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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3章 全民公敌 2 他很想跟那家伙聊聊,可惜做不到,作为校董会的成员之一,恺撒原本持有一张级别很高的黑卡,有权踏入这间学院的几乎任何房间,但黑卡“暂时地”被收走了,原因可想而知。所以阿巴斯拿到了通行证就来找他了。 阿巴斯总是这样,他来帮你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不会让你感觉像是得了他的恩惠。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景象,剧烈的痛感就袭来,疼得他止不住地哆嗦。 莫非真的是完成交易之后就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挂在地狱的刀山上? 他竭力睁开眼睛――眼皮都疼得不行――看清了所在的环境,他躺在一张非常考究的床上,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埃及长绒棉床单,这间屋子也非常考究,家具和墙上挂的名画都摆明了在讲述一件事…… 卧室的主人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而且也很乐于告诉大家他有钱。 象牙色的窗纱起伏,透进路灯的微光,这说明外面是夜晚。 这是过了多久?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 最后的记忆是在那间医院的走廊里,奥丁对着诺诺投出了昆古尼尔,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了盾牌,然后他召唤了小恶魔,恐怖的杀戮意志从天而降,他在诺诺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再然后都是些片段了,戴着面具挥舞铁剑的神明……飞射的鲜血、闪电和火焰……哭泣的女孩的脸……那是诺诺。 路明非挣扎着坐了起来,伤口裂开,痛得他差点再度晕了过去。 有人从旁边一跃而起,一把扶住路明非,惊喜地说,“你醒啦!” 这台词听着耳熟,感觉下一句就是,“同志们都担心死了!” 那是个目光灵动的小胖子,穿着酒红色天鹅绒的睡衣,分头油光水滑,身上一股酒味儿。 路明非想起来了,那是邵公子,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邵公子来探望过。当时邵公子带着小兄弟们风风火火,自我介绍是诺诺在幼儿园时期的男朋友,跟路明非促膝长谈,绕着弯子问关于恺撒的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邵公子的心思。 “我怎么会在这里?”路明非问。 “那还用问?当然是师姐送你来的啊!” “师姐还好么?她在哪里?” “她没事,你放心!她有点事出去了,托我照顾你!”邵公子拍着胸脯,“你就安心养伤,我这里那是绝对安全的。” 路明非想要说话,张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感觉不仅外面有伤口,身体里面也全是伤口,滋滋冒血的那种。 邵公子拿出一根针剂,“氯胺酮,止痛用的,你现要多休息。” 注射器扎在路明非的上臂,针剂缓缓推入,疼痛渐渐减轻,倦意如温暖的海潮袭来。 邵一峰扶着路明非躺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拉菲。 对于邵一峰而言,过去的24个小时绝对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24个小时前,邵一峰从梦中醒来,枕边丢着雪莱的诗集。 看闹钟是凌晨四点,按照邵一峰以前的生物钟,这时间绝对醒不过来。 他以前每晚都跟各路小明星混夜店,喝到他爹站在他面前他都会给小费的那种程度,回家就倒头大睡,直到中午,就算在他床头引爆一颗地雷他都醒不过来。 但最近不一样了,诺诺回来了,诺诺一回来邵公子就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早睡早起,睡前还要读诗。 男人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总会有奇怪的表演欲,老实孩子想演浪子,浪子想演浪子回头,而且通常演不好。这是个历史规律,但是后人总是不总结教训,依然前赴后继的表演着。 邵一峰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和诺诺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泰坦尼克》,最后船沉了,就剩一块木板,木板上就能趴一个人。他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给诺诺挂上一个老大的蓝钻坠子,含笑说我的梦想是一生都陪着你,跟你生几个好看的孩子,恐怕不能实现了。然后他就松开手,沉入了冰冷的大海。 按说梦里梦到自己挂掉并非什么好兆头,可醒来之后邵公子惆怅之余还有点美滋滋,感觉自己就是情圣转世。 醒来后细细品味,邵公子想起蓝钻是曾在tiffany店里看过的那颗,挂在诺诺脖子上非常妥当,琢磨着应该买下来当作诺诺明年的生日礼物。 邵一峰一边发微信跟那个相熟的tiffany销售总监询价,一边踱步下楼,想去给自己弄杯牛奶喝。 邵公子的公寓共有两层,位于一座豪华物业的顶部,专属电梯直接上楼,装成他喜欢的巴洛克风,华丽富贵,从地板到廊柱都覆盖着白色的大理石,微光透过威尼斯订购的彩色玻璃拼花窗照进来。 邵忽然觉得脚底有点黏黏的,正想怒骂说保姆干什么吃的,地面都不打扫干净,抬头一看,吓得呼吸都暂停了。 满地都是血,血在地面上流淌,在拼花玻璃窗上流淌,也顺着白色的大理石柱子往下流。诺诺坐在地下,靠着墙,怀里抱着一个血人,神情不知是呆滞还是悲伤。 她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把那个人抱得很紧,紧得好像只有掰断她的胳膊才能让她和那个血人分开。 师姐这么抱着一个男人,邵公子本该妒忌得直咬牙,可他只是呆站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疼痛――那个拥抱不像是情人之间的,倒像是死了宠物的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小猫的尸体。 “师……师姐?”邵公子带着颤音。 “别问问题,我需要足够的止血带、5000cc血浆和输血套件、一套手术刀、足够的医用酒精。”诺诺转过头,盯着邵公子的眼睛,“还要异氟烷吸入剂两瓶、氯胺酮注射剂十支、肾上腺素注射剂十支。” “师姐你要什么?”邵公子听傻了。 诺诺示意邵公子递笔给她,然后用颤抖的手把这些药的名字写在了一张纸片上递给邵公子。 “全都是处方药,不要走公立医院的渠道,警察会查到,找你的朋友。”诺诺轻声说。 邵公子赶紧点头,这深更半夜,这一整套看起来是要动手术的药物和器材,换了别人还真未必能搞到,但邵公子投资了几家高端诊所,就算要把药品库搬空也没人敢跟他说个不字。 “还有,把电梯和车库的地面清理干净,不要叫你的任何手下来帮忙,自己做。做完后去物业中心,把监控系统的硬盘拆下来撬了。” 邵公子使劲点头,转身小跑着去拿拖把了。 诺诺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身,横抱起路明非,去往邵一峰的卧室。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邵一峰觉得自己是在打扫凶杀现场,血迹从地下车库一直进入电梯,再进入邵一峰的客厅,血量之大匪夷所思,要是警察赶到,第一时间恐怕不会怀疑邵一峰杀人,而是怀疑他猎杀了一头大象,拖进了自己家里。 邵一峰洗刷刷洗刷刷,把能找到的各种清洁用品都用上了,忙得几近虚脱,才在物业人员上班之前消灭了一切痕迹。 负责打扫卫生的大妈们打开楼门的时候,惊讶地看见邵公子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全程。 “大惊小怪什么?”邵公子流露不耐烦的表情,“晨跑是很多成功人士的习惯,扎克伯格和巴菲特都跑!” 说完邵公子赶赴物业中心,去解决监控的问题。 这种高级公寓,24小时监控,诺诺把路明非抱进来的全过程肯定都被录了下来,监控室又是物业重地,闲人免进,按理说比清洗血迹难搞。不过这对邵公子反倒是驾轻就熟,甚至不必遮遮掩掩。 邵公子小跑着来到物业中心,跟管监控的保安说哥们给我监控室的钥匙,我把昨晚的监控记录给抹了,那兄弟立刻就把钥匙奉上,也不看邵公子要删什么,起身就出去了。 这种事对邵一峰来说太常见了,带了什么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回家,被监控拍到了,当然是要抹掉的,保安兄弟特别理解。 这时候药和医疗设备也送到了,邵公子带着东西回家,自家的卧室也跟凶杀现场似的,从窗帘到地毯,到处都是血迹,路明非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无法判断是熟睡还是死了。 诺诺给路明非输上血,实施麻醉,再用手术刀割开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从中取出差不多一公斤重的碎片,再用大量的酒精和生理盐水清洗。 邵一峰强忍着恐惧在旁边帮手,不敢相信人居然可以在这种伤势下存活。 这种伤势等于说踩中了一颗重量一公斤的小型地雷,爆炸的全部碎片都嵌入了伤者的身体。 第4章 全民公敌 3 诺诺没法给邵一峰解释这种伤势的成因,因为那太匪夷所思了。龙化之后的路明非有着惊人的愈合速度,所有进入他伤口的碎片都被再生的细胞包裹起来,他带着这些碎片一直和奥丁恶战,整场战斗下来,身躯等于被摧毁又重建了好几次。 诺诺缝合完最后一道伤口,自己也累得头晕目眩,她缓缓地退后,在沙发上坐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不会说出去吧?”她问一旁的邵一峰。 邵一峰使劲摇头,“我要是说出去,死爹死妈死全家!” 诺诺被这个毒誓惊到了,转头看了一眼邵一峰,邵一峰正哆嗦呢。 诺诺忽然明白过来,苦笑了一下,“我不是要杀你,我们有种针剂,注射之后目击者就会忘记48小时内发生的事。” 她低下头,就此睡着了。 邵一峰也跟着睡了过去,他虽然有意欣赏师姐的睡姿,可他也实在是累垮了。 六个小时之后邵一峰醒来,卧室已经收拾完毕了,沾染了血迹的窗帘、地毯和床单全部都被更换了,除了依旧伤痕累累昏睡不醒的路明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洗手间里,诺诺用自己配置的化学试剂焚烧了那些纺织品,通过下水道把灰烬冲走,手法非常娴熟,邵公子不免猜疑师姐到底是服务于cia还是摩萨德或者军情五处,看起来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对师姐来说都是日常。 这么想来固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却也感觉师姐的魅力又大了些。 完事之后诺诺把路明非托付给邵公子,表示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出门去了,到现在为止已经离开12个小时了。 路明非很快就沉睡过去,可邵一峰睡不着,满脑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卷进了什么跨国的间谍事件。 他并不认为诺诺会做坏事,顶多也就是做一些暂时不能告诉警察、但最后会被证明为有利于全人类的事。能在这种事上为师姐出一把力,邵公子觉得与有荣焉,没准还能拉近他和师姐之间的关系,毕竟如今他邵一峰也是局内人了。 为了亲近女演员,邵一峰也有一间电影公司,但想起自己公司制作的那些电影,没有任何一部有眼下他正亲身经历的事情那么酷那么带感。 邵公子觉得自己身处暴风雨降临之前的宁静中,深呼吸,对未来充满期待。 阿巴斯验证了指纹和虹膜,刷了通行证,后退。 沉重的圆形钢门自动运转起来,十六道锁舌同时缩回门的内部,气压机推动着钢门缓缓打开。 冰窖,卡塞尔学院储藏各种炼金制品的仓库,康斯坦丁的龙骨原本也存放在这里,但就在不久之前冰窖被入侵,龙骨遗失。 但冰窖依然是卡塞尔学院中最安全的区域之一,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当然也很难逃出去。 阿巴斯和恺撒并肩踏入冰窖,立刻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俘虏心态很好,这么优质的睡眠,会令那些如坐针毡的校董们妒忌的。 两张坚固的金属躺椅,一边是被青铜锁链牢牢束缚住的副校长,或者说炼金术宗师弗拉梅尔导师,另一边则是穿着拘束衣、浑身被皮带扣紧的某位男子,他们从中国带回的俘虏。 他们找到这家伙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尼伯龙根中的高架路上步伐矫健地奔跑,后面带着一个军团的死侍,像是一位出色的马拉松选手。准确地说他并非被恺撒和阿巴斯俘虏的,当时他高举着双手冲恺撒和阿巴斯的车冲过来,高喊会长救命啊! 学生会前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冯?弗林斯。 恺撒和阿巴斯来到芬格尔的躺椅前,正考虑怎么开始这场审讯,芬格尔睁开了眼睛。 “如果你们是带着问题来的,可以先不必问了。”芬格尔淡淡地笑。 阿巴斯心说恺撒说对了,即使骗子也会有自己的底线,路明非就是芬格尔的底线,他们曾在一间寝室住过,一起在世界各地疯跑,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 “让我先说!我有很多要招供的!你们不来我都快憋死了!路明非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早知道他没有好下场,一定会被我们秘党的正义铁拳毁灭!”芬格尔忽然提高声量……何止提高声量,简直是发出了雷霆般的正义呼喊。 “我是卧底啊!我是校长派去监视路明非的特派员啊!大家自己人!自己人!” “我再也看不下去校长对路明非的庇护了!这是引狼入室!这是放虎归山!我今天就要检举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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