儿,所兜售膏药的配方,听说就是马老传给他的。” 曾毅心道果然还是跟这位马老神医牵扯到了一点关系。 包起帆看曾毅没有再问的意思,就继续说道:“第三起,清源中医诊所的中医师张某对县里的医改新政策不满,声称这是在消灭中医,非但如此,他还坚决反对一方一备案,并且引发了群众围观” 曾毅微微皱眉,心道这个事情毫无出奇的地方,包起帆怎么也拿出来讲。 包起帆看出了曾毅的疑惑,解释道:“这个张某也是我县小有名气的大夫,开诊所很多年了,师从于马老先生,很是得了些真传。” 曾毅就道绕来绕去,原来这位张大夫也跟马老有些关系啊,他道:“听说马老先生给省领导治过病,具体是哪位,你知道吗” 包起帆就摇着头,道:“只听说马老经常被请去给省里的领导治病,但具体是哪位,就不得而知了。” 曾毅坐在沙发里沉思着,看来这次医改政策被叫停,一定是跟马老神医有关系了,否则以李德群一个省委书记的视线,天高皇帝远的,怎么会关注到小小的丰庆县呢,何况还是无关痛痒的中医改革,这压根都入不得省委一号的眼。 只能是有人在李德群那里讲了话,而且肯定是中医方面的人,否则以李德群的身份,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到了李德群那种地位,每做一件事,哪怕再小,也必然是师出有名。 旁边的包起帆有些明白过来了,难怪县里这次的政策被叫停,原来是因为马老先生啊都说马老先生影响力不同凡响,看来果真如此啊,一个县里经过正式讨论决定下来的政策,都让他一句话给叫停了。 曾毅心中也是有些觉得无奈,在这位马老先生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同样都医术高超,同样又都是因为医术而人脉很广、能量不浅,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位跟自己极为相似的马老先生,却给自己制造了个大麻烦。 “明天一早,我们去拜会马老”曾毅说到,他有一种即将要对付自己的感觉。 t1706231537: ===第六零五章 溃疮=== 第二天上班之后,曾毅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就登车前往小马庄,准备去拜访一下马老神医,包起帆随车跟着。 小马庄位于县城的东边,距离县城也不远,只有五里地的路程,车子很快就到了小马庄的村口。 刚刚进村,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包起帆直打了个激灵,脸色瞬间发白,有一丝惊慌胆颤的样子。 听着轰隆之声在头顶盘旋远去,曾毅感慨了一声,道:“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时间过得好快啊” 包起帆定住神,心道这声巨雷来得是毫无迹象,动静又大得出奇,怕是刚才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吧,他接着曾毅的话道:“曾县长到我们丰庆县,已经有大半年了。” 曾毅抬头看了看窗外,心道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中央党校参加学习,一转眼,自己已经是丰庆县的县长了,中间还在京城医院挂职了半年。县长的行政级别,表面看起来好像和白阳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差不多,可要做的事情却多了很多,也更加复杂。当初在白阳,自己只需搞好招商引资,就算是把工作干好了,而县长这个一县之长,却是什么都要管,随便一桩,都比招商引资要复杂很多。 进村不久,就看到了路边的一条长长车龙,蜿蜒前伸,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向左拐了进去,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车还有多少。 “看来马老神医的家很好找”曾毅笑了一声,打量着路边的车队,其中可是不乏豪车。 包起帆道:“马老先生的名气很大,前来求医的患者络绎不绝,如果不排队的话,怕是永远都看不上病。” 曾毅微微颔首,吩咐司机沿着车龙往前开就是了。 车子在前面一左拐,就看到了马老神医的家,从外面看的话非常普通。两堵低矮的青砖墙围起大概六七分地大的院子,门是由两扇灰色的木板组成的,同样低低矮矮,若是个头太高的人,怕是都会撞到门头上去。 门口照样是停满了车子,没有人维持秩序,但前来求医的患者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看到这种情况。曾毅就没让司机再把车子往前开。而是找了个地方下车,和包起帆一起迈步走了过去,免得这些排队的患者误会自己是来插队的。 谁知道走到马老神医的家门口。也没有一个患者上前质问,曾毅心里疑惑,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幽静的小院子。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一条青砖砌出的小路直通里面,在院子的中央,还有葡萄树搭出来的凉棚,下面放了石桌石凳,可惜上面落满了灰尘,可见院子的主人很难有清闲的时间坐在那里歇息。 抬眼望其,院子里的只有四间普普通通的平房,看样子也有些年头。显得斑驳不堪。整个院子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你们是多少号”耳边传来了声音。 曾毅侧脸去看,才发现大门的拐角处坐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手里捧着本医案,此时正抬头看着曾毅二人。 “我们没有号”包起帆就道了一声。 那年轻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拿起笔在一张小纸片上很利索地写了个号码,然后伸手递过来。道:“呶,这是你们的号码,先到外面等着吧,等叫到你们号码的时候再进来。” 曾毅这才恍然,难怪外面的患者不担心有人插队。原来这里还有个排号的地方,他没有伸手接号码。而是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年轻人抬头看着曾毅,眼神里带着疑惑,道:“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包起帆道:“我们是” “我们是看望马老前辈的。”曾毅从口袋里一摸,拿出一张南江中医药学会的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 那年轻人一看,心道原来还是中医界的同行,估计是来找马老请益的,于是把名片还给曾毅,道:“马老在里面给患者诊治,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见你们,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 “好的,谢谢”曾毅收好名片,就迈步朝里面的平房走了过去。 包起帆急忙跟上,心道还是曾县长谨慎,丰庆县这次的医改试点,就是让马老给搞黄的,如果自己直接说明身份,怕是今天很难见到马老。幸亏曾县长随身携带了中医药学会的名片,同行之间互相拜访,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到了平房跟前,这才发现一间是诊室,一间是药房,另外的两间好像是起居的处所,在平房前的廊檐下,并排摆了七八个蜂窝煤炉子,此时上面架了三个青黑色的沙锅,里面正煎着药汤,院子里的药味,主要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诊室门口放了一条长凳,上面坐了几位候诊的患者,有衣着鲜亮的,也有普通村民模样的。 诊室的门上挂了个白色的帘子,此时没有完全放下来,半搭在门框上,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马老神医坐在窗户下,背对着外面,正伸手为一位患者诊脉,也看不到马老的神色,只能看到马老的另外一只手里夹了支香烟,不断腾起烟雾。旁边的还有三四个人,手里拿着记事本,马老在为患者诊脉的同时,他们一边观察患者的神色,一边在记事本上记着东西,看样子应该是跟着马老学习医术的学徒。 外面长凳上最靠近诊室的一位患者,是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手指上的钻石戒指褶褶生辉,脖子上还挂了个翡翠的吊坠,泛着绿幽幽的光彩,只是看不到眼睛,在她的鼻梁上,架了一幅硕大无比的墨镜,直把脸遮了大半。 看曾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中年阔太就不耐说道:“你们是多少号,要排队啊” 曾毅笑了笑,道:“我们不看病,下一个肯定是你” 中年阔太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警告道:“如果是来看病的,就赶紧去排号,在马老神医这里,可是没有人敢插队的。” 曾毅还是笑了笑,然后站在门口往里面观察着,他并不着急进去,而是打算在外面先观察一下马老先生的医术到底如何,上次虽然见过一次。但并不真切。 很快。里面的那位患者拿了方子出来,到隔壁的药方去抓药了。 中年阔太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走进了诊室。等在马老面前坐下,她才把脸上的墨镜给摘了。 曾毅这个角度,刚好看得真真切切。心道难怪这位阔太要带这么大号的墨镜,原来病在脸上。中年阔太的眉框处,有一个核桃大的溃疮,又红又肿,很影响形象,所以用墨镜遮了起来。 马老起身靠近了一些,在中年阔太的溃疮处仔细观察了一番,伸手按了两下,又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道:“你的这个溃疮,怕是有很长时间了,怎么不早过来治啊。” 中年阔太就道:“马老,您真是神医啊,我这个溃疮确实很久了,都快有一年了,怎么治都不见好。我从朋友那里听说您医术高明。就赶紧过来了,请您给我治治吧,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都行” 曾毅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中年阔太可不怎么晓事。如果是碰到见钱眼开的大夫,这话肯定对方爱听。可马老先生家里如此简朴,估计是不太喜欢听这种话的,治病靠的是医术,可不是钱 果然,马老有些不高兴了,往椅子里一坐,也不给那中年阔太把脉了,直接道:“你的病不要紧,我开个方子,回去吃吃就好了。” 说完,马老靠在那里吸烟歇息,而是对旁边的学徒道:“记:多进凉药,致血寒淤凝,创口不愈。开:热药三剂。” 曾毅一听,神色大动,心道这位马老先生果然是医术出神话不多,但句句切中病症。 里面的中年阔太心里有些不高兴,心道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在这个小村子里排了一天一夜的队,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打发了呢,她道:“马老,我这个到底是什么病,因为什么啊” “消炎药吃多了”马老淡淡道了一声。 中年阔太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这不是在骂人的嘛谁药吃多了,你才药吃多了呢没看我的溃疮又红又肿吗,这是发炎了,吃了消炎药都不见好,如果不吃的话,老娘岂不是早就要破相了。什么神医,我看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都不明白。 站在门外的曾毅却是不住颔首,马老的话太过于简洁了,外行的人听不明白,但曾毅这个内行却再明白不过了,这位中年阔太的溃疮持续一年无法愈合,正是因为消炎药吃多了。 如果伤口红肿溃烂,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发炎了,需要吃消炎药、抗生素,这是很多人脑子里的常识,但中医里没有这个概念,而且万事皆有例外。 这位中年阔太的病,就是因为消炎药吃多了。消炎药是寒性药,如果把人的血脉比作是身体上的河流,那么消炎药就是寒流了,寒流过境,河流必然冻结,更不要提长期服用消炎药了,创口附近血气凝结,就丧失了正常的生理机能,所以才迁延不愈。这已经不是溃疮了,严格来讲,可以叫做冻疮。 就像是大地,大旱会开裂,大寒也会开裂。 只需重用热药数剂,必然冰河开动,血气畅行,正常生理技能恢复,创口自然是不药而愈。人的伤口愈合,本来就不是依靠药物的,而是依靠生理机能。 学徒很快拟出一个方子,递到马老面前,马老审了一遍,确认无误,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中年阔太接过方子,脸色极其难看,隐隐有要发作的迹象。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喧嚣之声,有人在高喊:“马老,马老,快来救命啊” t1706231537: ===第六零六章 雷震子=== 曾毅回头去看,只见几位村民用木板抬了个人冲进马老的家里,为首的人在不断地大声呼喝,因为隔得太远,躺在床板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情况,曾毅看不清楚 听到外面的呼喝,屋里的马老就站起身来,准备抬脚往外走,旁边的学徒,立刻捧起马老的行医箱。 “马老,我这病是怎么回事,您还没讲清楚呢,您可不能走啊”中年阔太突然伸出手,一下拽住了马老,心道这算怎么回事啊,我排了一天一夜的队,你只两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没门 旁边的学徒就生气了,道:“放手没看见外面来了急诊病人吗”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中年阔太并不撒手,而是理直气壮地道:“何况我这才看了一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看病要有始有终吧” 马老顿时眉头皱起,心道这个妇人不但聒噪,而且自私得厉害,他的心思此时全在外面的急诊病人身上呢,哪里会有好气对这位阔太,当即喝道:“你这病又不死人,等我看完了急诊,再接着给你看,快撒手” 中年阔太一听,立时火冒三丈,跳着脚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死人,难道你是要咒我死吗”说着话,她把马老的胳膊拽得更紧了,非要跟马老把这事理论清楚。 旁边的三位学徒一看,纷纷扔了手里的东西上前,要把这妇人和马老分开。 屋里正在揪扯呢。外面的村民就已经抬着木板到了诊室门口,把患者往地上一放,道:“马老,你快出来看看吧。王家的二小子从房上掉了下来,现在人事不省,你快给想想办法” 马老要从屋里出来,可那妇人却死拽着不放。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嚷嚷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谁要死了。到底谁要死了我敬你是神医,你也不能这么咒我吧” “放手”马老终于发怒了,眉毛倒竖。个头虽矮,却有一股威严凛然之气喷薄而出, 中年阔太没想到这位瘦小的老头发起火,竟然如此可怖,顿时吓得一愣,拽着马老的胳膊也松开了。 马老抽出自己的胳膊,犹自怒火难抑,指着那中年阔太道:“你这个泼妇,给我滚出去你的病我马恩和治不了,到别处去吧重生之政道风流”马老确实是生气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外面有人都昏迷不醒,只等着救命呢,可谓是救人如救火,这边你却在无理取闹。马老都恨不得踹上对方几脚。 趁那阔太还没回过神,马老迈步出了诊室,往木板上的患者跟前一蹲,就赶紧搭了个脉,一边观察着患者的神色,一边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哪里的房上掉下来的” 抬患者过来的村民也不怎么清楚情况,就道:“就是从他自己家的平房上掉下来的。” 马老伸手摸了摸,看见对方浑身无外伤,骨骼完整,头上更没有碰撞的痕迹,就道:“别慌张,我先把把脉” 曾毅此时也站近了一些,打量着那位患者的情况,从外表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见患者牙关紧咬,双目垂合,脸色青白变换不定,两颊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任凭周围的人讲什么,也毫无反应,应该是陷入昏迷之中了。 包起帆也凑过来看着,心道这也不像是摔到脑袋啊,怎么能昏迷不醒呢,就是个小平房,掉下顶多能崴了脚,可这不像啊 曾毅打量完患者的情况,站在那里抬头思索着,琢磨着这位村民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因为不能上前把脉,琢磨了半天,曾毅并不敢确定,刚要放弃,他看到阴沉的天色,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既然是平房,怎么能好端端掉下来呢,这又不是瓦房 包起帆看到曾毅的神色,就低低道:“老板,你看要不要叫救护车过来”包起帆有些担心,这事有点奇怪,那村民从房上掉了下来,却浑身无伤,但又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内伤,还是送到医院比较保险,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毕竟曾县长在现场呢,闹出人命传出去可不好听。 曾毅微微一颔首,但是又道:“应该无大碍,我看只是受了点惊吓” 包起帆就有些抓瞎了,他不知道到底是该叫救护车呢,还是不该叫,稳妥起见,是要叫的,可叫来了,岂不是在怀疑曾县长的判断 马老此时把完了脉,站起身背着手沉思,嘴里念念有词,道:“奇怪,王二只是从房上掉下来,怎么会魂飞魄散、气混神乱呢” 等抬头看到屋檐上的天色,马老的神色竟然和曾毅刚才一模一样,道:“我道如何,原来是惊雷所致网游之咆哮祭司全文阅读” 说完,马老转过身,问道:“王二掉下来的时候,有谁在场”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详细的情况,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听到王二的媳妇在家里呼救,等赶过去就是这个样子了,王二媳妇人都软了,在后面跟着,估计也快到了。” 马老负手说道:“没事,王二这是让雷给震散了魂魄,吃副药就好了” 村民们顿时神色轻松了,纷纷说道:“可不就是嘛,王二媳妇喊叫的时候,正好是雷声响过。” “打雷还上房,不震他震谁” “刚才那雷还真是吓人,我正在睡回笼觉呢,一声炸响,窗户上的玻璃嗡嗡响,吓得我一激灵就起来了,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曾毅此时却有些眉头微锁,这马老先生的医术真是没得说,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把脉能知王二不是摔伤,而是被雷惊到了,这不是一般人的高明,只是这马老言语之间,总是会不自然地带着一些玄而又玄的名词,比如上次他就说那位老太太命不该绝,这次又说王二是魂飞魄散。 中医里是有这些名词,但因为世事变化和世人的认知问题,曾毅已经不再提这些玄而又玄的词汇了。 站在那里又思索了片刻,马老大手一伸,身后的学徒立刻把纸笔递上,等着马老来开方子神农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 “你说谁是泼妇” 屋里的那位中年阔太,此时却像神魂附体一般,突然清醒过来了,一下冲出来又到马老面前,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泼妇不好我的病早说啊,怎么刚才开方的时候不说呢,还不是想骗我的钱,我是泼妇,你就是庸医” 现场顿时冷得出奇,马老的眼神里也泛起几丝寒光,心道这个泼妇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你说谁是庸医” 片刻之后,现场响起一声炸喝,是抬王二来的一位村民,
相关推荐:
鉴宝狂婿
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万古神尊
白日烟波
新年快乐(1v1h)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村夜
一枕欢宠,总裁诱爱
蝴蝶解碼-校園H
镇妖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