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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却只是光滑一片,没有一点凸起。 想到李弱水认真的表情,她咬咬牙,准备赌一把。 郑眉索性用力扯掉欲掉不掉的藕纱,用还剩不多的体力游到船尾,果然看到了一排排连接船身凸出的木条。 她拉着木条撑起身子,红着眼眶看着后面追来的船只,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到他们都到了,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后方的船只比较小,船上又站着十个护卫,行船速度很慢,即便这个船夫故意压着速度,等他们追上来时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其中两个护卫慌慌忙忙跳下水,将泡得浑身发软的郑眉给推上了画舫,其余几人拔刀对着路之遥,神色紧张。 他们都是郑府的护卫,之前巡夜这么多次都没能抓住的“鬼”却被路之遥玩弄于股掌,可见他们上来基本就是送人头的。 郑眉穿着湿衣,发丝不停地滴着水,浸湿了脚下的木板,她站在船头瑟瑟发抖,伸出早已被水泡皱的手指指向路之遥。 “快去把他抓住!” 护卫站在她身前,面面相觑一会儿,谁也没动。 谁都不想做这出头鸟,谁都不想丢命。 郑眉看着众人,傲气在一天内被击溃两次,气极反笑。 “今日之后,你们也别来我郑府做工了!” 其中一位护卫为难地看着她,握刀的手紧了又松,犹豫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护卫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活,敢做我们就不怕死,但这里是湖中,不好施展,等到上岸了,我们必定将他捉到小姐面前。” “他瞎了,如何打得过你们?”郑眉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十二人都站在船头,将这艘雅致的画舫压得左高右低,藕色的窗纱被斜斜吹起,铺在画舫内的茶几上。 船尾那人背对着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动了一下,船头的护卫们下意识一震,屏气凝神,握刀的手再次加紧,悬着的刀尖直直对向他。 只见路之遥骤然翻身坐在窗上,白色袍角与藕纱一同拂起,像是要投入湖中,又像是要乘风而去。 他抬起手,小小的木偶便走在窗边,可以转动的关节被任意操控,手舞足蹈,发出哒哒的声响。 路之遥靠着窗,悬在湖上的腿随着船身晃荡,却始终落不到湖里。 “给你买条襦裙罢。想要什么颜色?” “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窗上的木偶人跳来跳去,舞着剑招,哒哒作响,却回不了话。 跳了一会儿后,木偶人骤然停止了动作,圆形的关节转动一周,肢节扭曲地趴在窗台,细如毫发的银丝软软地搭在它身上。 小木偶的头歪向路之遥,小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船家,还有多久到岸?” 路之遥偏头“看”过去,阳光斜斜擦过木窗打在他唇边,晕出淡淡的金色,他笑意温柔,不见一点戾气。 在场不少人被这个笑容给蛊到了,握刀的手都松了几分。 船家一直在加快速度回岸,他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缓和几分。 “很快就要到了。”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副场景,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街上行佛时的佛子像。 船夫行船多年,很少见到谁能像他这般温和—— 但他还记得这人将郑小姐扔下船时也是这副表情。 船夫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些人不在船上打真是佛祖保佑,只要将他们送到岸上便不关他的事了。 不仅是船夫,站在后排的几个护卫也俯下身帮他划船,生怕对面那人突然发难。 船慢慢靠近岸边,船夫眼里亮起希望的光芒。 护卫们带着冷脸的郑眉下了船,立刻调转刀头对着画舫,心跳不已。 路之遥提着袍角,点着盲杖踏上岸边,船夫见众人都下船后便立刻离开,只留下荡开的涟漪证明他来过。 路之遥对着前方柔柔一笑,慢慢踱步而去:“今日和你游湖所见景色极好,湖风也舒畅,你觉得呢?” 这句话是他在茶馆里学来的,他不知道这句话说了有什么意义,但话本里的人游湖后都这么说,大概是什么约定俗成吧。 郑眉听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她拧着发上的水,此时冷得牙齿都颤了起来。 “游你个头,你这个杀人凶手!” “是么。”路之遥毫不在意地将木偶收入怀中:“我也很开心。” 自觉走完了流程,路之遥点着盲杖往前走,似乎对前方悬着的数十柄刀浑然不觉。 “对了。”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扬唇笑道:“关于游湖后的报酬,只要郑府的那块玄铁便好。” 所谓的游湖和邀约,在他这里同官府里挂着的悬赏令并无分别,得到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做梦!我不把你送官就不错了,竟还想要我家的玄铁!” 前方站着的十个护卫给了郑眉勇气,她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傲气地看着路之遥。 “这样啊。”路之遥也不气恼,继续往前走,离那些刀尖越来越近:“李弱水没和你说另一件事吗。” 他抽出软剑,轻巧地打开拦在身前的刀刃,毫不费力地到了郑眉面前,弯着唇掐上了她的脖颈。 “同我做交易,最好还是守约。” 郑眉从没想过,自己和他竟是以这样痛苦的方式离得这么近。 身后的护卫想要上前,可郑眉在他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守约么?” 路之遥饶有耐心地收着手劲,享受着她哽咽痛苦的声音。 这才是他爱掐人脖颈的原因,能将痛苦慢慢挤入别人的咽喉,让他窒息、让他哀求。 以及,让自己愉悦。 上次掐李弱水时却没有这种感受,他还以为自己出了问题,现在看来,他还是好好的。 郑眉呼吸渐渐粗重,喉间发出的声音如同鸭叫,破碎的语调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享受过了,心情好了不少,路之遥松了手劲,给她呼吸的余地。 “守……我守、约……” 没敢多停,郑眉忙不迭地说出这句话,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大声点。”路之遥弯着唇,闭着的长睫在眼下投出稀疏的阴影。 郑眉皱着眉,放大了声音:“我守约,给你玄铁!” 路之遥心情很好地弯着眼眸,从怀里拿出那个小木偶:“现在回答我——” “它好看么?” “好看!”郑眉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看着那个丑丑的木偶快要怄气死了。 路之遥满意地点点头,彻底松开了她,起身时随手抽剑反手劈开砍来的刀刃,笑着将木偶放入怀中。 “我也觉得好看。” 他将剑回鞘,拿着盲杖:“我还有事,今日就不杀人了,能让开么?” 护卫们犹豫一下,还是让了路。 反正回去也要被解雇,不如现在先把命保住。 郑眉不停地咳嗽,双目含泪地看着众人,心里气死了却毫无办法。 毕竟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打不过他。 “将玄铁准备好,我择日来取。”路之遥转身离开,声音如同岸边的春风。 择日? 郑眉抓紧湿透的衣裙,气愤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会放过他的! 第37章 螳螂捕蝉(三) 春风拂槛,吹过叮当作响的珠帘,也吹淡了屋内浓厚的药味。 “阿嚏——” 郑眉吸吸鼻子,将喝完的空碗放到一旁,又吃了几颗蜜枣。 甜味在舌尖滚过一道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蜜枣吐了出来,喉口处依然泛着药汁的苦味。 她暂时不能吞咽硬物,不能大声说话,这一切都要拜路之遥所赐。 “小姐,为何不把他送官?实在不行,咱们告诉老爷夫人也好啊。” 郑眉的丫鬟帮她上药,看着她脖颈处的紫色淤痕,实在是心有余悸。 昨日她收到消息去后门接郑眉,刚去就看到她浑身湿透,披着护卫的外衣,声音沙哑难听,活脱脱一副被迫害的模样。 “那是要我的脸丢尽不成?”郑眉压着嗓子,只能用气音说话 她昨日说要送官也只是吓唬路之遥,要是真把他送官了,那整个沧州的人不都知道她主动示好却被扔下水的事了吗? 而且对于路之遥,报官有什么厉害的,说不准连人都抓不住,还不如直切他的要害,让他就此后悔惹了她。 “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小丫鬟一边擦药一边回道。 “他来沧州后,要么是往咱们府上来找李弱水,要么就是去烟柳巷的茶馆听书,没做其他的了。” “这般性子,若不是太危险,倒确实是合我胃口。” 郑眉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甩到脑后:“不过,他和李弱水的关系倒是不寻常。” 郑眉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才能报复回去,毕竟路之遥虽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他的性情她已经领教过了,大概是油盐不进的。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出口,这不是太憋屈了吗? “小姐,要不去外面透透气吧,大夫说您伤寒了,要多晒太阳。” “也好。” 两人走到府内的花园中歇息,顺便晒晒日光,转眼就看到一抹鹅黄在假山那边晃来晃去,很是显眼。 郑眉仅仅看到裙角便知道这人是李弱水。 郑府的人多爱穿显得稳重的颜色,就算是她大多穿的也是釉蓝色,府里上下能穿这么显眼出挑颜色的也就她一个。 郑眉和小丫鬟对视一眼,轻轻移着位置,站到了假山的死角处往那里看去。 只见李弱水拿着一张信纸走来走去地看,神色认真,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在她附近,郑眉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路之遥。 他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抚弄着一长串的红花,似是也是在沉思。 一人雪衣,一人鹅黄,看起来像是雪山上染着一抹灿阳,登对极了。 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氛围和谐,郑眉站这么远观察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安宁。 路之遥举着手里的红花晃了晃,唇边泛起笑意,偏头向她们这边“看”来。 脖颈似乎又痛了起来,郑眉下意识一颤,往后退了一步,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小姐?”小丫鬟扶着她,拍拍她的背:“他只是个瞎子,别怕。” 郑眉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她到底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再次试探性地往那处看去。 她想看看这二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 “真有意思。” 李弱水看着手中的信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四个字,只觉得头大。 因为昨日郑夫人那句“暂时不要孩子”着实把李弱水给雷到了,她打算先揪出府内给郑言清下毒的人,赶快和离。 下毒的事真相大白,郑府里调来保护郑言清的护卫会少很多,书信应该也很快能找到。 总而言之,她打算剧透了。 原著里那个下药的小厮就是在郑府待了很多年的人,她只需要将那个人揪出来就可以了。 方法非常简单,但有一个问题,她不记得那个小厮的名字了,只依稀记得他姓陈。 郑府有许多个小陈,从小养在郑家的总共有十一个,接触过药的有八个,是男性的有五个。 李弱水神情严肃地盯着纸上那五个名字,试图勾起一些相关回忆,但回忆没勾出来,反倒是勾出了一张清晰的表情包。 一张关于马冬梅的表情包。 …… 真是该记得的没印象,不该记的随地就能想起来。 原著里陆飞月是恰好碰到小厮下毒,跟踪好几日取得证据后才揭发的。 可她不是陆飞月,根本碰不上这样的事。 李弱水索性把信纸扔在石桌上,准备放松一下换换思路。 她转头看着研究红花的路之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怎么样?想到怎么吃了吗?” 这一串红种在郑府的花园中,虽然是四月,但也有不少开了花,红艳艳地立在花盆里。 “吃这个有什么意思。”路之遥闭着双眸,笑着将花递给了她:“不是说走够一个时辰才能坐下么?” 就是不想走才来转移话题的! 李弱水俯身趴在桌上,骤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吓得假山后的郑眉二人不禁抖了一下。 她们探出头,往那边看去,只一眼两人便同时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 李弱水散开的衣袖下露出两个铁制铐子,泛着冷冷的铁黑色,严丝合缝地扣着她的手腕,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她被风吹起的裙角下也透出一些黑,亮起一些金属光泽。 郑眉捂住嘴,挡住即将出口的惊呼,她的心里不禁有些触动,原来李弱水平日里竟过得这么艰难么? 被人怜爱而不知的李弱水正想办法摆脱这两对铐子。 铁拷在石桌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她拖着手凑近他,假装没听到他刚才的问话。 “这个里面还有花蜜,很甜的,你试试。” 她从上面摘下一小朵递过去,轻轻点了下他的唇畔,声音清亮:“你张嘴尝尝,吸一下就出来了。” 花朵独有的柔软敲打着唇角,有些痒,也有些凉。 路之遥顿了一下,随后微微张开唇,含住了那朵花,轻轻将花蜜吮进舌尖。 确实甜,但他对吃的没有什么兴趣。 见他没有惊喜的表情,李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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