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 说到底,他没有及时离开,其实就是私心作祟,不舍得掉头就走而已。 丹离从小教他杀伐决断,万事不可优柔犹疑。 他大体上做到了,一生只有两次“不及格”——第一次是因为情义,他屡次对阿洛津心软,纵得他越走越偏激,最后酿成大祸;第二次是因为师恩,巫人族灭后,他与丹离的裂痕越来越大,及至难以弥合的地步,他却始终没能狠下心来先下手,乃至于最后不得不剜了那颗没有用的人心。 不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都没了,竟还能为情“旧病复发”,弄得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盛灵渊回头看了一眼,见宣玑立刻追了出来,正焦急地四下张望,于是不再犹豫,纵身融入西风,穿过西山,滑过成排的路灯和电线杆,朝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地而去。 宣玑神识全开,瞬间扫过了整个西山,刹那间,在上古先灵朱雀后裔的注视下,西山自然保护区所有飞禽全体落地,低低地将头埋进翅膀,特能人……甚至一部分第六感敏锐的普通人集体一哆嗦。 然而一无所获。 陛下要不是怕雷劈,最高级的障眼法能让南冠猴的“心眼”也变成瞎子,即使在这里被天道严苛地限制了,他不想露面,也有无数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他。 宣玑用力捏了捏眉心,想起盛灵渊从江州回来路上说的那几句话。 不伦、不义、不识趣,太难看。 人刀殊途……荒唐。 当时宣玑以为他是“说者无心”,净顾着自己内伤了,现在看来,这话不但不“无心”,还是精心设计,处心积虑! 前世今生种种上了心头,内伤瞬间都化作了怒火。他在无望中浑浑噩噩地沉湎了数十世纪,被那个头也不回往岩浆里一跳的身影折磨了一辈子。 宣玑心想:我等了你三千年,你说殊途就殊途? 盛灵渊回到市区,发现街上的车流明显稀疏,不少街边小店都早早打烊,等看见城市综合体外面挂的广告牌上硕大的“恭贺新春”,他才愣了愣,掐指一算,原来这一阵子兵荒马乱,一不留神竟到了旧历除夕。 “公历”与“农历”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弄清楚,只大致知道前后差一两个月的样子,感觉这边的人也是混着过,公历有节就过公历,旧历有节就过旧历,一年过两次“年”,两头占便宜放假。 元旦圣诞双十一之类,盛灵渊没感觉,但旧历除夕到底不同。 他驻足在一个陌生的人行天桥上,不知道是哪个商圈,天桥两边打擂台似的建了两座购物中心大楼,对着喧嚣。卖艺老人裹着厚棉衣,随身一套嗓门很大的音响,戳在天桥上背风的地方唱《我心依旧》,旁边还竖着张打赏二维码。 盛灵渊听不懂歌词里的番邦话,但音乐无国界,他听出了一点孤独意味,让人想起悠长的海风。 ……等等,海风? 永安不临海,一到冬天,来自内陆冰原的西北风光顾,能把夏天攒的一点水汽掘地三尺地搜刮走,干得发燥。但盛灵渊突然闻到了一股海水特有的潮气。 紧接着,那股潮气精确地锁定了他,被他身上的魔气冻成了细碎的冰碴。 某个人神通广大地在陆地上用鲛语寻人术——拿空气里那一点湿度当水用。 去一趟鲛人乡,他还长本事了! 盛灵渊掉头就走,一旋身,障眼法重新将他的身影抹去,他飞快地钻进了天桥旁边的小巷,然而那股潮气却如影随形,并好像能融进他的血管一样,开始往他身体里渗。 下一刻,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空无一人的窄巷里,振翅的呼啸声响起,原本往这边飞的一队鸽子惊得四散绕路,盛灵渊没来得及从附骨之疽似的水汽里挣脱,他最不想见的那只“大鸟”已经落在他五步之外,沉默地看着他。 宣玑人落下来了,翅膀并没有完全放下,翅膀上支棱的肱骨不动声色地把他紧张的心绪泄了个底掉。 盛灵渊转身,宣玑立刻跟上。 盛灵渊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往前走,宣玑就吊在他面前倒着飞。 盛灵渊:“……” 陛下终于叹了口气,缴械投降,抬头看了挂在他面前的宣玑一眼,只看了一眼,又低了头——宣玑的双翼比太阳还晃眼,不管背朝哪个方向,他的脸都是逆着强光,看不真切,快要把盛灵渊的偏头痛刺出来了。 盛灵渊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关节一下一下地叩着自己的掌心,敲到第十下的时候,陛下用一贯的冷静腔调开了口:“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静一静。” 宣玑不依不饶地盯着他,逼近了一步,眼神饥肠辘辘的,好像被欠了好多年工钱的长工,今天非得跟他讨个说法不可。 “也罢,”盛灵渊摆手,叹道,“那就找个清静的地方说吧。” 彻底说开,做个了断也好。 宣玑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忽然认真地轻声问:“陛下,我可以亲你的手吗?” “适可而止。”盛灵渊皱起眉,猛地把手往外一抽,“你魔障了吗?” 宣玑顺从地撒了手,同时无声地笑了。 小的时候,灵渊对他说“不好”,就是“可以”的意思,“绝对不行”意思是“你换个花样撒娇我就答应了”,只有冷静地说“适可而止”时是真生气了,任凭他怎么撒泼打滚都不会松口。要是他还无视警告无理取闹,大概率会招来一场架。 灵渊虽然从小被教导“天子要有容人之量”,但天子也是从一点大的小鬼长起来的,胸脯没有巴掌大的时候,里面也装不下太辽阔的胸怀,实在塞不下任性的剑灵气出来的火,他常常在识海里吵完好几轮还不解气,再怒气冲冲地拿了小刀,在地上刻一打“剑灵竖子”。 那会儿吵架是家常便饭,小时候谁也屏蔽不了对方,脑子里想什么彼此都知道,在识海里吵比开口对喷有效率多了,不过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暴风骤雨一阵过去,很快又会被凶险的外界打断,自然而然地开始互相担惊受怕。后来年龄渐长,事情更复杂了些,“成熟”了一点的男孩子们学会了冷战——冷战基本都是盛灵渊先发起的,因为宣玑有心无力,战不好。 等宣玑也熟练掌握屏蔽思维技术的时候,盛灵渊已经真正成熟了,不怎么跟他吵架了。及至后来离开东川,人皇的冠冕把他的心撑开到一天一地那么大,日常琐事就只能激起温柔的涟漪,不再起波澜了。 那真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宣玑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听过这句“适可而止”了。 他身形一晃,倏地上前,骤然逼近的强光让盛灵渊一时睁不开眼。下一刻,盛灵渊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了起来,凛冽的西北风迎面卷来,盘旋而上。 宣玑一个“缩地成寸”,把他带上了万米高空,没等他在高处睁开眼,又一头往人间扎去。他们横穿过整个永安城,高空的风格外硬,呼啸着从耳边刮过,都被宣玑那双巨大的翅膀挡住了。有翼一族总像发烧似的体温透过衣襟,严丝合缝地裹在他身上,将盛灵渊身上的碎冰渣融化了一干二净。 一道残影,宣玑卷着他落到了自己家的阳台上,滚烫的嘴唇擦过盛灵渊的鬓角,他在盛灵渊做出反应之前做出了闭眼等挨打的姿势:“嗯,我魔障了。” 盛灵渊陷在一身鸟味的沼泽里,越挣扎越爬不出去,无可奈何,于是屈指在宣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他心神俱疲地挂了免战牌:“消停会,我头疼,你别作妖了,陪我过个年。” 屋里今天没扩容,就是宣玑那个鸡窝似的两室一厅,因为扩容用的空间法阵需要有个人撑,撑着空间的人虽然受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空间里的各种规则,等于是自己的小结界。以前陛下不管,随便他伺候,但现在两个人之间比较微妙,这就不合适了……虽然宣玑做梦都想把灵渊圈进自己的结界里。 烟花爆竹早就禁放了,一线城市逢年过节就空城,新衣服随时能穿,不用等过节,年夜饭里应景的鸡鸭鱼肉也没人爱吃,往往是怎么端上来、再怎么端下去。群发祝福的塑料味越来越浓,不少人在网上倡议取缔这种浪费流量的行为。 黄局留在临时指挥部,审阅局里各部门清查出来的嫌疑人名单,嫌疑人都被扣上了特能手铐收押。 “人先关起来,总局继续戒严,”黄局戴着老花镜,一边看一边吩咐道,“最危险的东西已经处理了,剩下的没清点完不着急,我看要么除了值班的,大家都先回家过年吧,不再这一天。” 结果说完没人响应,黄局抬头一看,恍然大悟——回家过年,得有家,他这么打眼一扫,有家的没几个。 最后是肖征叫度假山庄的厨房加班加点,收拾出了一顿很像样的年夜饭,让大家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邮件里应景似的吃了,好歹不显得那么惨。 年味淡得快没了。 可却是盛灵渊过得最像年的一个除夕。 宣玑没有弄很隆重的年夜饭——时间不够,也是怕把陛下吃烦了——他捡着好看又拿手的菜炒了几个,包了点饺子。 饺子属于传统民俗,但对盛灵渊这个出土文物来说,已经是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没看明白这圆滚滚的小东西是什么构造,宣玑就开了一瓶酒放在桌上。 盛灵渊一愣,下意识地伸手盖住了杯子。 三滴“千岁”以后,他就再没碰过酒,也闻不得那个味。后来政变收押了丹离,他就干脆推行了禁酒令。民间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朝中官吏及其亲眷胆敢沾酒的,无论私藏还是自己喝,一概严惩不贷。 “我来倒,”宣玑盯着他的眼角,那里有个水滴形的小疤,平时看不出来,笑起来才有,因此他每笑一次,就会把他为什么从人入魔的故事重温一次,“你喝吗?” 盛灵渊与他对视片刻,缓缓移开了手——别说倒酒,小玑倒砒/霜,他也是要一饮而尽的。 酒是好酒,宣玑作为一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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