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但当她专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直到时境的时间已到,周围的风景一点点地消散、淡去,宋从心这才恍如隔世般地回过神来。 “成功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体内《心修青莲诀》的循环流转已经成型,她拿起房间中的镜子,看着镜中倒映出来的,神情平静宁和的自己。 这个心法当真不错。宋从心满意地想着,虽然不能拯救她被殴打后变得扭曲的脸,但却能保证她不会在战斗中完全失去理智。 第一步计划成功之后,宋从心在天书中挑选了一部名为《金石玉骨》的锻体功法,收割了一季灵稻上缴到白水阁,同时兑换了一些用来锻体的灵材。 白水阁是门中弟子兑换物资、领取月供的地方。所谓「白水」即是「货泉」的雅称,有掌泉长老和执法长老坐镇,从来都没有管事弟子贪污克扣低位弟子的情况。 不过这也算正常,毕竟修道之人讲究因果,能坐到管事弟子之位的人,心性都不会太差。 宋从心在外门中向来低调,管事弟子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发现她兑换的是锻体灵材后还叮嘱了一声注意事项,告诉她可以花灵石请几位丹修同门帮忙。但是宋从心婉拒了,反而买了一套炼丹器材回去。 “听说剑修以后会很穷,所以我们要做长远打算。”宋从心抱着炼丹炉对着天书长吁短叹,“不发展几样杂学,正道魁首也捉襟见肘啊。” 剑修别的不说,以后肯定会经常受伤。所以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的「医」是必须捡起来的,宋从心打算自己炼丹。 除此之外,「山」是通达天意、传承古老的玄学秘术,「卜」术涉及最广同时也最接近天道,所以多少也要懂。这样一想,当真是道阻且长。 “一步一步来吧,急不得。”宋从心研磨好药材,萃取后分次注入丹鼎,小心调节火候。 因为耐心又做事细致,最终成丹的品相居然不错,十份药成了七颗。 宋从心翻完了天书的《丹道入门》,仰头将一颗锻体丹吞吃入腹,囫囵灌了几口凉水,便顶着满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再次冲进了空境。 《金石玉骨》的功法也不难学,或者说,修道到了开光期的修士基本都神清气正、耳目聪颖,功法往神魂里刻录一下就能读懂,因此学习并不是难事。真正难的在于积累,所有功法都需要漫长的时光去打磨雕琢。 人都是一块埋在土里的顽石,必须经过地脉的变动、挤压、冶炼,最终才能成为玉石。 《金石玉骨》的功法核心也是如此,它是最上品的锻体功法。但修炼是没有捷径的,只有忍过一次又一次地打熬,才能成就玉石一样的根骨。 被天书幻化出来的剑修虚影摁在地上打时,宋从心在哭;在瀑布下修炼却被巨大的水流冲下河川时,宋从心在哭;在崎岖料峭的山壁上锻炼步法,结果摔得鼻青脸肿时,宋从心还是在哭。 总之就是根本忍不住。 “感觉坚持不下去了……”宋从心脸朝下地趴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尸,“可能在死于自己的宿命前,我会先屈服于自己的无能与懒惰……” 天书沉默地躺在桌案上,既不规劝,也不阻拦。修道这种事情,外人是不得的。 好在宋从心没有就此放弃,意识到自己心生惫懒时,她对自己下了一番狠药,让天书幻化出原命轨中宋从心被千刀万剐丢下魔窟的结局作为自己的心魔历练。 “记得一定不能真的让我疼啊!天哥,看看,看看就行了!”对自己心狠手辣的宋从心入幻境前还抱着天书痛哭流涕,怂得十分真实。 然后,进去前的宋从心是一条抖抖身体都能掉出许多盐粒的咸鱼,出来后的宋从心却嘴角带着迷离恍惚的微笑,满脸都是看破红尘的无情无欲。 “你知道吗,天哥。”宋从心生无可恋地坐在门槛上,两指夹着狗尾巴,宛如乡间蹲在门口抽旱烟的老大爷,“我看到了外门师弟师妹们的尸体,他们现在才那么小,俩才上初中的小毛孩……那魔修还割了我的肉往嘴里塞,呕……说真的,这种残酷的未来,我觉得能激励我直到飞升了。” 从那之后,宋从心就很少再哭了。 一旦她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会去心魔幻境里走走,出来休息个两三天,就再次沉默地拿起剑。 拿心魔来激励自己修炼的,天书也就见过宋从心一个。 其他修真者对心魔无不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像宋从心这条咸鱼?嘴里喊着「脱敏治疗」,是把心魔幻境当成了生活的调剂。 彻底确立本心之后,宋从心的生活也逐渐步入了正轨。每完成外门弟子的事务后,她便会一脑门地钻进空境中训练,打坐入定便在时境中修心经,生活作息可谓是规律无比。 她不再攒自己的小金库,到手的资源只留下一部分应急,剩下的全部都砸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犹豫。 她跌跌撞撞地前进,跑得狼狈而又惶急,仿佛身后有只恶狗在追。 后来,宋从心被打后依旧会痛得龇牙咧嘴。但是即便眼泪模糊了眼眶,她也会咬牙怒瞪反击回去。 渐渐的,她也能跟空境中剑修幻影打得有来有回了。 直到有一天,宋从心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有在战斗中掉眼泪了,镜子中倒映出来的少女也不会再露出狰狞扭曲的神情,这时外界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这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宋从心是将以往惫懒落下的修为进度都追了回来,修为已经突破至开光期巅峰了。 “如果不算时境里度过的时间,在空境中都差不多过去四五年了。”宋从心掰着手指数道,“居然没怎么感到时间的流逝,青莲诀可真是厉害啊。” 她回头对着天书傻笑,已有小成的金石玉骨让她的皮肤泛着羊脂玉般清润的光泽,凡剑砍在她的身上,已经不会留下任何伤痕了。 “嘿嘿,我们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宋从心双手举过头顶高呼「好耶」,随即指着自己的脸道,“那就是美容!” 天书:“……” “世人爱美,就跟慕强一样,是本性,是天意,是无法违抗的生灵本能!”宋从心把天书举得高高的。 “虽然正道魁首不一定要好看,但好看一定能加分!” “明尘上仙可不就是老好看了吗?我们要向上仙看齐啊!” 正想挥动书页去抽傻孩子脑袋的天书听见「明尘上仙」的道号,顿时僵住安静了下来。仔细想想想,孩子傻归傻,但这话的确没错。 不然古往今来这么多正道魁首,怎么偏就明尘上仙让世人念念不忘呢? 第4章 外门弟子 宋从心已经很久没注意过自己的仪容了。 这半年多来,宋从心干完外门弟子的活就钻进天书里训练,出来基本是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状态。一个人如果每天都练到肌肉酸软,累得倒头就睡,哪里有空关心自己的脸? 直到今天下定决心要好好打理自己,宋从心才发现自己居然改头换面,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当初看《金石玉骨》这本功法时说是有磨砺根骨、伐经洗髓的功效,我还不太信的。” 宋从心捏了捏自己的脸,被那细腻光滑的触感蛊惑得一摸再摸。 “没想到现在看上去就好像天生仙骨一样,真的好神奇啊!” 天生拥有修真资质的人,骨相也会比普通人更加漂亮。所以玄学五术中的「相」,单单看一个人的天庭五官就可以判断出这人是否有修仙的资质。 宋从心原本的长相就不丑,如今她转着圈地打量着镜中的人影,心里是真的感到有些意外。 镜中倒映出来的人影身量高挑,经过这半年的打熬,没时间偷偷跑出去打牙祭,宋从心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她长高了些许,仿佛浑身骨架都舒展开了一样,虽然消瘦却很有力。 宋从心的长相没有时下女子推崇的柔美娇媚,更与世人钟情的清丽无关,她五官深邃,眉浓唇薄,略显锋利的眉峰与细长上挑的眼眸都透着淡淡的凛然之气。 这般英气的长相原本会显得太过具有攻击性,可惜宋从心怂得很彻底,眼帘总是半垂着不敢看人,配上这副容貌反而有种不喜争端故收敛锋芒的高人风范。即便跟块木头似的戳在那里,都有种天骨遒美般的清癯之感。 “真不错,真不错。看上去可真能唬人。”宋从心捧着镜子啧啧有声,很快便从抽屉里摸出一盒掺了碳粉的膏脂往自己脸上抹。 天书:“……” “太显眼了。”宋从心将自己抹黑了几个度,看上去仿佛被晒黑了般变得一点都不起眼了,“正道魁首基本都少有才名,没准备好前我不想引人注意。” 弱者慕强,是人之常理。 宋从心并不是天才,但想要在有限的时间中尽可能获取大量的声望,她需要伪装成天才。 “只有脸能看是不够的,还要培养一定的气质和仪态。”宋从心遗憾地放下天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她是真的拿培养偶像练习生般的眼光来挑剔自己的缺陷了。 “道德道德,修道的同时也要修德,否则再好看的皮相也是空无一物。”宋从心思忖,“世人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我也必须从小事做起。” 道教修身讲究「八慎」,既「慎微、慎独、慎言、慎行、慎欲、慎友、慎初、慎终」。全部做到,方可见其人表里如一,身心内外明净。 宋从心打算从「慎独」做起。仪典长老说过,即便一个人独处时也要注意仪态,时间长了,礼仪便会浸润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成为一种气度。 下定决心之后,宋从心的常又多出了一项,便是每隔七天都去撄宁宫中听一次仪典长老的礼法讲座。 撄宁宫是宗门弟子学习的地方,讲究「闹中取静,静中求学」。因为教导的都是较为寻常的知识,所以内门和外门弟子学习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不过大部分弟子加入内门之后都有自己的师尊给开小灶,闭门造车的成效也不如外出历练。所以会来上课的内门弟子不多,大多都是外门弟子。而比起每次都座无虚席、扒窗都要听的剑术课来说,仪典长老的礼法课简直是极地冻土,每次都是小猫两三只。 毕竟求真问道,大部分弟子会更憧憬移山填海的威能,而需要上课的又基本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听不进枯燥的礼法也是正常的。 以前宋从心倒是隔三差五就会来听听礼法课,对她来说这就像大学里只给女生开小灶的「化妆课」一样,算是课余时间难得的雅趣了。 礼法课有些枯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后,宋从心比以前更能沉得下心,文言文的水平也突飞猛进,至少上课时不会想打瞌睡了。 “那么,今的课就上到这里。”仪典长老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修,看上去三十多岁,容貌寡淡。但衣着装扮却很有韵味,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仪典长老的性子很好,哪怕堂上只有小猫两三只,她也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气怒:“有什么晦涩不明的地方吗?” 宋从心下意识地摇头,仪典长老讲得其实很细,正是因为细才会让人觉得枯燥,但的确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点完头后,宋从心又觉得自己有点傻,长老只是随口问问,应该看不见她这傻兮兮的样子吧。 谁知,宋从心收拾好书册准备离开时,却突然被一个扎着双髻的小道童给叫住了:“这位道友,请留步。” 宋从心回头望去,发现竟是仪典长老身旁随侍的小道童:“道友唤我何事?” “没什么。”小道童环顾四周,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没人发现他在跟一个外门弟子搭话,这才朝着宋从心招了招手。这倒不是嫌弃宋从心是个外门弟子,主要人心难测,小道童不想给宋从心招惹麻烦事。 宋从心靠近些许,便被小道童拉住了衣袖,她不得不俯身弯腰,将耳朵凑到了小道童的眼前。 奶里奶气的吐息喷洒在耳畔,小道童的声音也嫩生生的:“我们长老让我问问你,为什么这半年突然不来听课了呀?” 宋从心心里一惊,没想到宗门八大长老之一的仪典长老居然还记得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要知道很多外门长老都记不住门下弟子的道号。 “在下这半年来都在闭关,并非偷闲躲懒。劳长老牵挂,实在愧不敢当。”宋从心单膝跪地,郑重地说道。 “这样啊。”小道童虽然伶俐聪明,但到底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听她这么说完,便伸手在袖袋中掏了掏,“这个是长老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从心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本捆扎在一起的书册,封面上似有「礼法」二字,字迹铁画银钩,极有风骨。 原来是给缺课半年的学生送学堂笔记啊。 宋从心接过书册,还来不及查看,便先笑着道谢道:“替我谢过长老。” 小道童软绵绵地回以一笑,转身迈着小步子嗒嗒地跑走了。宋从心朝他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屏风上有个人影放下了帘子,不再看向这边。 宋从心朝着那个影子的方向深深一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礼堂。 回到宿舍,宋从心这才拿起了书册,果然是礼法相关的书籍。粗略翻看,只觉得写得深入浅出、简明易懂,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宋从心想知道这几册书籍出自谁手,翻回书脊一看,却见上面写了「清仪道人」这个道号。 “清仪道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宋从心一手支着头,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谁知道那边厢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天书突然一跃而起,砰地一下砸在了宋从心手中的书作上,“天哥!你做什么啊,会把仪典长老送的书给弄皱的!” 天书哗啦啦地翻开了书页,只见礼法书上的内容飞快地拓印到了天书里面,隐隐有金光闪烁其中。 “这些书,你原本没有记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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