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伸出一根短粗的手指,随即又不自信地弯了弯。 她看着那根手指头是气极反笑:“你一天一串葡萄的时候,你主子我却被人打断了腿。” 伯劳的脑袋埋得更低:“......谁教你当初不让我跟过去,侯爷、侯爷若是问起来......” “他不能知道这事。”肖南回果断截停了她的话头。 伯劳先是一喜,随即甚是疑惑:“不让他知道?为啥不让他知道?你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吗?” 她有些急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不过就是伤了腿,从前也不是没伤过,何况如今已经好利落了,何必再同他说上一遍、徒增烦扰?” 伯劳“哦”了一声,突然又凑近她瞧了瞧。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 对方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有些发毛。 她心下打鼓,虽然明知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不知为何却有种心虚的感觉。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其中意味,伯劳却已将目光挪了开。 “罢了,郝白都同我说了,定是你在那碧疆的寨子里养了太多男人的缘故。早知你如此饥渴,还不如在姚易那里多挑几个,好歹也算得上知根知底的。” 肖南回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只想把眼前这只放肆又碎嘴的鹌鹑就地拔毛下锅炖了。 伯劳感受到了她的杀气,脚底抹油一个翻身上了墙头。 左右得知自己的把柄不会被捅到肖准那里去后,她那大脑袋瓜子又精精神神地立了起来,从后面看上去好像一只冬瓜成了精。 她瞧着来气,本想去追,可一来腰上的伤还有些疼痛,二来方才那番对话令她不自觉地有些烦躁,便索性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本想就近走走、透透气便回去继续吃东西的,可出了长廊进到一处院子,她一眼便瞧见了那眼熟的石桌石凳。 她原以为这里是岩西什么乡绅富舍,如今才发现这里正是孙太守府上的院子。 兜兜转转几个月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孙府已没有当初的半点模样,先前的那场杀戮使得这里满目疮痍,而天成军队入驻后,便肃清了一切无关紧要的杂物,周遭干净地像是刚建好的新府一般。 只可惜了那孙太守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也不知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一边感慨、一边溜达着,不自觉地就走远了些,正要掉头回府,冷不丁前方突然窜出个人来。 “见过右将军。”那人在她五步远处停住,然后恭敬行礼亮出腰牌,一看便训练有素,“在下是雁翅营扶风校尉旗下佐军,丁中尉差我来唤您,让您往议事厅去呢。” 丁未翔? 怕不是来者不善啊,竟都找到这来了。 她心中警钟大作,面上露出难色,用三流手段推脱道:“这议事厅在何处?听起来有些远的样子,在下伤后初愈,也不好四处走动......” “不打紧,小的这便差人去抬顶软轿来。” 她要是坐顶轿子招摇过市,明日便不用回军营中混了。 肖南回连连摆手,简直要使出一套掌法来:“这怎么使得?在下只是略有不适,休息几日便好了,丁中尉若无急事便改日再......” “确是急事。”那人几乎是当下便将她的话头打断,语气依旧挑不出半点错来,“将军若实在不愿走都,小的可以背您过去。” 老兄,我怕了你还不成么? “背......还是不必了。”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又系了系腰间裹伤口的白布,“那便劳烦带路了。” 第90章 天成四大军营分为:肃北、光要、雁翅、黑羽,这其中以黑羽最为神秘,而雁翅规模最大。 肃北为骑,迅疾如风;光要利甲,坚不可摧;黑羽精锐,势不可挡。 “雁翅”一名得自于一种守卫的佩刀,刀身宽而长、前端微翘,如大雁展翅,与以尖锐著称的黑羽不同,象征一种宽厚、可靠的力量。 是以肖南回曾经一度觉得,这雁翅营出身的丁中尉,应当是个十分好打交道的、宽厚仁慈的人。 当然,她现在早就不那么觉得了。 此刻她正立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院子前,倚在两根光秃秃的石柱子上左右望天。 “敢问兄台,此处当真是议事厅么?” 那名领她前来的雁翅营佐军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正是。” 她又前后张望一番:“议事的人呢?” “前脚刚走。” 她觉得有些好笑:“那丁中尉人呢?” “丁中尉正在内屋煎药,劳烦右将军大人在此稍候。” 煎药?他既然在煎药,又有什么着急的事、非要现在找她过来? 她脸上的神情泄露了些许情绪,那人见了又添一句。 “或者在下可进去通秉一声,让大人先行进屋去等。” 这煎药的屋子大都不怎么通风,药味水汽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 何况还有一个丁未翔。 “我在这里等等就好。” 那佐军听言随即行礼退下:“那在下先行告退。” 肖南回眨眨眼,多余的话还没问出口,那人就像来时一样迅速、转瞬间不见了人影。 她找了块破门匾坐在上面,眼睛盯着那破石头房上冒出的烟气发呆。 只见那道烟随着风一会歪向左边、一会歪向右边,但就是绵延不绝,仿佛有一整个御膳房的人正在里面做宫廷流水席一般。 半个时辰过去了,屋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肖南回叹口气站起身来,几步上前一掌拍开了那半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一阵尘土随着她的动作飞起,随后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屋内唯一的后脑勺上。 丁未翔正背对着她守在一个小灶前,灶上只有一只甜瓜大小的陶盅,正嘶嘶地冒着热气。 她轻咳一声,暗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丁未翔并未回头,慢悠悠拿起一旁的浸在木桶里的琉璃盏,舀起一捧清水浇在那烧得滚烫的陶盅上,一阵热气腾起,慢慢悠悠地顺着烟道飘了出去。 她目光在这光秃秃的屋子里转悠一圈,落在墙上的半张纸上。 那纸被钉在石头缝隙中,凑近一看,郝白的字迹跃然纸上,依旧是自诩风流的狂草。前面依稀是大段的药材名,列了约莫有二十几种,最后还有一句话:生蓟脆嫩,于沸水中便会失去药性,需得密封后文火熬上一个时辰,期间不可开盖查看添水,每一刻钟在陶盅外浇一次水防止水沸,直到其中的叶瓣化作汤汁。 不管先前在外头吹风顶太阳等了多久,此时此刻看到这张药方,她便觉得自己矮了三分。 这不是药方,而是一张□□裸的控诉书。 谁让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确实是她理亏。 痛定思痛,她顶着那股热气和浓重的药味走上前,想着如何来一番诚恳的道歉。 可她凑到左边,那人便将脸扭向右边。她换到右边,那人又将脸扭回左边。 一来二去,她恶向胆边生:“丁中尉可是昨夜睡下后受了风?为何这脸一直歪向另一边?” 丁未翔手中动作一僵,随后继续充耳不闻。 “我寻思着,你是在为陛下受伤的事生我的气。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你当时若是在场也会明白我们的处境实在是艰险,如今算是活着熬出头来,实数不幸之中的万幸......” “咔嚓”一声,丁未翔手里的琉璃盏碎成了渣渣,随即冷哼一声。 “我守护主子十数年,他连手指都没割破过。我才将他托付给你几日?你竟然让他流血!” 对方字字诛心,她又无力辩解。 总不能同他说:是你主子非要扑上来挡那一箭吧。 肖南回低下脑袋:“要不然你扎我一刀,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空气一时安静,只剩灶上的陶盅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丁未翔终于站起身来。 她以为对方当真要拔刀之时,却见他只是小心垫了布,将那陶盅内的东西用纱网过滤后,倒在一只玉壶里。 洁白细腻的壶身中隐隐透出些药汤的黑色来,她望着那黑漆漆的东西咽了咽口水。 这玩意怎么看着有点像......杜鹃每个月熬给她补气血的十全大补汤呢? “你自己送进去。” 冷不丁,那玉壶便被塞进她手里。许是玉石寒凉的缘故,摸着只是有些温热。 可是她心神作祟,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的厉害。 “这可不大好,你如此辛苦、费神费力熬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好抢了这份功劳......” 丁未翔那张向来有些木讷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就在肖南回差点以为对方是对她心存暗恋而羞涩之时,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吼便冲着她的面门而来,直要将她的天灵盖都掀了去。 “你以为我愿意?!” ****** ****** ******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肖南回换了个手举火把,用另一只手揣着那只玉壶。 这条黑乎乎的密道中石阶已经有些磨损严重,因为没有点火把的缘故,似乎看不到尽头。 半刻钟前,她从丁未翔那近乎咬牙切齿的说明中才反应过来:找她前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今日才转醒的皇帝。 皇帝已经苏醒的事在天成军中似乎没有广而告之。或者说,他曾经在小雪那天因敌袭而失联的数日危情,也是大半人都不知晓的事实。 这一段隐秘的历史虽然短小急促,却意义非凡。只是由于那众所周知的缘故,即便是作为书写这段历史的主要参与者,她的名字也不可能出现在史书上一笔一划。 想她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接下这趟南下的任务,也不知到头来能得个什么封赏。怕就怕得的都是金银赏赐,她一心期盼的功名却反而落不下什么了。 叹口气,她向前路张望一番,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暗。 这密道就藏在丁未翔煎药的破石头房子下面,看样子应当是那孙太守用来囚禁私犯的地牢,但却比那日她受刑的地方深邃了不少。 看来议事厅未必有假,只是不在明面上罢了。 又走了大约数十步的样子,前方终于隐约透出些火光来。随着密道在尽头一个转弯,一间可容纳百人的石室出现在她眼前。 四周石砖上的凹槽彰显着这里曾经挂满刑具,而如今此处却空空荡荡,这就显得那当中坐在石椅上的人分外显眼。 “臣肖南回,参见陛下。” 夙未没有起身,宽大的裘衣在领口扣得紧紧的,衬得那张脸比先前看起来还要清瘦。 “出生入死、劫后余生,肖卿同孤就只有这两句话要说?” 先前她是有股子冲动想来看看他是否安好,可如今教他这么一问,她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想了想她还是拘谨道:“陛下可还安好?” “安。”那人语气甚平,似乎对这白开水一般的问话颇有不满,“只是胸口甚是疼痛。” 胸疼?他说他胸疼? 她该怎么回答? 是的,我的陛下。您的胸口让人穿了一箭,会痛是很正常的事呢。 她舌头抽筋,只觉得眉毛一直在跳:“陛下真龙之躯、福泽深厚,定会平安无事的。就是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是......” “你没有东西要给孤么?”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手里的玉壶,赶紧递了过去。 “药是丁中尉熬的,臣不敢居功。” 纤长的手指拨开玉壶的盖子,一阵冲鼻的药味在石室蔓延开来,他却似是半点也没闻到,眼都不眨一下便将壶中汤药一饮而尽。 “孤本意是要你来煎药的,看来他到底还是不肯,非要自己动手。” 肖南回开始有点感激丁未翔这事必躬亲的态度了。 “臣手脚粗笨,怕是会毁了药材。臣也自知此次护卫不力,理当领罚,陛下若有差遣,肖南回定当万死不辞......” “这次的事,除孤与你二人外,细节只有未翔知晓。今后对旁人,也都不必再提。你可明白?” 她一凛,身上突地冒出一层冷汗。 这哪里是尽没尽职这么简单的事呢? 她知道了皇帝的秘密。如果他要杀她,也是无可厚非。而丁未翔若要动手,她恐怕更无胜算。 可怜她睡了三天三夜一脑袋浆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丁未翔来找她,她竟以为是个端茶送药的私人恩怨。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和那人在一起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将他看做自己人、全然忘了他是个身居高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帝王了? “臣明白。”她开口应答,声音有些涩然。 他没说话,深深看她一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无奈,似乎又有些好笑,最终归为平静。 “找你来,还有别的事情。” 说话间,他翻转石椅旁的转珠,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响起,石室的一面墙徐徐下沉,露出半顷深不见底的黑水来。 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这石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先前这人一直被浸在水中,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气一般,因此她没有察觉到半点第三个人的气息。 一阵水花声过后,一张有些浮肿的脸从那黑水中浮现出来,打湿的头发贴在那张脸上,依稀布满细碎的伤口。 努力分辨了一番,肖南回大吃一惊。 他竟然、还活着? “安律,我们又见面了。” 第91章 石室摇曳的火光下,那滩漆黑的水面泛起一圈波纹。 没在水中的脸转动了一下,突然向上跃起、半个身子都探出水面来。 肖南回几乎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夙未面前。 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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