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个东川烧成烤箱了,那哪是老王一条杂交鲤鱼灭得了的。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飞快地从宣玑心头闪过——怎么会这么强? 他看盛灵渊用棺材钉钉魔头,几乎不比楔几根钉子往墙上挂油画难,简直到了轻而易举的地步,以至于一度让宣玑产生错觉,好像这个人魔只会玩弄一些风声大、雨点小的咒术。 只是因为他和阿洛津属性相克吗? 可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眼看阿洛津手上又一把风刃成型,气流卷过,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他这一“刀”大概能把小面包削成吐司片。 “枪给我一把。”宣玑说完,一抬手按在张昭肩上,“刹车!” 张昭一脚把刹车踩到底,阿洛津没提防,仍然往前冲去,飞过来的风刃擦着前挡风玻璃掠过。 宣玑手掌抚过谷月汐给他的枪,那枪身上刻满了铭文,随着他手指掠过,铭文被激活似的,爆发出火焰色的光。 “帮个忙,”宣玑沉声对王泽说,“用水流裹住我打出去的子弹。” 王泽匪夷所思道:“什么?” 用水膜包裹住飞行中的子弹与掀起一片水幕不同,如果说后者只是扛桶水爬楼,前者就是在苍蝇翅膀上雕《清明上河图》,眼力、反应速度、对异能的掌控程度必须精细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千万不能漏火星,东川一年GDP将近两万个亿,咱俩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宣玑飞快地说,“王总,风神第一水系高手,我相信你!” 王泽:“可我没自信啊……喂!” 大魔头不给他们太多的交流机会,阿洛津伸手勾住一棵大树,以树为轴,把自己转了一圈,面朝他们。曾经的巫人族长脸上尚且有几分稚拙,长发与袍袖跳跃着,穿花绕树的蝴蝶一般,几乎显出几分天真烂漫的美感。 “水火不容”二人组同时从面包车两侧滚下车。 宣玑一抬头,眉心露出了火焰色的纹路,那是已经流传了三千年的古老图腾,从烈火与枯骨中诞生,又悲伤、又肃穆。于是当他不说不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时,那妖异、古怪又矛盾的神性,就再次穿透时光,浮现出来。 阿洛津看见宣玑额头上的图腾,森然一笑,推着一把风刃,整个人朝宣玑压了下来。 宣玑一跃而起,脚尖点过风刃——他太轻了,像能在风上行走似的,抬手扣动了扳机:“王泽!” 子弹带着火光,弹出去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里就凝出了一层水膜,牢牢地将迸起的火花裹在了中间,可是火焰温度太高了,水不断地蒸发,王泽只能不停地攫取着周围的水汽,汗都下来了。 谷月汐往四下看了看,透视眼落在了面包车后面的货箱里,隔着车身,她一眼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利索地撬开货箱,从里面翻出了一箱矿泉水,挨个拧开盖,往天上扔:“接着!” 可惜宣玑这枪没打中,充足的水源裹着那枚流星似的子弹与阿洛津擦肩而过,射进了地里,可不知为什么,子弹里的火不灭。火不灭,王泽也不敢撤回隔离的水球,只好对谷月汐说:“水别停!” 宣玑落下时一脚踩在阿洛津的肩膀上,阿洛津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脚踝,想把他抡下去,宣玑居高临下地朝他开了第二枪,随后另一条腿狠狠一别阿洛津的手腕,脱身后,惯性仍带着他旋转了大半圈,姿势优美得像花样滑冰……除了准头略差——还是没打着,子弹再一次是镶进了地里。 不等队友抗议,宣玑又紧接着开了第三枪、第四枪……王泽要崩溃了,因为每颗“入土”的子弹里火星都不灭,每多一颗子弹,他的压力就大一分,快带不动了! 谷月汐:“王总,矿泉水没了!” “想办法!”王泽嚎道,“宣主任,兄弟!您是负十环选手吧?我求您了,去得个帕金森治疗一下手抖吧!你……怎么还来!” 说话间,宣玑已经面不改色地打出了第六枚子弹,也不知道怎么心理素质那么好,王泽:“给我水!” 矿泉水彻底找不着了,情急之下,谷月汐悍不畏死地顶着满天飞的风刃,直接从车里爬了出来。 张昭急道:“姐姐你也太虎了,你……” 谷月汐没理他,三下五除二拆了发动机,翻出了车里的水箱:“这个还能用!” 第六枚子弹差一点就把地面上的树藤燎着,王泽匆忙地从水箱里汲出水流,险而又险地裹住了它。 宣玑被阿洛津和风刃追得天上地下一通乱窜,几次都是在千钧一发间惊险地闪过,游走在风口刀尖上,突然,他没注意脚下,被一根树藤绊了一下,虽然没摔,但整个人一踉跄,节奏立刻乱了。 “再烧一次吧,”阿洛津狠狠地盯着他,喃喃地用巫人语说,“再烧一次吧!” 发音温柔又低沉的巫人语在他的嗓子里破了音,听起来让人遍体生寒,他双手凝出了一把三米来长的风刃,像座小山似的朝着宣玑推了下去,宣玑狼狈地滚开,脖子上刮破了一个破口,正好跟盛灵渊在巫人塚里用钉子划的那个对称。 而下一道风刃在上一道没有完全推出去之前就已经成型,随即追至,这回宣玑像是实在没地方躲了。王泽变了脸色,谷月汐忍不住别过头去,张昭情急之下,掐了一秒的表。 时间暂停,可宣玑却没有躲,他居然用这宝贵的逃生一秒向阿洛津脚下开了一枪,全然不管逼到面前的风刃! 王泽想扑开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你疯……” 第七颗子弹落地的瞬间,跟其他六颗埋在地里的子弹产生了某种联系,一张火焰色的大网浮了出来,阿洛津正好在网中心。 宣玑断喝一声:“收!” 阿洛津此时惊觉,已经来不及躲了,那张“大网”以七枚真火作基,分别对应了阿洛津几个被钉子钉出来的血洞,火光像细线,从阿洛津身上穿过去,把他“缝”在了地面。 凶险的风刃烟消云散,只在宣玑衣服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阿洛津狠狠一挣,却挣不开,那些“线”纹丝不动,先是他身边乱蹦的白骨都落下来,随后,“细线”一收,把他的腰压弯了,阿洛津痛苦地嘶吼了一声,身上开始僵直起来。 王泽愣愣地看着被网困住的魔头,本打算偏头跟宣玑说句什么,一眼看见他眉心的图腾,心里无端生出一点畏惧,居然一时忘了词。 森林公园上空只剩下一颗启明星,东方隐约泛起了白。 这兵荒马乱的一宿终于就要过去了。 宣玑神色一闪,眉心的纹路消失了,光洁的额头一亮出来,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和气明亮了起来。他脱力似的,往后退了半步,筋疲力尽地往身后的大树上一靠,开了句玩笑:“王总,你可真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啊,非得有现成水源才行吗?好,现在水箱放空了,咱们几个怎么回去?” 王泽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 宣玑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做梦,滚蛋!我又不是客机!” 谷月汐和张昭下车,没敢靠近阵中的阿洛津。 远远地看了一眼,张昭问:“宣主任,这……怎么处理?” “那谁知道啊。”宣玑叹了口气,俩手往袖子里一揣,他发愁地看着被困阵中的阿洛津,“也不能移动,我就会这么一个阵,一挪就破了。” 还是前两天刚从《东川巫人书》里看的。 王泽:“……” 他目光落在宣玑身上,起了点兴趣——宣玑不言不笑、额间火焰色族徽现身时,给人的感觉非常疏离,像是离整个世界都很远。然而一开口说话,又总带点辛酸苦逼的逗乐气质。 “我看先把他撂这吧,”宣玑想了想,露出一张更加闹心的表情,“回去咱们问问那个……那个谁。” 唉,还要跟那位打交道。 一想起那位,宣玑就跟十天半个月没睡觉一样累。他吐出口闷气,不知道现在辞职,异控局能不能先把他第一个月工资结了。 “真是厉害,阵法是您自己研究的,还是家传的?”张昭仔细研究着他的阵法,越看越觉得精致——在他眼里,地上的七枚子弹形成了一个闭环,巧妙地把阿洛津穿在了中间,这样一来,就算阿洛津有搬山移海的力量,也只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自我消耗。阿洛津脸上的面具表情狰狞,内外眼角不断渗出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张昭小心翼翼地隔着几步远,打量这个上古魔头,被困住的阿洛津对上少年人那双无辜又好奇的眼睛,突然撕心裂肺地咆哮起来。 张昭吓了一跳,只见那可怕的魔物绝望地想从网中挣脱出来,那些“细线”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东川的群山在晨雾中沉默着。 从他第一次带着年轻的族人们出走的那一刻,故乡的山水就再也没有回应过他的声音。 人的一生,总会有遗恨与后悔,很多人都做过“假如一切能重来”的白日梦,然而梦醒了,知道不可能,也就算了。于阿洛津,他幼年被人间浮华的大梦吸引,少年叛逆,是热血燃烧下生出的妄念。他在花团锦簇之地长大,不知寒暑、不知疾苦,游走在无数不切实际的梦想中。然后那些梦一个接一个的破碎,只有最后这个有毒的不会醒。 “只要赤渊火烧起来,东川会恢复原样,只要……” 因此他走火入魔,不得善终。 张昭无端心生戚戚然,不由自主地耸起后背,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尽快联系总局,叫人想办法处理吧——哦,对了,宣主任,他是棺材里封的那个人吗?怎么会跑出来?肖主任他们那边什么情况?我联系一下……” 还不等他解锁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陌生号码,但看前缀,是总局的内线电话。 张昭顺手接起:“喂,‘风神一’张昭,我们这里正好有情况要向上级汇报……喂?” 电话里只有“沙沙”的风声。 “喂?”张昭皱眉,“是信号不太……啊!” 旁边谷月汐朝他看过来,不知怎么发现不对,开启了透视眼。瞳孔蓦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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