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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到大雍朝十年,我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四皇子周允竞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他尘封系统滞留古代。 未料他许我的一辈子,只有短短七年。 得知他瞒着我养外室的那一刻,我重启系统,继续寻找回家的路。 …… “第十三号攻略者,你的攻略对象周允竞已经爱上别人,按照系统惩罚原则,不出三月你将必死无疑。” 听到系统的话,我拿着手帕麻木地擦着不断流下的鼻血,心底一阵苦寂。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你还要滞留不走,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音落,系统消失在我的神识中。 我擦干鼻血,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冷菜佳肴和长寿面,喉间一阵发哽。 不知多了过久。 “嘎吱——”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玄色锦服的周允竞大步走了进来。 “阿熙,今日朝中议事耽误了时间,没能回来陪你过生辰。” 他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顺势搂着我坐下:“今年送你的生辰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我心头一颤,轻轻将盒子打开,一根雕着云纹的金镶玉簪。 和去年、前年送我的生辰礼一模一样。 一根玉簪连送三年,他便是这样敷衍我…… 我眼底的光骤然暗淡,阖上了盖子。 “王爷有心了。” 说完,我起身朝里间走去。 我的话,让周允竞的脸色由晴转阴,蹙起了眉。 “以后想要什么生辰礼自己去买,我明年不送了。” 他不耐烦的说完,便脱去外裳躺在了床榻上。 看着他淡漠的神色,我心头一阵窒涩。 阿竞,你可知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生辰……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在屏风后换下染血的里衣,随后上了床。 才刚躺上去,周允竞便往床边挪了挪。 烛火摇曳,我看着他刻意疏远的动作,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从前,他每夜都要紧紧的抱着我才能入睡。 可自从他身上有了其他女人的脂粉香,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隔了一条星河。 人一旦变了心,身体也会下意识排斥另一半。 许熙啊许熙,你这十年的攻略可真失败…… 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 我刚从床上坐起,一抹温热便毫无征兆地从鼻子涌出。 低头一看,床褥已经染上了一小团乌血,宛若梅花绽开。 “阿熙,你怎么流鼻血了?” 周允竞神色猛然一慌,连忙拿帕子帮我止血。 “我去找大夫。” 他一脸担心,转身便要吩咐下人。 我拽住了他的衣袖,嗓子有些虚弱:“上火而已,不要紧。” 最近频繁流鼻血,我知道这是系统对我的惩罚。 大夫来诊治,自是查不出我这血流不止的模样全拜周允竞变心所赐。 周允竞听到我轻飘的解释,倏然松了一口气,转瞬又蹙起眉头。 “上个火就流鼻血,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娇弱!”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神色一阵微恍。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 以前的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一次意外,我被系统带到这个世界,任务是攻略大雍朝的四皇子周允竞。 我带他走出冷宫,陪他边疆杀敌,用《孙子兵法》助他百战百胜。 我为他挡刀,陪他渡过无数个难熬的夜,一步步相互扶持到现在,让他成为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晋王爷。 在周允竞眼里,我是温柔似水的解语花,也是英姿飒爽的木兰花。 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如此娇弱了呢? 何时变的,我已记不太清了。 但我记得从前的周允竞,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洞房花烛夜那日,他温柔地将我压在身下,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阿熙,我这辈子只要你,每天每夜只要你……” 可如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个发誓此生不会让我掉一滴眼泪的男人,早已有了二心。 回拢思绪,我链接神识中的系统:“周允竞对我的爱还有剩多少?” 倏然,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得到这个答案,我微微一颤,霎时哽了声:“那他对外面那个女人的爱呢?” 系统沉默一瞬,沉声道:“也是百分之百。” 我浑身一僵,心底的苦涩蔓延成海。 “为什么男人的一颗心,可以给两个女人同样的满分爱?” 这夜,周允竞很晚才回来。 雪花纷飞,他踏着寒霜回屋,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阿熙,这是给你带的芙蓉酥。” 他将手中的油纸袋放到桌上,又轻柔拂去上面的雪粒。 “趁热吃,这是城西小巷老阿婆家买的。” 我怔怔看着桌上的油纸袋,恍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个雪夜,周允竞拉着我在小巷口买芙蓉酥。 大雪纷飞,他一手护着热腾腾的芙蓉酥,一手抬起披风为我挡雪。 当时的少年郎,一双手冻得红彤彤,可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我移开视线,继续看向窗外簌簌落下的盈盈白雪。 “我尝了,和当年的味道没区别。” 周允竞眼神闪烁了几分,径自朝我走来。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太后说晋王府太过冷清,需要添丁添人,月底我会带个商贾之女回府。” 我愣了一瞬,心口好像豁开了一道口子,呼呼刮着冷风。 我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个富商千金,可他只要瞒着我一日,我便觉得他像倦归的鸟儿,总有归巢收心的一日。 如此,系统也可以收回对我的惩罚。 没成想,现实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他已经忍不住要将外面的女人带回王府了…… “周允竞,你说过王府只会有我一个女人。”我嗓音有些颤抖。 周允竞眼中有愧疚闪过,但还是归于平静:“当年年少轻狂说的话当不得真,世上男子本就该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还是个王爷。” 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皇兄个个都妻妾成群,但我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他们总说我惧内怕妻,难道你忍心看我成为一个笑话吗?” 我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点点扫过那俊朗的五官,心底一阵晦涩。 从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他,现在说一夫一妻成笑话的人也是他。 真真是人心不如草。 “三个月后,再让她进府可好?”我哽声做了退让。 再过三个月,我就要被系统判处死刑。 到时候他想带多少个女人进王府都和我没了关系。 周允竞眉心微拧,但只犹豫了一瞬便沉声开口:“她腹中已有皇室子嗣,我必须尽早给他们母子名分。”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门开,大片的霜花夹杂着风雪侵袭而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蜷紧的手指,将掌心掐出一片血痕。 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心。 这场失败的攻略,当真还要继续下去吗? 回想当初男人的誓言,依旧在耳畔铮铮有声。 “阿熙,你冒死将我从冷宫带出,我的人我的命统统归你。” “阿熙,你我征战边疆,生死与共,我周允竞此生只要你一妻足矣!” 当年的誓言震耳欲聋,可那个男人却用‘年少轻狂当不得真’,给这七年的感情划上句号。 我的眼眶一点点变得涩红,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啪嗒” 鼻血再一次毫无征兆流了出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带着灼烧的痛。 我微微仰起头,熟稔的抬手捂住鼻子,指缝里却还在源源不断溢出鲜红。 这时,系统突然出现在我的神识中。 “周允竞今夜又留宿在花云璧的寝房,他每宠幸她一次,你受的惩罚都会重一分。” “如今的痛,你可还能承受?” 我拿帕子擦着手,眼底的光一片死寂。 这半年我给过周允竞机会,也给过这份感情机会。 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周允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我再怎么隐忍和委曲求全,和他也回不到过去了。 盼不回的人心,早该及时止损。 “系统,若我申请脱离世界,可以回到我21世纪的家吗?” 听到我的话,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几分人情味。 “一旦启动回家路线,你就再也见不到周允竞了,真的决定放下了?” 我眼底划过一阵痛色,随即变得决然。 “我愿与他,生死不复相见。” 金属声在我脑海里滋滋作响,片刻后才传来系统的回应。 “返程模式已启动,你还有最后十天时间,和这个世界彻底告别。” 系统离开后,我在黑夜中枯坐了一夜。 初阳升起,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柩倾洒在室内。 我从火炉中挑了一快烧焦的金丝炭,在窗边石砖上划了一横。 等划十道横线,我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接着,我遣退所有下人,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 既然要走,那整个芙蓉苑里有关我的痕迹,都要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 房间内触目所及,皆是我与周允竞的回忆。 书桌前的木架第三层摆着的那叠厚厚的书,是我给周允竞默写出来的现代知识。 一是为让这个时代的人过得更好些。 二是为助周允竞获得圣上青睐、朝臣敬仰和百姓爱戴。 木架第二层的柜子里,放着的是我七年前戴过的凤冠。 冠上玉珠玲珑,镶满的108颗南宝石是周允竞亲自去昆仑山采集,再将它们一颗一颗亲手镶嵌。 他说,“我的阿熙值得世上最好的珠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你采撷!” 我伸手摩挲过那一颗颗南珠,冰凉的触感,透着沁骨的寒冷。 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今变成一柄匕首,一刀又一刀刮走我心底的暖意。 七年时间,他让我从满心欢喜到彻底失望。 收回思绪,我继续整理木架。 第一层除了一些常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木匣子。 我轻轻打开盖子,将里面折成蝴蝶结的红发带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这根发带是周允竞生母淑妃遗留之物,从前他时刻宝贝带在身边。 七年前,我随他下江南不幸坠落冰湖。 不会游泳的我已经已经心存死志,是他拿着这根红发带缠着我们两人的手。 “许熙,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冻碎我的五脏六腑,那拉着我往上游的大手,却一刻也不曾松开。 后来,周允竞将红发带送给了我,他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月老给我们牵的红线。” 这些年,我一直视若珍宝地珍藏着,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周允竞风尘仆仆地进了屋。 他墨色大氅上落满了白雪,像极了那个冰天雪地里拉着我逃亡的少年郎。 可当他走近时,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 我攥紧了手中的红发带,将那个蝴蝶结缓缓解散。 周允竞解开大氅,转而看向我手中的一抹红。 “你喜欢这个?我改日再买几条给你,红红火火的倒是很衬你。” 我沉默一瞬,顿觉手中的红发带有千斤重。 这个男人既没发现住了七年的芙蓉苑少了东西,也没发现这根红发带是见证过我们生死之交的定情信物。 一颗心分成两瓣,终归是会忘记很多事。 如今的周允竞一心都在迎娶花云璧回晋王府的事情上,忘了也理所应当。 “不劳王爷费心了。” 我盖上木匣子,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话音刚落,周允竞眉心一拧:“阿熙,你可还是在生气?” 见我神色黯然,他像以前一样拉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开口:“等云儿生下孩子,我就立马过继给你,让孩子只管你一人叫母亲。” 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让我养? 我静静看着他,语气带着荒唐的问询:“花云璧她也愿意?” 周允竞将我紧紧揽至怀中:“我的孩子,只会有你一个母亲。”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发冷,连带着指尖都透凉。 一个深呼吸,我颤着手将他缓缓推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毕竟周允竞的以后,不会再有我。 到时候他的孩子要管谁叫母亲,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这一夜,我睡得浑浑噩噩。 接连两日,周允竞都没再来我的芙蓉苑。 转眼到了迎娶花云璧的良辰吉日,王府一片喜色,宾客满座。 我坐在主厅内,看到一身水红色嫁衣的花云璧手持团扇,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侧妃娘娘敬主母茶。”一旁的丫鬟端着敬茶到了主座边。 花云璧抬起柳叶眉,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迟迟没有端茶。 周允竞蹙起了眉:“云儿,你要是不舒服,就不必下跪了,反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说着,他又转眸看向我,眼神带着商量和试探。 “阿熙,等云儿身体好些了,以后再给你补上敬茶和跪拜礼。” “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不会介意这些小节的。” 闻言,我凝视着这个自己爱了七年的人,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和他已经没有了以后,我又怎会大度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 眼见那娇柔柔的女人被周允竞牵着介绍给宾客认识,我默默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这个热闹喜庆的场面,与我无关。 雪花簌簌,我踩着积雪回了芙蓉苑。 和喜色一片的前院不同,芙蓉苑只有蚀骨的冷清。 如同我的心,仿佛被厚雪冰封。 我看着窗柩上那一道道黑横,再次拿起金丝炭多添了一横。 还剩下七天,便是我脱离这个世界的日子。 到时候,我和周允竞桥归桥路归路,什么瓜葛都没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之前收拾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清理好,亲自丢进了后院荒废的枯井中。 连同和周允竞过往的所有情谊,甚至是他。 从我心底统统丢了。 夜色浓稠,我正要入榻歇息,却看到周允竞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怎么空了那么多?” 此时的他已经褪了喜服,换了一身如往常般来我苑子过夜的便服。 “清理了一些不要的旧物,全都扔了。” 我如实相告,周允竞却是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扔了是好事,省得占地方。” 他说完又走来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摩挲。 “但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气,要带着行李回娘家。” 我沉默一瞬,将手抽离了出来:“我一个孤女,哪来的娘家?” 作为异世的攻略者,我在这个世界既没有娘家也没有家人,除了晋王府,我哪里都去不了。 此话一出,周允竞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愧欠的抱住了我。 “是我太着急,忘了这回事。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相识十年的纪念日,阿熙想要什么礼物?” 纪念日,这个词语还是我曾经说给他听的。 我摇摇头,轻轻将他推开:“我什么都不想要,今夜是你洞房花烛日,别错过了良辰吉时。” 可周允竞却抱着我不撒手:“娶她只是走个仪式,让她替我们俩生孩子。到时候我带你去司天监看星星?还是让梨园的戏班子来王府唱戏?只要阿熙想要,我都给你找来。” 我看了他很久,忽然想起少年时,他也是这么承诺的。 他说阿熙想要什么,哪怕是拼了命也要给我拿到手。 回过神,我走到烛台前,挑了挑摇曳的火芯。 “既然你有心安排,那就去一趟白马寺吧。”我低声说道。 那里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脱离世界前,一起重走一遍故地,也算是有始有终。 “为什么要去参破红尘的佛教之地?”周允竞语气带着不解。 短短一句,却让我的心几乎被人刺穿,大概是太痛了,以至于我一瞬间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他。 原来,他全忘了。 只有我一人还停留在原地,真真是可笑至极! 到嘴的话全数咽了回去,我涩声开口:“祈福罢了。” “好,我让人准备马车,六日后一起去。”周允竞应下,接着俯身想要亲吻我。 这时,门外倏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动静。 “殿下,侧妃娘娘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 周允竞神色一慌,立马松开了环住我的手。 “阿熙,我去看看就回来,那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说完,他大步流星往屋外赶去。 这夜,周允竞终究是没有再回芙蓉苑。 大抵是因为愧疚,第二天清早,他特意遣人送来了一堆珠宝首饰,正巧撞上花云璧来给我请安。 “姐姐,殿下送给你的这些,还是云儿特意精挑细选的呢。” 花云璧看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盈盈笑着直接拿起一颗夜明珠在手中盘弄。 “夜明珠虽然贵重,可随着岁月渐长却会黯淡无光,甚至泛黄。” “听学堂的夫子说,这叫人老珠黄——” 听着她话里的炫耀和讥讽,我眸色平静的打断了她。 “有话直说,这里没外人。” 花云璧噎了噎,随即勾唇冷笑。 “作为殿下新的枕边人,我来给姐姐一句劝。你年长我六岁,现如今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往后人老珠黄了更不可能生得出来。” “必定是观音娘娘觉得你和殿下不般配,才不肯给你送子。” 说着,她又抬手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悠悠然道:“不像我,才在殿下身边半年,就怀了子嗣。” 她莞尔一笑,又朝我走近了几分。 “姐姐如此福薄,不如带着殿下送的这些礼物自请下堂吧,也免得让他为难。” 我看着她鬓边那株正妃才能戴的五尾凤钗,竭力稳住内心的情绪。 “你年轻能生是好事,祝你活到老生到老,儿孙满堂。” 听了这话,花云璧神色一愣,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紧张的护住小腹。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走,别耽误我的孩子做晋王府的嫡长子!” 她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传来她与丫鬟的喁喁私语。 “一把年纪了,还占着晋王妃的位置不放手……” “娘娘貌美如花又会生养,殿下迟早会厌烦她,让您做正妃……” 闻言,我忍不住恍惚一瞬。 如今的我二十五,这个年龄在古代的确已不年轻。 但我最好的那些年华,统统都给了周允竞。 从一个京城人人羡慕的晋王妃,到如今快油尽灯枯的许熙,不过短短七载。 若非他变心,系统又怎会给我这样的惩罚? 我忍下心中翻涌的苦涩,继续收拾起了东西。 六日后脱离世界,我和晋王府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可我却不想在这里留下属于我的一丝痕迹。 曾经的我有多爱周允竞,有多希望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他怀中安静老死。 如今的我就有多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念想。 死生不见。 我不会回头,周允竞也别回头。 不知不觉便忙到了天黑,我收拾出了一些周允竞的东西,有他的祥云抹额,碧绿扳指,还有零零碎碎的一堆腰带。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的东西,还是交给他自己吧。 这般想着,我将所有东西收进木匣子里,去栖迟苑找他。 外面的雪下得格外的大,我一个人走过弯弯绕绕的小道,脑海里却恍惚想起从前的冬日。 那时我格外怕冷,周允竞会特意从皇宫精挑细选金丝炭,送来芙蓉苑为我取暖。 “阿熙,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冻。” 可现在,我捧着木匣子的手冻得通红,却早已麻木。 雪簌簌落下,拂到我的脸上瞬间化成水。 栖迟苑,大门半敞。 我踩着积雪往里走,看到周允竞正温柔哄着花云璧喝鱼汤。 “乖,这是本王亲手熬的鲫鱼汤,对你对孩子都好……” 花云璧却一把推开了勺子:“殿下,我实在没胃口,什么都喝不下……” 周允竞看着花云璧,脸上的疼惜和怜爱一览无遗。 “孩子这么折腾你,等他生下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说着,他就放下汤碗,将花云璧轻轻揽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肚子。 温馨的一幕落在眼中,我却只觉可笑。 可笑我竟然还把周允竞的东西全部精心收好,准备给他送回来,想和他好好说道声别。 从始至终,我都在为他考虑。 可他早已将我抛之脑后。 “嘀嗒。” 鼻腔涌出一股暖流,我怔愣低头,发现猩红的鼻血直接滴落在手中的木匣子上,和雪霜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我苦涩一笑,明白这是系统对我的惩罚。 周允竞若是知道,他越爱花云璧,我的身体便越破败,他会作何感想? 我恍惚一瞬,而后拿帕子去擦拭鼻血。 可直至素帕全部染红,血都没有止住,还是在一直往下流。 我踉跄的往外走走去,临到冰湖边,看着冰面上裂开的口子,我没有犹豫将手中的木匣子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沉入湖底,再无水花。 将东西丢进冰湖后,我一步一步的往芙蓉苑走。 雪从碎琼乱玉成了狂风大雪,刮在人身上的寒风,如同一根根银针刺进骨髓。 以前最怕冷的我,此时却走得一步一缓慢。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看到的画面,以及这些日子周允竞对花云璧的迁就和处处宠溺。 冰天雪夜,那一颗曾经因为他而炽热跳动的心,再次寒凉彻骨。 意识变得恍惚,我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直直栽倒在了雪地里。 昏昏沉沉。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周允竞一前一后走在下雪天。 雪很大,他走得很快,快到我要跟不上他的步伐。 “阿竞,等等我……” 我大声呼喊他,可声音却被风雪淹没。 而前面的男人,越走越远,再也没有回头。 “阿熙!” 一道急切的呼唤,拉回了我的神识。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芙蓉苑的床榻上。 周允竞面容憔悴地守在床边,紧紧拉着我的手,声音透着无措又惶恐:“阿熙,你终于醒了,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要不是下人看到你晕倒在冰湖边的雪地里,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以后不许你离开我半步了……”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我的眼眶渐渐泛红。 如果是从前的我,一定感动的无以复加。 可现在的我,蓄在眼里打转的泪,是痛心,是苦涩,唯独不是感动。 以后? 周允竞,我们早就没有以后了。 这些天,周允竞直接告假守在芙蓉苑。 堂堂晋王,不在朝堂议政,缩在小小一方天地寸步不离的陪着我。 一切美好如初,像是没有花云璧的存在。 可我身体好转后,半夜醒来,枕边却不见人。 我怔了一瞬,刚要起身,却猛然咳出一口血来,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看着素帕上的血,我想到什么,旋即唤来贴身丫鬟小桃询问:“殿下去哪了?” 小桃看着我,欲言又止:“殿下……去了侧妃娘娘的杏苑。” 我一顿,原本麻木的心无法抑制地抽痛了一瞬。 我让小桃回去歇息,自己却没了睡意。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口像淤堵了一块巨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徒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带着些许酒气的周允竞走了进来,径自来了床边。 “你饮酒了?” 我的问询刚出口,周允竞倏然抬手抚上我的脸,欺身吻下。 我想到这个男人方才还在别的女人庭院,直接推开他:“别碰我!” 周允竞却置若罔闻,一只手一路摸索往下,伸进了我的裙底,声音沙哑低沉。 “云儿,让我碰碰。” 我浑身一僵,莫大的屈辱感瞬间涌上我的心头。 “周允竞,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一巴掌狠狠甩到了周允竞的脸上,竭力将他推开。 周允竞脸颊有个清晰的五指红印,眼神清明了些许。 他伸手摩挲着我脸上的泪水,语气带着诱哄。 “云儿怀孕了,自从成亲后我没有碰过她,你也不让我碰……” “阿熙,你乖一点,你乖一点就不疼了。” 下一瞬,他贯穿到底,没有任何前戏。 我脸色一瞬白了下去,浑身止不住颤抖。 尤其是那干巴巴被他毫无怜惜占领的地方,疼到像是被他活生生撕裂。 周允竞神色看着也不好受,可他却没有停下动作。 他所碰之处,都带着针扎般的疼意。 我死死的咬着唇,忍受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眼底的光变得破碎不堪。 屋内炭火噼里啪啦作响,一夜荒唐。 天渐渐亮起,炭火燃烧殆尽。 万籁寂静,我眼神空洞地躺在床榻上,浑身痛得厉害,却不及心底的冷。 周允竞醒过来,看到我身上的青紫,一脸心疼地抱住我:“阿熙,我为了给云儿庆生,喝了鹿茸酒没有把控住。” “下次我一定温柔点。” 他陪花云璧庆生喝醉酒,不舍得碰怀孕的她,却在我身上发泄。 何其荒唐! 我生生咽下喉咙间在一刹那涌上嘴里的腥甜,满心荒芜寸草不生。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日一夜,腿心的涩痛才褪去。 我数了数日子,还有三天才可以离开。 我召唤神识中的系统:“系统,我可以提前脱离世界吗?” 饶是再待下去,我只觉度日如年。 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待在周允竞的身边了。 可这次,系统却没有搭理我。 我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我迟钝的起身,去窗前的横线处,默默的用金丝炭添上了一笔。 与此同时,一阵熟悉脂粉香飘来,紧接着,耳畔闯入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姐姐,病才刚好就站在窗前吹风,又想生病争宠?” 我转头看去,一身红色狐裘的花云璧不请自进,眉眼间尽是讥讽。 我的视线落在她狐裘上顿了顿,如果没有记错,那是我曾经为周允竞亲自猎下,送给他的生辰礼。 我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可事实是,我的心已经麻木到疼不起来了。 我不想搭理她,可花云璧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生病争宠抓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什么用?或许他曾经是轰轰烈烈爱过你,可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我了。” “你可知,昨日他本来想睡我,但为了腹中孩子考虑,我才让他来找你泻火的——” 一字一句,让我脸色霎时苍白。 见状,花云璧抬手抚上发髻上的珠翠,眼尾都是得意:“这些都是殿下送我的首饰,眼熟吗?” “这半年来,他送你的所有礼物都会买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我。” “哪怕是你生病期间,他特意给你买的橘子糕,也会给我一份。” 我听着她的这些话,脊背发麻。 眼前仿佛浮现周允竞把对我做过的所有事,都对她重新做了一遍的画面。 喉咙忽然痒得厉害,我拿起手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可别把这晦气的病过给我!”花云璧变了脸色,连忙甩袖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随后匆匆离开。 门外的雪飒飒落下,一层一层,竟然压得树枝颓靡的弯了许多。 入夜。 待寒风刮到我身上时,周允竞大步走进房里。 他将手中的油纸袋扬了扬:“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橘子糕,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想起花云璧的话,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不用了,我没胃口。” 周允竞没有多想,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那我明日带乌龙巷品斋阁的酸枣糕给你吃,给你开开胃。” 我一言未发,酸枣糕? 怕是更适合怀孕的花云璧。 我没搭理周允竞,早早躺到床上歇息。 周允竞也只当我身体还没恢复,安静陪着我睡了一夜。 翌日,我一醒来就看到周允竞为我精心准备的一桌早膳。 他用玉勺舀了一碗粥,准备喂我喝:“阿熙,趁热喝。” 我沉默了几秒,顺着勺子张开了嘴。 等喝完粥,周允竞又说:“我要去忙一些公务,你照顾好自己,我忙完就回来陪你。”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芙蓉苑。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我这一次却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缓缓起身,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跟了过去。 周允竞没有去花云璧的杏苑,而是直接出王府去了红鸾庙。 七年前,我和他曾在这里的姻缘树下结缘。 可现在,他却在树下和花云璧紧紧相拥。 “殿下昨夜怎么去了她的苑子,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明明是质问的话,却被她说得委屈无比。 “我怎么会舍得不见你?你是我心头无可替代的至宝……”周允竞语气无奈又宠溺,“要不是你现在怀了孕,我真想在这将你拆之入腹……” 花云璧擦了擦泛红的眼眶,在周允竞耳畔娇羞私语。 周允竞眼神一亮,拉着他直接进了空无一人的红鸾庙。 不一会儿,庙内传出女子娇媚萎靡声。 “殿下,慢点,云儿受不住了……” 我默默看着这一幕,像提线木偶般转过身,一步步迎着寒雪往回走。 周允竞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前一刻还在体贴周到费尽心思为我做早膳,转头就马不停蹄地去和别的女子亲热的男人。 雪越下越大,让人浑身彻凉。 街巷行人寥寥无几,唯我一人像失魂落魄的走在冰天雪地里。 曾经每一次京城下雪,周允竞都会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以后每一场雪,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从京城的西郊走到东边的天坛。” “每走一次,便算一回白头偕老,如此这般,我们便是十生十世的白头。” 他许我一辈子,却只给了我七年。 他许我十生十世到白头,却让我一次又一次被冰雪冻心。 想到这,我忽然笑了,笑到胸口一阵阵抽痛。 喉间蓦的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直直吐出—— “噗” 溅落在银白的雪地里,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无端艳丽。 我支撑着身体,继续在雪里走着,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关系,这具身体只有两天就要消失了。 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这日,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芙蓉苑。 一回屋子,我顾不得抖落满身的雪,直接唤来了小桃,将她的卖身契和这些年自己攒下的钱统统给了她。 “明日你离开王府去过你想要的自由生活,往后你嫁人也好,相夫教子也好,孤身一人都好,这些钱是你的底气。” 小桃一怔,噗通跪倒在地。 “奴婢不走,自当年被您从乞丐堆里救走,奴婢便打定终生伺候您……” 听了她的话,我有些晃神,在这所剩无几的生命里,原来还有人愿意陪着我。 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吗? 一想到这,我的气息顿时变得紊乱,重重的咳了起来。 我抬手挡住嘴,却还是有鲜红刺眼的血水顺着指缝淌落在地上。 “王妃……”小桃呆滞的看着我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慌乱不已。 只是一瞬,她便落了泪:“王妃,让小桃拿着这些钱带你去找大夫吧!去药王谷找神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生病,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在那里会有健康的身体,爱我的家人,这些钱,我都用不了,所以都给你留着,不用给我看病了。” 小桃虽然不解,却还是哽声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王妃吗?” 看着她眼底的不舍,我淡然一笑,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在心底无声开口。 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我们处在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 小桃走后,芙蓉苑只有我一个人,冷清了不少。 越是冷清,我便越是清醒,也想起了几日前周允竞和我的约定,要在今日去白马寺祈福。 天微亮,我换上了一身旧衣,用脂粉遮掩住了苍白脸色。 很快,一身玄衣的周允竞便来找了我,一进门就将一个汤婆子塞到我手里。 “天寒地冷,我们去白马寺得早去早回,免得你在外面受寒。” 那语气里的担忧,仿佛真是在担心我。 我失神的凝视着他的脸,久久无声。 周允竞牵起我走向门口,上了马车。 “待会去白马寺,我要向佛祖祈愿,保佑我家阿熙百岁无忧,一生顺遂。” “我还要求一枚同心结,挂到红鸾庙的姻缘树上,以求这一世和阿熙长相厮守……” 字字含着眷恋期盼,字字剜着我的心。 长相厮守…… 我做不到了。 而你,周允竞,也做不到。 马车才刚走没多久,一名小厮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神色慌乱。 “殿下,侧妃娘娘今早摔了一跤,肚子见红了” 周允竞脸色骤变,犹豫的看向我:“阿熙,那个孩子毕竟以后是要留给你做子嗣的,我得赶紧去看看。” “你去吧。” 听见我平静的口吻,周允竞松了一口气:“你放心,等云儿生完孩子,我便会让她离开王府。” 我对他的承诺已经不抱期望了,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好”字。 看到他匆忙跳下马车,急匆匆准备骑马回王府那一刻,我又鬼使神差开口喊住他:“周允竞!” 他转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喉头哽了一瞬,对他挥了挥手。 “别回头,快些往前走。” 别爱旧时人,别走回头路。 周允竞步伐一顿,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愧疚也有爱怜。 “你先去白马寺,等我看完她的情况,一定会回来陪你拜佛祈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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