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野百合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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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地上，各战队组成的同盟军拦成一堵人墙，横在兴欣战队面前，切断了叶修等人与主战场的联系。顶着轮回工会名字的，赫然是一个神枪手。叶修点了神枪手头像，私聊过去，“真乖。” 名叫又帅又会射的神枪手回，“？叶神？”一头雾水的样子。叶修愣了，看这反应，难道认错人了？不过这名字也不太像小周的风格，他心想，轮回神枪手多，说不定是从下面拔上来凑数的。君莫笑矛尖急出，挑爆一发反坦克炮，就势右跳，叶修打字，“不是小周哈？” 对面回了个流汗的小表情，“……我不是周队。” “哦，那留着你也没啥用，送你去复活点吧。” 神枪手账号卡的确不是周泽楷的，是工会财产，但现在是周泽楷在用。又帅又会射的周泽楷直接在训练室里笑出声来。他笑得声音不大，像是一把声音含在喉咙里，低沉地振动了两下，牵着肩膀也抖了两下。这也够让一屋子队友惊奇了。队长的画风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周泽楷。只有方明华在心里说，我打赌你们不会想知道原因的。他也是这次负责狙击兴欣的一员，站在神枪手身边的那个牧师就是。周泽楷全然不在意队友对他的关注，全神贯注，叶修一矛角度刁钻地捅上来，他后跳拉开距离，同时回道，“诓你的。” “呵呵，就算你不说，你这一跳也已经露馅了，你猜能躲过我刚才那一下的有几个人？” “好几个。” “具体点！”叶修还真跟他研究上了。 “……” 混战就是个乱，节奏反而没有单人对战那么明快，周泽楷还有空跟叶修多聊两句，“还没和你打过，我也想和你打。” 叶修这下不打字了，改说话了，夹在“xiuxiuxiu”和“biubiubiu”的音效中，周泽楷听到叶修说，“想和我打，等下赛季吧，小唐，包子，你俩来，拿这个神枪练练近战怎么近身。” 叶修说完君莫笑就影分身闪了，被留了两颗人肉炮弹的周泽楷，“……” 挑战赛进行到线上赛，职业联赛也即将进入收官阶段，叶修是叶秋真正名字的事曝光出来，嘉世粉丝对叶修的攻击也如火山喷发，铺天盖地。不过这时，不管是叶修还是周泽楷，更没闲功夫关注这些了。方明华倒是关注了，啧啧称奇，并且终于懂了为啥周泽楷能稳坐钓鱼台，敢情人家早知道啊。这么看叶秋……修对你还是不错的，这种事都说给你听。方明华说周泽楷。这里面的故事曲折着呢，背后还藏了个人呢，周泽楷自然就不会说给方明华听了。方明华又说，要不然等你搞上手了，滚床单时都没喊上真名，多尴尬啊！ “……还好吧。”周泽楷还真考虑了一下要是方明华说的成了真，他会不会尴尬。不会，所有人不都管他叫叶秋叫了那么多年么？可方明华的重点是什么？滚床单时喊错名，滚床单！周泽楷直接默认了这个后续发展……想也是，男人哪有不想这码事的？除了叶修这一档外，没听说周泽楷有别的情况，平时又很忙，想有也难，好惨啊，小周，忍得不容易吧…… 周泽楷发现突然间方明华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投射什么光芒似的，他被他看得发毛。 “？？” 方明华便像关爱一个病号似的，用那种口气说，“没啥，就是觉得你挺苦的，一直单恋，看得见摸不着，别憋出毛病来。” 苦？旁人这样看，周泽楷自己却没觉得有多苦哈哈，毕竟人和路是自己选的，憋的话……不是还长了手的么，不是还有片么。方明华和周泽楷各想各的，想着想着，方明华老觉得忘了件什么事情，光顾着关心周泽楷的感情生活去了，他来干什么的？哦对了，方明华给周泽楷拿了听饮料，“你来我宿舍干什么的，小周？” 周泽楷喝着饮料，把事说了，他是来叫方明华赛季后出去旅游的，当然不是叫方明华一个人，方明华带上他老婆，周泽楷叫上叶修。方明华不知道周泽楷怎么想的，“你单独约他去不就好了么，二人世界，想干啥干啥，叫上我两口子还多俩电灯泡。” 周泽楷摇头，“太贸然了。” 方明华喷了，你一言不合就往H市跑你不嫌贸然，再说我们和叶修不熟，加上我们也很贸然好不好，“贸然好啊，贸然的话他都去，你俩就成了。” 那万一叶修一看就俩人，肯定没安好心，绕着走了呢，不就没下文了？周泽楷想。 “就我俩，我怕他不去。”他说。方明华一琢磨，还真是有点道理，周泽楷也是用心良苦了，虽说他俩都是男的，没啥好扭捏的，但一个对另一个有了想法，他俩就不单纯是俩男的了，要从一个男的约一个异性的角度去看待，约异性，确实人多比人少好约…… “哎小周，我一直没问你，你是GAY的吧，叶修呢，他也是么？” 周泽楷好生想了想，“他喜欢荣耀女神。” 哦，直，非常直，跟电视塔一样直。打完挑战赛，叶修跟着战队的人在B市疗养，将近一周没摸电脑。等他满心喜悦地与电脑重逢，不出所料，QQ又被信息卡爆了。叶修快手点了全部忽略，手又比脑先行一步，单拖出周泽楷的QQ来，他刚才眼尖，看到周泽楷的头像也在一排抖动的头像中。周泽楷的留言了没有什么祝贺挑战赛夺冠的话，仿佛那是很天经地义的事，他发了张网页截图，图上是个放大了的房间全景――叶修刚到兴欣网吧打工时睡的小储物间。图下面还留了一句话，没看到烟灰缸在哪。烟灰缸，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叶修这么想着，也很直白地说出来了。送人的东西找不到了，周泽楷应该会不高兴吧？不高兴也没办法，叶修也不能给他变出来一个。但周泽楷没任何反应，消息是五天前发的，似乎是过了时效，他早不关心叶修怎么回答了。只要叶修回话就好。叶修回了他一句话，他的消息接着就返回来了，一看就是正好在线。叶修甚至想了下，周泽楷该不会一直在守着吧。 “回来了？”周泽楷问。 “是啊。” “等你很久了。” 只一句话，可以当成等你重回联盟很久了，也可以当成等你上线很久了。全看叶修怎么理解。这一来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软弱，像进入了什么不得了的调情时段。周泽楷的安静下掩盖着一种认真的温柔劲，千山万水都挡不住，透着屏幕执着地散出来，把叶修团团围住。叶修头顶上摇起了铃，叮玲玲，怎么着，你想干什么？我已经忙活完挑战赛了，所以轮到你来忙活我了是么？还好，周泽楷没把叶修吓个全死，只是吓了个半死，还能喘口气。周泽楷约叶修夏休期出去旅游，还强调，不是只有他们俩哦，还有方明华两口子。是只有他俩，还是加上别人，叶修都不去，为什么，也明明白白告诉周泽楷了，新战队，事太多，他抽不开身。要把叶修拽出门不容易，这个心理准备周泽楷一早做了，他跟叶修表示，我是要还你人情的，大前年你不也邀请我去旅游了么。叶修说，那无所谓啊，又不是花的我的钱，我也是去蹭叶秋的。一看这也不行，那也没用，周泽楷直接拿出巧取豪夺的劲头磨叶修，“就去三天。” “没空。” “两天。” “没空。” “一天。” “……有意思么？零天！” “……” 叶修不知道，周泽楷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请不动叶修，他就打算下来，赛季结束后去H市。但没两天，叶修还是去S市了，不过他不是去找周泽楷，而是去派出所捞叶枫了。叶枫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都喝高了，为了点小事吵了起来，还动上手了，酒吧老板一报警，两拨人都被拘留了，要交赔偿和罚款才给放出去。叶枫被父母发现性向后就搬出去住了，一年联系不了两回，为这种事找朋友他又觉得丢脸，一转脑就想到叶修了。叶枫给叶修挂了个电话，让他带些钱来把自己弄出去。叶修捞叶枫的钱还是问陈果借的，借时说挑战赛冠军奖金快发下来了，陈果拿到后直接扣掉他的借款就行。叶修这话一说，陈果反倒羞愧不已，大神勤勤恳恳给她的战队打了一年挑战赛，她没给人家多发一分钱，搞得大神穷得叮当响，有事还得现借钱。叶修瞅着陈果的表情，莫名其妙地走了，老板娘不是小气人啊，借她点钱难道她还心痛？叶修正事办得很顺利，坐动车到S市，把叶枫领出来，再打发走，一条龙。关叶枫的派出所离轮回俱乐部不远，走路的话，散步的速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这个时间，正常情况，战队的人应该都在训练。叶修还真动了要不要去找下周泽楷的念头，反正他去高铁站顺路，反正也快到晚饭的点了。找人大多需要理由，尤其像叶修这种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只是因为想找个人耍一耍而去找对方的。不过是离得周泽楷近了，这个念头自己就跑出来了，叶修自己还惊了一惊。临时起的意，来得不着调，去得也快，叶修抽支烟，就把它一并烧掉了。他站到路边，梧桐树的叶子像天然的瓦片，遮在头顶。他决定打个车直奔高铁站。然而到了最后，叶修还是不得不去找周泽楷。也没出啥大事，就是他的钱包丢了。叶修摸烟盒的时候，口袋就是空的，他也感觉出来了，似乎少了点啥，但他在想别的事情，就没往深里去。烟抽了一半，叶修抽了个冷子，反应过来了，哎我钱包呢？他咬住烟嘴，再去拍口袋，空空如也，钱包本该插在里面，现在不见了。操了。叶修骂了句。钱是小事，钱包里也没剩多少钱，但是有身份证，没身份证就没法坐高铁，没法回H市，补办身份还得跑回家，光是想想就麻烦死了。叶修站在树底下思考了一会儿人生，要是发个微博说自己的钱包丢了，人在某个地方等，请拾到者把身份证送回来，会不会有人理？还是算了，他转念又放弃了这个主意，别身份证没弄回来，弄来一堆人围观。再说，他没有手机上不了网，怎么发微博？叶修的神情看不出急来，就是有些愣，显然在思考对策。他右手摘烟，左手随意插进另一边口袋里，触到一张被揉搓得发软的纸币，掏出来一看，是刚才买烟找零的五块钱。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五块钱可以去网吧上个网，能上网，人生就处处是希望。叶修就用这五块钱找了间网吧上了网，找到了周泽楷。找周泽楷的过程还挺曲折，周泽楷没上Q，叶修敲了苏沐橙，让苏沐橙打电话给周泽楷，叫他上线。叶修也跟苏沐橙交代了一下丢钱包的事，说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苏沐橙说，哦好的，不给你留饭了。叶修奇了，哎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我现在身无分文，晚饭都吃不上，可能要睡地铁站。他自己完全不把丢钱包当回事，还要危言耸听，问别人为啥不当回事。苏沐橙说，你不是要去投奔周泽楷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叶修心说，投奔周泽楷，搞不好才要担心呢。他俩正说着，周泽楷的聊天窗口弹出来，叠在苏沐橙的窗口上，上面一个“？”。之前叶修花两秒犹豫要不要找周泽楷，花半秒否定，一转脸，又要去投奔周泽楷。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打脸，很简单啊，我现在离周泽楷最近，找周泽楷最方便，不找他找谁？叶修把他现在正在S市然后钱包丢了的事一说，还不等重点错位，心想“叶修也会用钱包”的周泽楷有所表示，他就让周泽楷借钱给他，看能不能买到回H市的汽车票。末了还犯愁地问，你们这种大城市买汽车票是不是实名制？周泽楷也解答不了，他和叶修一样，很久没坐过长途汽车了，再说，万一买票的时候不要，路上有人盘查怎么办？周泽楷问叶修有没有驾照，他的车可以给他开，叶修说没有也不会，周泽楷说，明天我送你回去。也没更好的法子了，叶修没客气地客气了一句，那先谢谢啦。至于今晚怎么办，当然要在周泽楷那里借宿一晚，同样的，叶修也没客气。他不就是去找周泽楷帮忙的么，这要再客气，就有些矫情了。周泽楷让叶修不要动原地等着，他去接他，叶修说不用了，你不是在训练么，我离得很近，几步就走过去了，我在轮回大门口逛悠着等你训练完。其实叶修可以刷脸直接进轮回找周泽楷，但他不想到处传播“叶神怎么来了出啥大事了”，便作罢。要低调，低调。周泽楷没坚持，说好，不见不散。叶修被他郑重笑了，说你练到半夜我也等你。不等你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啊――这句没说。周泽楷更郑重了，不会的，很快。天气闷着，阴了一整天，傍晚时积蓄够了，雨落下来。这个时节的雨是黄梅雨，雨如透明的蚕丝，细密缠绵，接连不断，最有下头，直下得人心头烦闷，也不见停。叶修在网吧门口望了会儿天，一咬牙，一头扎进雨幕里。他捡着树下的路，拿叶片当伞，走走跑跑，刚走了一半，身上的长袖T恤和棉布裤子就都湿了一层，巴在肉上，难受不说，小风一吹，凉进肉里，冻得他直打颤。眼下正是乱穿衣的季节，叶修临出门前陈果让他带件外套，他说晚上降温前就回来了，多拿件衣服热了还是负担，这下遭了报应，搞得他只能缩着脖子走路，一路上缩成球的人不少，都是天涯沦落人啊。等叶修赶到轮回附近，找了个廊檐避雨，给他发块肥皂，他都能在雨里洗个澡了。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拧了拧裤脚，这才发现同一条长廊似的屋檐下，避雨的人似乎有点多，还都是大姑娘小姑娘，稀稀拉拉站了有几十个人，上身穿着相同的T恤，看着像什么组织出来搞活动的。叶修的经验非一般的丰富，几百米开外就是轮回俱乐部的大门口，他一看就知道，这些姑娘八成是哪个职业选手的粉丝团，来堵门口了。周泽楷粉丝的可能性大点，果然，旁边的姑娘一拐胳膊,把后背露给叶修，轮回的的衣服上印着周泽楷名字的拼音缩写。叶修赶紧朝角落里躲了躲，他现在也是抛头露面的人了，被人认出来多不好。好在这帮姑娘一心向轮回门口张望，注意力空前集中，叽叽喳喳地讨论不休，没想过也没发现壁角里藏着个叶修大神。电竞明星到底和影视明星不一样，粉丝没有那种卖命式的疯狂，一般都在做商业活动和比赛时出动捧场，很少见不年不节蹲在俱乐部外面等人的。叶修很少关注比赛外的东西，他只知道周泽楷完成个人最终加冕后商业价值还会攀升，攀到什么地步，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只是偶尔听陈果拿出老板的战略眼光来念荣耀圈的八卦，说轮回大概要往全方位偶像的方向上打造周泽楷，周泽楷现在连街拍照都能成话题，前两天流出一张周泽楷撩起T恤下摆擦下巴上的汗、露腹肌内裤边的抓拍照，引发粉丝疯狂舔屏，话题度都超过小战队的比赛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等下周泽楷出来，过来找他，还能好么？必然会瞬间淹没在人民的海洋里，那他俩不得成为雷峰塔前的许仙和白娘子了么，永无相见之日…… 叶修没觉得自己的比方哪里不对，还觉得非常形象，以至于他不得不放弃避雨的好场所，往前走，去截可能已经出来了的周泽楷。大俱乐部都有专供内部人员快速撤离的偏门，他记得轮回也有个，开在正门西边，说不定周泽楷习惯了躲粉丝，会从那里出来。还真让叶修猜对了，他刚气喘吁吁地摸到地方，就看到双排宽的门里冲出来一个人，这人打着伞，伞压得很低，伞面挡住整张脸，只看到人的下巴随着跑动若隐若现，身上的轮回队服向两侧张扬着，鼓满了风。不看脸叶修也认出了这个正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的人是周泽楷，别看了，我在这，那边是你的粉丝团。 “小周小周，这边。”叶修站在墙根，做贼似的招手，小声叫。周泽楷立刻把伞面扬起来，眼睛向声源找过去，隔着流动的透明帘布，叶修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露天站着。耳边还是沙沙的落雨声，周泽楷心里却已有了初霁的明朗。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笑，眉头先蹙起来。叶修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被雨浇着。周泽楷快步走上去，把叶修拢进伞里，活像用网子兜住了一尾鱼。 “身上好凉。”周泽楷的胳膊贴挤着叶修的胳膊，叶修被淋出来的清凉气都度到他身上。 “废话，冻死了！”叶修很不争气地哆哆嗦嗦。周泽楷把伞柄让叶修拿着，眨眼功夫扯下队服外套裹叶修身上，像大人裹小孩似的。周泽楷给叶修批外套，视线是顺着向下滑行的，叶修前额的头发打湿了，抹在眼睛上方，看着几乎跟周泽楷一般年龄，甚至还要再小点。叶修身上的T恤是奶油色的，沾水后成了半透明的。透出皮肤的肉色，他又冷，乳头受了刺激，尖尖地凸出来，在湿布上顶出两个小豆……周泽楷只好把眼珠往上抬。多了件干爽队服的叶修倒很满意，暖和多了。周泽楷的胳膊从叶修背后揽过去，扣在腰侧，夹着叶修走路。叶修斜抬起头看着周泽楷。 “伞小。”周泽楷的表情无辜得十分真挚，搂得更紧了。周泽楷带着叶修往地下停车场走，他完全可以叫叶修在出口等着，他把车开上来，可他像怕叶修蹿了似的，挟着叶修不放。直到进电梯。周泽楷松开他的时候，叶修有理由怀疑他在周泽楷脸上看到了“路好短呀”“雨再大点就好了”的落寞表情。喂，我看着你呢，意思意思就得了，别搞的这么明显啊。叶修此刻真有了要不要蹿掉的念头。这一路走来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停车场里车摆满了，码得整整齐齐，像五颜六色的乐高积木块。周泽楷打了个时间差，提前完成训练任务，早退了二十分钟。他是想早点去找叶修，却歪打正着。要不然，等轮回的大部队一出来，看到他和叶修这等诡异组合漫步雨中，周泽楷还搂着叶修，叶修还披着周泽楷的队服，非得浮想联翩继而跪在地上求他俩放过不可。上了车，周泽楷给叶修开了暖风，呼呼吹了一阵，还怕他冷，车子刚开出轮回路过一间奶茶铺，周泽楷又把车停路边，下去给叶修买了杯热奶茶――危险地段，他还没忘带上口罩。叶修捧着奶茶喝了一口，一副关心状地问周泽楷喝不喝，周泽楷望了他一眼，摇头，喝的话我不就给自己也买一杯了么？哦，那我也不喝了，太甜了。叶修说着，就要把奶茶往中央扶手的杯架上放。红灯拦路，车子夹停在望不到头的车流中间，周泽楷眼明手快，抓住叶修的手腕，用叶修的手把奶茶运到自己面前。叶修看着刚表示了不喝的周泽楷把脑袋伸过来，低头抿住他咬过的吸管。他没法放手，他一放手，奶茶就砸周泽楷身上了。周泽楷喝完，挑起眼睛来说，还行。叶修说，你喝得惯你喝了吧。周泽楷把奶茶拿过来喝了。阴天天黑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天色就全暗下来，给人一种在车上久坐的感觉，其实才走了一公里路。车灯自动打亮，灯光射出去，照出雨落的轨迹，雨刮器一摆一摆，车玻璃上起了温暖的雾。没有人说话，细弱的水幕腾起青烟似的水汽，他们坐在这样的空间里，好像坐在微型的水帘洞里。因为外面太吵太闹了，困在宁静中看那吵闹，便更会珍视这份宁静，安然享受。周泽楷双手握着方向盘看路，这个点堵车得厉害，蜗牛似的挪动着，他有了时间把眼珠拨过来，看叶修。叶修胳膊支在车窗边，撑着歪放的脑袋往外看，凝住的面貌在玻璃上显出来，有令人捉摸不透的空洞。他不在，因为源源不断得到他的消息，觉得他就在身边，等他真在自己身边了，周泽楷才发觉，真的好久没见他了。潮水般的想念后知后觉地托着心脏，浮浮沉沉。叶修没什么变化，神态也是，还是和刚睡醒一样，就是有些憔悴，周泽楷不知道叶修打完挑战赛决赛，挂了似的大睡几天，也想到他是累的，还没恢复过来。 “哎，小周，你这车……”玻璃面上，印出叶修的嘴唇动了动。周泽楷眨眨眼，不知道叶修要说什么。他这车？他这车就是前年叶修在嘉世外面见到的那辆……叶修该不是要翻那时的旧账吧？ “你这车得一百多万吧？”叶修把话说完。 “……” 周泽楷的座驾是辆棕色的保时捷卡宴，叶修对车没研究，但这种大众口味的百万级别的豪车，路上不少，他认得。周泽楷选这款车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低调了。 “二百多。”周泽楷说得跟二百多块似的。 “哦……”，叶修拖长音，多么恍然大悟一般。见他似乎有点兴趣，周泽楷又说，“一百多的不够舒服，配置差点。” 这个叶修也知道，叶秋年前换车时就跟他唠叨过，高端牌子的便宜车就是纯卖牌子，七十万以下的不要想要自行车。叶修当时回他，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啥，我又不买车，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改行推销汽车了。 “一个两个的，买车都这么上心，说车是男人的浪漫，真没错。”叶修眼神也不挪一下，叹着道。周泽楷笑了笑。周泽楷笑的时候有种害羞想要藏起来的感觉，不笑又专注时又像换了个人，好比时尚大片里摆出酷脸的模特，犀利逼人，很具迷惑力。他笑的是，男人的浪漫车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坐在车上的那个人。叶修自打见了周泽楷，就一直被他牵着走，问都没问要去哪里，也是心大。周泽楷也没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叶修半湿半干的，大概不会想出去吃饭，周泽楷就直接拉着他往家跑了。宿舍住不下，不回家能去哪呢。周泽楷住的小区距轮回俱乐部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结果他们在路上堵了N个五分钟。比起私家车，周泽楷的私家房就朴素了一些，小区普通，两室两厅，他住宿舍的时间远大于住这房子，买它也主要图方便，可以存放些自己的东西，他独立的早，父母的房子总归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上楼前叶修问周泽楷，是自己住还是跟父母住。周泽楷说，自己。然后专门瞧着叶修的反应。叶修抓紧时间吸着剩下的烟说，自己好啊，要是你跟父母住，我就不能空着手上去了。 ……真要买东西，你不还是要问我要钱。房子装修简约，黑白主色调，跟周泽楷人一样，一点也不活泼。正规程序下，第一次拜访到家，主人都会领着客人参观一圈，可在周泽楷和叶修这里，都省了，主人没有主人的热情好客，客人也没有客人的拘谨，不用人说当在自己家一样，就自觉地当在自己家一样了。周泽楷早就领略过叶修啥也不带就出门的风采，去远地方尚且如此，别说来逛个S市，他把叶修领到客厅坐下，就去给他找衣服换。叶修身上的湿衣服，被体温烤得半干，有股潮气，穿久了对关节不好。周泽楷给叶修找了一身棉麻衬衫配宽松休闲长裤，都是米色的，有点飘，有点仙。衣服是赞助商送的，不是他平时喜欢的穿衣风格，拿到后他就压箱底了，所以衣服都是新的。周泽楷向叶修解释，家里没多余的睡衣了，让他凑合着穿这身。叶修怎么会介意，有什么穿什么，再说这身衣服看着就挺舒服，他抱着衣服去周泽楷指给他的客房换了。裤子套了一半，周泽楷咚咚敲门，问叶修要不要内裤。叶修说不要。内裤干得快，等下洗澡时洗了，晾到第二天就能穿了。他现在身上穿的内裤，还是周泽楷寄给他那一大包中的一条呢，有的穿就不要浪费嘛。周泽楷不感冒的穿衣风格，叶修穿起来倒挺合适，就是尺码大了点，衣袖裤腿都挽了个边，人像藏进了衣服里，被衣服包着。周泽楷看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拖鞋。” 叶修低头看了一眼，“哦。”十只脚趾弹了弹，才发现脚上有些凉似的，脚后跟走路回屋找鞋穿。他刚不小心把一只拖鞋踢到了床底下，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装备的事，想着想着就裸着脚走出来了。周泽楷站在门口看叶修找拖鞋，叶修背对着门，跪在地板上，弯下腰去床底下看拖鞋在哪，右胳膊吃力地伸进去。圆润的脚趾因为膝盖承力而蜷起来。这样的姿势几乎令周泽楷失控。他本来抱着膀子，倚着门站，一下子站得笔直，跟棵小白杨似的。周泽楷转身就走，去换衣服，给热水器烧上水，做饭。忙着备战季后赛，他两个星期没回来了，只有钟点工定时上来打扫，说是做饭，实际家里只有几样速食食品。叶修很明显是有什么吃什么的人，周泽楷也差不多，他就没问叶修要不要点丰富一点的外卖或者出去吃，直接煮了汤圆，还炸了份春卷。周泽楷在厨房捣鼓，叶修问他借了洗衣机用，洗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周泽楷本想让叶修搁着，他等下都办了，叶修反而倒过来问他有没有要洗的衣服，一起卷了，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周泽楷随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